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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4芬尔亚沼泽


  

  天黑前,两人来到圆湖边。

  艾伯特将伯德温安置在湖边,带领莱斯利走向朝圣桥。

  一步一步的走在桥上,莱斯利心中升起历史的沉重感,跨出的每一步,似乎都在走近预言树,走近那斑驳的时光。

  当然,夜黑风高之际,她……还是有点怕。

  莱斯利加快脚步与艾伯特齐肩而行,问:“你有让伯德温帮我们找金币吗?”

  艾伯特抖抖包袱,回答:“他给了很多金币给我,还有金银首饰。”

  “真大方!”莱斯利感叹,她盯着艾伯特背上的包袱,星星眼的羡慕起来。她怎么就没这么大方的朋友,可以随时给她一大笔钱,那样也不用因为总是被辞退到现在一分钱都没存下了。

  莱斯利跟着艾伯特来到预言树曾存在的开阔之地前面,四周布满灰尘,多年未有打扫,就连空气中也是沉闷的味道。

  艾伯特站定,从兜里将枯萎的花瓣扔向空中,随风飘落后,尘埃落定。

  麦尔斯回到了这里,他曾生活过的地方。

  看到这一切,莱斯利不禁感慨,因为那个叫安格斯的人,艾伯特的族人到如今只剩下他一人,原本存在于此的预言树也消失,虽不知安格斯做过多么残忍的事情,但莱斯利觉得他一定是个嗜杀凶恶的人。

  她见艾伯特隐忍的模样,走到他身边,握住他在夜里有些微凉的手,举到胸前,捂住他的双手,安慰道:“爷爷回家了,难过就哭出来,不用隐藏,这是正常的情绪。”

  艾伯特噘嘴,泪水滑落。

  星光点点的夜幕下,两个身影走在朝圣桥上,往岸边走去。艾伯特的情绪好了许多,莱斯利问:“那个双头狮为什么要找格洛瑞娅?”

  艾伯特眼睛明亮,声音悦耳:“不知道是谁要找她,我只知道格洛瑞娅是异美族。”

  知道莱斯利会追问,他解释:“异美族的人容颜比普通人类老得慢,听说格洛瑞娅有五十多岁,但容貌看上去只有十七八岁。”

  天,还有这样的事情!

  这勾起莱斯利的兴趣,她分析:“那肯定是个想青春永驻的人在找她了,这还不简单。而且吧,肯定是个老女人,哈哈!”

  艾伯特讶然,佩服道:“姐姐你真聪明。”

  莱斯利被夸得不好意思,这好像都不需要分析,她一下子就想到了。

  但既然艾伯特好像不懂的样子,答应麦尔斯照顾他的莱斯利就得好好讲解一番。

  她清清嗓子,说道:“我分析给你听哦,对方能支配双头狮帮她做事,要么有权要么有钱或者这两样都有。然后呢她的年纪应该不小了,至少超过五十,比格洛瑞娅年长。我猜她要么倾国倾城,畏惧衰老。要么丑得惊天动地,妄图找到异美族的人来改变自己的容貌。不过我现在除了你和麦尔斯之外,对奥兰大陆知道的少之又少,如果能多获得些情报,或许以后能猜到找格洛瑞娅的人是谁……”

  两人回到伯德温身边,莱斯利见他听得入迷,嘿嘿两声,有自知之明的问:“你是不是觉得我话太多,很啰嗦啊。”

  艾伯特无辜的摇摇头,坚定的答:“没有,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受益匪浅。”

  莱斯利忍不住偷笑,艾伯特竟然说他受益匪浅,这是对她莫大的肯定。

  她乐开了花,抓着艾伯特的手,跃马而上,坐在他身后说:“第一个觉得我说得有道理的人呢。平时我啰嗦的时候叔叔和斯黛拉都受不了我,哦,斯黛拉是我很好的朋友……”

  这种被认可的感觉,真好。

  艾伯特牵引缰绳,伯德温调转方向朝绕着湖岸朝朝西边跑去。

  耳边是呼啸的疾风,艾伯特听到背后的莱斯利在哼着曲子,看上去心情不错。他问:“姐姐你在唱什么?”

