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仙凌天下 3
萧靖宇对这帮人的做法深恶痛绝。
同为修士，萧靖宇也许不是普渡众生的大慈悲者，但也绝不可能对毫无反抗之力的凡人下这等黑手。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都有行事的规矩。如今这帮人如此丧心病狂，显然已破了正道修士的行事规矩。
什么是魔？
这就是魔！
这些原本是道德楷模的上流人，享受万人崇敬，如此却对黎民百姓下这样的狠手，只为了搅乱城市，颠覆秩序，这等人，就是魔。
萧靖宇对于这样的人深恨。他认为，这帮人如今已不再只与他为敌了，他们是与天下人为敌，与天地为敌，今天这一把火，已把他们自己放在了天地的对立面，灭亡已经注定。
“那么，就让我替天行道，代天杀伐吧。”萧靖宇一脸铁青地望着冲天火光，“这是你们自己找死，怨不得别人。”
他剑光一甩，人在天空划出一个大圆，呼吸间便位居天京城千丈高空。
浓烟飘到这里已经极淡极散，但萧靖宇依然能从那淡淡的烟火气中闻出无穷的愤怒，从那翻滚变形的烟气看到剧烈的挣扎，从那呼呼的烈风之中听到无数人的控诉悲鸣。
他的心冷得很快。
萧靖宇缓缓抬起双手，平置于胸前，身周六道星光剑光，在旋转一圈后于胸前掌心下方凝聚成一柄寒光闪闪的尺长古朴短剑。
寒星飞剑。
“这一式‘飞雪’是我在极北天原极寒之地，观暴风雪领悟而出，除了初次试剑，再未施展过。”萧靖宇伸手轻抚着光滑的剑身，淡淡自语，“今天这场大火，人力已不可灭，若等它自然灭去，恐怕这偌大天京城也要变成残垣断壁。我既然看见，就不能任它肆虐。罢了，就施展半式吧，总不能眼看着千万人就这样在眼前死去。”
言罢，萧靖宇身上的气势忽然疯狂提升起来，与之呼应，始终萦绕在寒星飞剑周围的星光长带无声收敛到剑体之内，而剑体则在同时变得愈来愈透明，渐渐的，剑身仿佛由万年冰晶制成一般，无穷寒气化作白茫茫雾气，从中急涌出来，将剑身包裹在星星点点的冰晶微光中。
萧靖宇不断催动法力，身前很快出现一个仿佛由无穷冰针组成的晶云，阳光折射在上面，反射出无穷彩光。天空中就如同出现一颗巨大的七彩宝石。
待法力催至全部法力的五成，萧靖宇平伸的双手猛然一震，那晶云宝石便无声炸开，瞬间铺展方圆里许。
这一刻，只要在天京城百里范围内，每个还活着的人，都震惊地看到，原本黑烟弥漫的天空，忽然放射出刺目的霞光，这霞光是七彩，绚丽至极，将整个天空都覆盖，大火烧出的浓烟，一瞬间便这无穷霞光狠狠破开。
下一刻，这霞光又碎裂成亿万份，然后像雪一样纷纷扬扬地降落。
天地间温度骤降。
原本金秋时节，天京气候只是微凉，人们仍穿着单衣。但只是片刻，身穿的单衣就再不能起到保暖的作用，人们惊骇地发现，他们吐出的气息，竟然开始肉眼可见。
浓烟黑云仿佛也因此而微微停滞片刻，但马上，它们就更加疯狂地翻滚起来。热气、寒气、水气、冰晶，交错杂缠……一刻钟之后，整个天京城竟然开始下雪。
先是细小雪花，有黑有白，更有七色彩晶。但很快，不过两刻钟时间，这小雪变中雪，中雪变大雪。半个时辰后，天上不断飘下鹅毛般的大雪。
这仿佛无穷无尽的白色将一切黑、灰、红都掩盖下去。原本冲天的大火快速消失，被厚厚黑灰覆盖的建筑，地面，很快就被一层白色再次覆盖。最后，天地间白茫茫一片，真干净。
无数人跑回家找出过冬的棉衣套上，连士兵也顾不上军法，只顾着卸下铁甲换上棉衣，眼看着命令不被执行的军官，愤怒无奈之余也飞快地窜回屋子，烤上火塘，喝上热酒，祛除这一身突如其来的寒气。
然而在几个普通人看不到地方，赫然立着十来尊冰晶作成的人像。这些人像栩栩如生，连眼上的睫毛都一根不差的分了出来，惊骇欲死的表情更是极度生动。
萧靖宇下瞥着各个隐秘角落中的冰人像，不由冷哼出声。总共十一人，在他眼皮底下放火的疯子，被他全数冻死在冰雪中，一个没留下。
