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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结局 下


  

  钟闲庭凝视着她的略显绯红的容颜,唇角下意识的向上扬起,温柔说道:“去吧。”

  想不到受了点轻伤,反而把她的心里话给逼了出来,这一刀挨的还算值。

  箫碧岚离开外科病房,径自走了消防梯下楼,去外壳看望沈亮。进门才发现,病房里站了满了人,大家见到她个个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咳咳……”她故意清了清嗓子,走到病床边,皮笑肉不笑的盯着根本就没晕的沈亮:“亮哥喜欢什么款式的女人?温柔的、青春的、火辣的?还是各种款式的高矮胖瘦都喜欢?!”

  其余人闻言,默契的退了出去。沈亮干笑着抓住墨珍的手:“珍儿……”

  “我也觉得这个问题很有必要回答,这样吧,我勉为其难的听一听。”墨珍一本正经的甩开他的手,自顾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我就喜欢珍儿这样的……”沈亮堆起笑脸,讨好的看着箫碧岚:“钟闲庭才喜欢各种款式的。”

  “是吗?”箫碧岚淡淡扬眉,忽然以掌为刀击中他耳下靠前的部位。跟着拍拍手,若无其事的丢下一句给墨珍:“敢带坏我的男人,下一次可不是只让他昏迷这么简单。”

  “打得好,我都不知道他心思这么多。”墨珍虽心疼沈亮,但也知道他昨夜基本没怎么睡,若是不用强硬手段,怕是他今晚还要熬上一晚。

  原想请蒋牧尘出手,考虑到蒋牧尘这人比较重情义,正好箫碧岚要秋后算账,她这才放心的让她出气。

  折腾了一天,一行人走出医院时,天色已经开始发暗。昏睡着的沈亮,和精神十足的钟闲庭在护士的帮忙下,乘坐特警队的车子,返回云裳小筑。随行的还有两位主治医生,和两个年轻的男护士。

  简单吃过晚饭,大家都很疲倦。蒋牧霜见自己留下没什么用,叫来司机,提前回了西山。

  家里还有两个姑姑和家人在,那边总要有人管家。比起那些无辜被杀的人,她的委屈似乎根本不值一提,何况当初是她自己送上门,怨不得旁人。

  蒋牧霜走后,纪少华以自己也帮了忙为由,坚决坚定的赖了下来。

  工作室灯火通明,压抑低迷的气息笼罩在众人心头。钟闲庭和沈亮意外受伤,令抓捕宋青山一事,变得更加的迫在眉睫。加之王若菲也在暗处,不时的蠢蠢欲动,让整个局面变得十分的不好控制。

  沉闷的短会结束,蒋牧尘陪在简云裳在院子里长廊走了一圈,又去工作室挨个检查了院中的摄像头,一身疲累的扶着简云裳回房。

  关门坐下,简云裳心疼的给他捶背:“部里到底什么意思?昨天晚上分明有机会动手。”

  “还不是病毒原液的事,反正也不差那几天,我估计宋青山也不会等太久,最多明天后天,他一定会出手。到时候就算拿不回病毒原液,也要先将他抓住。”蒋牧尘舒服的闭起眼睛,忽然问:“现在几点了?”

  “晚上九点一刻,有事?”简云裳手上的力道稍稍加大:“你觉得王若菲会躲去哪里?”

  蒋牧尘反手搭到她的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王家的产业在京都无非就是那几个,下午我们离开儒林居的时候,看到了一个人。”

  简云裳本能的爆出名字:“王若谷?”

  “聪明,王若菲离开的时间和他出现的时间十分微妙,我在想他们兄妹是谈妥了,还是谈崩了。”蒋牧尘睁开眼,没有焦距的昏昏暗暗的窗外:“要是谈妥了,等着宋青山归案后,我还得陪着忙,真不想卖命了……”

  说完,蒋牧尘拿出手机,冷静拨出宋延望的号码。蒋千学的葬礼延期,于情于理他都要通知一声。这个不是主要目的,他要的是让宋青山彻底的被宋延望夫妇记恨。

  电话接通,耳边立即传来宋延望沙哑而疲惫的嗓音:“牧尘,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爸的葬礼延期了,具体时间我到时另外通知。对了宋伯伯,宋悦跳楼的时候,是和我大哥在一起。”蒋牧尘语气平缓,不带任何情绪:“他没死,我爸也是他杀的。”

  “不可能……”宋延望本能的吼道:“青山不会这么做的!悦儿和他的感情那么好!还有你爸爸的死,根本就是意外!”

  蒋牧尘该说的已经说完,闻言嗓音倏然沉下去,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温度:“其实您知道我说的是事实,又何必自欺欺人。”

  通话不出意外的被突然掐断,蒋牧尘笑笑,将宋青山的号码编辑成短信,毫不犹豫的发了过去。论起折磨人心,他从来就不比宋青山差。

  简云裳握紧他的手,慢慢歪过身子靠到他的肩上,定定的望着天花板,继续思考王若谷出现的原因。

  王若菲从儒林居逃走的时候,王若谷也在,说明王若谷对他这个妹妹的底细十分清楚。但她又有些想不明白,当初王若风失踪时,他干嘛找上门。

  蒋牧尘曾经在国安任职的事素来保密,就是她也是婚后才知,莫非王若谷一早就知道。所以故意试探?思及此,她疑惑道:“王若谷知道他妹妹是苍鹰?”

  “应该是知道,否则他也不会在王若风失踪时,故意上门试探。他最开始怀疑,是国安的人把王若风抓了,被我否认之后,自然而然就想到了宋青山和王若菲。不然你以为王若风的尸体,怎么可能在宋青山离境的情况下,还保存的那么好。”

  “因为赵子敬的情报,我们受了误导。之前只把注意力,放在王若风和宋青山的合作上,却不知王家真正在幕后操控黑道生意的人,是王若菲。”简云裳恍然大悟,又问道:“你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当时和简薇薇一起出现,整容成我的模样的那个薛素素,是不是还跟着宋青山身边。”

  “不清楚,大概还在。”蒋牧尘显然没什么兴趣讨论不认识的女人。

  简云裳见他不想提,看着时间不早便催他洗澡休息。蒋牧尘也担心部里那几个老家心血来潮,在忽然下个命令什么的,晚上睡不消停,于是听话的去了浴室洗澡。

  十点多的时候,两人都洗漱完毕。蒋牧尘躺到床上打开天枢,见清华坊那边没什么异动,王若菲和剩下的两个国际杀手,也没闹出什么幺蛾子,沉沉闭上眼睡了过去。

  月朗星稀,墨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挂上了一弯残月,清冷的光辉淡淡笼罩大地。

  西山后山,屏云寺往里大约两公里,有一座农场,掩映在大山浓厚的阴影中,只有几缕白色的光线依稀透出。

  王若菲端着一杯红酒,双眼没有焦距的盯着眼前被白霜覆盖的玻璃,陷入沉思。大哥今天的动作到底是什么意思?大义灭亲,还是只是警告她不可肆意妄为。

  她实在猜不透。从被带回王家,她就看不透这个大哥。对外的时候,他们兄妹看起来感情不错,实际上这么多年,单独在一起说过的话,不超过十句。

  甩了甩头,她慢条斯理的将杯中的液体喝下。她很少会让负面的情绪,影响到自己的判断力,有些事想不透,不如不想。

  不管王若谷什么意思,她都打定了主意要脱离王家。老爷子之所以宠她,从来就不是因为她是王家最小的女儿,而是她有能力让王家的资产不断膨胀,翻番。

  若不是成年后偷偷去查过dna,她一度怀疑,自己根本不是王成辉夫妇的亲生女儿,而是从外面捡回来的野种。事实上她是,就因为出生之时,害得母亲大出血险些丢了性命,便被和家里关系交好的先生说,她天生带煞,必须放在外面养上六年。

  从三岁开始有记忆,她不曾见过王成辉,也不曾见过母亲,更别提上头的几个哥哥。若不是在乡下照顾她的佣人说起,她还不知道自己是王家的女儿。京都四大家族首家王家的女儿!

