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凤开新元-孟丽君传奇 > 拦路截棺

拦路截棺


  

  孟丽君来到明州的时候,已经是夏天。天气炎热,却不得不严密包裹,这份苦楚,难以尽说。好不容易来到明州,打听得康家下落,上门求见,却吃了一个闭门羹:老爷不在家,不能判断公子身份,还请公子在明州客栈暂住几日,等老爷回家再说!

  孟丽君自然知道,康家的人,不欢迎自己。谁也不希望自己家来一个莫名其妙的外姓人啊。但是,自己到底还是想要户籍啊。所以,死皮赖脸,住下,等吧。

  这日午后,正在客栈后门口享受凉风,却听见前面有哀乐。小伙计跑过来介绍:“是康老爷家的小姐,难产,今天早上死的。我们地方风俗,难产死的妇女,是要即日安葬的。我们都进去吧,冲撞着就不好了。”

  孟丽君听着,心不由沉重起来——这生育,向来是女人的一道关口啊。不像现代,可以剖腹产,生育变得非常简单。

  说着话,送葬队伍已经到了跟前。孟丽君想要转身进去,眼睛却又定住了——她看到了一样根本不应该看到的东西!

  棺木之下,有血滴下来!

  血!

  颜色鲜红的血!

  医科出身的人,自然一眼就可以判断,这血,是新鲜的!

  也就是说,棺木中的妇女,还在出血!

  人死了,心脏停止跳动,血液停止运行。

  死人不会流血!何况是今天早上死的人,血液早应凝结!也就是说,棺中的康小姐,其实还没有死!

  送葬队伍在自己面前经过。血!地上的血,是鲜红的!

  孟丽君只觉得血液急速运转起来。也来不及细想,她冲出了门,冲到了送葬队伍的最前面,张开双臂,拦住了队伍:“打开棺木!”

  送葬队伍停下来了,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等前面的人将话传到后面,整个送行队伍都炸窝了!

  死者为大,入土为安。死者既然进了棺木,那就不能随便开棺!因为这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

  可是,这个人,这个陌生的疯子,居然要他们打开棺木!立即有人围上来,要将这个胆大妄为的疯子,抓起来扔到路边的阳沟里去!

  荣兰当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公子上前,也急忙追上去。等她追到前面,却发现一伙人已经将公子围在正中,自己怎么也挤不进去!

  孟丽君见情形如此,才想起此时的民俗起来。见众人形势汹汹,急忙说话:“棺木里的人可能还活着!”

  这话简直是一个震天雷!有一瞬间,众人竟然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当下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颤抖着声音问孟丽君:“真的?”

  孟丽君点头:“我素习医术,这非常可能!”

  边上已经围上了许多看热闹的人,听见这样说话,都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嘲笑者有之,怀疑者有之,半信半疑者亦有之。孟丽君也不管旁人的议论,只抬起眼睛,扫视了周围一圈,缓缓说话:“开棺!如有不敬,我自当之!”

  孟丽君目光扫过,众人只觉得似乎有一阵清冷的风在头上刮过,心下激灵灵打了个寒战。竟没有人再取笑再反驳。几个下人一起动手,打开了棺木。荣兰挤进了人群,孟丽君转头,对荣兰说道:“去拿那个箱子来!”

  刚打开棺木,就听见有人啊地大叫道:“果然,康小姐的脸色都还没有变!”

  孟丽君上前两步,人们自觉让开了一条路。按了按脉搏,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荣兰已经拿了药箱过来,打开等候。深吸了一口气,镇定心神,取了一根长针,瞅准部位,对着康赛金的腹部,一针扎了下去。(这一段其实是抄袭少年时候看到过的一个民间传说,小说家言,并不科学,大家不要责怪。)

  这一针下去,只见康赛金的小腹又是一阵收缩!守侯在棺木边上的几个妇女,都不由掩嘴惊呼!

  孟丽君见已经起效,便吩咐:“准备姜汤,请接生婆过来!”转身走出人群。自己眼前是男子身份,做接生工作到底不是太好,特别是在这民风还比较保守的时代。既然人已经救了,就不必多做停留。

  才走出没有两步,就听见人群中传来新生婴儿的啼哭声!

