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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有雨


  

  刘府。烛光摇曳,已近午夜。

  “世子的身子虽然有些病症,但是还没有什么大关系。”天一放下刘奎璧的手腕,微笑道:“安心修养几日,到时候照样生龙活虎。”

  刘捷这才放下一颗心来,笑道:“为小儿的病症,麻烦道长了。”他知道这天一的医术虽然不及宫廷御医,但是治疗外伤,却堪称圣手。他敢于说这样大话,也就是说自己儿子身体真没有什么大碍了。

  略略挣扎起一点精神的刘奎璧,也长长舒了一口气,转想起自己这一番苦楚,恨恨说道:“那个柳正风……”

  天一见刘奎璧那睚眦必报的神态,心里暗暗好笑。当时他也在场,当然知道,就凭刘奎璧的本事,要报仇还早着呢。何况这事情是你自己找来的,你不暗算人家,人家会对你下重手?不过他当然不会跟刘奎璧分说这些道理,刘奎璧受伤,正是他求之不得呢。当下只浅笑道:“世子若要报仇,却要分清主次,还要安心先将身体养好才是。”

  刘捷听天一如此说话,不由一怔道:“道长说什么‘分清主次’?”

  天一笑道:“柳正风不过是一条狗而已。他选这个机会伤了世子,自然是奉行主子命令,蓄谋已久的。世子若要报仇,当然要找准真正仇人,如若只找一条狗报仇,又是什么能耐?”

  刘捷怔了一怔,却是没有反驳。他自然也知道,刘奎璧受伤,有很大的偶然性。天一武功上的能耐,还超过自己,难道还看不出、推测不出当时的情形么?天一这样说话,纯粹是将自己这个儿子往偏激方向引。

  但是自己儿子的伤势,还需要天一开方用药,直接反驳了他,说不定这杂毛老道一发怒,手下做一点手脚,到时候自己可真哭也来不及了;更何况,自己如今已经决定与天一站在同一条船上。天一这样说话,不过是想要激起儿子的敌忾之心而已。因此也就任由天一胡说八道。

  果然如天一所料,刘奎璧其他事情上见解明白,但是关系到自己吃大亏的这件事情,他的脑子就开始糊涂了。恨恨说道:“那个嘴巴上还没有长毛的新科状元,居然指使别人对我下这样的暗手!”

  天一笑道:“世子难道现在还看不出来么?那个郦君玉是谁的人?如果不是那个人指使,他又怎么敢下手伤了世子?须知您的身份,是当今太孙妃的弟弟!”

  刘捷想起铁穆与自己女儿、与自己家族愈行愈远的关系,再联系天一说的话,竟然感到天一的话虽然牵强附会,却也不是没有什么道理。只是这个天一,说话却也太过赤裸裸了。他是捏准了自己的命脉了,所以才敢这么嚣张。心里开始寻思起来:等到事情落定之后,却找个法子将这个人悄悄杀了。

  刘奎璧听得天一如此说话,不觉连连点头,说道:“正是。”

  天一笑道:“天一以为,世子出了这等事情,多半还是因为武举。您是什么身份,与王华那佣工自是云泥之别。两个人成绩如若接近,却是派谁去给那位做副手?王华那佣工,出身低微,骤登高位,自然是对那位言听计从;即使有什么功劳,也是推功于上。但是您却有些不同。您身份高贵,又是皇帝陛下曾经看好的人,到时候立下功劳,那位却又如何争功?所以,先下手让您无法去参与考试,也就将您排除在南征队伍之外。”

  刘奎璧默默不语。天一的分析自然也有道理,但是他与这个姐夫也有过不少接触,却知道这个姐夫不是什么争功之人。他要伤自己,真正的原因只怕还在那个王华身上。那个王华,只怕就是皇甫少华。他多半是怕那个皇甫少华被自己辨认出来,处自己于非常难堪的境地,所以先下手为强。——这当然是最接近真相的想法。

  想到这里,挣扎了一下,刘奎璧就急切问话:“道长,那日所托之事,到底如何了?”

  刘捷这才想起,这半日急着给儿子看伤,竟然没有时间向天一打问那行刺王华之事。

  天一神色倒有几分不自然起来,勉强笑道:“没有想到有外人干涉,行刺竟然失手了。好在三名刺客都全身而退,少时定然会向我禀报当时的情形。”

  刘捷刘奎璧二人根本料想不到天一行刺竟然会失手。刘奎璧想起王华此人的可疑身份,想起此人在武举中展露的锋芒,想起自己家将要面对的尴尬局面,不由胸中气血翻涌。硬生生按捺下来,冷声说道:“道长果然好能耐,派出三个一流刺客,却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后生小子也对付不了。”

  刘捷倒是不像儿子那般着急。事情已经到了这般田地,唯一可行之路也已经选定,王华之事,其实不必继续纠缠——太孙已经决定抛弃刘家重新启用他人,王华是不是皇甫少华,已经无关紧要。王华是皇甫少华,那么三年前的旧事当然会在王华立功之后提出来议论;王华不是皇甫少华,太孙也不会再令刘家享受这般荣华与权势。不过是速度快慢的区别罢了。

  太孙已经不是自己家的靠山。

  天一道长听得刘奎璧话语中的讥讽,冷冷一笑,说道:“此事失败,世子难道没有责任?王华的身份,难道仅仅是比武夺冠的热门?如若早将王华身份坦诚相告,贫道焉有此失?”

