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张萧流言
吃饭完，杨欢和杜伶娜她们准备一起回教室，众人说笑着从教室后门进入的时候，杨欢一眼就注意到坐在教室后排的张萧，独自一人在座位上发呆。
他最近似乎肉眼可见的瘦了，大约是班中的流言让他遭受心理上的摧残。
杨欢很难去形容他如今给她的感觉，就像你身前有扇门洞开着，但你看到门内漆黑一片，只想默默远离。
教室里已经有午饭吃得快早就回来的同学，两个男生正在过道处说话，不知道双方说起了什么，忽然两人笑着打闹起来。
两人跑动间路过张萧的课桌，有一人不小心撞歪了他的桌子，桌面上的书籍散了一地，惊呼一声，几个脚印拓在了书籍封面上，那个同学却不甚在意地跑开了。
刚好进门路过的杨欢看到张萧弯腰去捡地上的书。
他的背脊似乎弯得更厉害了，像一座高高拱起的桥，却透着股陈旧腐败气息，仿佛下一秒就会坍塌。
杨欢犹豫片刻，还是蹲下身帮他一起捡起散落在地的书籍。
拾起最后一本书，杨欢将手中的书递给对方，张萧低垂着脑袋看不清脸上表情，极为迅速地接过杨欢递来的书，也不与她有眼神的交流，快速地仿佛在躲避什么可怕的事物，随后又机械般一板一眼重新坐下，从头到尾都没有看杨欢一眼。
杨欢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心底冒出一股淡淡寒意，立马抬脚和杜伶娜一行人汇合，围坐在一起说起话来。
因此她便没有看到张萧低下的头颅微微上抬，从中射出一道阴冷的目光，像吐着蛇信的毒蛇般直直地盯着正在谈笑的杨欢杜伶娜一群人，他嘴巴极细微地嗡嗡上下开合，似乎在说着什么：“……他们……又……说……该……该……”
除了他自己，没人听到到他那不停一张一翕着的唇间传出细如蚊蝇的声音。
“你怎么帮张萧捡东西？”
杜伶娜悄悄凑近杨欢耳边说，她想起这个平常没什么存在感的男生但最近在班中有关于他的风言风语，对他印象自然而然也受到了影响，变得微妙起来。
四人围坐在杜伶娜的座位处，刚好她前桌两人总喜欢一吃完饭就去操场踢球，因此也给大家空出座儿有个可以一起说话的地。
“就、就刚好顺手，他的东西掉在眼前就给捡起来了……”杨欢也凑近她轻声回答。
“他最近在班里风评也很差啊……”
杜伶娜煞有介事地开口，压低声音，四人见状默契地围成一个小圈，“听说啊，他——才是那个偷冯思音钱包的人……”
“说这个干嘛。”
小花也跟着压低了声音，悄悄瞟了张萧位置方向一眼，似乎在观察他有没有在看她们，毕竟是在背地里说人家八卦，总觉得有种隐秘的罪恶感。
“其实我比较好奇的是，到底是谁透露出这个消息的。”
“而且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个……难说啊，赵贤不是说了她跟冯思音一个人说嘛，可能是冯思音说的？”
“但我不觉得冯思音会这样做吧，以我高一跟她同班的了解。”杜伶娜意外地维护起冯思音，“而且她还给班里每人一套汉服呢！”
“一套衣服就把你收买了？”
“怎么可能！况且你们也没见她在教室里对张萧有做什么啊，就是天天顶着她那副高贵冷艳脸而已，只不过她好像对谁态度都一样……除了她那两小跟班。”
杨欢听了她们的对话，也不禁想起之前那件盗窃钱包的事，事情缘由她是最清楚的，但出于对当事人们的尊重她也没法将自己知道的事完全说出口。
当她们正侃侃谈论着冯思音为人品性时，朱朱最早发现从后门进入教室的冯思音和她的两个小跟班陆晓萍和蒋美玉。
她立刻轻咳一声冲后方挤眼示意，其他三人发现后立马就息声了，表面上泰然自若地说笑着，实际上则暗自小心翼翼地拿眼瞅向冯思音的动向。
冯思音依旧如高傲的天鹅般伸着优美的脖颈，踏着优雅的步伐，她的一举一动中确实能看得出是出身良好的大家小姐影子。
她缓步路过独自坐着的，像座冷硬的雕塑的张萧课桌旁，她扬起的下巴似乎有轻微的移动，她像最无情的神女对着卑劣凡人投去飘然一瞥，旋即那视线无情地移开了，抬脚走向自己的座位，身后两个小跟班也跟着走过去。
