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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洛无眠又惊又喜上前几步问道:“你是说渝阳那边来人接应我们了?”

  小兵点头称是,洛无眠大喊了一声:“好”便带了十几个人前去接应。远远便看着很是规整的军队在山路上行走着,领头的男子,一声白衣青玉束发,面色冷峻地指挥着。

  走近了才发现,军队前面领队的人是洛之流。

  一时激动得热泪盈眶,弟弟不成器他一早就是知道的,都说长兄如父,可是全家都死于战争,弟弟尚且年幼没有人关爱,纨绔些,他也挑不出错。

  每每知道弟弟又做了荒唐事,他总是一笑而过,舍不得责骂,对自己严于律己承了洛家人精忠报国的血统。私心里,他其实是盼着弟弟不成气候的,他一个军人,一生漂泊,不知哪天就战死沙场,弟弟一生不应当是如此辛苦,只想他一身荣华安稳便好,这洛家的荣光由他来继承便好。退一万步来说,即便自己战死,这洛家的赫赫军功护一个不成气候的幼子总是够了的。

  可是如今,他的弟弟骑着马来救他这个哥哥,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弟弟长大成人,他心里五味杂陈。这样的洛之流是洛家人的样子,却也不是他想到的样子。

  思至此处,洛之流已经缰绳一拉,稳稳立在他的面前。

  “大哥”他唤他。

  洛无眠红着眼眶,粗糙的手一把拉住洛之流的手,扶他下马。洛之流下了马,忍了又忍终究是和洛无眠抱了个满怀。

  一旁照看的小厮也是红了眼,劝诫道:“将军,且先回洞中再好好叙旧,如今大军支源已经到了,且多的是时候呢。”

  二人爽朗大笑往洞中走去,进了山洞中,上了酒菜二人坐定,洛无眠又吩咐人出去守着,亲自给洛之流倒了一杯酒才开口道:“阿流,你怎么来了?”

  洛之流笑着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怎么,就许你为顾家争光,不许我干点大事?”

  洛无眠陪着喝了一杯,眼眶通红:“又在说什么胡话,你建功立业大哥比谁都开心,只是今个渝阳这事,大哥自个都觉得凶险异常,实在不想你掺和一脚。”

  洛之流垂着头,给洛无眠添了杯酒:“大哥心思我都晓得,不过我不论如何也算是个洛家男儿,以前荒唐便荒唐了,现在我也是有分寸了。今个这个情况,大哥你以为我哪怕安安分分,他季揽就会放过我这么一个为皇上镇守边疆大将军的弟弟吗?”

  入喉的酒漫上来涩意,洛无眠眼眶通红长叹几声,不再絮叨只说了一句:“皆是无可奈何人。”

  洛之流也苦笑着灌了几杯酒,都是通透的人,其中的道理没有谁是不明的。

  来了几分醉意,洛无眠忽问了一句:“这军队规整器宇不凡,渝阳哪里来的这样的军队?”

  洛之流将酒杯一放支着头:“渝阳哪里有,这是顾家军。”

  洛无眠接了话茬:“大元第一皇商,顾家的军队?顾家怎的也掺和进来了?养出这样一只军队怎么看都不是寻常人,难怪皇上都忌惮几分。我记着顾家嫡小姐莫不是与你定亲了吗?”

  洛之流摇摇头:“顾家小姐嫁给右丞相的嫡孙,今日的军队便是顾家出的人,慕止带来的人,不过因着我的缘故,让我进峡谷来寻你,他们在外面候着。”

  听说顾家小姐嫁给了右丞相独孙,洛无眠只当是顾家小姐嫌弃自己弟弟不由得恼怒起来道:“皇上下旨订婚,难道她敢抗旨不尊?”

  洛之流很是心虚地摸摸鼻子:“不是,是我先打了季绾的主意,怪不得别人。”

  洛无眠拿酒的手抖了抖:“你是说,你先打了季绾他妹妹的主意?”洛之流点头,洛无眠酒杯一放只道:“糊涂啊,糊涂。”

  洛之流也将酒盏一放,一双眸子盯着自家大哥,声音不卑不亢:“不糊涂,我做了许多糊涂事,独独这个事我晓得我自己不糊涂。”