  刘捷听了此语,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既然失败,此事就不需要再提了。”

  刘奎璧却不依不饶,说道:“记得道长曾经夸口说,天下之人,无有刺杀不了的道理。但是先前就听说了道长行刺一个书生失败,如今又见到道长失手,才知道大话原来不可相信。”

  天一眼睛中锋芒一闪,但是很快就收拢,却微笑道:“世子教训甚是。贫道从此,不敢再说大话。”

  刘奎璧这才略略感到有些满意,不说话了。刘捷却从天一前倨后恭的话语里听出了不同寻常,害怕这个道人从此与自己儿子记仇,当下赔笑道:“小儿说话无礼,道长切勿计较。下官在次行礼了。”说着就鞠躬下去。

  天一却也不敢当真接受刘捷的大礼,当下连忙拉起。两人又口不对心说了很多客套话。刘奎璧躺在床上,大是不耐烦,有心冷哼一声,却又想到自己父亲方才的表现,虽然郁闷,却也不忍再有什么出格言语害老父头疼,当下生生忍耐住了。

  客套话完毕,天一终于忍耐不住说了话:“贫道看来,世子这次受伤,既是祸,也是福。”

  刘捷听了这样的话,以为是“塞翁失马”之类的劝慰言语,只淡淡敷衍道:“多谢道长吉言。”

  刘奎璧却是年轻敏锐,从里面嗅出了一点什么,问道:“道长何出此言?”

  天一微微一笑:“大军出征,京中防务,必然空虚。世子是临安卫中数一数二的重要人物,此番受伤,必然留在京中。此不是大有可为之机?”

  这话里什么意思?刘捷忍不住失声道:“难道道长想……”

  天一笑道:“难道尚书大人还妄想等皇太孙殿下胜利回朝,顺利登基,然后做你的国丈么?趁如今大权在手时候不做事情,等到手中无权的时候,后悔怎来得及?”

  刘奎璧坐了起来:“请道长先给一个明示:如若那一位王爷登基,会如何对待我刘家?”

  天一严肃了脸色,从怀中珍而重之的拿出一幅黄绢,展开说道:“这就是王爷给你们的保证,你们收着。假如来日王爷违约,你们不妨将这一幅字公诸于众。”

  刘奎璧一把拿过,就着烛光,展开看了。其中条条,甚是详细。思忖了一会,才说道:“我刘家如今的冒着灭族的危险帮你们王爷做这等事情。须加上一条,王爷即位之后,立即废王妃,立我妹子刘燕玉为后。”

  天一看着烛光下刘奎璧那张阴沉沉的脸,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厌恶。从刘奎璧手中接过黄绢,交给刘捷:“尚书大人以为如何?”

  刘捷见儿子如此莽撞,举止如此无礼,不觉也有几分忐忑。这儿子是聪明,但是聪明外露,目空一切,急躁冒进,不是什么守成之才啊,难道刘家偌大的基业就要毁在这个儿子手中?但是目前情况,不依从天一,还有什么路可以走?稍稍瞄了两眼,淡淡说道:“璧儿的意见,正是本官的意见。”

  天一一笑,说道:“既然如此,我禀明王爷,加上这一条就是。王爷必然允许,两位请放心。”

  刘奎璧抚摸着自己的胸膛,恨恨说道:“王爷如果有心,我还要加上一条:登基之日,必要先杀了那个柳正风与那个郦君玉。”

  天一一笑,说道:“杀柳正风又有何难?杀郦君玉更是不费力气。”

  刘奎璧冷笑说道:“道长今日说得轻松,却是否还记得当日失手?”

  天一压低了声音,说道:“刘大人还是尚书之尊,这粮草运输,必然还由大人指派。这其中弄一点手脚不难吧?柳正风必然要跟随出征,皇太孙战败,他焉有命在?即使战阵中逃了性命,回来军法司也整死了他。除非他不要声名,不要身份,自管自逃命去。而那个郦君玉,贫道却有个绝妙法子。”

  刘奎璧真真想不到天一说话会如此轻飘。淡淡说道:“郦君玉如今圣眷正隆,皇帝陛下十天半个月就召见一次,谈论这开海贸易以及其他事务。身边又有几个高手,不要说那个柳正风,就是那个王浩,就不是庸手。家里那些护院家丁,将一个宅子守得如同铁桶一般。”

  天一一笑,说道:“世子是光明磊落之人,不曾想过我们这些阴谋之士的伎俩。郦君玉有一个致命的地方,就是他的身份。他一向自称是海外归人,但是谁能证明?既然如此,我们不妨借这个机会,给他一个身份。”

  刘奎璧见天一说得自信满满,不由有几分相信,问道:“如何给他一个身份?”