  六岁回到京都,她并不得哥哥们喜欢,一开始总是矛盾不断,再大些关系好转,几个哥哥好似开了窍一般,处处宠着她,恨不得把她宠上天去。

  虽是如此,王成辉夫妇俩对她依然还是很冷淡,老爷子也不爱搭理她。一直到15岁,老爷子忽然下命令,逼她学习所有杀手必备的技能,逼她亲手杀人。

  时间太久,她都忘了当初,被自己杀死的那个少年叫什么名字。只依稀记得,和他一路的同学喊过他明海。少年和她差不多的年纪,长得白皙斯文,笑起来一双明亮又清澈的眸子,便会弯的像月牙一样。

  她假装自己忘了路,将他骗入小巷,一刀割破颈部动脉,尔后镇定的丢进行李箱里,带着尸体和保镖返回西山。老爷子听她说完杀人经过,只点评了三个字:不够狠!

  她一气之下,将少年的尸体丢到后山暴尸荒野,从此杀人再不废话。不想这一幕被二哥看到,为后来二哥的决裂埋下种子。

  一晃竟过了这么多年……王若菲拉回思绪,酒意微醺的又去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身后的大床上,四肢被固定在床上的许振霆,冷眼看着她的动作,视线慢慢落到那只放在茶几上的银质百宝箱上。

  病毒原液是他亲手封存进去的,因此一眼看出,这只百宝箱,正是藏有病毒原液的那一只。他定定的看着那只箱子,感觉自己的心跳在不断的加快。

  但是很快他便平静下来,王若菲走到哪里都带着,说明她有些急于出手。所以他必须冷静,仔细思考如何脱身,并将东西带走。

  此时王若菲忽然转过身来,婀娜坐到沙发上,白皙如玉的食指,轻轻滑过百宝箱精致的小锁,嘲笑道:“我知道你想拿走,不过可惜,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

  “王若菲,你知道什么是爱吗?”许振霆身上的媚药药效已经散的差不多,只是开口说话,嗓音里不免带上一丝黯哑:“你是不会知道的,因为你没有被人爱过。”

  “你说的对,我确实不知道,所以才要将你绑在身边,好好的学习。”王若菲勾魂的笑起来,伸手又倒了一杯红酒,娇笑道:“宋青山没两天好活了,等我把东西出手,就带着你出境躲远远的,蒋牧尘他们想抓我,简直是做梦。”

  “能活在梦里也不错,像你这样的人,连做梦都没资格,顶多也只配做我的玩物。”许振霆见她似乎露了酒意,存心刺激她:“廉价而肮脏。”

  “是吗?”王若菲魅惑十足的端着酒杯,起身往床上靠近过去。尔后当着他的面,将两粒媚药溶到红酒中,伸手捏开他的下巴,硬逼着他喝下大半。

  许振霆被红酒呛进气管,顿时剧烈的咳嗽起来。王若菲在一旁看得咯咯直笑,忽然仰头将剩下的酒喝光并关了灯,乖顺如猫的躺倒他的臂弯里。

  “王小姐果然贱出了新的高度。”许振霆无法动弹,只能在口头上气她:“你手下数十个杀手,难道就没有人能满足你。”

  “你骂我也没有用,我就喜欢你,就喜欢睡在你的怀里。你不是说我连做梦的资格都没有吗?我现在就做梦,而是还是个非常美妙的梦,相信你也会喜欢。”王若菲柔若无骨的下手,不安分的摩挲着他的脸颊。

  两天没刮胡子,硬硬的胡根扎到皮肤上,感觉酥酥麻麻,全身都好似过了电一般。她努力贴上他的身体,笑声轻佻又惑人。

  许振霆下午服下的媚药,药力尚未全部散去,这会再服,汹涌的感觉瞬间突破他的忍耐极限。他不安的挣扎着,牙关死死咬紧。

  房中光线昏暗,周围到处都静悄悄的,除了两人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再听不到一点别的动静。王若菲好似没玩够一般,翻身躺倒另外一侧,继续伸出手摩挲他的脸颊。

  “许振霆,你一定不知道,我那年在法桐树下遇到你,心里有多欢喜。因为你的长相、身高还有气度,完全符合我选男友的一切标准。特别是声音,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回答我的那一句:可以。”王若菲的嗓音柔柔媚媚,轻的像似羽毛刮过耳廓。

  许振霆根本什么都没听进去,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坚持下去。

  王若菲对他的不回应,丝毫不在意,只是手上的动作渐渐变得大胆:“后来校运会,你和一群男生参加篮球比赛,隔壁的女同学给你送了一瓶水,你居然喝了!这让我嫉妒得发狂,没等校运会结束就杀了她,还伪装成交通肇事逃逸的样子。”

  许振霆终于睁开眼,不可思议的望着她。昏暗中,他的眼睛特别的明亮,直盯的王若菲浑身难受,她嗤笑一声挥开不舒服的感觉,继续道:“大三那年,我去你们博士生的实验室找你,和你一起读博的那个女孩给你剥了只橙子,想不想知道她的下场。”

  回答她的,只有许振霆越来越急促的呼吸。

  王若菲笑笑,忽然略过此事不说,反而提起戴碧君:“你的养母其实也是死在我的策划之下,从我知道宋青山想对付简家,就开始跟他合作。因为那个女人曾经抛弃你,又让她的女儿勾引你,所以她必须得死。简云裳也必须得死,只是我没料到,自己给简薇薇的杀手,竟然一再失手。”

  “阿姨是你杀的?”许振霆咬着牙,艰难的从牙缝里吐出一句:“那些伤害云裳的杀手,也是你安排的?”

  “是,许物华也是我杀的,谁让他不给我病毒原液,还纵容你和简云裳在一起。”王若菲轻笑,眸子里却无半点笑意,愉悦的看着他逐渐变得痛苦扭曲的俊脸:“我出境之前,简云裳必须死,倘若你今晚能让我开心,我可以考虑给她留个全尸。”

  “不必了,那样我会觉得脏了自己的身体。”消息来得太过强烈,许振霆的脑子乱哄哄的,身体的意识似乎也在慢慢冷却。

  “呵呵……”王若菲喜怒不辨的笑着,慢慢退下身上的丝质睡衣,低头去亲他的脖子:“何必在我面前道貌岸然的说这些话,固源那晚你别说自己没感觉。”

  许振霆被她的话噎住,忿忿别过脸。

  “呵呵……”王若菲轻笑着张开嘴,咬住他脖子上皮肤,却不使劲。

  许振霆的身体渐渐变得僵硬,呼吸明显又乱了起来。他能感觉到王若菲是故意的,却无力反抗,身体在药力的作用下,甚至感觉到快意。

  他艰难的压制着,这种能摧毁理智的恶念。脑海里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养母的死,养父的死,心口仿佛是被重锤猛击,忍不住气血翻涌,眼前模糊一片,唯有个熟悉的身影远远地站着,依稀可辨。

  云裳……

  窗外夜色渐浓,万籁俱寂中,偶尔响起女人愉悦的轻哼,以及诡异而阴森的浅笑声。

  当黑夜退去,京都再次迎来大雪。

  地处闹市的云裳小筑,一夜之间庭院中便积满了厚厚的白雪。简云裳披着羽绒服,站在客厅的窗户前发了阵呆,回头含着笑问蒋牧尘:“想不想去堆雪人?”

