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三日回门

　　赵苏杭笑笑没说话，前世的苏杭得知自己要嫁给萧钰后还是满心欢喜的，可却经历那样孤苦的一生，那么爱他，可却因为自己的无知害死了他，自己也不得善终。今世再嫁给他又岂会开心？

　　秋月这时开口道：“小姐现在是定国公府少夫人，有谁敢找您麻烦？”

　　“是啊！”赵苏杭喃喃道。秋月递过来一杯茶，赵苏杭接过喝了一口。却看见她来不及掩饰的复杂神色，心里“咯噔”一下，暗道糟糕。秋月本就细心，若是发现了她和苏杭的不同，这可如何是好？

　　三人在马车里有说有笑，虽说声音不大，可马车外的萧钰一字不漏地全都听了进去。他今日故意骑马，一是与赵苏杭无话可说，二是想听听她们主仆说些什么，会不会有些有用的信息。却没想到听她们谈论起自己。赵苏杭还说自己“齐大非偶”，看来她对自己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想到昨日自己赶去重华宫后，她看着自己唤“天宇”，萧钰可以确定嫁给自己并不是她的本意。

　　没多久，马车便到了苏府门前。门口两个大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敞开，牌匾上“苏府”两个大字遒劲有力，往门内看去，却被一块青灰色的影壁挡去了风光。赵苏杭收回视线，扶着秋月的手下了马车。

　　门房在看见萧府的马车时，便连忙进去通报了。没多久，便有一群人迎了出来。当前一人正是苏祁的继室王氏。看见赵苏杭，她笑盈盈地上前，亲热地拉着她的手道：“杭儿可算回来了，让你祖母和两位伯母好等。”

　　这是责怪她回来的晚了？赵苏杭笑道：“在国公府多陪婆婆说了几句话，便耽搁了时间，累得祖母等，实在是杭儿的不孝。”

　　王氏不想她如此说，既是陪国公夫人说话，她能说什么不是？当下笑道：“杭儿在国公府一切可好？”又看向萧钰道，“没给国公府惹什么麻烦吧？”

　　萧钰看一眼正挽着王氏胳膊的赵苏杭，淡笑道：“杭儿很好！”

　　赵苏杭娇嗔道：“母亲说什么呢？在您眼里，杭儿有那么不懂事吗？”

　　王氏诧异地看苏杭一眼，平日里她就是个闷葫芦，自己说一她不敢说二，小心翼翼地讨好自己，今日竟然还撒起娇来。偷觑一眼含笑看着苏杭那人，王氏眼圈一转，笑道：“母亲这也是关心杭儿嘛！怕你去那里会不习惯。”

　　赵苏杭含情脉脉地看一眼萧钰，故作羞涩道：“夫君很体贴。”

　　萧钰心下好笑，这苏杭还真会做戏，借自己的势也毫不含糊。

　　王氏心里转了几个弯，她本以为苏杭到了国公府会极受排斥，不成想竟入了萧钰的眼。

　　一行人边走边聊，没多久便到了苏老夫人居住的松鹤院。

　　进了堂屋，萧钰与赵苏杭给苏老夫人行了礼，萧钰也改口叫了“岳祖母”。苏老夫人李氏看起来很高兴，不停地夸萧钰。赵苏杭坐在李氏身边，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众人都忍不住暗暗纳罕，这苏杭才几日的时间，竟变得如此不同。当然众人更多的注意力还是聚集在萧钰身上。萧钰其人，无论走到哪里，即使没有定国公府二公子的名头，也是极其耀眼的。俊美的面容，通身的高贵气度，无一不吸引人眼球。

　　赵苏杭看着众人或艳羡，或嫉妒，或嘲笑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心中微微苦笑。作为萧钰的妻子，那就免不了要被人比较。萧钰留在堂屋与苏府长辈及一众男丁说话，赵苏杭被苏府的小姐妹拉到次间聊天。

　　“大姐姐，你可真是有福气啊，嫁给了大姐夫那样出色的人。”酸溜溜的话让赵苏杭转头看去，正是一个娇俏少女正在说话。赵苏杭想了一下才想起此人正是苏正国嫡长子苏礿的嫡长女，苏府二小姐苏庭兰。比苏杭小几个月，已与大理寺少卿江奇峰嫡长子有了婚约，只等四个月及笄之后便成亲。

　　赵苏杭不接她的话，反而笑道：“二妹妹这是想嫁人了吗？”