蒋美玉是个不怎么爱说话的小个子女生，默默就跟上了冯思音的步伐，陆晓萍大咧咧地嬉笑着，口中哼着歌停顿看了眼张萧也跟上前去。
四人相互对视一眼，都心想着看起来冯思音并不是很在意张萧的存在和处境。
“不知道为什么……张萧现在给我的感觉，嗯——不太好……”朱朱忽然对着其他三人轻声道。
“身上有‘那种’传言肯定不好过吧，你瞧人家丁愿商不也整天不爱说话？”
杜伶娜脑袋轻轻一撇，杨欢随着她的目光看见丁愿商已经回到教室，正安静的坐在自己座位上低着头，看模样像是在看手机。
最近他似乎呆在教室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真羡慕你啊，杨欢，你天天都能看帅哥。”杜伶娜似乎一直记挂着这件事。
“你想看也可以看啊，大家都在一个班里呢。”杨欢笑道。
“这种故意去看的和无意中一瞥，然后惊为天人的感觉怎么能相比呢！”杜伶娜严肃地发表着她的鉴赏观。
“行了，收收你的歪理。”小花吐槽着，朱朱在一旁笑吟吟的。
秒针滴答作响，四人在有限的午间休息时间随意的畅谈着，欢笑着，是青春最好最纯真的模样。
聊了小半个小时，四人散开，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此时教室内也差不多聚集了有三分之二的学生了。
杨欢聊完天心情很轻松，脸上带着笑，鼻间不自觉轻哼着歌曲，坐回到自己的座位。
坐下时看到同桌的丁愿商依旧低头在课桌下看手机，也没打扰他，自己从桌角叠的高高的课本堆中找到今天要做的作业本，翻开，提笔开始写了起来。
才写了一会儿，就听到班里似乎有新的动静，抬头，杨欢便看到副班长张燕兴正在教室一头跟两个同学说话，说了会儿，一对同桌就一齐站起身不情不愿地走出教室了。
张燕兴又和教室里另一对同桌说了些什么，说完他们也起身了。
随后，杨欢就看到张燕兴头一转，目光转向自己所在的地方，忽然提脚就向自己走来。
杨欢愣了下，意识到她可能是要向自己方向走来。
一只手悄悄缩到课桌以下，随即第一时间扯了下与自己距离只有二十公分的远的丁愿商的衣袖，轻扯了两下，又迅速收回自己的手，重新摆放在桌沿。
丁愿商感受到拉扯，侧头看向杨欢，见她面朝前方似乎在看什么，顺着她的目光，他就看到班级里的一个委员，叫什么名字来着？忘记了，总之就是一个班委一脸严肃地正向他们方向走来，
他意会过来，面色如常地将自己的手机收到课桌抽屉内，静待对方的到来。
张燕兴站在杨欢与丁愿商桌前，一低头就看到两人齐齐抬头看着自己，像两个涉世未深的孩子一般望着她。
两人的澄清的目光忽然让她产生自己好像马上要做坏事的错觉，不过不要在意，正事要紧。
她轻咳一声，目光直视前方，表情严肃地开口道：“丁愿商、杨欢，你们两个去一趟赵贤老师办公室。”
“是、是有什么事吗？”
杨欢不太擅长应付像副班长这样行为举止过于规范严谨的人，总让她会想起小学时自己最害怕的老师。
“去了就知道了。”张燕兴没说什么，又看了他们两眼，告诫道：“快点去吧。”
“哦哦……”
杨欢点头应声，又想到要同桌也一起去，侧头温声问丁愿商：“你……呃，我们一起去？”
丁愿商瞅了一脸小心翼翼的杨欢，忽然伸长双臂，椅子两脚轻轻抬起向后倒了20度，他伸完懒腰不甚在意地站起来，低头看向杨欢，带着漫不经心的笑：“走吧。”
说完，率先离开了座位。
见对方这么果断，杨欢也放下手中的笔，立刻跟了上去，和他前后保持三步远的距离走出了教室。
张燕兴怔怔地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想起她自己还有其他事要做，又重新忙碌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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