  见洛之流一脸油盐不进的模样,也不知道说什么,这点倔到是真的是洛家的。

  左右这这事过了,他再求皇上给弟弟指一个好人家便是了,媳妇儿骗也是要骗一个回来的。

  这么一想洛无眠便安生地去睡觉了,就着洛之流对着山洞外的月亮肚子忧伤,似乎他大哥还没意识到,他和他心上人是永远不可能了。

  第二日,有了人接应,季揽似乎也不再纠缠将人困在峡谷中,洛无眠一行人很是顺利便出了峡谷,同在树林外面扎营的慕止回合。

  洛无眠同洛之流往帐篷中走本意是很想看看这个慕止是个什么样的人竟然抢了弟弟的未婚妻。

  手将将把帐篷打开过半,便看到一双如玉的手拿着青瓷茶壶沏茶,沸水带着热气将手指的轮廓模糊了,茶叶在沸水里蒸腾舒展带着清香,行云流水地动作看起来赏心悦目。

  洛无眠无端地看得心静了下来,只默默想着这人到真是画中仙,这样一下人做的事,他做起来看起来到是多了几分高雅的风骨,但是再怎么是个玉人抢了弟弟媳妇儿这事还是不能忍,双手抱着手开口道:“慕公子这茶到是泡的好。”

  洛之流不明所以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自家大哥不知怎么便就对这慕止这么大敌意。

  慕止没有接话,将泡好的茶往紫檀桌上放,拿着帕子将水渍擦干净淡淡道:“星澜手艺更好。”

  洛之流看着自家大哥的表情从懵到恼怒,忙一把拉住洛无眠开口道:“大哥,现在我们好好商量一翻渝阳之事。”

  洛无眠本就是气不过,加上正事上他也不是个矫揉造作地人,便爽快坐下来同慕止商讨起来。

  一翻商讨之后也就各自散去,暗卫进屋来禀告情况:“少夫人今个找了大夫,说是上火嗓子哑了些。”

  正看着地图的男人顿了顿,玉白的手指在地图上扣出一个洞,眉眼沉着半晌哑着嗓子:“让王伯饮食里多点注意些,别让她太操劳。”

  暗卫领了命就下去了,慕止转眸看着桌上的茶,眸中颜色变换了几许。

  进来几日,渝阳风声紧,我是晓得的。

  日日出门便见到街道上有军队镇守,似乎是戒严的样子。我总觉着应是慕止他们已经同洛无眠他们汇合了。季揽这会正在候着,虽说渝阳城内是不会做战场,但是风声这样紧,百姓难免也是人心惶惶的。

  我总是爱犯懒,王伯他们也容着我,想想怕是已经数十天没见过慕止了。我早就应该晓得,之前说是接应洛无眠,说白了便是一起行军打针的事。

  如今顾家不在,慕家早亡。我早就便是什么都不怕的,倚在院子里的手摸着自己的小腹。似乎是这样,肚子里还有一个宝宝,我更是放心的。

  予卿过来递给我今日的甜水,我今日吃得偏多,每每总是要加餐,她到是乐得为了我加餐,无人时她总爱摸着我肚子笑得:“这么久没动静,怕是一个文静的小姐。”

  不过数月,她这么说多半也是为了哄我的。

  其实即便我在渝阳能做的事也是很少的,多数的日子里,我都出门看看顾家的商铺,也会看看慕府的事物,但王伯是做的好的,用不了我费多少心思。

  过了正午,我忽的收到陈晔的信,让我去找他。

  他虽是个不大靠谱的师傅,但是这种时候找我,多半是有要紧的事。我急急稍微收拾了,便带着予卿出了门。许是季揽的缘故,我在渝阳行动是没受到什么阻拦。

  一路走到陈晔的院子,进了书房才发现候着我的人,不止是陈晔,还有易云行。

  我近乎惊恐地扑过去,死死拽着易云行的袖子颤抖着。

  易云行的脸色不好,默了片刻低声道:“前几日,我送未艾去庄子上疗养,回来便……”眼眶红了许久呜咽着:“是大哥没照顾好,是大哥没用。”

  我跌坐在地上,所以期盼阿爹阿娘还在这都是痴心忘想了吗?

  书房里已经静了下来,陈晔在一旁灌了一壶酒啧啧两声开口道:“乱世之中,活之我幸。”

  予卿握着我的手,我沉了沉心,转眸看了看予卿,予卿替我出声:“大公子,渝阳城中之事,小姐没有通知二表公子和小表公子,顾家落难表是遭人故意针对。”

  易云行坐在椅子上反声道:“表妹她怎么了?”

  予卿低声道:“小姐失了声。”

  易云行还想继续追问,我摇了摇头,起身走到陈晔的书桌旁提起笔写了几句话:“不必担心,渝阳之事,拜托大表哥,慕止带兵会与表哥相会。”

  写完我便起身,出了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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