  天一笑,说道:“世子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当初怎样诬蔑皇甫敬?那些人手还在否?……”

  才提了一个头,刘奎璧便恍然大悟。说道:“这样一来,郦君玉即使不死,也要脱层皮了。这些行动却要迅速,那边到了安南,就可以行动了。”

  天一一笑,说道:“贫道也是这个意思。早一点将他送进监狱,我们行动时候也免得他来碍手碍脚。”正说到这里,天一忽然脸色一变,直接就冲向刘奎璧卧房的门口。

  刘捷与刘奎璧尚不知其所以然,却只听得“啪”的瓷器摔落地上的声音,然后便看见门帘掀起,一个惶急的少女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刘家的二小姐,刘燕玉。众人方才提起的刘燕玉。

  地上热气腾腾,还有一些碎裂的碗片。原来是刘燕玉煎好了药,就亲自给哥哥送了过来。呼吸声被天一听到,天一以为是外人在此窃听,便冲了出去。却没有想到门外是刘家小姐。刘燕玉被天一这一吓,药碗也摔下了,手也烫着了。却见哥哥与爹爹一脸肃穆的看着自己,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在家中一向是被轻视惯了的,这一会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知手痛,就这么茫然无助的站在那里,眼睛里只有委屈与惶急:“爹爹,哥哥,我刚把药给煎好,可是,打了……”

  刘捷看着这样一个木呆呆的女儿,突然感觉到一阵怜惜。走了过去,轻声问道:“这不是下人的活吗?你怎么亲自来做?”

  刘燕玉低下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母亲吩咐女儿身边的春梅去煎,可是春梅突然肚子痛,女儿又怕耽误了哥哥的病……”

  刘捷拿起女儿的手,右手食指已经烫红了。怜惜地看了两眼,说道:“赶紧去擦点药吧。下次如果再来,你预先叫上一声,免得我们误会……”

  天一这才尴尬的插上话:“吓着小姐,贫道赔罪。”说着施礼。

  刘燕玉急忙还礼,说道:“道长客气。”又向刘捷刘奎璧施礼,说道:“女儿告退。”说着就要退下。

  却听刘奎璧说了一声“且慢”,刘燕玉不解的回头。刘奎璧紧紧盯着妹妹,问道:“妹妹,你方才在门口,听了多久了?”

  刘燕玉不知哥哥这样如狼似虎的盯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她也不善于撒谎,只是怯懦地低着头,说道:“妹妹才来了一会。听到你们与道长说话,却不知是否应该打断,所以在门口停留了一会。”

  不但是刘奎璧,在场的另外两个人脸色都大变。刘奎璧立即喝问:“你听到了什么?”

  刘燕玉听得哥哥语气不善,小嘴一撇,几乎就要哭了起来。等过了半日,才算平静了下来,委委屈屈的回答道:“你们说的东西,我根本听不懂。声音又那么轻,我又能听出什么来?”

  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刘捷温声道:“你快回去吧。已经晚了,早一点休息吧。”

  刘燕玉转身离去,三人继续刚才的话题。

  三人都没有想到,胆怯温顺的刘燕玉,也会撒谎。而且,他们也不知道,刘燕玉心中藏着一个人,一藏就是好几年。那个人,就是皇甫少华。

  当年,因为婚事,刘奎璧曾经想要杀了皇甫少华。将皇甫少华留在家里,却叫家奴半夜火烧皇甫少华所住的小春庭。刘燕玉得知消息,做了一个她这辈子最大胆的决定——给皇甫少华报信,放了皇甫少华。就在那个晚上,刘燕玉与皇甫少华定下的婚姻之约。

  今天,刘燕玉撒谎了。她听到了,而且很多事情听懂了。

  刘燕玉并不是一个很愚蠢的人,在刘家十几年半主半奴的生活,使她看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当她知道哥哥打算放火烧死皇甫少华的时候,她及时去与皇甫少华通了风报了信。她知道,如哥哥所愿,烧死皇甫少华,对她没有任何帮助;但是放了皇甫少华,却为她多找了一条路子。当然,我们不能否认,在她去救皇甫少华的时候,心里也隐约有着对那个玉树临风一般的美少年的隐约的爱意;更不能否认,在她的心底,还有着未曾泯灭的善良。

  今天,她站在门口的时候,刚好听到了哥哥谈论到了自己的名字。哥哥说,如果某一个人登基,就要那个人立自己做皇后。

  她非常不明白,也非常紧张。皇后的位置……不是姐姐的吗?姐姐现在是太孙妃啊……为什么提到自己的名字?难道他们想要另外一个人做皇帝?

