第17章 运气
尖叫声划破夜空，她扯了被子裹住自己，疯子般大喊：“出去！出去！”
片刻的沉寂后，男人不顾挣扎抱住了她：“风生，冷静点，是我。”
“苏衡……？”
她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开始心慌。
房间里拉着厚重的窗帘，昏暗不清，原本只有五分像的容貌，此刻宛如双生。
苏衡把她揪住头发的手指慢慢松开：“又做恶梦了？”
顾风生不敢看他，胡乱点了点头。
苏衡拿起一个小瓶子：“趴好，药还没涂完。”
她才发觉背上凉嗖嗖的，伴着轻微的刺痛感。
见她一脸茫然，苏衡很是无奈：“洗澡用那么热的水，你是想把自己煮熟吃了吗？”
她小声嘟囔：“我又不好吃。”
苏衡看着她笑：“谁说不好吃的？”
顾风生的脸瞬间涨红，包在被子里像个煮熟的红豆粽子。
苏衡心情大好，拍拍枕头：“来，趴好。”
她被子里光溜溜的，如何也不肯就范：“我自己来。”
苏衡觉得她别扭的可爱，她身上哪块肉他没见过？重点是：“你够得到？”
“……”
像是趴在砧板上的鱼，顾风生有些紧张，收缩的肌肉使得蝴蝶骨和脊背沟更加明显，非常漂亮。
苏衡的手指在她温热的皮肤上蜿蜒前行，像在描绘一幅画。
她慢慢放松下来，软软的陷在被褥中，合上眼睛，几乎就要睡着。
如果没有听到苏衡接下来的话。
他十分平静的开口：“风生，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肉眼可见的，她的寒毛立了起来。
涂完药，苏衡把瓶盖拧好，放在了床头柜上。
每一个细小的声音，都让她的呼吸更加轻缓，仿佛只要屏住呼吸，就能让时间停止不前。
可终究是不能的。
“你有事情瞒着我。”他用了肯定的语气。
顾风生没敢回头，埋在枕头里像只鸵鸟。
仿佛沉默了一个世纪之久，苏衡的手轻轻滑过她的肩颈“风生，我并不是要强迫你什么，只是如果隐瞒那件事让你痛苦，不如说出来轻松一些。”
明明知道，坦白是最好的选择，可她是那样希望，他永远都不知道。
顾风生慢慢坐起来，她很久没有剪过头发了，浓密的长发一直垂到腰际，越发显得身材娇小，像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苏衡……我……之前……”她张了张嘴，喉咙里像堵了铁块，任她如何努力，都发不了声，她难受又着急，几乎就要哭了。
苏衡却突然笑起来：“喜欢过周逸，是这么难以启齿的事吗？”
她睁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否认：“我们没什么。”
苏衡捏捏她的下巴：“那就是他想有点什么？”
顾风生终于被他逗笑：“怎么可能。”
“没有最好，你是我的，谁都别想打歪主意。”他抱住她，如往常一般亲昵。
顾风生缓缓伸手，环住他的腰：“苏衡，你有没有想过，跟我分手？”
他唇边原本还有笑意，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分手？”
顾风生艰难的开口：“如果有一天，你感到厌倦，或者发现……”
“没有那种可能。”他打断她，敏锐的察觉到了她的意图，“顾风生，都到了这种时候，你还想离开我吗？”
她不想的，却还是退缩了。
上回疗伤，她用了三年，再次见到迟明铮还是会感到痛苦，如果重蹈覆辙，她不知道还能不能挺过去。
见她没有回答，苏衡的心凉了下去，他捧着她的脸缓缓靠近，再进一步就可以接吻的距离，不过他现在没有心情，只是专注的看着她：“风生，还记得吗？你答应我的求婚了，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他的眼睛真是漂亮，在漆黑的夜里还有透亮光泽，顾风生不忍探究那里面深藏的情绪。
就这样吧。
她突然靠近，贴上他的唇，异常冰冷的一个吻，被苏衡不断加深，直到她的嘴唇变得像他一样滚烫。
顾风生露出了今天最灿烂的笑容：“我们会一直在一起。”
直到真相降临。
在那之前，请允许她保留那个秘密，久一点，再久一点。
苏衡看着她嫣红的嘴唇发怔，回过神来已经把她推到床上。顾风生被他的突袭吓到，没想到他只是拉过被子，脱了外套抱住她：“再睡会吧。”
她确实累了，在不安与忐忑中睡去，连在睡梦中，都在重复这可怕的一天。
不知过了多久，她听到了苏衡的笑声，强撑着睁开眼睛，就看到苏衡眉目含笑的脸。
她迷茫的看着他：“你笑什么？”
苏衡的手掌落在她凹陷的肚皮上：“你肚子在叫。饿了？”
是真饿了，中午那顿饭叫人食不下咽，她就没吃几口。
