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气人

孙遥早九点进手术室，苏杭过去时，医生正在给她做最后的术前宣讲。
她站在门边，听到医生问：“你动手术，就一个人在吗？”
孙遥：“还有护工。”
“其他家里人呢？”
孙遥的声音很淡定：“我爸身体不好，他来了只会添乱，我妈和男人都死了。”
大概是觉得她这人生经历也太悲惨了，医生默了默，后面说话语气都温柔了好多。
等医生走后苏杭才进去，看到她，孙遥夸张地感叹说：“就脚骨头动个手术而已，前前后后被找了三波谈话，谈得我差点觉得我可能要倒在手术台上下不来了。”
口无遮拦的样子，引得护工大姐当即呸她：“大吉大利，快把那话呸回去，马上要进手术室了，讲的什么怪话。”
苏杭也瞪了她一眼：“说话有点数吧你！”
孙遥啧了一声，摸了摸鼻子。
苏杭将带来的东西交给大姐整理，又把早餐放她床头：“能吃东西么？”
“不能，全麻呢。”
好吧，苏杭就也不管了，坐床边和她闲聊：“真不告诉老罗？”
孙遥冷漠得很：“告诉他干什么？”
“他就一直没联系你？”
“联系了，我让他滚，暂时别打扰我。”
苏杭：……
她想说这态度谈离婚怕会搞出事，可又想她现下这状态大概也听不进去也谈不了离婚，就没再说什么。
孙遥却在她眼下一点：“昨晚干什么去了？黑眼圈那么重。”
苏杭闻言拿出手机，调转拍照的镜头看了看。
眼睛下面还真挂了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早上洗漱的时候她都完全没注意。
收了手机，她略有些郁闷地说：“昨晚歇在大学城那边，我有点认床。”
孙遥笑得一脸暧昧，正要说话，病房门被敲响，便收了表情咽下要说的话。
秦牧生从外头走进来。
苏杭站起来，和他视线相撞又很快移开，他也一样，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然后站到病床另一边，将手上捧着的花递给孙遥：“手术顺利。”
孙遥“豁”了一声，双手接过，笑得眉眼弯弯，一秒变温柔：“还有花花呀，谢谢。”
秦牧生送的是束百合，花束洁白新鲜，让人看着就心情愉悦。
孙遥嗅了嗅花香，冲苏杭扬起下巴：“学着点啊，看人多浪漫。”
苏杭轻轻呵了一声，手指着桌上的早餐：“我给你送了牛奶和面包。”
秦牧生也说：“那你挺幸福的，面包有了，鲜花也有了。”
孙遥一想，点头：“也是啊，我有的已经够多。”
看得出来她有些紧张，两人就也不说手术的事，只陪她一顿瞎聊。
八点半，护士来领人去手术室，苏杭和秦牧生都陪她到门口。
孙遥在临进手术室的时候把手机塞给苏杭，一副交待遗言的语气：“要有什么意外，你就翻我备忘录，手机密码你知道的。”
苏杭：……
差点把手机砸她脸上。
连来接人的医生都笑了，说：“不用这样，你这就是个小手术，很快就出来了。”
秦牧生趁机问：“手术时间大概要多久？”
医生边关门边答：“两个小时吧。”
门“呯”地关上，护工大姐看看两人，略识趣地走远了些。
手术室外一时只余他们两个。
苏杭捏着手机退开几步，倚着窗户站立，秦牧生看着她：“昨天的事很对不起，你还好吧？”
苏杭说：“还行。”
“很抱歉，给你惹麻烦了。”
苏杭摇头：“说来也是我的错，是我跟老曹提要请你去南山界帮忙，才让你太太误会……后来你们没事了吧？”
秦牧生也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个，是你和小徐总的事，我太太之所以会知道，是有回我建议从徐总这边走波年货，老曹说不想你欠他们太多人情，提到了你们的关系，然后是我没注意，被筱语听到了。”
事实上，秦牧生算谨慎了，打电话的时候他也关了门，但可能就因为是他关了门打电话，惹来胡筱语注意，她才悄悄开门偷听。
然总是他失误，他略过这节没说，诚恳地表示：“我已经跟筱语说好了，这事烂在肚子里，她不会随便往外说。”
