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 惭愧自责不知数
??[第0章]
第23节
“后来呢？”我问。
林思远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昏暗的包间里我看见他眼睛里晶莹剔透的泪花。他内心亦是好强的，见我认真地看着他，他眼里有泪，又垂下头去。
玻璃杯子里装的蜂蜜柚子茶一点一点的冒着热气，直至冷却。我的心也和这杯柚子茶一样，从一开始的激动忐忑，到归于平静，只是心里某个地方还是冷冷的，空虚的。
我说不清楚那是什么。
“人群散去过后，我也离开了，回到家，我爸妈也不在，阿姨回老家了，我一个人在空空荡荡的大房子里，脑海里一直回放着清见倒在血泊中的样子。一遍遍的回放着，我害怕极了，当时想给你打电话，可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害怕，”林思远抬起头来看着我，回忆起当时的现场，他恐惧，眼睛里闪躲着，是害怕的目光，“阿绵，你能理解我吗？那种害怕的感觉让我在慢慢长夜中瑟瑟发抖，我一个人窝在被子里，我感觉到自己强烈的发抖，身体不由自主的.......那个夜晚，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他说话的时候，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来，想要做什么动作，却做不下去，只是放在半空中，欲言又止的样子，“我不知道怎么跟你说，我........”
这时候，我没有其他想法，只是坐到他身边，紧紧地抱着他，不知道那个夜晚给他留下了多么恐怖而深刻的印象，我抱着他的时候，他的身体竟然在微微发抖，渐渐地，他伸手抱着我，他身上清新的熟悉的味道钻进我鼻子里，眼前这个男人，我是多么的心疼他。
这一刻，我们没有言语，只是紧紧相拥。
末了，林思远整理好情绪，然后看着我，继续说，“他手里的钱是我借给他的，我以为警察会找上我，挣扎了一上午，我打算下午去警察局说清楚来着，可我还没来得及去，班主任的电话就来了，让我带上你去警察局。”
“可去了我才知道，他们并不知道那两万块钱的事儿，我也就没有提，阿绵，我是害怕，你知道吗，我是害怕.......我......我当时害怕极了，就什么也没说。后来的事儿，你都知道了。这七年来，我每一天都在担心你知道了我该怎么办？我经常会梦见清见，梦见那个场景，可无奈我谁也不能说，就连我爸妈也不知道。”
我愣愣地坐在一边，一句话也没有，林思远的话合情合理，这些年的相处，我自然是相信他说的每一句话，再说了，他没必要骗我，而且，他一个人背负着这样的秘密这么多年，天知道他心里又多苦。这些年他总是为我遮风挡雨，而我呢？除了心安理得的享受他对我的好，他把我保护的好好的，从来没让我受一丁点儿委屈，我却没能发现他的一丝痛苦，他晚上一个人在空荡荡的大房子里窝在被窝里瑟瑟发抖的时候，我在哪里？七年来他一个人每每回忆起当年看到的那一幕害怕时，我在哪里？
我不敢问自己，这些林思远是怎么过来的，我不敢想象。
我陷入深深的自责里。
林思远一口喝掉整杯咖啡，然后也陷入了沉默之中。过了好一会儿，他问我，“阿绵，你会怪我吗？”
我摇摇头，连一个勉强的微笑也挤不出来，只淡淡说，“我不怪你，我只是.......”我想说我只是不能原谅我自己，这么多年，我竟然一点都没发现你的难过和痛苦，我眼泪在眼眶中打转，然后顺着脸颊流下来。我这个人，大大咧咧，最不擅长表达感情，煽情的话无论什么场合我都说不出口，我哽咽着说，“林思远，我不怪你，真的，真的不怪你，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我现在心情.......很复杂。”
他失望地看着我，说，“你终究还是怨我没有告诉你，你终究还是觉得我骗了你。”
“不，不是的，林思远，”我急忙拉住他的手，以前不能宽慰他，现在要做到，我说，“我真的没有怨你，你这些年一个人承受的痛苦，我都不知道，我很埋怨我自己，和你玩得这么好，我竟然没有发现......让你一个人在孤独中害怕这么多年，我很难过，我不能原谅我自己。”
“这跟你没关系，阿绵，我本来也不想让你知道。”他眉毛抽了抽，眼泪没忍住，滑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
“可是........可是我始终无法原谅我自己。林思远，我口口声声说爱你，说你在我心上，可我竟然.......算了。你等我整理下心情好吗？我现在心里很乱.......”我擦了眼泪，强忍着心里悲伤的情绪说。
“那你要怎么冷静？你别激动好吗？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别让我担心好吗？”林思远搂着我的肩膀，坚定地看着我的眼睛说，“我已经经不起惊吓了，你知道吗？”
