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他的吻再没有半分压抑与犹豫,如雨点般精确狠准地落在她的颈间、锁骨、耳侧,激起一阵阵夹杂着滔天情欲的疼痛和酥麻。

  他的手滚烫灼热不息,一手如点火般缓抚过她全身,一手不稍停顿地贴上胸前的敏感部位,他轻轻一个翻身,整个人已覆到了她的身上。

  风铃喘着粗气断断续续道:“我……我本想还报答你的救命之恩……我本想因为和雪有血缘关系而放弃他……你今日如此对我……他日我……我必定义无反顾的跟他走……”

  她好后悔,以前那些在一起的日子,为什么就不能将自己交给雪,什么狗屁兄妹,全都见鬼去!顾虑这顾虑那,倒便宜了这小子,对她用强,这是她最讨厌的行为,前一世的男朋友喜欢了她八年,他都不敢这样对她,这小子凭什么给她来这一招?他只要对她做了,她一定要让他后悔!

  楼清戈手势忽地一顿,原本专注的眼神更为深暗,他捏紧她的下巴,眼里迸发出危险气息:“你还在想他,你知道不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你有没有一点道德观念?你听好了,你们是兄妹,是兄妹!”

  他最后几个字几乎是用吼的,刚才濒临至极点的欲望如被冰水浇骤过般瞬间熄灭,他靠住她的颈窝,风铃撇嘴冷笑,这一点不需别人来提醒,她比谁都清楚,真正的朱云云已经死了……良久良久,久到风铃以为他已经睡着的时候,他才用一种极度受伤的语气低沉而缓慢地说道:

  “我哪一点比不上他?我也是一个男人,我也有自尊,哪怕你一次次的伤我,我都厚颜无耻的哀求你留下来,你为什么就不能看到我的心?”

  “……你知道我每次看见你对他笑得温柔灿烂我的心里有多痛?你可知道那夜我看着你们走进同一间屋子躺在同一张床上我的心在叫嚣在滴血?你可知道我听到你进了大周皇宫怕卫泓玉害你恨不得长双翅膀飞过来扯住你的急切心情?你可了解那日你主动要与我在一起同乘一骑,我犹如得到了天下般的那种喜悦?你可了解我夜夜守望着你漆黑的门楣伴随着寒冷到天明患得患失的心情?”

  “……喜欢你,没有错,为何却要让我爱得如此卑微?难道就是因为我永远都比不上那个男人……”

  一个一个问题接踵而至,他的声音到最后已变成低沉的哽咽,她只觉颈间湿热一片,想要用手去摸,他却已经翻身而下,立在床前背对着她,身影变得萧索异常,他的指骨紧紧地,一根根捏得泛白,声音里是难掩的颤意,“我也曾想要对你冷淡,我也曾想要不看你不想你,可是我都做不到,如果……与我在一起真的让你痛苦到想和他不顾伦理的地步,那么我放你走……”

  这样的阳光少年?

  风铃惊得不知该如何措词:“我……”

  他迈开似乎重逾千斤的步子走到衣柜边,为她挑选了一件湖绿色的衣裙,记得那天她是穿着这件翩跹若蝶的飘逸裙子与他同乘一骑,几缕飞扬的丝绦若温柔的手拂动着他怦然而动的心。那一夜,她在椅子上睡着了,因为椅子生硬,她睡得并不安静,他不忍叫醒她,就那样呆呆地让她靠在他的怀里,一直到天亮……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很傻,傻到怕她看到他的傻,总在她面前以一种或霸道或嘻笑的姿态面对她,因为他怕她认为他的傻是一种幼稚的行为,他更害怕她拿他与那个不得不承认非常有魅力的男子相较。那个淡淡若雪的男子肯定不会对她做出像自己这样一件又一件的傻事,可是这世间像他那样的男子有几个?

  他将衣服静静地放到床上,她的枕边。

  “你走吧。”他语气极冷极淡,“我不会再哀求你留下来,你以后自由了,想到哪里去便到哪里去。”

  风铃觉得喉咙里干干的,变化太大的人,让她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他退至屋子的角落里,阴影遮蔽了他。

  风铃试着动了一下,穴道已被他无形中解开。她动作迅速的穿好衣,看向阴影里看不清脸色的人,“对不起。”

  他淡声道:“一个心里没有我的女人,一个心硬如铁的女人,我巴巴地守着都不会看我一眼的女人,已经累到令我不敢再有奢求,你走吧。”

  风铃僵在那里。她忽然觉得心很慌,有些烫。

  “不走吗?”

