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坐胎药
霓澜殿
“支宝莹。”
支宝莹听到有人叫她，便回身望向身后声音的来处。
看到是赢月夸了一筐满满的梨子，便道不冷不热的说道：“赢月？怎么是你？兰薰殿呆的挺好呗？”
赢月并不在意她言语里的敌意，笑意盈盈的回道：“挺好的，我们殿里的树上结了好多梨，我便想着给你们送一些过来，反正我们也吃不完。很甜的，你尝尝。”
支宝莹接过梨，转身把梨放到盆子里洗了道：“秋来气候干燥，正好娘娘这几日有点咳嗽，洗了拿给娘娘吃，平喘止咳是最好的。要不您跟我进去给娘娘磕个头，说你拿来了梨子，没准娘娘还能赏你两个子儿呢？”
赢月再好的脾性听了这话也是不满的，转身刚要走，就听到良贵妃娘娘站在门口说道：“赢月？是你么？好久不见，快过来让本宫瞧瞧，你现在可好啊？”
赢月快步走向娘娘请了个安道：“奴婢好，兰薰殿的主子也好。都是托娘娘的福。我们主子让我来跟娘娘道谢。大恩不言谢，说日后有了出头之日一定会报答娘娘的救命之恩。”
良贵妃让着赢月进了殿笑道：“这都是应该的。”
赢月接着说道：“自从我去了兰薰殿，伙食也有了改善，都是奴婢亲自去御膳房取的食材自己回殿里做，这样就少了中间的麻烦，也能安全些。”
良贵妃赞道：“果然没有看错人，倒真是选对人了。”
荷衣走到良贵妃面前递过一碗浓黑的药说：“娘娘，该喝药了。”
赢月不解问道：“娘娘身体不好？怎么喝起药了？”
荷衣笑着说道：“赢月姑娘有所不知，这是坐胎药，我们娘娘一直在喝，就盼着早日得位小皇子可就圆满了。”
赢月远远的就闻见这药里的问道有些不对，可是又不太敢确认，便上前一步说道：“不知娘娘可否把药给奴婢看看。”
良贵妃笑道：“怎么你懂药理？”
赢月有些担心道：“略懂，可是奴婢闻这药味有些不对。”
平日里她和宇凌尘都是在良贵妃的庇护下，才能过这几天清闲日子，赢月心里念着良贵妃的好，毕竟都是依靠她的庇护，也不忍心看她有事放任不管。想到这里，赢月喝了一小口手里碗里的药。荷衣的神色有些着急：“大胆！这可是娘娘的药，你怎么能喝。”
良贵妃摆摆手道：“一碗药而已，何必惊慌。”
赢月尝了一口心头一惊，明确的知道了药的问题，她连忙跪下说道：“奴婢没有猜错，这药娘娘还是别喝了。”
良贵妃见赢月如此，心下登时凉了一半，她过了很久问道：“为什么？哪里有问题么？难道有毒？可是本宫喝了这么许多年也并没有什么问题啊？你会不会是多心了？“
赢月摇摇头道：“娘娘喝了这么许多年，却一直乜有孕，难道娘娘就一直没有怀疑过么？”
良贵妃脸色又白了白，有些支持不住，身子晃了晃，强子镇定：“你说什么”
赢月赶紧宽慰道：“ 贵妃娘娘不要着急，这药只是让您不能怀孕，却没有让您怀不上孩子。你只要停了药应该就没有问题。只是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在喝有没有伤了身子根本奴婢说不好，不如请太医院的太医来看看吧。
良贵妃摇摇头：“不！不能请，这药就是太医院的太医帮本宫配的。
赢月这件事你谁也不要告诉。记住了么，你一旦泄露半个字，有可能性命不保。”
听得良贵妃这么说：“赢月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点点头在不多话。
良贵妃安抚的拍了拍赢月道：“没关系，不要害怕，你先回去吧，我会听你的话暂时停了这药。”
回到兰薰殿，赢月只觉得浑身都是汗。
宇凌尘看到赢月的样子关切道：“怎么了？出去了这么一会儿，怎么脸色苍白？”
赢月看着宇凌尘道：“我好像惹祸了。”
宇凌尘看赢月的样子心疼道：“你能惹什么祸。是谁吓着你了？告诉我！”
赢月说道：“刚才我去良贵妃的宫里送梨，我看到她在喝药，我就发现她喝的药不大对劲，我发现那是避子的汤药，一直以来我们都是依仗着良贵妃的照顾，我良心上过不去，我就告诉了良贵妃。”
宇凌尘面色大变，抬眼望向赢月道：“她说什么了么？”
“ 她说不让我告诉别人，还说药是太医院配的。”
宇凌尘不假思索道：“太医院只听从皇帝的命令，看来不想让她有孕的人是皇帝。由此可以推断，皇帝是害怕良贵妃娘家的势力，怕将来生了皇子危机到他的社稷安危。所以不能让她有孕。这样看来，如果一旦停药，良贵妃势必会怀上孩子，到时候……皇帝一定会要除掉那个孩子，只怕到时候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赢月脸色煞白，带着哭音说道：“那我岂不是害了良贵妃？”
