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红月走了

　　冷静下来的小叫天和老伴儿商量，绝不能由着红月的性子，必须打掉孩子，让她和二虎断的干干净净的。

　　红月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她已经不那么害怕了，她轻轻地摸着自己的肚子，摸着自己的孩子，那是二虎的骨肉，她一定要留住他，留住她心里的念想。

　　娘端了一碗药走了进来，红月看了看娘，流着泪水摇了摇头：“娘，我不喝，我死也不会打掉这个孩子。”

　　娘叹了一口气，把药放在了一边，搂着她耐心的劝解:“好闺女，娘知道你喜欢二虎，可现在二虎是人家赵家的姑爷，赵家财大势大，咱们得罪不起，不管你们多深的情分，只能就此断了。你一个还没出阁的闺女怀孕生孩子，不仅你的名声毁了，我和你爹也再没脸出去见人。咱家这么大个戏班子，不能因为你一个人被十里八村的指指点点；孩子，为了爹和娘，为了大伙儿，别再任性了。”娘又端过了碗，柔声的劝着：“闺女，听话，喝了吧。”

　　红月收住泪看着娘：“好，娘，我听你的，我喝，你先出去吧。”

　　娘爱怜的拍了拍她的头，嘱咐她：“有事儿叫娘。”红月点了点头，娘走了出去。

　　送走了娘，红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任由眼泪像河水一样的流着。那个她满心喜欢的二虎，那个她以身相许的男人，以后再也不能相见了，就连肚子里的孩子她也不能留住，她心如刀绞。摸着肚子里的孩子，她心痛万分，这是她和二虎的孩子，她却要亲手杀了他，她下不去那个手。她惨笑了一下：“孩子，娘没用，娘都不能好好的把你生下来养大，娘对不起你。你别怕，娘和你一块儿死，娘陪着你。”

　　站在凳子上，她微微的笑着，想着那个带给她希望和爱恋的二虎，她心里默默的念着：“玉虎，你会记得我吗？会记得孩子吗？下辈子我还能再看见你吗？”她把头伸进了绳索里，紧紧的闭上了双眼，一阵痛苦过后，她停止了挣扎。

　　一阵哭泣声吵醒了她，睁开眼，看见了娘满脸的泪痕。她叫了一声：“娘......”声音哽咽了。

　　娘看着她清醒了过来，紧紧抓着她的手哭道：“你总算醒过来了，你要有个三长两短的，娘也不活了。傻闺女，就为了那个二虎，你连爹娘都不要了？”

　　爹在一旁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看她醒了过来，默默地走了出去。

　　账房先生端着一盘猪头肉一碟花生米走进了小叫天的屋子。温和的说：“兄弟，起来，咱哥俩喝两盅。”

　　小叫天平日里最敬重这个老哥哥，虽然此时心烦意乱，但依然打起精神坐了起来。

　　几盅酒下肚，账房先生开了口：“兄弟，为孩子的事儿发愁呢？”小叫天叹了一口气，脸上布满了乌云。

　　账房先生给他倒上了酒，缓缓的劝着：“兄弟，红月这孩子从小就懂事儿，给你和弟妹省了不少心。这次的事儿是做的有些出格，但也情有可原。二虎是个好小伙子，两个年轻人有情有义，两厢情愿，本来是好事儿；可现在二虎成了赵家的姑爷，这事儿就麻烦了，既然咱惹不起，咱就躲着。别再逼孩子了，你们老两口就这一个闺女，要真给孩子逼个好歹的，你们老两口还活不活？”

　　小叫天叹了一口气说：“老哥你说的轻巧，这么一大家子人往哪儿躲？咱当初费了多大劲才在这儿站住脚？换个地方得个三年两年的才能扎住根，不能因为她一个人连累大伙儿都跟着遭罪吧。”

　　账房先生宽厚的一笑：“兄弟你说啥话？红月不光是你闺女，这些老弟兄们谁不把她当成自己的孩子？咱们当初能在这儿站住脚，在别处一样吃得开，天底下大着呢。”

　　娘被红月吓坏了，一直陪在红月的身边。红月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一句话也不说，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爹走了进来，关切的看着红月，轻声的问了一句：“好点儿了吗？”

　　红月不敢看爹，她的心里非常愧疚，爹那么看重脸面的人却因为她颜面扫地，她闭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爹对娘说:“账房大哥找我唠了，他说得对，咱们就这一个孩子，真把孩子逼个好歹的，咱老两*着有啥意思？我也想明白了，咱惹不起，咱就远远地躲着。只要咱一家三口平平安的，和大伙儿乐乐呵呵的一块儿唱戏，我就知足了。”

　　娘流着泪看着爹：“老头子，你真这么想的？”小叫天向她笑着点点头。

　　娘哽咽着对红月说：“红月，你爹不怪你了，你以后可不能再做傻事儿了。”

　　红月爬起来跪在炕上给爹磕了一个头：“爹，闺女不孝，给你招惹了这么多是非，让你伤心了。以后我再也不会任性，我会听你和娘的话，再也不用你们操心了。”抬起头时，她已泪流满面。

　　娘赶紧把她扶了起来：“傻孩子，你爹都说不怪你了，你这是干啥呀？”爹也有些动容，走上前紧紧地搂着母女二人。

　　开始搬家了，班子里的人忙忙碌碌的，红月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心里万分难受；真的要离开了，以后再也不会见面了，肚子里的孩子以后再也不会见到他爹，那个开朗如风般地庄稼汉子，就这样活生生的分开了，她在心里默默地念着：“对不起，玉虎，我守不住你了，我要走了，我还带走了我们的孩子，你会怪我吗？会记得我吗？”

　　拉琴的郎师傅走了过来，问她:“收拾好了吗？我帮你拿车上去。”

　　红月说道:“收拾好了，麻烦你了。”

　　郎师傅一笑:“不麻烦，顺手的事儿。”

　　娘在外边喊着，大伙儿都在等着她，红月最后看了一眼，恋恋不舍的走出了屋子坐着马车和戏班一起离开了。

　　虽然赵家不准退婚，但二虎已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娘也不再管他去见红月。他现在自由了，他脚下生风地走着，嘴里哼着，心情非常愉悦。

　　像往常一样，他学着猫叫，叫了一遍又一遍。可今天有些不对，好半天不见红月的身影，他的心里一阵慌乱，隐隐有了不好的感觉。他走到戏班门前看了一眼，门紧闭着。他走上前拍打着门叫着：“萧班主在吗？”

　　好半天出来了一个中年汉子，认出了二虎，二虎问他：“班子里的人呢？”

　　中年汉子看了二虎一眼回答说：“都走了。”

　　“去哪儿了？”二虎追问道。

　　中年汉子摇了摇头说：“不知道，走时也没说。”关上门进屋了。

　　二虎一个人站在门外天旋地转，红月走了，她就这样不声不响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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