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76章：聒碎乡心梦不成

　　“这个小滑头，这分明是想把老夫也牵连进去？”胡滢骂了声，却不接这个茬儿，道：“这个没什么规矩吧？”

　　杨峥道：“不对吧，胡大人你这是欺负杨某是官场新人不懂其规矩吧，我可听那棋盘胡同里说书的都说了，说那《金瓶梅》里有一个朱太尉新加太保，又荫一子为千户，大小官员前来进礼庆贺，太尉回府：“执事到了宅门首，都一字儿摆开，喝的肃静回避，无一人声嗽。那来见的官吏人等，黑压压一群，跪在街前……这才是下官见官的应该有的态度吧？”

　　胡滢翻了个白眼，心道：“你小子既然知道，还拿老夫开刷，这不是欺负人么？”

　　曹状元气得够呛，可有挑不出毛病来，按说他是状元，又是大户人家出身，与官场这一套并非一无所知，这样的低级错误不该犯，可杨峥的话儿，总能让他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火来，不知不觉的忘记了什么规矩，此时想来，自己还真如杨峥所言，仗着自己是状元郎，不知不觉之，便自觉高人一等，把该有的礼仪全都忘记了，不知不觉的被人抓住了把柄。

　　心头虽怒，却也不得不佩服人家心思细腻。

　　咬牙给杨峥行了一礼，道：“下官失礼了？”

　　杨峥摆了摆手道：“记着好，记着好，这可是祖宗的规矩，靠的是你在这个状元郎来发扬广大了？”

　　“你……？”曹状元面色涨得通红。

　　杨峥嘿嘿一笑道：“你什么……？”

　　曹状元冷哼了声，道：“杨大人下官反对你入阁，倒不是说你的才学不够，而是这内阁朝廷最金贵的衙门，不是什么人都能入的，入阁者，莫不是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杨大人自问有这个本事么？”

　　杨峥嘿嘿一笑，道：“什么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说得好听罢了，本朝内阁不是宰相，用不着做这么多的事情，以我看要做好这内阁首辅其实也不难，不外乎两件事而已！”

　　曹状元冷笑了声道：“笑话，我大明有谁不知内阁秉承圣意，总览六部，掌管天下大小事务，哪一个不是日理万机，怎么到了杨大人嘴里只做了两件事而已，莫非这内阁大学士在杨大人眼里也是无用的庸才不成！”

　　杨峥哈哈一笑，道：“曹状元不必在这儿挑拨离间，能做到内阁大学士的都是聪明人，可不是你这个状元郎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儿能调拨得了的，本官这么说，自有本官的道理？”

　　曹状元哼了声，道：“哦，是么，下官着实好，不知杨大人这是什么道理？我相信在场的不光是我，是诸位武百官也都十分好罢？”

　　不少人看热闹的官儿没少点头。

　　杨峥道：“他们好么，不，他们不好，不过是碍于你状元的面子吧，我看好的是你一人而已，用不着扯其他人，显得很没水准？”

　　曹状元面一热，道：“杨大人东扯西拉，莫非是说不出所以然来，故意在这儿拖延时间不成？”

　　杨峥嘿嘿笑道：“状元郎这么虚心学习，那本官破一回例，给你说道说道，也好让你长长见识，省得以为自己了个状元郎，尾巴翘天了，你看翰林院曾鹤龄，邢宽，马谕那个不是状元郎，人家可是埋着头做学问，做政务，何曾有这等姿态？”

　　曹状元气得面色惨白，有心反驳几句，却不想杨峥他更快一步，瞪了他一眼，道：“状元郎听好了，本官从来是大道理不说两遍，待会儿没听着，可别说本官没给你学习的机会？”