  没有任何爱慕虚荣的女孩子的喜悦,长期处在人下的刘燕玉,立即感受到了这对话里的危险气息。自己的终身将会被出卖,如同姐姐的终身已经被出卖了一般。

  姐姐……现在来看,无疑是被自己家的人给出卖了。他们刚才讲到,要立自己做皇后,而不是姐姐。那么也就是说,他们很可能已经放弃了姐姐……

  到底是怎么回事?皇太孙登基做了皇帝,姐姐就顺理成章做了皇后,父亲不就成了国丈,刘家不是更加荣华富贵了么?为什么哥哥他们还要再商量什么,甚至想要去害他人?害一个什么人……好像叫什么郦君玉?

  刘燕玉非常慌乱。回自家绣楼的时候,她甚至几次差点摔倒。

  春梅回来了。她与小姐向来是主仆同心的;见小姐脸色惨白,也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小姐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我不小心将药给打了,好在爹爹哥哥都没有生气。”

  春梅没有再问。但是她听到,主子的呼吸很不平稳。好一会,春梅说道:“江妈方才回来了,正在楼下卧房里休息呢。我叫她上来陪伴小姐。”说罢下去了。

  刘燕玉默许了春梅的自作主张。她现在需要一个人来帮她出主意。

  江妈是刘燕玉的乳母。刘燕玉亲娘早死,刘燕玉其实是这个淳朴善良的老妇人养大的。在刘燕玉被哥哥姐姐欺负的时候,被刘夫人看做眼中钉呼喝打骂的时候,就是这个淳朴的老妇人用自己不宽厚的胸膛翼护着刘燕玉,安慰着刘燕玉,使她在不属于她的家庭中,艰难的生存下来。

  上次给皇甫少华通风报信的事情,就有江妈的一份。今日刘燕玉又拿不定主意了,她只好将希望寄托在江妈身上,希望能帮她出一个主意。

  扑在江妈的怀里,刘燕玉抽泣着将今日的事情说了一个大概。其实很多事情她并没有听明白,而江妈就更加不明白了。不过江妈还是听明白最重要的一个讯息了,那就是:小姐已经被老爷公子许配了出去。

  “小姐,这个主意还是要你自己拿。”江妈终于郑重开了口,“皇甫公子自然是人中龙凤,当时你们也自己许配过婚姻,但是那到底是没有经过父母的,是作不得数的。如今老爷要给小姐许配婚姻,小姐却是用什么借口来推托?何况今日皇甫家也已经败落,皇甫公子下落不明。”

  江妈的主意,竟然是劝告刘燕玉安心等着父亲的安排了。刘燕玉知道江妈说的有道理,但是没有来由的,她又想起那个风度翩翩的美少年……自己与他有婚姻之约,尽管只是私下的。

  “但是……”刘燕玉思忖着,却说不出口。只凭着多年仰人鼻息的生活经验,她就知道,哥哥那句话里,根本不是什么对自己的好意。他们是要利用自己呢,利用自己来维持他们家的荣华富贵!

  做皇后又怎么了?做皇后,尊贵无比,却也只是宫廷中的一个摆设……看自己的姐姐就明白了。

  不,我坚决不听他们的安排!

  胆怯的懦弱的刘燕玉,第一次拿出了自己的主意:“江妈,不,我坚决不听哥哥的安排!你帮我设法,怎样,怎样才能劝哥哥爹爹改变主意?”

  江妈迟疑的看了小姐一眼,终于说道:“小姐,即使有办法使老爷改变主意,你又怎么去跟老爷说呢?难道你告诉老爷,你偷听了他们的说话?”

  刘燕玉低下了头。无论如何,找父母谈论自己的婚姻,都是礼教不允许的事情,也是自己做不出的事情。

  “可是,我绝对不听他们安排。”刘燕玉只是茫然的、执拗的重复了这一句话。

  那楚楚可怜的神态却将江妈心底的那一部分最柔软的地方触动了……“小姐,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逃。”

  “逃?”

  “是。江妈知道一所尼庵,与那庵主也相熟。我们就逃到她那里去,寄居在她那里。那里很清静,小姐你少出门一些,谁也不知道你住那里。等……皇甫公子家里冤仇雪了,得以出头了,你再出来不迟。”

  “那……我们什么时候逃?”刘燕玉表现出来的,是少见的果决。

  “事不宜迟,收拾一下东西,趁着这两日府里杂乱,我们今天夜里就走。”

  刘燕玉与江妈走出后门的时候,天色阴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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