  康家这份感激,自然难以言说。得知这个救命恩人是自己家的便宜儿子,更是又羞又喜。康若山回家,又将家人好好数落了一顿。康家从此心悦诚服,将孟丽君迎进了家门。

  进了这家门,孟丽君也没有闲着。看着家中生意境况不好,也提了些实在的建议。康家是有首饰楼的,但是生意却不太好。孟丽君建议:“这首饰,都是妇女佩带的。妇女追求的,一个是好看,还有一个,是样式要新颖。我们不如招收一些女子做店小二,先将新颖的首饰佩带出来,给前来看首饰的妇女看看。”

  康若山却是迟疑:“只怕妇女上店面,不合规矩,要被人控告是有伤风化。”

  孟丽君笑着解释:“我们可以将店面一分为二,分为前店与后店。前店专门招待男宾,后店专门接待女宾。谁也挑不出错来。”

  康若山想了想,觉得稳妥,就去做了。没有想到,就这一招,首饰楼就起死回生。当然,康若山不知道,他招收女小二的行为,让他成为大元历史上的第一人——第一个正式录用女工的人。

  康若山家,还有一个窑场。孟丽君给了几个新型瓷器的草图,康若山忙活了大半年,终于成功了。窑场的生意,渐渐红火起来;在孟丽君的建议下,康若山又招收了几个女工,帮忙装箱。女子做事情,到底细致些。因为想到了“广告”,孟丽君又叫康若山顺路买下了一个雕版印刷的作坊。将几个老工匠叫了起来,将“活字印刷”的法子讲了,叫他们试验去。

  却说这余姚地方,有个绣女,名叫宿十二娘,绣功极好。可惜少年时候遭遇火灾,半边脸孔损毁,这当地之人,难免对她有些偏见。她又不肯降低身价绣些下作图画,生活就愈加艰难起来。孟丽君听得宿十二娘名声,上门婉言相求,而宿十二娘也终于意动,答应进了康家的窑场,做了一名女画师。虽然也有取笑的,窃窃私语的,但是宿十二娘的画工摆在那里,不由人不心服。

  有了康家的带动,这明州地方做大生意的,也渐渐开始考虑招收女工。女工比较男工,做活更加细致,而且,相对来说,工资也可以稍微便宜一些。这是孟丽君所想不到的了。

  康家对宿十二娘甚是宽厚,宿十二娘也甚是感激。在她的带动下,康家作坊又有不少女子前来投奔。孟丽君却为难了。这窑场消化不了这许多女工,但是将他们全都拒之门外又于心不忍。反复考虑,终于拿出一个主意,与康若山商量,拿出自己的私房钱,在明州里开设了一个绣坊,帮一些生活困难的女子,代销绣品或者成衣;确实困难的,绣坊先予以收购。

  忙了几个月,该考大收了。荣兰急,孟丽君不急。很顺利通过了大收,晋级;又跑去参加乡试。虽然只是一场小考,但是康若山却将这件事当作了一件大事,不但联系了旅社,还亲自将吴道庵与孟丽君送到了地方,全程车马轿子伺候。

  八月二十六发榜。一家子一早上就开始等喜报,却怎么也等不到。堪堪等到金乌西坠,初更声音响起,吴道庵更是急得团团转。孟丽君却是镇定自若。考试的时候就知道,卷子答得不错。如果阎罗殿里的那群家伙还掌握着这一切,那么,这场考试自己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

  当然这种镇定自若的风范使吴道庵大为赞赏,自愧不如。可是还没有等他发够感慨,他中举的喜报就从前门传了过来。他立即忘记了自己刚才的感慨,乐颠颠的跑出去,接喜报发赏钱了。

  荣兰也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她绝对不相信自己的主子会及不上姑父大人,但是这喜报怎么还不来?眼见吴道庵那一边人声鼎沸热闹非常,自己这边院落却冷清要命,不觉直跺脚。孟丽君笑:“荣兰,等明天,要记得叫人来将这地面好好修修。”

  “修地面?”荣兰惊讶得望着这青砖地面:好好的呀,虽然也有几块碎裂的,但是总体还很平整,修什么?小姐不至于这么挑剔吧?