  莱斯利停了下,继续高兴的唱起:“宝贝,宝贝,宝贝,噢。宝贝,宝贝,宝贝,不。宝贝,宝贝,宝贝,噢……”

  ——

  安葬麦尔斯之后,伯德温领着人离开旺兹曼拉,来到了传说中的“死亡地带”——芬尔亚沼泽。

  此时已经是第二天黄昏,艾伯特见远处有旅店,对莱斯利说:“我们去住店吧。要过芬尔亚沼泽,现在是不可能了。”

  莱斯利松口气的点头,这两天伯德温跑得太快,她的骨头都快散了。

  但年小的艾伯特都没叫累,答应照顾他的自己又怎么好意思先开口呢。现在能休息,简直求之不得。

  两人领着伯德温来到一家名叫藤蔓的旅店。

  艾伯特在门前敲了敲,有一个老妇来开门。

  莱斯利跟在他身后,走进这家旅店,在老妇的带领下来到柜台前。

  艾伯特尽量用手比划要说的话,莱斯利则被旅店森冷的气息吓得背脊发凉。店里除了他们三人之外没有别人,前厅有几张空桌子,晚风从窗户吹进来,将薄木板吹得吱吱作响。

  阴森的气息令莱斯利毛骨悚然,她靠近艾伯特在他耳边说:“我们确定要住这里吗?好恐怖。”

  艾伯特礼貌的向老妇示意后转身问:“你不喜欢这里吗?”

  啊~~总不能承认因为她害怕吧。

  莱斯利闪躲心虚的不敢看艾伯特,将目光落在旅店外,看见不远处有一家名叫月起旅店的招牌,毫不犹豫的说:“我觉得那家不错!”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艾伯特转身对老妇示意抱歉之后与莱斯利离开藤蔓旅店。

  两人走在路上,伯德温独自跟在身后不远处。

  莱斯利不知艾伯特是否发现她的心思,才竖立起来的高大形象,估计已经荡然无存了吧。

  艾伯特又不傻,肯定能猜到她是因为害怕才不敢住在阴森诡异的藤蔓旅店。他肯定在内心鄙视自己吧,怎么会有这么胆小的人!

  不行不行,莱斯利用力摇头,说不定艾伯特并没那么想呢,他那么纯真善良,不会把她往坏处想的。

  两人来到月起旅店,还在门外就听到店内有人在吟唱歌谣,看起来这里不错,有生活气息。这次莱斯利走在前面,领着艾伯特到柜台前,对老板说:“我们要两间房间。”

  老板打量了两人后,从柜台下拿出两把钥匙,放在柜台上,道:“十金币。”

  莱斯利瞪大双眼:“这么贵!”

  她的声音引来旁人的注意,有人嘲笑道:“没钱就住藤蔓旅店,来月起做什么!”

  原来是这样。

  莱斯利向来不愿吃亏,可这十个金币可不是小数目,而且月起旅店也好不到哪里去,又不是五星级,也太夸张了吧。她有些为难,心疼钱,又不敢住藤蔓旅店。

  突然她想到点子,双眼冒光地凑到老板面前,小声说:“有没有差一点便宜点的房间,我们要一间。”

  老板鄙夷的看了她一眼,将柜台上的钥匙拿走,换了另一副,说道:“三金币。”

  好吧,不管怎样的价格,对莱斯利而言都是贵的。不过从十降到三,她认为已经赚到了,也就不愿计较,拿下钥匙对艾伯特说:“我们上楼吧。”

  艾伯特忍不住笑了笑,从怀里掏出金币交给店老板。莱斯利尴尬的赔笑,没想到忘记付钱了。

  两人来到房间,里面陈设简单,莱斯利忍不住抱怨:“奸商,绝对的奸商!”

  不过她累了,不打算把精力耗费在此事上,咚的一声倒在床上,裹进被子里。

  艾伯特坐在长凳上,无聊的看着窗外。

  今天是他离开树屋的第二天,在外面度过的第二个夜晚。昨天,他们在树下席地而眠。今夜,在相对条件好的月起旅店。看着窗外的夜空,艾伯特想起森林,不由自主的想念爷爷。

  莱斯利睡了一觉醒来时发现艾伯特趴在桌上睡着了,她拍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到床上去睡吧,我们一人睡一边。”

  艾伯特迷迷糊糊的醒来,摇摇头,声音软软的:“不用,你休息吧。”

  莱斯利过意不去,如果住藤蔓旅店,艾伯特就不至于连个睡觉的地方都没了。

  她将艾伯特从长凳上拖起来,走到床边。对他说:“睡吧。”

  艾伯特不再勉强,睡到床上。莱斯利小心翼翼的脱下鞋子,在另一侧睡去。

  然而第二天早上睁开眼时,艾伯特已经起床了。她见桌上放着旅店准备的早餐,心想着这可是花了三块金币换来的,于是狼吞虎咽的将食物全部吃掉,一点也不剩。

  莱斯利下楼时艾伯特正在喂伯德温。

  她有些感慨,艾伯特比他勇敢,还很懂事,完全不需要她操心。

  她上前问:“你叫我姐姐,还不知道你多大了?”