  风铃咬住嘴唇,打开屋门,走了出去。

  屋门轻轻关上。屋内瞬间的光亮被关在外面,又是一片昏暗。

  昏黑中,楼清戈就那样站着,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远,那脚步的主人似乎连一丝犹豫都没有。

  她走了。

  她真的走了。

  他倚住墙壁,慢慢滑下来,坐在冰冷的地上,抱住脑袋,然后,像一个孩子般开始哭泣。她就像好多年前母亲握住他的手却又抛下他那时一样,毫不留念的走了。

  她们都是无情的人,而她更是无情!她心里竟然真的一点也没有他,就这么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她知不知道他的心痛得快要炸裂开了?

  她知不知道他的血液在疯狂的涌动?

  她知不知道他的世界就要开始变成没有声音的死寂?

  她不知道,她只记得那个男人,而他在她眼里根本连男人都不是,她一直把他当孩子看。

  他使劲压抑着自己,他不能让她听到他绝望的声音,她只会更加把他看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他究竟要怎样做,她才会爱上他?

  他从怀里拿出那只闪着妖异光芒的耳钉,用指尖一遍遍抚摸过它上面的每一个棱角,难道只有这样,才能让她爱上他?

  屋里阴冷的寒气让他打了一个哆嗦,然后——

  他听到了她的惊呼声!

  他还是放不下她,箭一般冲了出去。

  落梅院门口,青石地板上躺着两具身着黑衣的尸体。如此多的护卫守在这里,都不知这两具尸体从何而来,就好像忽然凭空出现了一般。

  风铃跪坐在其中一具尸体旁,他不久前都还冰冷中稍带暖意的手,此刻已真正变成死寂般的冷,她怔怔地坐在地上,眼中一片迷茫。

  葬花认出了这个黑衣人,就是在客栈与主子呆过一夜的黑衣男子,当时就觉得他身上死寂阴森,这么快就死了吗?

  楼清戈冲过来,他的泪痕已全无。风铃目光移向他,“是你派人杀了他?”

  他脸色刷的一白,冷冷地看着她。“我只说一遍,请你听好,我不屑于杀他。”

  风铃站起来,嘲讽的盯着他:“你这句话,能骗得过谁?”

  她转身毅然离去,再也不看他一眼。她的面容冷冽,就如要把她嘲讽的对象永远摒弃出视线般的绝决。

  只是,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她的十指紧握,背脊是僵硬的坚挺,就如死命地在掩饰什么。

  葬花紧随在她的身后,从殿下看主子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绝望;从主子看殿下的眼神中,她看到了狠心的决裂。但,不管怎么样,她会跟在主子身边。他们的世界她看不懂,她只要守护在主子身边就好。

  一阵寒风掠过,梅枝摇曳间,吹落一地将要凋谢的梅花。

  正月十五,天气放晴,各国使臣的车驾,终于在骁骑营的迎接下进入了西京。

  大周皇朝极为重视,以二皇子为首,带领百官亲自迎接到十里开外。

  沿途昇旗招展,锣鼓震天,百姓纷纷出城观望,铁甲军旅护卫一旁。声势浩大,毕竟,各国齐聚,堪称为天和大陆近年来最大的一场盛事。

  人头攒动中,有一个身着鹅黄色长衫和一个身着湖绿色罗裙带面纱的女子一直跟随着西越的车驾前行,鹅黄色长衫的女子一脸激动与兴奋,却不忘死劲的拉着旁边女子的手。

  西越的车驾刚刚到地方,只见马车帘子一掀,身材修长外披黄色大裘的英挺青年宫千花就大步跨下马车,他步履沉稳,与众多的大周官员寒喧打招呼。

  眼目轻瞥间,穿过几重人影,便看到向他不断挥手的黄衫女子。

  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停顿了一下,遂移向旁边带着面纱的女子,眼芒微闪,嘴角已勾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随他车驾后面,下来一个明眸皓齿气质高雅的二八年华少女。她身着朱红锦裳,锱金芙蓉花纹,头上亦是戴一顶小巧精致的玉花冠,富丽华美,明艳照人。