  “好啊,我长这么大还没堆过几次呢。”蒋牧尘笑着放下笔电,起身过去从背后将她抱住:“想堆什么样的?”

  “堆一头长颈鹿。”简云裳抬手擦了擦玻璃上雾气:“你帮我画样子。”

  蒋牧尘一怔,顿时讨饶:“还是算了,我们就堆常见的那种,这种高难度的留给别人。”他可没忘当初简云裳要装修婴儿房,结果画了一堆的鬼画符出来。虽然他自己画的也不怎么样。

  “那好吧,一会吃过早餐,我们就堆雪人。”简云裳温柔笑开:“我知道你画的比我的难看。”

  蒋牧尘正欲反驳,见顾旭之打着哈欠从工作室里走了出来,赶紧打住话头,随口问他:“怎么样?”

  “沈北那边来消息说,宋青山果然派人去踩点,大概这两天就动手吧,王若菲离开儒林居后,把交警大队的系统给黑了,车子走的是西山的方向,应该是回了王家。”顾旭之活动着胳膊,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今年冬天的雪真多。”

  “大概是老天爷感冒了。”蒋牧尘意味不明的接了一句,小心帮简云裳扶好外套,拥着她去了餐厅。

  顾旭之默了默,径自走到简云裳站过的位置,眯着星眸往外看。院里的积雪厚厚一层,干净洁白的铺在地上,确实适合堆雪人。昨晚一夜好眠,不知今天是否如故。

  8点半左右,所有人陆续起床,说笑着聚在餐厅吃早餐。简云容见纪少华也留了下来,忍不住揶揄秦湘雅:“秦老师,你前男友怎么还没走?”

  “臭小子,就你话多。”蒋牧尘含着笑教训道:“你应该问,老师你和师公结婚后住哪边。”

  蒋牧尘话音落地,餐厅中瞬间爆出大串愉悦的笑声。秦湘雅面红耳赤的瞪一眼简云容,转过头对上简云裳的眸子笑骂:“看看你找你的好老公,敢拿我开涮,小心我哪天不高兴黑了你们的牧天。”

  “欢迎来黑,不过黑之前,我觉得你还是先把婚后住哪边的问题,彻底搞清楚。我可是听说那晚在医院,整个外科病房,全是叔叔阿姨们的声音。”蒋牧尘的心情看起来非常不错:“而且后来,差点发展成武力比试。”

  “蒋牧尘,你不想我把你老婆拐走的话,最好赶紧闭嘴。”秦湘雅又羞又气,扭头瞪一眼纪少华:“你也赶紧给我滚!”

  箫碧岚看热闹不嫌事大,嘴里咬着一只烧麦,含糊道:“表嫂,你这就不对了,气你的是蒋牧尘,你该咬他去才对。”

  “云裳,罚你晚上咬死他!”秦湘雅接话,笑眯眯的看着简云裳:“听见没。”

  简云裳从善如流,含着笑点头:“好。”

  一旁的沈清寒眸色沉沉的看着大家笑闹,忽然觉得有些恍惚。这样的生活,她好像许久没有经历过,久到她都忘了,她原来生活中比秦湘雅还能闹,只有在工作时才模样冷酷作风雷霆。

  “这些人没个正常的,你看得多了就麻木了。”秦湘雅留意到她的脸色有变,宽慰道:“总归活着,桃花年年开不是。”

  “对啊,我活着呢,桃花迟早会来。”沈清寒笑起来,绝美的脸上绽放出一抹令人移不开眼的温柔,灿亮的美目也露出向往和期待的神色。

  秦湘雅拍拍她,继续没脸没皮的和其他人笑闹。早餐之后,京都依旧太平安宁,简云裳叫来佣人将客厅玻璃上的水雾擦干净,又回房换了衣服出来,挺着肚子将蒋牧尘拉到院子里堆雪人。

  起初,简云容一脸鄙夷,等他发现自己的姐夫和姐姐堆的雪人完全不能看,顿时按捺不住,也加入进去。顾旭之在工作室检查完各个系统,没看到有丝毫异动,套了羽绒服,也跟着去捣乱。

  这样一来,箫碧岚根本坐不住,撇下钟闲庭欢快的拿了工具,硬要给简云容帮忙。沈清寒原本在客厅看新闻,见状忍不住手痒,外套都没穿就跑了出去。

  说好是堆雪人的,到了后来慢慢演变成了打雪仗。地上太滑,简云裳担心自己滑倒,于是提前撤出,回到客厅陪着秦湘雅。

  吩咐佣人端了热茶过来,两人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眉眼弯弯的看着庭院中疯成一团的几个人。不多时,墨珍推着沈亮循着声音也加入进来。

  随着院子里的‘战事’升级,客厅里的六个人分成了两派,开始买输赢。简云裳、秦湘雅和墨珍,一起爽快的凑了一百万,买蒋牧尘和顾旭之赢。钟闲庭、沈亮、还有纪少华,他们买箫碧岚那边赢,原因是那边人多。

  “牧尘,你一定要赢了清寒,我买了你。”简云裳隔着落地玻璃,双手圈成喇叭放到嘴边大喊:“别让我失望。”

  许振霆见她加油鼓气,不甘示弱的跟着喊:“老婆,你们人多,一定要在人数上取得压倒性胜利!”

  院中分成两队的各位,已经用雪花筑起防御工事打得不可开交。听到从客厅传来的声音,顿时热血沸腾,不停的捏起雪团往对方的脸上砸去。

  沈清寒作战能力超强,虽然被简云容和箫碧岚稍稍拖了些后退,但并不影响她的发挥。而蒋牧尘和顾旭之,仗着身高和体力的优势,自然不会吃了亏。

  双方在欢呼和加油声中,各自攻防有序的打了一个多小时,卓辉和陆逸凡忽然从外面进来。他们一来,蒋牧尘那边马上多了人手,于是没几下就定了输赢。

  “不服!以少胜多不算本事!”沈清寒第一个跳出来,气哼哼的看着陆逸凡和卓辉,并挑衅的勾了勾手指:“你们过来,我保证不打人。”

  “师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们一开始人就比我们多。哪有输了还恐吓人的。”蒋牧尘说着扭头瞥了一眼卓辉和陆逸凡,含笑道:“要不分你一个,我们重新来过,三局两胜如何?”

  “这还差不多!”沈清寒回头将简云容拖出去,揪着他的领子往客厅推:“熊孩子去做裁判,让你打蒋牧尘,你竟然敢徇私!”