  孟丽君笑:“现在还好。但是你这么不停的跺脚,怕等不到喜报传来,这一地的青砖,都要被你跺碎了。”

  荣兰这才明白过来。没有想到平素与自己说话直白亲切的小姐会绕弯子取笑自己。不由恼了,说道:“我着急,你却笑话我。哼哼,我替你着急什么?方丈不急,却急死和尚,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不理你了。”转头出去探听消息了。

  康若山走了过来,与孟丽君说了一阵子话,内容无非是劝慰之类。孟丽君也有些感动,说了两句话,送走康若山,时间已经将近半夜。

  孟丽君又看了一会子书,终于听见前面沸反盈天。看见荣兰飞奔进来,道:“公子,中了!您中的是举人里的头一名,解元!我说呢,原来这报喜的规矩,竟然是名次越好的,越晚来报!”

  孟丽君放下书本,笑答:“这就让你这么欣喜若狂?傻家伙,你可是公子的贴身书童呢,做事情可也要些风度!你去处理吧,公子我累了,要睡觉了。”

  荣兰看着这个公子,真是奇怪:“你就一点也不动心?当初是谁说一定要考上,好帮助皇甫公子的?”

  孟丽君笑道:“这不是考上了么?又不是考不上,有什么好激动的?”

  荣兰叹气:“可是,公子,这第一批报喜人的喜钱,却是要你自己亲自去发放的。”

  孟丽君笑道:“那也无可奈何,只好走一趟了。”跟着荣兰,来到前厅。康若山已经在了,一群报子正围着他恭维。康若山也乐坏了嘴巴,见孟丽君来了,急忙交给儿子一个钱袋。孟丽君正发放着,家里知道消息的人都赶了过来。听着众人的恭维贺喜,孟丽君却始终保持平静。想找个机会溜回去休息,却无奈找不到机会。众人见主角平静如此,又不由啧啧称赞。这才是读书人的风度!

  其实对于这样的荣耀,孟丽君不是如人家想象的不在心,而是非常在心。面上保持平静,心中却已经是翻江倒海。这个解元的荣耀,在她看来,其实是一种耻辱。最重要的原因,是她知道,中这个解元,不是自己的本事。标准来说,这是前任孟丽君的本事!卷子上所有的题目,都是前任的记忆中搜索而得;最重要的是,自己知道,自己中解元甚至以后中状元,都是阎罗殿里那群家伙预先的安排。人生活到了这份子上,还有什么喜悦?

  当然在众人眼里,孟丽君的表现绝对堪称宠辱不惊。于是,更加赞叹他的名士风度了。

  折腾到了下半夜,众人才散去。急忙休息去了。才迷糊了一会,就又有同年来拜访贺喜。约上吴道庵,一起去参拜主考,谢过恩师;回得家来,摆上案子红毡,请康若山夫妇上座,谢过承继之恩。康若山自然是笑得合不拢嘴,说道:“可惜距离明年春闱时间紧迫,否则真应该带上孩儿,去祭拜一次祖坟。”

  “祭拜祖坟?”孟丽君怔住:“义父,难道这祖坟距离很遥远么?孩儿如今功成名就,祭拜祖坟,也是份所应当。”

  康若山道:“孩儿有这份孝心,自是好的。但是我们家祖坟,却是远在湖广江陵县。来回一趟,快一些也需要二十来天。只怕耽搁了孩儿学业。”

  孟丽君想起来了,在原著里面是有这么一回事。当下说道:“父亲放心。在马车之上,孩儿也看得进书的。来回一趟,也耽搁不了什么学业。”

  这么说话,康若山自然欢喜。当下说道:“孩儿执意要去,为父却得仔细安排。为父是没有时间跟着去了,需安排几个老成的家人跟着去。康福是一定要去的,他认识路途,为人也稳重。但是年纪到底大些,还需要找几个年轻有力气的,路上也有个照应的。”孟丽君道:“任凭父亲安排。”

  康若山急忙去安排。但是仔细想来,这家里竟然是没有什么人可以跟着去。于是就想到了窑场。跑回窑场,去挑选了四个体格强健、略知武艺的窑工。其中三个是当地人,知根知底的;另外一个却是湖广人氏,最近才被招募进窑场的,很熟悉道路。

  康若山自然不知道,他挑选出来的窑工中,有一个人,与他的义子,有着莫大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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