  艾伯特从木桩上解下缰绳,回答:“十四岁。”

  莱斯利更无地自容,艾伯特才十四岁就这么厉害,她真的自愧不如。

  两人往芬尔亚沼泽走,边走边聊天。莱斯利问:“我们能顺利找到唐纳德巫师,让他告诉我杰森的下落吗?”

  艾伯特:“会的,你别担心,姐姐,就算发生什么我也会保护你。”

  “真的?”她故意问:“因为你答应过麦尔斯吗?可是我也答应过他照顾你,但我好像没做到。”

  艾伯特从她的语气中听出落寞的情绪,转身站定在原地,对慢吞吞走在后面的短发姐姐说:“这是我对爷爷更是对你的承诺。”

  莱斯利有片刻恍惚,她几步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保护我,我很感激,但我怎么能让你保护,等你长到我这么高的时候再保护我好不好?”

  艾伯特微笑道:“我要比姐姐长得更高。”

  莱斯利耸耸肩,得意道:“那你得加把劲,你知道姐姐可是很高的。”

  艾伯特笃定道:“我会努力。”

  莱斯利教育起来:“身高的决定因素是遗传,如果你爸妈不高那你超过我就困难了。不过你多吃多锻炼身体的话,说不定会超过我。我以前有个同学,她的爸妈个子就不高,小时候她也不太高,但到十几岁的时候突然一年就长高好多,大家都不相信那是她。所以呢,也未必全靠遗传。我还有一个同学……”

  原本是一些无聊的话题,但艾伯特却听得入神。在莱斯利唠叨的人生中,从来没有人像他这样安静的当个聆听者,不打断,而是面带微笑的偶尔附和。

  晨光倾斜,一切都那么美好。

  两人来到沼泽前,前面已经有要过沼泽的商队准备过去。

  突然一个衣衫褴褛不修边幅的男人出现在面前,两人立即警觉。那男人打量了莱斯利后,问:“你是女孩?”

  莱斯利竟然有些尴尬,她长得是多像男人!

  虽然穿的男装,头发也是短发,但她的模样最多算英气,能看出性别好么。

  显然,男人已经从莱斯利的表情中得到答案,他拿出个小药瓶,问:“你们是不是要去罗特城?”

  莱斯利答:“是的,你想做什么?”

  男人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摇了摇手里的小药瓶,说:“罗特城可是男人国,你如果要进去就得吃药,否则被发现你是女人,你们两个的脑袋就搬家了!”

  对方还做出个抹脖子的动作,吓得莱斯利微颤了一下。

  当然,她更惊讶的是罗特城是男人国是真是假,她问艾伯特:“他说的是真的吗?”

  艾伯特苦恼的摇头:“我不知道,我对旺兹曼拉以外的事情知道的并不多。”没能回答问题,他失落的低下头。

  这时默默在旁边的伯德温翘了翘尾巴,艾伯特立即走过去,与他交流起来。

  卖药的男人有点不解,盯着莱斯利说:“他在说话吗?为什么我没听见。”

  莱斯利想起只有她才能听到艾伯特说话,她心虚的找了个借口:“我懂唇语。”

  男人也就问问,他的重点可是卖药。他将罗特城说得危险至极,深情并茂的样子着实能把莱斯利吓到。但目前她还保持理性,毕竟那一瓶小小的药水竟然要卖二十金币!

  呵呵,除非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花钱买。

  见她不为所动,男人也耗尽耐心,跟着前面的商队朝沼泽走去。

  这时艾伯特走过来,说:“伯德温听说过罗特城,那里真的是男人国,女人无法进去。”

  莱斯利吹吹刘海,竟然真的有全是男人的国家。

  她见商队已经走远,催着艾伯特跟上大部队,那样总比就他们两个人好吧。两人追上去,莱斯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问道:“既然只有我才能听到你说话,为什么你能和伯德温交流?”

  艾伯特:“我和伯德温是通过意识交流,不是语言。”

  莱斯利面上波澜不惊做出已经见过大世面的样子,压低声音:“这么厉害?”

  艾伯特腼腆一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能和森林里的花草树木沟通,还能明白飞鸟走兽的情绪。”

  莱斯利羡慕的把手搭在他肩头,舔了舔嘴唇:“我要有这本事,估计早就发家致富成富翁了。如果我能驯服凶猛的狮子,能收服豺狼虎豹,那我就是森林之王啦!——哦,不对。就能赚很多钱,成为有钱人了。”

  看她乐呵呵的样子,艾伯特莫名其妙的跟着笑起来。

  然而两人走到芬尔亚沼泽边缘时,笑脸僵硬。伯德温也紧跟在艾伯特身后,寻求一份安全感。

  见商队和卖药的男人已经踏出脚步小心谨慎的走入沼泽,莱斯利却迟迟不敢跨步。沼泽地一旦跌进去,估计就等于一脚踏入鬼门关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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