  “清寒姐,我冤枉的好吧。”简云容不甘心:“我不要做裁判。”

  “我不跟熊孩子讲道理,尤其是会徇私的。再啰嗦小心我打你。”沈清寒瞪他一眼,拉着箫碧岚还有陆逸凡蹲回雪墙后面,曲起食指含到口中吹了一记响哨:“开始吧!”

  一声令下,庭院中再次飞起雪团,简云容抱头鼠窜,一脸郁闷的回了客厅。他一进去立即被秦湘雅嘲笑:“让你搞小动作。”

  “我不是想我姐赢吗,万一我姐夫输了,他也很没面子的。”简云容挠挠头,回头去搬了椅子过来观战。三对三的情况下,大家都没占着便宜,院里用来防御的雪墙也越堆越多,很快地上的积雪都被他们清理干净。

  简云裳看到这忍不住笑开:“我觉得今天赢的是家里的佣人,那么大一个院子的雪,都不用扫就干净了。”

  话音落地,边上的几个忍不住大声笑起来。

  院中的战斗又持续了一个小时之后,不出意外的打成平手。沈清寒和箫碧岚脸上红扑扑的,双手也被化开的雪水浸得通红。两人回到屋里喝了杯热茶,意犹未尽的回房换衣。

  蒋牧尘和顾旭之随后跟进来,一脸无奈的摇头。沈清寒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幸好用的是雪团,换了别的硬一些的物体,没准这会他俩都该躺医院去了。

  只是经过这一通玩闹,笼罩在云裳小筑阴霾,仿佛一下子消散开来。蒋牧尘和顾旭之停在客厅说了一会话,也跟着相继回房换衣服。

  他们是走了,可苦了卓辉和陆逸凡,两人本来是看着好玩的,结果弄得外套上全是水渍。简云裳好笑的看着他们狼狈的样子,叫来佣人领他们去西院的客房换衣。

  这两天住进来的人忽然增多,蒋牧尘担心频繁外出会出意外,于是将两个高端品牌门店的衣服都买了回来,各种尺码的都有,不喜欢还可以换新款,也可以换牌子,总之服务到家。

  一早上平安无事,蒋牧尘处理完牧天和凌云的事,索性留卓辉和陆逸凡下来吃饭。中午吃的还是火锅,人却比上次吃的时候又增加几个。

  简云裳好笑的看着围满长桌的人,低声和蒋牧尘说:“我们家快变宾馆了。”

  “人多热闹些,等事情结束,也不知多久才会这般热闹。”蒋牧尘眼底闪过一抹惆怅,太过平静的感觉,其实一点都不好。

  “嗯,我知道的。只是以前很少这么开心放肆,有点舍不得。”简云裳悄悄的握住他的手:“你要好好的,大家都要好好的。”

  “放心,我和你保证这件事结束后,坐在这里的人不会少了任何一个。”蒋牧尘低头凑到她的耳边,意味深长的笑:“说不定将来,光是我们自己的家人就会有这么多。”

  “你们能不能不要秀恩爱?”坐在简云裳对面的秦湘雅不满的敲了敲桌子,“也不怕我们这些单身的长针眼。”

  “表嫂,你的意思是准备跟我表哥划清界限?”箫碧岚嘴快的接过话:“还是你已经看上了别人。”

  说着她故意将目光转到卓辉身上,唇边勾起一抹邪恶的笑意:“你看上的人不会是卓辉那小子吧?”

  纪少华闻言,眼神瞬间变得狠戾的瞪着卓辉。

  “喂……箫小姐我和你没有仇的吧,你干嘛害我。”卓辉避开她的视线,苦着脸向蒋牧尘求救:“老大。”

  蒋牧尘但笑不语,转头温柔的给简云裳布菜。其他人亦装作没听见的模样,低头吃饭。就连陆逸凡也没要帮忙解释的意思。

  卓辉郁猝,破罐破摔的笑起来:“她确实看上我了,你看我年轻多金又风流倜傥……”

  他一句话没说完,嘴里立即被简云容塞了块鱼丸。

  纪少华冷着脸,突然伸手将秦湘雅揽进怀里,恶声恶气的警告:“她是我的人,谁敢窥视我就扒了他的皮,抽他筋,再分尸丢到路边喂狗!”

  “啪啪啪”餐厅中寂静一秒,顿时掌声如雷。秦湘雅脸上浮起一抹诱人的红晕,低声警告道:“纪少华你有毛病啊,anne开玩笑你都听不出来。”

  “玩笑也不行!”纪少华反应过来,黑眸陡然窜过一抹慌乱,心跳突然加速起来,红着脸说:“谢谢大家帮忙。”

  “哈哈哈……”众人见状,忍不住全都大笑出声。

  一天一晃而过,隔天早上6点不到,蒋牧尘和顾旭之装备齐整,取了车直接奔赴翠华山。

  二十分钟前,宋青山从刑警队将宋悦的遗体盗走,国安行动小组已经悄悄尾随。昨夜布置在翠华山公墓附近的特警,也做好了准备。

  云裳小筑,灯光明亮的工作室内,一字排开的坐着秦湘雅、箫碧岚、简云裳和墨珍。沈亮、钟闲庭、沈清寒和纪少华他们四个,则抱着笔电坐在会议桌旁。

  由于翠华山那边没有高清的监控镜头,具体情形只能通过卫星的实时影像系统查看。负责调配的是秦湘雅和箫碧岚,墨珍照旧守着云裳小筑的安防系统,简云裳重点监控清华坊和西山王家。

  宋青山盗走宋悦的遗体,清华坊这边肯定还有人守着,他不可能带着薛素素一起跟过去。也不可能把所有的罪证,都带在身边,虽然已经安排特警队去取证,但不能不防着王若菲趁火打劫。

  简云裳滑动鼠标,一边调看昨夜的监控,一边关注系统的反应

  二十分钟后,清华坊小区门外,忽然出现几道可疑的身影。简云裳看清是特警队的特警,刚准备将线路切给莫涛,忽见王若菲前天从儒林居开出去的黑色捷豹,驶进小区大门,下意识的蹙着眉招呼沈清寒:“清寒,清华坊这边有情况。”

  沈清寒一听,立即推了下会议桌,借力带动转椅滑到简云裳身边:“我看看。”

  画面里的光线很暗,沈清寒带上耳机,盯着屏幕看了两秒,迅速分辨出特警和杀手的区别,冷静道:“通知莫涛,先不要行动等杀手进入宋青山的房子,让他们拿到东西后再追到城外动手。”

  “好。”简云裳留意到画面里有不少的老人送小孩下楼,顿时明白了她的顾忌,动手将线路切到莫涛:“莫队长,有杀手已经潜入,你们做好防范,不要在小区内与其起正面冲突。”

  莫涛应了一声,好奇的问:“你能看到这里?”

  “工作的时候还分心,难怪你的手下会被偷袭。”沈清寒对着耳机训斥一句,有条不紊的开始指挥:“你带着两个人,守在北侧的出口,对方开一辆黑色捷豹,车牌df2233。南侧出口留两个人,有情况我会立即通知。”

  莫涛莫名其妙被训,语气顿时有些不好:“你是谁!”

  “国安部二局前警司沈清寒!”沈清寒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双眼紧盯屏幕。

  “沈……”莫涛心里一惊,不敢置信的摸了下自己的脸,压根没想到自己竟然有机会能和她说上话。

  “你再发呆,我就让你们的大队长罚你去训练营回炉!”沈清寒怒了:“编号4099,请立刻提高警惕!”