至于剩下两三个见势不对马上隐藏起来的西方魔教之人，萧靖宇顾着灭火，暂时没有找他们麻烦。
不过他对西魔魔教传承很有兴趣，将天京城这摊子事先处理完后，自然就会出手捉拿他们回来研究一下，至于到时这几人是死是活，就看他们是不是配合了。
萧靖宇对这种名义上的魔教之人，并无太多恶感，甚至相比那些自命正道实际却是伪善之徒的家伙，他更讨厌后者。
待天京城中各处大火全部熄灭后，萧靖宇便停了法力。很快，云开雾散，干净得惊人的碧蓝天空显露出来，温暖的阳光遍洒而下，让本以为天地异变天灾降临的凡人，顿生疑惑，难道刚才的大雪，是自己的错觉？
灭火，杀人，两件事做完后，萧靖宇化作剑光飞回自己那破败的落脚点。谁知到了地方，他却惊讶发现，那个原本破败的小院，如今竟然已焕然一新。
半塌的院墙被堵上，如今覆盖着一层白雪。而坍掉的正屋则被完全拆除，地面推平扫净，一座描金绣银的华丽白色大帐坐在院中央，里面有着火塘燃烧，金黄的火光将里面的人影映照在帐布之上。
还有酒肉的香气，人还在半空，便已远远闻到佳肴的香味。
萧靖宇微微蹙起眉头，停在半空，冰冷的眼神望着下方。院外万千百姓还刚从水深火势中走出，无数凄苦无处控诉，可这边呢？竟然已经是美酒佳肴都上齐了。
甚至连房屋都修缮一新！
他刚才看到些时本想当场掉头就走，连招呼都不想打一个，心里十分不快。
但移步时却又想到，对方这样做，其实也仅仅是在讨好自己，若是就这样走……
犹豫片刻，萧靖宇还是传声进去，交待了几句话，头也不回地飞走。
权贵与贫民，因为战乱极其讽刺地集合在一处地方，但权贵仍然是权贵，火塘酒肉，轻歌曼舞；贫民仍然是贫民，破衣裹身，仰天流泪。
萧靖宇不喜欢这样的地方，这一刻他更深刻地明白，红尘世间，确是不是他这样的人应该久留的地方。他已决定，这一次为威帝出手，不仅是他最后一次这个天下尽一份力，也是他最后一次在世俗中显露仙法。
此次之后，应只有蓝海青天，白云仙鹤长伴，不再沾染俗世诸事了。
萧靖宇轻轻叹息之后，转身就去寻找那西方魔教之人。
对方藏身的地方仍然没有改变，在一处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两进院中。这些人还挺小心，不仅将进来时落在雪面上的痕迹全部用法术抹去，还放弃相对完好的正屋，跑到黑乎乎的侧厢藏下。
“居火罗大师，刚才那场雪，好像有点不正常？”波那斯窝在墙角一把椅子上，一脸黑灰，面目都有些看不清了，模样很是狼狈，只有绿目还熠熠生辉。
那异族老者脸上还算干净，但此时表情却十分凝重。
“你也觉得？”居火罗眉头紧皱，迟疑着说，“虽然很微弱，但我还是感觉到了法力波动。”他用一种敬畏的语气接着说道，“我怀疑那是丹境高人施放的法术，用来灭火的。”
“开玩笑吧？”旁边两人登时被这话震惊了，腾地跳了起来。
最骄傲的波那斯却没有类似的激烈反应，他严肃地说：“我的法术修为与大师相差很多，我没能感受到那种力量，但我的直觉一直很敏锐，它告诉我，天空之上有一个无法抵抗的强敌在注视我们，这法术就是他放出的。至于目的，灭火可能只是其中之一……”
“嗯？”居火罗看了过来，表情慎重。
“我放在那些蠢货身上的血灵死了，一个都不剩，十一个人，全部完蛋。”波那斯撇撇嘴，“普通的火焰可杀不死它们，哪怕是那些人被烧成灰，它们也未必会死。所以，大师，你明白我的意思。”
居火罗深吸一口气，慢慢闭上眼睛。
旁边两人一看着急了，连忙问道：“大师？”
波那斯一挥手将两人抽开，不客气地训道：“别找麻烦，大师正在思考，不要打断他。”
波那斯的地位显然高于两人，所以他们马上就闭上了眼，老实地坐在墙角。
片刻后，居火罗再次抬起眼皮，射出的眼神中带着丝丝敬畏，他朝上看去，目光仿佛穿透屋顶，看到了天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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