苏杭听罢笑了一下：“好。”
但内心里她并觉得这个秘密还能隐瞒多久，知道的人越来越多，能保守住的可能性就很有限。
不过看徐行之昨晚那态度，也无所谓啦，秘密爆开她还省心了。
虽然看似是解释清楚了，苏杭却不太想和秦牧生有太多接触，她说：“我在这等着吧，你要有事就先走，孙遥吃饭的事你也不用操心，我会解决的。”
变相的驱逐令，秦牧生听懂了，他沉默了会：“行，我先走了，有事你给我打电话。”
苏杭说：“可以。”
然两人都清楚，有事她也绝不可能再找他。
秦牧生走后，苏杭一直在手术室外等了两个小时，大概心里存了事，这点时间倒也不难熬。
孙遥的手术很顺利，并没有出现术前医生说的任何意外与风险。
就是麻醉过后痛得不行，打了镇痛棒都没用。
苏杭中途趁苏爸苏妈不在，回自己家去洗澡换了身衣服，给孙遥带了午饭，后来就没离开过医院。
那家伙痛的时候有些胡搅蛮缠不太讲理，护工大姐应付不了她。
晚上的时候她还有些发烧，尽管医生说是正常现象，苏杭还是守了一夜。
半夜里，孙遥再次痛醒，看到她趴在床边，抓着她的手哼哼唧唧说：“苏杭我痛死了，好想死了算了。”
苏杭也不惯她，一直说死啊死啊的她也烦，就顺嘴道：“那要不我去借把锄头挖个坑把你埋了算了？”
护工大姐被折腾得也没法休息，拿了冰袋帮忙做冷敷，闻言忍不住“噗嗤”笑。
孙遥气得抠苏杭手指头：“讨厌，你对我一点耐心都没有。”
“对你有耐心的人有，要我通知他么？”
孙遥不作声了，她这会正惨，死也不要让间接害了自己的老罗看到。
到早上，孙遥才总算好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苏杭确定她睡熟才离开。
她不知道该回哪，干脆顺着秦牧生的思路，在旁边酒店开房睡了一觉。
孙遥手术后第三天，老罗不知道怎么打听到她住院，找了过来。
他倒也没认错，却也不肯走，请了假勤勤恳恳一日三餐好好照顾着她。
孙遥没怎么闹，他送饭来她也吃，就是不怎么搭理他。
苏杭问她有什么打算。
孙遥说：“总得先把他那些东西套出来毁掉再说。”
“打定主意要离婚？”
“离。”
苏杭便也没劝，只说：“那你态度温和点，能谈就好好谈。”
老罗看着脾气好，对孙遥百依百顺，但从他偷偷做的事来看，只怕没有表面那么温驯。
“会叫的狗不咬人，咬人的狗不叫。”有时候万事喜欢闷在心里的人，惹恼了他们，做出事吓坏人。
孙遥不太以为然：“知道了。”扯开话题，“雪化了，你是不是要回乡里去了？”
苏杭点头。
“过了元宵节撒？”
“不过。”苏杭神色淡定，“我年前移栽的桃树说是冻坏了不少，我得尽快赶回去看看。”
种植上的事孙遥不懂，所以一点也不怀疑她的说法。
当然，苏爸苏妈包括徐父徐母听说她节前就要回去也没有半点怀疑。
走时自然两边父母那都要去一趟，这几天她住酒店，临到要走那天早上才打电话给徐行之，然后两人一起先回徐家拿她的行礼，再去苏爸苏妈那吃了个早午饭。
可能两人口碑太好，长辈都以为这几天他们都腻在一起，苏妈还偷偷问她：“你们情况改善了一点没有。”
苏杭囧囧有神地回说：“好点了。”
苏妈将信将疑，可也想不出女儿骗自己有什么好处，只得说：“实在没好，就去问医生。”
苏杭应了。
吃过饭，徐行之开车载她离开，对外他们的口径是他会送她回乡，但一出父母小区，苏杭就说：“我约了顺风车，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去就好。”
徐行之说：“你还是把这车开回去……”
“不用。”苏杭打断他，转过头对他盈盈一笑，“我收入摆在那，开着你这车去相见新男朋友，惹他怀疑就不好了。”
徐行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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