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搁浅

吃完煮粉就到了十一点，季存他们出来后店还开着，太平盛世里总有人马足车尘，滚滚红尘中都会弥散着点烟火气，这才是生活。

        两人原路往返，没了店里的暖气就开始冷了，季存把下巴埋进衣领，两只手紧紧的揣在衣兜，秦束把他的手拿出来，借着月光能看见他的指尖通红，细看能看见几道细碎的小疤痕，他搓着季存的手最后放进自己的衣兜里。

        季存呆呆的看着他，几乎忘记走路：“你干嘛？”

        “帮你暖手！”

        季存迅速把手抽走，四肢僵硬的走着路，都有点同手同脚的感觉了：“不用，谢谢！”

        秦束看着越走越快的人笑了，别说，还挺可爱。

        到了校园的墙外秦束才追上他：“存哥走这么快干嘛，不等等我？”

        “时间晚了！我不想睡大街！”季存欲盖弥彰，怕秦束看到他惊慌的情绪。

        附中十一点半关宿舍门，这次季存比秦束先翻进学校，站在林子里等着他，抬腕看看手表就只有五分钟了：

        “槽，要关门了，赶紧！”

        秦束跳下墙来就拉着季存跑，到门口宿管正准备关门，秦束大口喘着气：“靠，差点就真睡大街了！”

        季存回宿舍时宋阳还没睡，举着手机打着游戏，时不时还要飙几句国粹解气，看到季存进了门就马上闭嘴了：“存哥，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季存换上睡衣简单的说：“去图书馆了！”说完就躺上床睡觉，他太困了，不想洗澡，也不想看书。

        “不愧是学霸！”宋阳赶紧结束了游戏，不再说话闭着眼睡觉，自从和存哥住一个宿舍生活都变得有规律起来。

        这个周学校比往常热闹，附中每个学年都会组织学生到海边当志愿者，说白了就是临时环卫工。

        肖安俊拿着张通告走进来，眼睛都要贴在纸上。

        “咳，同学们安静，我要通知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但是我还是要…………………………”

        秦束昨晚学习到深夜，现在困得不行，直接趴在桌上找周公，安静说了什么他一个字都没有听，直到下午季存带着他跟着大部队去拿卫生工具他才问：“我们拿这些东西干嘛？”

        季存找了两把火钳就带着他到校门口集合：“一会就知道了！”看着前面的大部队秦束也猜了个大概。

        宋阳和赵煜真的是闲不住，才站一会就开始拿着扫帚进行生死决斗，只见赵煜拿着扫帚腾空跃起，棍子下劈，嘴里喊着：“吃我一棍，飞龙在天！”宋阳见状闪身用棍子格挡，盱眙，半蹲侧扫，一棍子打在宋阳小腿肘！宋阳疼得惊呼：“靠，下手这么重？”

        赵煜说：“是你轻敌，怪我？”说完朝着宋暖望了一眼！

        秦束看着这场大戏，手臂自然垂在季存肩上，笑得发颤：“存哥，你说这两个是不是才六岁？”

        季存看着明朗的少年，用手理了一下袖口说：“这样挺好！”

        大部队沿着海岸走，前面是分区域的管理老师，高（1）班被分到残月湾，海湾里停歇着贸易的船只，船儿走了又来，来了又走，如此往复，从不停歇。

        残月湾的海滩沙子主要成分是碳酸钙，远远望去闪着耀眼的白光，季存用手遮着额头眺望，白鸥展翅，在天空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海湾很大，同学们自由组队，清理分配的区域，秦束他们分到靠岸近的地方，几人晃晃悠悠的捡着垃圾，宋阳和赵煜简直是来搞笑的，拿着把扫帚干屁！

        这个艰巨的任务自然而然的落在了季存秦束还有两个姑娘身上！宋暖气得拿着火钳就朝着两狗比追杀。

        季存和秦束沿着海边走，海浪层层叠叠的扑上岸边，光着脚板走在上面轻软温热。

        偶有几只寄居蟹在沙滩上乱爬，秦束走着走着就被盯上，夹的他乱蹦乱跳，季存跑过来抬起他的脚丫看：“破了点皮，用清水冲冲就没事了！”季存指尖拂过的地方微凉，慢慢的又热起来，季存从包里拿出水为他清洗，那样子认真的像个小孩，存哥嘴角有颗小痣，不细看根本看不到。

        秦束心脏紧张的要蹦哒出来：靠，什么鬼，人家碰碰就紧张成这样！他赶紧深深吸了口气才缓过来。

        季存把上次他拿给自己的创口贴贴了一张上去才说：“可以了，过去穿上鞋别碰水，剩下的我来！”

        秦束没走，坐在沙滩上看着他说：“存哥，没事！男子汉矫情什么！”

        说完站起身又开始捡起垃圾，季存懒得管他，朝前面走去。

        垃圾捡的差不多两人往回走就看见宋阳他们在沙滩上捡贝壳：“我靠，你们几个是来玩的吧！”