　　“用不着你提醒，下官耳朵好得很？”曹状元气呼呼的道。

　　杨峥道：“那好，那好？”稍作沉吟后，继续道：“汉朝的时候，有个宰相叫丙吉，话说这丙吉因研究律令，担任鲁国狱史，因功逐渐升迁后担任廷尉右监，但为人喜欢四处游玩，有一次他的驾车人好喝酒，常无节制地纵饮，曾随他外出，醉后呕吐在丞相车。西曹主吏报告丙吉，要将那人弃逐，丙吉说：“因为醉酒的过失驱逐士，将使此人在何处容身？西曹你只管忍让他，这不过是弄脏了丞相车褥罢了。”结果没弃逐车夫。这个驾车人是边郡人，熟悉边塞发奔命警戒以备非常的事，曾一次外出，看见驿骑拿着赤白口袋，是边郡发奔命书的快马到了。驾车的于是跟随驿骑到公车打听，知道是外敌侵入云、代郡，赶快回府见丙吉报告情况，并说：“恐怕外敌侵入边郡，二千石一级长吏有年老生病受不住兵马灾难的，应可预先看顾。”丙吉认为此话很对，便召东曹察看边郡长吏，记下那些人。还未察看完，刘询下诏召见丞相、御史，拿敌人侵入边郡长吏的情况问他们，丙吉一一回答，而御史大夫仓促不能详知，因此被责备。而丙吉被称做能时刻忧虑边事不忘职守，原来是靠驾车人的力量。丙吉感叹说：“士没有不可容的，能各有长处。假如丞相不先听到驾车人的话，怎么会有被奖励的可能呢。”掾史由此更加认为丙吉贤能。众人先前被杨峥吊足了胃口，此时听他说些不相干的事情，不免有些失望，小声议论起来。

　　曹状元更是鄙视的冷哼了声，说了句：“不知所谓？”

　　唯独高高在的皇、杨士、杨溥、杨荣露出一脸沉思，等待着下。

　　不多时，杨峥继续说道：“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事，丙吉驭吏吐茵，似乎与人们对于宰相操持万端、明察秋毫的期望相脱离，然而，这在我看来，才是作为宰辅应该有的本分，宰相者佐天子，理阴阳，顺四时；下遂万物之宜；外镇抚四夷诸侯；内亲附百姓，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这话儿其实已经告诉了我们当权者的职责，职责是什么，当然不是什么事情都做，得辅佐天子，使卿大夫各得任其职焉，换句话说宰相要做的不是在小事斤斤计较，而是纵览全局，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次要的，什么该当断则断，什么该拖着，什么事儿要议论，什么事儿不必理会，这才是宰相的要务，我朝初在撤销书省，废除丞相制度，改用四辅官而又证明不副职任之后，乃改用内阁制度以作为皇帝的辅政部门。内阁本来并不是一个机关部门的名称。最早洪武爷使用翰林院的学土、编修、检讨、修撰、侍读等所谓学侍从官员来协助做一些墨工作。具体职责是帮助皇帝阅看各机关送来的章奏和执行封驳的工作，根据皇帝的意图草拟处理意见等等。这些人并不能参与重大政务的研究，更不能独自处理什么问题，仅是由于他们经常在宫廷殿阁之内工作，随时听候皇帝的传呼差使，逐渐才被称为内阁学士或大学。彼调来的人有的便被称为“入阁”。

　　初期内阁的职权完全不能和原有的书省相拟，内阁大学士更不同于丞相，当时规定，内阁大学士之下不得设置任何宫属僚佐，内阁大学士本人也不过是五品小官，仅能遵命办事，不得干预各机关的事务，不得参署诏令，更不得以部门或个人的名义发出任何指示命令，各机关奏事也不许关白内阁。可见，当时的内阁完全是一个辅助性的办事机构，所谓大学士也不过是一些与皇帝较接近的书工作人员而已。他们的职任仅是“详诸司奏启”，只能使用“翰林院兼平驳诸司章事某官”的名义，可见纯是事务性的，而非政务性的职务。洪武时期的内阁及其大学士，“职卑位微”，“帝方自操咸柄，学士鲜所参决”。直到仁宗登基，内阁才发挥出了他作为决策者的作用，总览六部，以天下为己任，给出大学士应有的意见，便于皇帝垂问，做出正确的举措，到吾皇登基，三杨柄内阁，东杨有才识、西杨有学行、南杨有雅操，三人乃当世一等一的人才，相互配合，坐镇内阁数十年，开创我大明永宣盛世，时至今日，人称贤相，必首三杨。均能原本儒术，通达事几，协力相资，靖gong匪懈。史称房、杜持众美效之君，辅赞弥缝而藏诸用。又称姚崇善应变，以成天下之务；宋璟善守，以持天下之正。三杨其庶几乎，诸位都是聪明人，想来也该听得明白下官所言？”

　　一个年轻的新科进士，实在忍不住，顾不得曹状元黑炭一般的脸，越过众人冲着杨峥问道：“杨大人，你能否说明白些，下官笨得紧，听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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