  莫涛脸上红了红,立刻对着空气敬礼:“收到!”

  简云裳透过屏幕看到他的样子,顿觉好笑的问沈清寒:“他是不是特别崇拜你?”

  “怪不得蒋牧尘越来越八卦,都是嫂子你给你影响的。”沈清寒缓下情绪,幽幽的来了一句:“身为特警,每一次出任务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次……”

  简云裳默了默,抬手拍拍她的肩,不再说话。

  同一时间,一辆黑色的保时捷,迎着晨曦速度极快的开进翠华山公墓。宋青山在保镖的帮助下,从车上下来,伸手接过宋悦的遗体单手抱在怀里,控制轮椅径自去了焚化室。

  按照事先的约定,入殓师推过来一架推床,方便他将遗体放上去,跟着领他去了化妆间。宋悦身上的婚纱已经被刑警队的法医拿走,身上只裹着一条白色的床单。

  宋青山安静的看着入殓师给她洗澡,换上他亲手为她挑选的婚纱,眼前模模糊糊,似乎又看到她纵身一跃的身影。

  “悦儿……”他呢喃出声,完好的右手紧紧的攥着拳头,手背上鼓着蚯蚓一样的青筋。

  入殓师给宋悦穿好婚纱,视线落到她的脸上怔了下,很快平静下来。他清楚不该问的事不问,宋悦的照片在电视台的轮番轰炸之下,整个京都已经无人不识她。

  半个小时后,入殓师给宋悦化好妆,将遗体交给焚化室的焚化师,平静的回了办公室。

  宋青山一路跟到焚化炉前,颤声开口:“等一下,我还有东西要给她戴上。”语毕,他在焚化师狐疑的目光中,从外套的口袋里逃出数枚戒指,抖着手一一试着给宋悦戴上。

  可惜宋悦的尸体已经僵硬,他买的戒指指环大多比较小,很难戴上。一直试到最后一枚,才勉强戴了上去。他执起宋悦冰凉的手,颤抖着放到唇边亲了下,怅然闭上眼:“烧了吧。”

  焚化师收起眼底的动容,轻轻点头。

  殡仪馆后山的墓园里,顾旭之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意味不明的开口:“宋悦死之前到底跟宋青山说了什么,能让他又是买婚纱又是买戒指的。”

  “爱而不得。”蒋牧尘冷冰冰的吐出一句,不再言语。

  顾旭之沉默了一阵,对着耳机悄声问道:“清华坊那边情况如何。”

  “有杀手潜入,并带走了薛素素,特警小队已经跟了上去,估计很快就会动手。你们那边怎么样。”秦湘雅的声音很快传过来:“宋青山是不是真的去了?”

  “在等宋悦的遗体火化,等着下葬的时候动手。”顾旭之拧了下剑眉:“搞清楚杀手是谁的人没有?”

  “苍鹰的人,目前车子走的方向是去西山。”秦湘雅说完又补充道:“清寒在跟进,估计很快就能摸到苍鹰的落脚点。”

  “好,随时保持联络。”顾旭之说完,伸头往山下看去。

  太阳已经升了起来,殡仪馆焚化室的大烟筒不住的往外冒出浓烟,飘飘渺渺的散在空中。他看了一阵不禁有感而发:“活着的时候,没好好对人家,死了装深情给谁看。”

  “图个心理安慰。”蒋牧尘照旧没什么情绪。

  顾旭之干脆也闭了嘴,不在说话。

  不远处的殡仪馆焚化室内,宋青山面无表情的在炉子前看了一会,控制轮椅退到外面,抬起头仰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宋悦尸体消失时,冒出的浓烟不断的变薄,最后消失。他的视线追逐那些飘渺的烟雾,唇角微微扬起幸福的弧度,轻轻的说:“悦儿,哥哥很快就来陪你……”

  突然,放在口袋中的手机忽然铃声大作。

  宋青山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冷,迅速拿出手机。没有署名的一组号码,那些组合在一起的数字,却熟悉的刺眼。仿若利刃,精准刺入他的心窝。

  他哆嗦着摁下拒听,再不敢多看一眼。然而那头的人却执着的又拨了回来,一遍又一遍。轻快的手机铃声,如一道晨哨,吵醒了静谧而幽深的翠华山。

  铃声响到第五遍,宋青山终因承受不住内心的愧疚,迟疑划开接听键:“爸……”

  这头,宋延望身子猛的一震,瞬间勃然大怒:“你不要叫我,我不是你爸。告诉我,你把我的女儿弄哪去了!”

  他的女儿?以前他说的都是你的妹妹……到底是知道了。宋青山垂下头,薄唇勾起凄凉的笑意:“我会好好安葬她的,爸你放心。”

  “你不要再叫我,我没有你这么丧心病狂的儿子!”宋延望气得浑身发抖:“我白白养育你几十年,你就如此对我?悦儿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害她!你还我女儿,还我啊……”

  宋延望吼道最后,已是老泪纵横,整个人丢了魂一般跌坐到地上,嘴里不住的喊着宋悦的名字。

  宋青山握着手机的手大幅度的抖起来,原就苍白的脸色,更是白得吓人。许久,他才勉强提起勇气开口道:“爸,您多保重。”

  结束通话,宋悦的骨灰也在焚化师的帮忙下,装入他一早定好的寿材。他面色灰败的接过来,宝贝一般放到自己的腿上,调转轮椅往后山的墓园滑去。

  随他一起来的数名保镖,面面相觑的跟在他身后。

  清晨的墓园荒凉而静谧,一座座黑色的墓碑,冷冰冰的立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好似看不到头般。宋青山警觉的发现周围布满了警力,依旧毫不在意的示意保镖,将自己推到墓园的最高处。

  他说过,他要亲手给宋悦盖上第一捧土,今天就是死他也要做到。

  距离他给宋悦买下的墓地越来越近,危险的气息也越来越浓烈。宋青山仰起头,眯着眼深吸一口气,眸底的闪过一抹恍惚。

  蝇营狗苟半生,终是什么都不剩。赢了蒋牧尘如如何,拿回了牧天又如何,身边没人陪着,没有一个真心相对的朋友,有的只是算计、利用,和无止无境的**。

  回头望一眼遍布山头的墓碑,他忽然悲凉的笑出声,嗓音冷冽而凌厉:“蒋牧尘,我知道你在这里,何不站出来,大大方方的见上一面。”

  十米外的墓碑后方,蒋牧尘挑了挑眉,不等站起顾旭之的手就重重的落了下来:“我先确认下,他到底带了多少人过来。”

  蒋牧尘点头,其实心里一点都不在乎宋青山带了多少人。事情走到这一步,他出去和不出去,结果都是一样。

  顾旭之检查了各个狙击手的位置,以及山下的布放,确认算上宋青山,他们一行就六个人,遂拍拍蒋牧尘的肩膀,轻声道:“我陪你一起。”

  蒋牧尘哑然,和他一起站起身,随意的拍了拍外套。

  “你果然在这里。从你布局诱我去抢尸,我就知道我输了,彻底的输了。”宋青山坦然无惧的望着,在晨光中徐徐朝自己逼近过来的两道身影,淡淡笑开:“顾局,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顾旭之也笑,眸中的狠戾和坚毅丝毫不减。

  宋青山不再说话,而是吩咐手下给宋悦挖墓穴。金色的太阳已经慢慢爬到他头顶的位置,明亮而刺眼的光线,将他手中银白的骨灰盒,照得异常华美。

  宋悦喜欢白色,所以他给挑的寿材都是全白的。他怕她不开心,怕她嫌弃自己的品味不好,怕到整颗心里,全是宋悦的一颦一笑。

  一直以来他以为自己没有心,竟不知自己的心不知不觉中,早落在宋悦身上,只是不自知。

  蒋牧尘隔着一定的距离,眸色淡淡的望着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纠葛和仇恨太多,面对面时方觉,说什么都是徒然。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宋青山求死的愿望,比求生更强烈,他不是感觉不出来。

  不论他是否爱过宋悦,但宋悦是为了他才死的。而养育了他的宋家,也因为他受到牵连,宋延望降职之后申请内退,高宛如一夜苍老,如今又要面对宋悦的离开,种种打击,若还不能唤醒他的内心,那只能说明他不是人!