苏衡拿了衣服给她：“收拾一下，我们下楼吃饭。”
一想到又要见到迟明铮，顾风生就头痛，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总不能为了避开他，活活把自己饿死。
下楼时她不断给自己打气，没想到客厅和餐厅里都没有人。顾风生长舒一口气，终于安生的吃了顿饭。
饭后苏衡拉她散步消食。
月光皎皎，水池里的睡莲开的正好。顾风生蹲在池边，摸了摸那手掌大的荷叶，池水带着温润的凉意，她觉得舒服，又伸了一只手下去。
苏衡由她玩了一小会儿，就把她捞上来：“例假要到了，不能长时间碰凉水。”
顾风生觉得好笑，拿湿漉漉的手捧住他的脸：“你记得比我还清楚。”
“因为我比你还要在乎你。”苏衡抱住她吻了下去。
此时天还没有黑尽，带着一丝幽蓝，有风吹过，树影婆娑，热恋中的情侣相拥而吻，多么美好的画面。
可落到迟明铮的眼里，只剩讽刺。他想起昨天晚上，隔着门板传来的□□。
因为愤怒，他的手一直在抖。
原本以为，这一生再也不会出现什么场景能这样牵动他的情绪，就像他以为，顾风生终有一天会回到自己身边。
现实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耳蜗轰鸣里还夹杂着嘲笑。
他的手抖得更厉害了，摸索许久才掏出一只烟来。
抽到第三只时，他们终于结束长吻，牵着手开始散步。抽到第五只时，他们绕过花坛，与他狭路相逢。
隔着烟雾，他看到顾风生脚步一顿，下意识的贴近苏衡。
昔日亲密无间，没想到会有这样一天。
苏衡牵着她走近：“明铮哥。”
他略微点头，视线滑过她嫣红的唇，落在他们十指相扣的手上。
面上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他突兀的提问：“苏衡，你喜欢顾小姐吗？”
“当然。”
“有多喜欢？”
“非常喜欢。”
她终于肯正视他，眼睛圆圆的睁着，面色发白，好不可怜。
迟明铮肆无忌惮的看着她，无数个日日夜夜，他想过许多再次见面的场景，如何也没有这一种。
短暂的沉默过后，迟明铮侧身让开：“不打扰你们了。”
他们向光亮中走去，渐行渐远，他在黑暗中消沉，止步不前。人生的际遇，天差地别。
那视线仿佛如影随形，顾风生心慌的厉害，她拽住苏衡：“我们回去吧。”
“累了？”
“嗯。”
回到房间苏衡先去洗澡，她喝了两大杯水才平静下来，习惯性的去拉窗帘，就见树荫下有个人影，正仰头看向这里。
她飞快的拉上窗帘，心跳又快了起来。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才第一天而已，她已经快要撑不下去了。
苏衡洗完澡出来时，顾风生已经睡了，他伸出手去，轻轻揉着她皱起的眉头，感觉到熟悉的气息，顾风生抓住他的手，在梦中呢喃：“带我走吧……”
“还没到时候。”
第二天顾风生醒来时苏衡还在睡，他从背后环住她的腰，整个人贴的极近。
顾风生移开他的手，刚要起床，又被苏衡抱进怀里：“再睡一会儿。”
“快十点了。”
“这么晚了？”他扒了扒头发，昨天明明睡得很早
顾风生从他怀里钻出来，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大热天的不要抱着我睡啊。”
“那是睡眠中的无意识行为。”
她犹豫着开口：“我们分房睡吧。”
苏衡眯了眯眼睛：“拒绝。”
他套了件衣服，拉顾风生一起洗漱。
下楼时只有蓉姨在，问过好后，她解释了众人去向：“小姐今天有个约会，一早就出门了，少爷昨晚回公司加班，还没有回来。餐厅已经备好早餐，这边请。”
最好日日不相见。
用完早餐，苏衡问她：“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好久没去看我爸妈了，一起去吧。”
“那你稍等。”苏衡起身：“我上楼换身衣服。”
“不用，这样就好。”
他坚持：“第一次见叔叔阿姨，怎么也要正式些。”
十分钟后苏衡下楼，已经换上一套黑色西装。
很少见他穿正装，顾风生只觉得眼前一亮，他个子高，身架又好，端的是翩翩公子范儿，举手投足都是倜傥。
只是十月初的天气还热的厉害，他穿的一丝不苟，顾风生看了有些心疼：“先把西装脱了吧，外面会更热。”
“没事，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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