　　苏庭兰脸颊绯红，跺脚道：“大姐姐取笑人，不理你了。”

　　赵苏杭心下暗笑，让你还说我？

　　“大姐，你在国公府怎么样？还都习惯吗？大姐夫对你好吗？”苏庭兰刚走开，便有一个少女柔声问道。

　　“挺好的。”赵苏杭笑道。此人是苏正国庶子苏承之女，苏府五小姐苏庭雨。虽说苏承是庶子，可却为人正直，孩子也都教导的好。苏杭在苏府与苏庭雨交好，她问的自是关心之言。

　　“那便好！”苏庭雨松了一口气，道：“当初赐婚下来，你郁郁寡欢了一个月，妹妹一直担心你会过得不好，只要姐夫对你好，妹妹便放心了。”

　　“看你说的，怎么妹妹还要操心姐姐了？”赵苏杭嗔道。环视一圈，又问道：“怎么没见轩弟？”

　　苏庭轩与苏杭一母同胞，年仅十岁。和苏杭一样，被王氏养的唯唯诺诺，一股小孩子气，完全没有世家子弟的风度。赵苏杭想，既然她阴差阳错地成了苏杭，便替她好好照顾她在意的人吧。

　　苏庭雨面露忧色，还未开口，旁边另一女子便道：“大姐姐，六弟病了呢！”

　　“病了？”赵苏杭皱起眉。

　　“是啊！”那人又叹道，“大姐姐刚走，六弟便病了呢，这都这么久了，还未见好呢！”

　　“到底怎么回事？”赵苏杭凌厉的目光射向她。她正是王氏的长女，苏府四小姐苏庭芳。

　　苏庭芳被她骇人的目光吓得一愣，可想到平日她在自己面前软弱可欺的样子，心下恼怒，语气不好道：“还不是他自己乱跑，生了病都不知道！”

　　赵苏杭淡淡地看她一眼，也不想跟她多说废话，道：“我去看看轩弟。”

　　“我陪你去。”苏庭雨连忙道。

　　赵苏杭点头，对一旁的秋月道：“你去禀报祖母一声，就说我去看望六弟。”

　　“是。”秋月应声退下。

　　赵苏杭带着冬雪正欲离开，一群少女便叽叽喳喳道：“大姐姐，我们也跟你一起去。”

　　赵苏杭看她们一眼，嘴角弯起一丝讽意，“妹妹们在府里，何时去不成，一时去这么多人，岂不是打扰轩弟休息？”

　　众人讪讪地闭了嘴。赵苏杭笑笑便走了出去。

　　在去醉雨轩的路上，她从苏庭雨口中得知了苏庭轩生病的经过。原来苏杭出嫁那天晚上，苏庭轩伤心难过，便一个人跑到苏杭出嫁前住的听竹苑竹林里，不慎睡着了，可却没人发现。还是第二日清早打扫听竹苑的下人在石桌旁发现了六少爷，彼时他已全身滚烫。一个柔弱孩童，吹了一夜的冷风，能不着凉才怪。赵苏杭气急，这苏府对她们姐弟还真是漠不关心哪！主子失踪了一夜，贴身的丫鬟小厮竟未发现。王氏到底给他安排的什么下人？赵苏杭冷笑，是真没发现还是有人故意隐瞒，怕还不一定吧。

　　苏庭雨见她脸色难看，便道：“是我没照顾好轩弟。”

　　赵苏杭脸色稍缓，宽慰道：“此事怎么能怪妹妹？你又哪里照看得上轩弟呢？”

　　“三婶母一直瞧不上我们二房是庶出，是以，我也不敢对轩弟的事过于操心。”苏庭雨歉然道。

　　赵苏杭冷笑，“庶出？她王萍雪就是名正言顺了？”一个姨娘扶正了而已，凭什么瞧不起庶出？

　　苏庭雨不想她会说出这样的话，连忙看了看四周，小声道：“大姐姐小声些，别被她的人听去了。”

　　“我还怕她不成？”赵苏杭冷笑。

　　苏庭雨呆呆地看着赵苏杭，眼中流露出佩服。赵苏杭好笑，想是苏杭从未在人前说过王氏的不是吧？才会让她这么惊讶。

　　两人刚走到一处池塘旁，便听到一阵脚步声传来，有人急切地喊着“五小姐”。二人停下来，看到一个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苏庭雨认出她是苏庭枫身边的二等丫鬟，便问道：“何事如此着急？”