        宋阳嘿嘿嘿的笑着，挥手招呼两人一起过来捡贝壳。

        赵煜今天没再玩手机，像个跟屁虫似的粘在宋暖后头，嘴里念叨着：“贝壳是大海的记忆，遗落在海滩，等着有缘人将它拾起。”

        秦束慢慢的走过去，弯腰捡起一块海蓝色扇贝，瑰丽的像海的梦境，这个有缘人便把它藏进自己的衣兜，打算写进自己的故事。

        走着走着就被人拽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栽进海里，回头一看原来是季存：“好啊！存哥，学坏了！”

        季存赶紧跑开：“跟你学的，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说完用脚勾了一滩水溅在秦束身上便朝着海里跑。

        秦束用手臂擦干脸上的水珠朝他跑过来，一捧水就洒在季存的t恤上，其余几人看着他们玩的高兴也纷纷加入水战，你追我赶，水花溅了一身。秦束偷偷摸到季存身前，一捧水泼在他脸上，季存被呛得咳了好几声：“槽，找死！”说完拽着秦束就往水里摁！两人一起摔在海里，扭打成一团，衣衫浸湿，众人看见刚才还好好的两人怎么突然就掐起架来了，宋阳赶紧跑过去拉开两人但无济于事，他急得乱叫：“哥，哥，冷静，没有什么是和平解决不了的，有就来干把游戏，没必要动手，别伤了感情！”

        最后可能是打累了才放开彼此，两人躺在沙滩上对视，最后忍不住笑出声，几人发觉他们是闹着玩的也跟着笑作一团，海风吹着，季存冷得牙齿磕在一起。

        宋暖赶紧跑到椰树上拿了宋阳的衣服给秦束，秦束没接，反而拿了自己的外套亲手帮季存披上，宋暖尴尬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说什么！

        海边流云像喝了红酒的姑娘，靠在夕阳的肩上，垂眸看着海浪里的少年，为他们铺了一路的红毯，是多么浪漫又迷人。

        季存把秦束的衣服轻轻放在礁石上，缓步朝着浪里走，伸开双臂感受着风穿透身体，亲吻每一个细胞，发丝都觉得愉悦，最后向前扑进海水，感受着水流灌进口鼻，涌入喉腔，虽然很难受，但他很喜欢，喜欢这种沉默中消亡，绝望里复生的感觉，他有点喘不过气来，原来溺亡是这样的！最后他又缓缓的爬起，是生的力量！

        别人以旁观者的姿态观望，只道：“这人只是单纯的闹闹！”却不知秦束一直远远的看着，心里有点担心，但还是相信着季存，他知道这人心里压着太多的心事，这种方式只是在发泄，刚才的撕打也是，这样的人内心才最是无懈可击的…………

        季存走回海湾，秦束装作没看见，从屁包里掏出颗忘仔给他！

        糖入口即化，一股子奶香味。

        几人坐在沙滩上看风景，潮水慢慢涨到脚边，一条小丑鱼搁在沙滩上挣扎，秦束起身把它捡起来放在手心给季存看，小丑鱼小小的一条，只有拇指大小，嘴巴一张一合，很可爱，秦束玩心又起：“小丑鱼，我还没吃饭呢！你说清蒸还是红烧？”季存一脚踢在他腿上：“你好狠的心啊！”

        秦束把小丑鱼倒着提在手里：“好了好了，哥送你回家！”说完就把鱼儿放回海里！”

        “不是要吃吗？怎么放了！”季存干巴巴的调侃。

        秦束说：“等他长大了再来吃！现在不够塞牙缝！”

        过了很久，季存叹了口气淡淡的说：“你说这条小丑鱼是不是很可笑！”

        “是啊！长大了还等着被我吃呢！”

        季存被他逗笑了：“正经点，我没在开玩笑！”他揉了一把脸接着说：“搁浅的鱼爱着大海，浪花却把它推向更远的沙滩！可它还是依然爱着这一切！你说是不是很可悲？”

        秦束想了很久才回答他：“是很可悲，但很坚强！”

        其他同学都起身集合，两人又坐了约莫十多分钟才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沙，披上各自的衣服，找了鞋穿上才走过去。

        晚上回了宿舍季存给爷爷打了电话，询问他最近睡的好不好，有没有哪里疼，要记得定期去检查，不要舍不得钱买药，说了一大堆才挂断电话进卫生间洗澡，这次虽然穿了湿透的衣服回来但并没有生病！

        秦束没回宿舍，走的时候说自己有事，季存提醒他换了衣服再去，他都当了耳旁风，没听！看着季存回了寝室才跑到医务室开感冒药！又气喘吁吁跑回来随便披了件干外套就去了季存宿舍！

        “存哥！你洗澡了没？”

        “洗了！”季存才说完他就把药丢在他书桌上又跑了！季存挠了挠头发：“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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