  周围静悄悄的,只能听到铁锹铲入土中发出的沙沙声。

  宋青山沉默良久,沙哑的嗓音再度响起:“我买的是夫妻墓,希望我死后,你能将我和悦儿合葬。”

  “我不会答应,宋悦在天有灵也不会喜欢,和一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在一起。”蒋牧尘毫不犹豫的拒绝他:“你冷眼看着她被赵子敬带走,看着她被王若风玩弄的时候,怎么没有良心发现。”

  “是啊……我怎么没有发现?我怎么就没没有发现呢……”宋青山呢喃着自问自答,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悲戚如兽嚎,乘着不断刮过的刺骨寒风,飘出去很远,整个山谷似乎都依稀能听见回声。

  蒋牧尘抿唇,揣在外套口袋里手下意识的握紧了枪。

  顾旭之听着那笑声渗人,禁不住摇头:“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宋青山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自顾笑着,笑着笑着双眼便像漏了底的水桶,泪水放纵地朝外淌。嘴里再度呢喃念叨:“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先生,挖好了。”保镖绷着神经,戒备的望了一眼蒋牧尘和顾旭之。

  宋青山的声音戛然而止,颤抖着将宋悦的骨灰放入墓穴。可是轮椅高,而他仅有一条手臂,根本无法做到轻拿轻放。犹豫中,他招手将保镖叫过来,小心翼翼的将宋悦的骨灰递过去,轻声道:“帮我放好吧,若我死了,你们不要反抗,否则会把牢底坐穿。”

  “先生,我们听从您的安排,您死我们也不会独活。”保镖是宋青山从下就偷偷收养的流浪儿,对他言听计从。

  “能活着为什么要死,你的父母兴许还在人世也不一定。”宋青山忽然觉得自己的开解,苍白而无力。

  放置好宋悦的骨灰,他接过保镖捧起来的土,一点点机械地撒到精致的白色骨灰盒上。等着保镖将整只盒子盖好,又立好了他亲手书写的墓碑,旋即将他们喝退。

  “蒋牧尘,我最后还有一件事要求你。”宋青山转过身,面对面的看着他:“这几个跟着我的人,都是孤儿,所有杀人的事都和他们没有关系,请你放了他们。”

  “有没有犯罪,我说了不算,一切以华夏的法律为准绳。”蒋牧尘喜怒不辨的望着他,徐徐抽出手。

  宋青山扯了扯唇角,背过身去,慢慢控制轮椅退到宋悦的墓穴下方,然后扯开身上炸弹的保险。

  蒋牧尘的手指保持着扣动扳机的姿势,下意识带出枪曲起手臂遮住眼睛。轰隆隆的巨响过后,宋青山所在的位置被炸出好大一个坑,周围的墓碑上和雪地上,到处是零碎的身体组织。他默默背过身,忍着干呕的感觉,拉起顾旭之往山下退去。

  突然,墓园的另一面传来几声细微的响动,蒋牧尘陡然一惊,顾旭之返身朝他扑来,他倒地的刹那,手中的扳机亦同时扣下,朝着枪声发出的地方,连开三枪。

  “砰砰砰”嘹亮密集的枪声,很快响遍了整个墓园。埋伏周围的特警,找好隐蔽的地方,和对方激烈交火。

  蒋牧尘看了看顾旭之,骂道:“你特么有病是吧!知道危险来了还躲开。”

  “就是我死了也不能让你死,我不会让云裳伤心!”顾旭之一身冷汗,刚才的子弹是擦着头顶飞过去的,若不是自己反应及时,蒋牧尘今天就交代在这了。

  蒋牧尘狠狠的瞪着他,突然毫无预兆的朝他的脸挥出一拳:“谁都不许死!”

  顾旭之嘿嘿的笑起来,挨打了也没反抗。数秒后,两人都冷静下来,猫着腰避开流弹往墓园下方跑。来的人不是宋青山的,反而有点像是王若菲带出来的杀手。

  两人的速度极快,齐膝深的雪地里,很快出现两道凌乱的脚步。王若菲没能一枪干掉蒋牧尘,也没伤到顾旭之,自己的手臂反而被蒋牧尘的枪射中,又惊又气的带着自己的手下且打且退。

  蒋牧尘和顾旭之紧追不放,另外几处埋伏点的特警也渐渐围拢过来,使得枪声更加密集。

  “果然是王若菲,她居然要亲自出手,看起来我们俩的命还是比较值钱的。”顾旭之嘀咕一句,抬手瞄准,藏在墓碑后的杀手立即一枪爆头。

  追出好远,王若菲的身影也逐渐变得模糊,不知人躲到何处。蒋牧尘边小跑追上去,边呼叫秦湘雅:“师姐看看王若菲逃到了哪里。”

  “正北,77,221,距离她放车的地方还有三十米,别让她溜掉。”秦湘雅语气凌厉:“刚才信号又被屏幕了,你们要注意安全。”

  “好!”蒋牧尘应了一声,迅速朝着所说的坐标移动过去。

  “翠华山只有一条进出的路,出口那里也安排了特警把守,除非插了翅膀,否则别想逃。”顾旭之追上他,心情郁闷的不行。居然被个女人给算计,还差点结果了他的小命,说出去简直是奇耻大辱。

  两人追出一段距离,果然见王若菲带着手下回到车上,似乎并不在意守在出口处的特警。蒋牧尘几不可见的蹙起剑眉,举起枪对着车窗又是三枪。

  驾驶座上的司机当即毙命。藏身后座的王若菲银牙暗咬,迅速拖开司机的尸体,自己坐到驾驶座上,打火发动引擎,之后一路加速。

  守在路口埋伏的特警早已收到命令,因此没等车子靠近,又是连放数枪。王若菲的肩头再次被子弹射穿,仍咬着牙横冲过去,一路往市区内加速行驶。

  蒋牧尘和顾旭之从山上下来,发现工作室那边的信号依旧不稳定,心中担心王若菲会派杀手趁机突袭,因此只好通知沈北和国安八局的代局长,过来清理现场,两人上车赶回市区。

  车子行驶到半路,两人耳边同时传来秦湘雅的声音:“信号的问题解决了,我怎么觉得我们得买个军用卫星用,现在这个太坑爹了,宋青山的情况怎么样。”

  “粉身碎骨。”顾旭之答的意简言骇:“军用卫星能买,岂不是大把人买。”

  秦湘雅的嘴角抽了抽:“开玩笑而已,对了早上追踪王若菲的手下时,进了西山之后信号中断,因此跟丢了。”

  “王若菲身上中了两枪,估计会太平好长一阵子。”顾旭之舒坦的靠到椅背上,随手打开车载音乐。

  转瞬,车厢里便响起轻缓动听的古琴曲。顾旭之挑眉,意味深长的斜过眼去看蒋牧尘:“你喜欢这个?”