“嗯。”我点点头，说，“没事儿，你一会儿送我会我妈那儿，我回去住两天，让我好好整理下心情。林思远，你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怨恨你。”
这是我心里话，我没有一点怨恨他。听赵小璐说的时候，我心里有过小小的疑虑，但是，我依旧相信林思远。更多的，我是想知道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清见那件事因为沈江的关系，处理得很干净，我爸妈也不允许我去多问，我只能逼着自己接受那个事实，就连清见什么时候开始卖海洛因，我都没办法知道。
林思远的一番解释，我心里的疑虑尽消，但还有一点我不明白，明明林思远给了两万块钱，为什么赵小璐说他没给钱而是选择去报警了呢？按林思远的说法，赵小璐并没有看到他出现在现场，那她又怎么知道是林思远报警的？警察也不知道那两万块钱的事儿，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我很疑惑。
当然，我的疑惑不是因为我不相信林思远，而是，我想知道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我想理清楚思路。
林思远必然是不会让我独自去见赵小璐的，但林思远和我一起去，赵小璐情绪激动，她是那么好强的人，加上她一直觉得是林思远的错，林思远在场，她怎么会好好跟我说话？
我要单独见赵小璐，我要把事情了解清楚！
加上我现在心里很乱，实在需要冷静冷静。林思远对我总是无微不至，让我愧疚万分。
他想了想，然后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阿绵，事情就是这样子，我希望你能理解我，我等你回家。”
“林思远，你以后有什么一定要和我说，不能一直是你照顾我，我们是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后你不要一个人承受着，只把你的关心和爱留给我，好吗？”我看着他的眼睛，心里堵得慌，然后一把抱住他，搂着他的脖子说。
眼泪滑落，湿了他肩头的一片。
“嗯。”他轻声回应了一声。
这个圣诞节，过得真的好沉重。以前圣诞节，我们俩都是开开心心的，每次想起来都会露出笑意，注定这个圣诞节不平凡，会在我们以后的人生中留下重重的一笔。
我们离开咖啡厅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林思远拉着我的手步行，出来之前，他把他的围巾给我了，围着，每一次呼吸都能闻到围巾上面林思远的味道。吸进去，那股味道好像传遍全身，我每一个细胞都会记住。
步行至万达广场，好多人围在一起，中间好像点起一圈蜡烛，走近一看，竟然是有人求婚。
男主角拿着一只戒指，站在中央，对着女主角单膝跪地，一脸真诚二话期待地看着她。我们在侧面，看见那个女孩子流下幸福的泪水，她一只手捂着嘴巴，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人，过了几秒，她缓缓伸出手，点点头。戒指套上去，男主角欢喜地抱起他转圈圈。在场的人都拍手叫好，给予诚挚的祝福。
我和林思远站在边上，我的手被他紧紧地拽在口袋里，手上也有一枚戒指，是我们的婚戒。
我微微侧过脸，静静地看着灯光下林思远的脸，他也正看着我，我们眼神交汇。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潮散去，我们也走了，我相信这个圣诞节，那个被求婚的女孩子会铭记一生。
夜色如水，寒风如刀。
林思远开车送我回娘家，我妈问我怎么忽然回来了，想起上次我和林思远吵架，置气回来的，我妈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没事儿，公婆参加年会去了，他今晚上有事儿，有害怕我一个人在家，就把我送回来了。
林思远帮腔，加上我们俩喜笑颜开的，哪里像是置气的，我爸妈就相信了。
林思远送我上楼，帮我放好洗澡水才要走，走之前他拥抱我，在我耳边说，老婆，我等你回家。脱了外套，他说话时候温热的气息扑打在我脖子上，痒痒的，暖暖的。
其实，我是多么舍不得他，我是多么想把从前错过的、缺少的拥抱都一次性给他。
可是，现在不行。
等我让赵小璐知道林思远是无辜的，等我让她消除这么多年的遗恨，那时候，我再回家好好拥抱他。
“快回去吧，别担心我，我会回家的。”
说毕，我踮起整个脚尖在他唇上一吻。
他看着我，眼里有说不尽的深情。情不自禁地，他捧着我的脸，一阵温柔的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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