  她的目光,没有停留在近处,而是不远处身着绛紫金边锦缎华服正与人寒喧的俊挺男子身上。

  她已经知道他就是大周国二皇子,也将是她这次出行至大周的目标。本以为两位皇兄的容色已是极至,不想,原来她的未来夫君竟也与他们不分轩轾,少女心底暗暗欢喜。

  宫千花招来一个侍卫,在他耳边低低交待几声,那侍卫就已向鹅黄衣少女走去,向她说了几句,便领着两个女子向内院行去。

  葬花拉着蒙着面纱的风铃的手,脸上闪动着幸福的光芒,眼睛笑成了月牙弯:“主子,你看他一下子就认出了我,立即就让人带我们进去,可没把我们看低吧。”

  风铃握了握她的小手,只是笑了笑,没有出声。

  她的思绪一直都停滞在那个被人一剑割喉的无夜的身上,他死了。

  她知道不是楼清戈动的手,他没有必要这么做,但是当时当着他的面,她又必须那么说。

  无夜是因为没完成任务被苏小姐所杀?但是,旁边的另一个黑衣人又如何解释?她认出那人,正是那次和无夜一起刺杀过她的另一名杀手,而苏小姐根本没有理由杀一名根本不是任务失败的手下。

  那么唯一有理由杀无夜的,只有……雪。

  她身体里有着无尽的颤意,他是在警告她不该与其他男子接近,还是在帮她除掉苏小姐的爪牙?两者,她都不敢想下去。

  无夜是对她有恩惠的人,他凭什么要杀他?

  她很害怕,他会对楼清戈动手,所以,她必须要更加绝决的离开他,哪怕再一次伤他的心。

  “葬花。”

  忽然出现的叫声将她从神思中惊醒,不知什么时候,她们已走进一间大厅堂里。宫千花满面含笑的走了进来。

  葬花完全一副小女儿神态,绞着衣角羞红了脸,扯着风铃不知该如何是好。

  风铃推推她,打趣道:“天天盼情郎,情郎来了又不知上前去迎接,就你这性子,小心被人抢走了。”

  葬花噘起小嘴嗔道:“主子就会取笑我,真是坏。”

  “好好好,我坏,你的情郎好,我这个坏人还是先避一避,免得影响了你们说悄悄话。”风铃把手从葬花手里抽出来,笑着向宫千花看了一眼,见他一脸从容,没有那种浮燥的表情,暗想皇宫还真是个改造人的地方,她仍然用以前那种趾高气扬的语气说道:“花花,可别欺负我家葬花,看在她为你相思了好几个月的份上,可要对她多说几句甜言蜜语哄哄啊,不要像个榆木疙瘩不开窍,那样的人可不讨女孩子喜欢。”

  “你也操心太多了,”宫千花看着一直垂头的葬花,微微一笑,就在风铃要转过身去时,他忽然手如电闪般的一把扯过她的面巾,哈哈大笑了起来。

  风铃跳脚向他抢去,他却举得老高,她一下没抢到,陡然瞥到葬花迷茫中带着不解的眼神,她顿时住手,气结道:“你怎么还是这么恶劣?你这样子老不改,我可没准备要我家可爱的葬花跟着你。哼。”

  “这两位姑娘是谁?兄长也不介绍一下吗?”门口忽然一个娇脆的女声响起,转眼就走出一个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

  宫千花赶紧收起笑容,拉着葬花介绍道:“这位是葬花,那位笑得古怪的是风铃……这位是西越国长公主宫宣儿。”

  宫宣儿眼梢一挑,抬眸细看了风铃几眼,抿唇各自打了个招呼,风铃和葬花也只是略略欠了欠身,并没去行那她最讨厌的大礼。

  宫宣儿眉眼一掠有些手足无措的葬花,轻笑道:“兄长似乎与这位姑娘有些话要说,我和这位风小姐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们了,我们去前边看看雪景……”

  她不由风铃分说,扯过她的袖子就径直往外行去。

  宫千花无奈的和葬花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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