宇凌尘深深地看了一眼赢月道：“你想，到时候不止是皇上，还有岚贵妃，皇后，一个女人没有了皇上的庇佑，到时候她就是后宫的众矢之的，她想活都难。”
赢月懊恼的悔道：“那我不是害了两条人命？”
宇凌尘面有忧色:“到时候有可能我们也会陷入危险之中，现在的安稳也会化为灰烬。”
赢月只觉得眼前一黑，她这是害了多少人：“那还有补救的方法么？”
宇凌尘道：“除非良贵妃要不上那个孩子。不过我想她知道皇上这么对她，心里也是恨的，应该会要拼上一拼吧，她家族势力那么大……大到可以和整个齐国抗衡……”
赢月登时脑海里想到几个字便脱口而出：“挟天子以立诸侯！”
宇凌尘仰天长叹：“对！”
赢月脸色惨白:“ 天呐，我都做了什么。”
宇凌尘看赢月吓坏了，连忙抱着瑟瑟发抖的赢月柔声安慰道： “这不能怪你，这宫里很多事你都不知道。不要害怕，月儿姐姐，没关系的。到时候也有可能他们都会对付良贵妃，就没有人在意我们了。”
接着又说道：“皇帝一定会焦头烂额，良贵妃一定会联络家族势力。那时候就要防止宫变。会展开一系列的雷霆手段。”
赢月忍不住自责，这一切都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你怪我么？”
宇凌尘接着说道:“乱有乱的好处。没准是好事呢。不要再去懊恼谴责自己。这已经成为必然趋势。我们就要做好迎接的准备。”
赢月看着眼前的宇凌尘，听他的声音，说的每一句话，竟神奇的让自己安下心来。忍不住让人想依赖他，相信他。他所具备的魄力智慧和胸怀以及谋略都让她更加信服。赢月相信有朝一日他一定会走出这个牢笼，一飞冲天。
霓澜殿
良贵妃紧紧的抓着手里的那串莲花手持。手指关节泛着青白:“为什么，皇上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我恭谨谦卑的服侍了他二十年。他根本就不信我。那我这一生都做了什么？傀儡么？万物么？”
荷衣抓着良贵妃得手道:“娘娘您明白的，只因为我们家族的势力实在是太大，皇上他害怕，历朝历代皇上都是不肯让我们家族的女子怀孕生子的。这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了。万不可钻牛角尖儿啊。”
良贵妃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砸下来，她拼命的点头：“我知道，这些我都知道。但是直到知道这药里做了手脚的时候，我的心还是会很痛。你知道么荷衣，他赏我坐胎药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高兴么？我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是我宁愿相信他是爱我的，不肯让我没有子嗣的，因为他一直对我那么好，好到金银玉器，绫罗珠宝都往我这里堆，旁人都是没有的。直到赢月的一句话戳穿，我再也无法说服我自己，自欺欺人下去。”
荷衣心疼主子，掉着眼泪劝道：“娘娘...他是皇帝。”
良贵妃以往的坚强被击垮，他拼命摇头：“不！皇帝又怎么样，皇帝也不能剥夺我做母亲的权利。”良贵妃彻底崩溃痛哭流涕的哭喊道。
看着良贵妃的样子，荷衣有不好的预感：“娘娘不可，只怕您一意孤行会引来杀身之祸啊。”
良贵妃顺了口气道，抬起满脸的泪水换上一副决绝的表情：“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荷衣脸色青白:“娘娘...那你这是在和整个皇朝做对啊。”
“你真当咱们家族是摆设么？咱们家族前后三百余年，积攒下的人脉物资那是数不胜数，齐国有一半都是我们家的。要动我，那就是动家族，那不是那么好动的。只怕也得倾全国之力才可吧。”
荷衣大吃一惊，没有想到娘娘会这样想。
良贵妃紧握拳头，指关节由于用力，泛起青白的颜色，她愤愤道：“二十年，我当年和岚贵妃一同嫁给了皇帝，看着岚贵妃的孩子呱呱落地，你知道我的心里是什么滋味，这么多年了，每当看到她说起宏儿的时候，我都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孩子，这么多年岚贵妃也总是压我一头。每当看到皇上和岚贵妃还有宏儿一家三口热闹相聚的时候，我只有一个人独独在这宫里寂寞流泪。”
良贵妃闭上眼睛，决绝的说道:“如果能怀上，这个孩子我是要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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