  “云裳喜欢。”蒋牧尘说完,耳边立即响起秦湘雅不怀好意的大笑。

  顾旭之脸色讪讪,恼火的摘了耳机。秦湘雅笑了一阵,语气轻松的切断语音。

  此时,太阳已经升的老高,只是天空灰蒙蒙的,根本没有晴天的感觉。

  王若菲极力控制在肩膀上传来的痛感,一路加速,从西山脚下的岔道,朝着屏云寺的方向疾驰。从昨天半夜,她就带着人守在翠华山墓园,原计划等宋青山和蒋牧尘拼个你死我活,她再出手将两人都杀了,自己拿着病毒原液和中情局交易。

  奈何天算不如人算,宋青山居然毫无反抗的选择自杀,而且还是非常极端的方式。她忍无可忍,依旧对蒋牧尘下手。可惜她事先对顾旭之估计不足,导致一击失败,自己反倒受了伤。

  顾旭之升任八局局长4年,平时没见他怎么出任务,大多数时候就是在后台指挥,或者开开会批批文件。没料到身手居然和蒋牧尘不相上下,她倒是小看了他。

  咬牙拼着一口气回到杀手训练基地,王若菲疼的差点连连踩刹车的力气都没有。幸好在路上她就通知过基地的医生,打开车门,她艰难地挪着身子下去,眼前一黑边晕过了过去。

  已经冲到车边的医生见状,立即将她抱回她的房间,小心放到房中的手工地摊上,跟着打开工具箱替她清创止血。

  巨大的动静,惊醒了昏睡着的许振霆。他有气无力的抬起眼皮,见王若菲伤的不轻,唇角下意识扬起。善恶到头终有报,原来她也会有如此下场。

  动了动手脚,还好还有些力气。一想到养母养父都是死在她的手下,许振霆就恨不得将她千刀万剐!闭上眼,他立即调动所有的神经,思考如何脱逃的办法。

  被王若菲带到这里,已经过去两天。由于来的路上他被击昏,因此根本不知道这是哪里。白天听不见任何车辆的声音,除了旁边似乎住着她的手下外,也没有外人或者路人发出的丁点动静。

  搞不清楚自己的位置,想要出逃简直难上加难。毕竟这里是她口中的基地,所有人皆听命于她,怕是才出了这个屋子,他的小命也没了。

  正想得出神,忽听那医生在打电话,说是王若菲的伤势非常严重,必须立刻手术取出子弹,否则会有生命危险。对方也不知说了什么,医生一个劲点头。

  通话持续的时间不长,那医生挂断电话后,意外发现了房中的许振霆。他不敢置信的走到床边,伸手试了下鼻息。

  “我还没死,不过也快了。”许振霆虚弱出声,他的话虽然有夸大的成分,不过也是事实。从前天晚上,王若菲折腾了他一夜,昨天一天他一口水都没喝过,更别说是吃饭。

  医生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忽然心生恻隐的去倒了杯水过来:“你先喝些水,我不能救你。”

  许振霆侧眸望一眼昏迷的王若菲,艰难点头,跟着牛饮一般将整杯水都喝完。医生看着他喝完,拿走了杯子,沉默坐到沙发上等待。

  王家有自己的私人医院,且不管王若菲的伤是怎么来的,都断然不会让她就这么死去。耐心等了将近十分钟后,基地开进来一辆房车,还有一辆黑色的迈巴赫。

  王若谷从车上下来,径自进了王若菲的房间,两名护士模样的男人随着他进去,将王若菲抬上担架,很快出了屋,进入房车内部。

  “她怎么受的伤?”王若谷就站在门边上,说话时,目光却阴鸷的盯着床上的许振霆。

  “我也不知道,接到她电话时,只说是枪伤,让我准备好给她止血取子弹。”医生恭敬的站着回话,余光也望向许振霆。

  “好了,你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行。”王若谷拧着眉,又看了一眼床上的许振霆,转头离开。

  医生不敢在房内久待,收拾了自己的工具也跟着出去。

  王若谷回到车上,他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得知王若菲居然去刺杀蒋牧尘,心里的怒火又上升了一大截。

  不知死活的东西!能避开宋青山,直接将病毒原液交易出去,就已经是稳赢,也不知道她发的什么神经,居然想杀蒋牧尘。若真的那么好杀,他早就死了几百次了。

  伸手从储物箱摸出香烟和打火机,他抽出一支含到嘴里,打火点着。很快,青白的烟雾随着薄唇的张合,很快萦绕车厢。

  这时,基地的一名杀手过来敲窗,脸上写满了为难。他将车窗全部降下,淡淡的问:“什么事?”

  “大少,小姐今天早上抓了一个女人过来,我不知道怎么安排。”那杀手恭敬垂首:“小姐说一定要将她带回来。”

  “既然是她让你们带回来,随你们处置了,正好省得你们去外面找。”王若谷不关心被带回来的人是谁,凡是王若菲想要的人,必定是能用之人。只是在那之前,必须学会绝对的服从。

  “谢谢大少。”那杀手喜不自胜的应了声,脚步轻快的往营房走去。

  王若谷盯着他的背影,喜怒不辨的吐出一口浓烟。

  房车中的手术还在继续,王若谷见时间已经中午,交代基地的副官守好周围,自己驾车返回西山。

  营房内,薛素素面如死灰的望着眼前的四个男人,目露惊恐的缩到墙角。自从被宋青山软禁,她极度的渴望有一天能够重获自由。这两天她发现宋青山因为宋悦的死,忽然间变得神经兮兮的,便动了心思。

  凌晨3点的时候,她听到宋青山带人离开的声音,立即悄悄从床上爬起来,本以为一定能逃掉,谁知根本打不开入户门的密码锁。

  就在她绝望不已的时候,房门突然被人打开,跟着那些人不由分说的将她带到了这里。宋青山虽然脾气暴虐,却也不像李君铭那般对她百般羞辱,再看眼前的这群饿狼,她忽然生出想死的冲动。

  “你们是谁?”薛素素眼看自己逃无可逃,吓得闭上了眼睛,身体抖得更加厉害。

  “我们都是你相好的啊……”刚才去问话的杀手,说着就伸手捏住她的脚踝,大力的将她整个人从墙角里拽了出来,狞笑道:“小姐给我们找的果然是货色,兄弟们我先来了。”

  薛素素木然的看着他宽衣解带,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们小姐是谁?”她心里打定主意,若是简云裳派人这么对她,她就是豁出去也要留着命,将简云裳碎尸万段。

  “你这种人不配问我们小姐是谁。”那杀手说着,大手用力一拽,猛的将她身上的衣物扯了下来。

  薛素素听着他轻蔑的口气,反而没了寻死的念头,主动坐起来伸手将他的头抱住:“何必这么粗鲁?你怎么不问问我想不想。”

  那杀手愕然,眸中闪过一抹警惕的光,忽然一言不发的将她压到身下。

  片刻的功夫,营房内便不断传出,各种令人面红耳热的声音。薛素素面无表情的任由他们摆弄,胸中恨意蔓延。有了李君铭对她的羞辱在前,今天的一切又算得了什么。

  距离营房不远的主屋中,许振霆也听到了一丝细微的动静。他倏然睁开眼,胸口的怒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毁。按照王若菲的思维,不管被抓来的人是谁,这个人必定和简云裳有着莫大的联系!