　　那丫鬟跑的急，还有些气息不稳，断断续续道：“五、五小姐，四少爷、找、找您呢！”

　　苏庭雨皱眉，问：“四少爷找我何事？他不是正在陪大姑爷吗？”

　　“奴婢也不知。”丫鬟气息顺了不少，说话也平稳了，“五少爷请您去花坊。”

　　苏庭雨道：“你去回了四少爷，就说我先陪大姐姐去看轩弟，一会儿便过去。”

　　“可是……”丫鬟看起来很为难。

　　“没事，五妹妹过去吧，许是四弟找你有事呢？”赵苏杭道。

　　“可是说了要陪大姐姐去看轩弟的。”苏庭雨坚持道。

　　赵苏杭笑，“我又不是不认识路，你快去吧！别让四弟等急了。”

　　“好吧。”苏庭雨歉然道：“那我去去便来。”

　　“嗯。”赵苏杭含笑应了一声。看着苏庭雨一行人走远的背影冷笑。

　　冬雪被她阴冷的神色吓住了，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哆嗦。赵苏杭见状，轻笑了一下，道：“我们走吧。”

　　两人走了几步，便看见池塘一旁的假山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赵苏杭使了个眼色，冬雪附耳过去。赵苏杭嘀咕了几句，冬雪点了点头，便大声喊道：“什么人在那里？”

　　没人吭声，二人往假山旁走，冬雪一边道：“还不出来！等我抓住你，看不剥了你的皮！”

　　整个池塘边都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的声音，若不是赵苏杭确定里面有人，还真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呢。两人对视一眼，冬雪从另一边绕过去，赵苏杭继续往前走，并故意加重了脚步声。走至假山洞旁，赵苏杭往里探了探头，小声嘀咕道：“真的没人，难倒真是我看错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变故就发生在一瞬间，赵苏杭只觉得被人大力一推，等再次反应过来时，已经在池塘里了。虽说已是暮春，可池塘的水还是刺骨的冷。赵苏杭浮出水面，大声喊道：“救命啊！”一声喊完，便又沉入水中。赵苏杭在池塘里不住的挣扎，不时探出脑袋喊一声“救命！”

　　冬雪在赵苏杭喊第二声时便站在了池塘边，神色焦急地看着水中扑腾的人。可是有她吩咐，不敢下水救她，只在岸边大声喊：“落水了，救命啊！”

　　赵苏杭听到“噗通”一声的落水声，寻声看去，便见池塘另一边有一个人快速地往这边游。赵苏杭没想到这里还有人，暗道一声“糟糕”，便沉入水底，捡起一颗石头便往那人游去。那人本想游过去救人，可看到她竟会凫水，便呆了一呆。赵苏杭游到那人身边，冲那人一笑，趁他呆愣之际，拿起石头，一个用力砸中那人后脑。确保那人晕过去了才再次游到池塘中央，却见冬雪也已下了水，而远处也正有一群人往这边赶来。赵苏杭浮出水面，露出一颗脑袋，呛咳道：“救、救命！”说完又沉了下去，只剩一双手在水面上胡乱挥舞。

　　见冬雪游过来，便对冬雪道：“先去救那个人！”把他敲晕实在是迫不得已，若那人因此丧命，她便心中难安了。冬雪不敢违抗，便向那人游去。

　　看见那群人近前，赵苏杭便不再憋气，放心地往下沉去。

　　赵苏杭感觉自己一直处在一片混沌当中，一会儿看见她和未婚夫结婚的场面，一会儿看见萧钰惨白无血色的脸。她感觉到身边有人来来回回地走，还有人帮自己擦洗身体，往自己嘴里灌苦涩的汤水。

　　“少夫人醒了吗？”她听到一个好听的声音问道。

　　“没有。”一个女声回道。

　　“嗯。”那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给我。”

　　须臾，赵苏杭感觉到一条有力的手臂把自己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接着，一只温热的碗递到自己唇边，自己无意识地吞咽，可还是有温热的液体顺着嘴角流出来。

　　萧钰见药都洒了出来，微皱了下眉。把药碗递给站在一旁的秋月，一手捏上她的鼻子，以眼神示意秋月喂药。秋月微张着嘴不可思议地看着萧钰，在他眼神的威压下，还是把药碗递到自家小姐嘴边。苦涩的汤药进嘴，又被人捏着鼻子，赵苏杭不自觉地吞咽。刚喝了一口便呛咳起来，秋月不敢再喂。正为难着，便见赵苏杭缓缓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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