  同是女人,没想到她竟是如此冷血,手段如此下作!

  然而再恨,他也终究是什么都做不了,也不知被抓来的女孩到底是谁。简云裳最好的两个朋友,一个墨珍,一个箫碧岚,她们都不是普通人,就是给王若菲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对这两个动手。

  剩下的就是简云裳公司里的人,莫非是她的助理汤燕玲!许振霆越想越觉得王若菲可恶,恨不得立刻跳出去,让她死在手术台上。

  萦绕耳边的声音渐渐听不见了,屋里屋外再度变得静悄悄的。就在许振霆以为这一天又要在寂静中消磨过去,房门忽然被人推开。

  躺在推床上的王若菲被人抬了进来,随行的是刚才给他水喝的医生,还有王若菲的几名手下。许振霆双目喷火的望着依旧昏迷的女人,双手本能的紧紧攥成拳头。

  “去把床上的人移到椅子上,小姐手术刚结束,需要卧床休息。”医生看都不看许振霆一眼,镇定自若的指挥那几个手下:“绳子捆结实了,这个人对小姐来说很重要。”

  几名手下点头,立即训练有素的走过去,将许振霆手脚上的手铐打开,跟着换了手铐,又拿来绳索将他绑到一旁的椅子上。

  许振霆咬着唇,一言不发的看着他们将王若菲放到床上,然后给她挂上血袋。

  居然还没死,老天真是不开眼!他恨恨咒骂,并悄悄活动着略显酸麻的手脚。被捆在床上几十个小时,他的手脚还有知觉已经是奇迹。

  片刻之后,医生安顿好昏迷的王若菲,带着一行人面无表情的转身离开。

  许振霆试着站起来,却发现自己身上根本没有一丝的力气。这个意外的认知,令他的大脑再次快速转动。没有体力,他照旧跑不掉,目前最好的方法就是趁着王若菲受伤,他养精蓄锐等待时机。

  打定主意,他不再试图反抗或者是逃走,而是大声叫来王若菲的手下,要求吃饭。

  王若菲出任务前也曾有所交代,因此应声的手下并未怀疑什么,很快就端了饭菜过来,“啪”的一下丢到茶几上:“有本事自己吃。”

  许振霆情绪不变,也没动,只是冷冷的拿眼看他:“你吃一个给我看看?我若是死了,你们的小姐醒过来,死的可不单是你一个。”

  那手下知道他说的是事实,于是心不甘情不愿的将晚饭端起来,又找出一只勺子,发狠的喂他。

  许振霆不动声色,忍着翻涌心底的冲动,狼吞虎咽。

  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天空中的薄雾非但没有散开,竟越聚越多,原本火红的太阳掩在浓雾中,只剩一轮模糊的轮廓。

  简云裳吃饱喝足的放下碗筷,拉着蒋牧尘陪自己去院中散步消食。

  发生在翠华山公墓的一幕,让顾旭之形容得心惊肉跳,若不是见完好无缺的回来,简云裳敢肯定,听到这样的消息,自己一定会亲自去将王若菲找出来,让她死上一千遍一万遍。

  “干嘛虎着张脸?”蒋牧尘牵着她的手,狐疑问道:“有心事还是宝宝闹得厉害?”

  “都不是,是让王若菲给吓得。”简云裳哼了下,眼底阴云密布:“她胆子倒是不小,竟然想杀你。王家在京都横了这么些年,也该到头了!”

  蒋牧尘但笑不语,心中甜滋滋的看她生气。

  简云裳回头见他在在笑,脸色忽然变得更加不好:“你笑什么。”

  “我在笑……”蒋牧尘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薄唇贴到她的耳朵,小声的说:“我在笑你刚才的样子,是不是太狠了。”

  “狠?我觉得还好。”简云裳生气的拧了他一下,掉头往回走:“我累了,今天要好好的睡上一觉。”

  “我陪你啊。”蒋牧尘抬腿跟上去,下一瞬直接将她打横抱起,大步流星的回了房。

  这天中午,整个云裳小筑难得的安静下来,工作室中的十几台笔电,幽幽的散发着浅蓝色的光,卫星系统里,被浓雾覆盖的京都,繁华依旧。

  三天后,蒋千学的葬礼在翠华山公墓举行。同时在任务中牺牲的两名特警,亦是在同一天举行葬礼。沈清寒因为病毒原液的下落暂时不明,如常返回图书馆上班。

  剩下一群人中,只有简云裳和墨珍没有出席葬礼。

  蒋牧尘仍旧披麻戴孝,安静的跪在地上,边上是坐在轮椅里面色苍白的蒋千海。再过去依次是蒋牧霜姐妹,以及蒋牧尘的一干好友死党。

  冷睿辰等人都抽空赶回来,沉默的帮他处理一些葬礼上的杂事。

  由于葬礼的规模非常小,因此蒋牧尘跪了没多久就从地上起来,随着许振霆去了隔壁的西厅。牺牲的两个特警,大的今年23岁,小的那个才21。

  一群人进了西厅,先是向烈士家属鞠躬敬礼,跟着挨个将自己的花束放上去。蒋牧尘余光见部长也来了,立即悄悄退到一边,小声的跟顾旭之打听:“老家伙来干嘛?”

  “当然是来送英雄上路了,不然你以为能来干嘛。”顾旭之没什么好气的抱怨:“他说案子没彻底结束之前,让我跟在你身边多多学习。”

  “你怎么说?”蒋牧尘挑眉,直觉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不会是什么好话。

  念头才过,就听顾旭之压着嗓子,一本正经的说:“我觉得跟你学泡妞也不错,于是答应了。”

  “我没泡过妞!特么你想休假是你的事,这件子就剩王若菲你还搞不定,真的应该回炉了。”蒋牧尘怒瞪他一眼,警告道:“我后面不会插手,除非王若菲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故意来招惹我。”

  “喂……”顾旭之一句话还没出口,立即被闻声而来的部长打断:“到外面透透气去。”

  蒋牧尘默了下,率先迈开双腿,径自出了西厅拐进右侧的接待室。顾旭之和部长走在后面,谁也不说话。进了接待室,大家相继落座,气氛依旧沉闷。

  “部长,有烟没?”顾旭之没话找话:“你让秘书代你过来一趟也不是不行。”

  “这么严肃的事情,怎么能别人代劳。”部长狠瞪他一眼,慢吞吞的将烟和打火机放到茶几上,跟着扭头去看蒋牧尘:“小蒋,你看……”

  蒋牧尘面色平平,兀自拿了支烟点着。“我什么都不看,案子到这里八局抓不到人是八局的责任。”

  顾旭之惊得险些没被烟给呛了,苦着一张俊脸骂道:“蒋牧尘你过河拆桥!”

  蒋牧尘似乎也来了脾气,嗓音硬邦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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