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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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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从今以后……”感慨还没发表完,就被竹萱那丫头出声打断了。

  “小姐,你怎么说得那么豪气干云又慷慨激昂啊,搞得跟我们要奔赴刑场似的。”

  “胡说什么,你家小姐我如此的善良,怎么舍得让你去死呢?”乱郁闷地拍了她一把,我此刻激动又兴奋的心情她是无法理解的。话说,今天可是我正式“摆脱压迫,宣布独立”的第一天。没有几位哥哥随身黏着,这逛街的感觉都不一样了,心情还不是一般的好啊。

  “小姐,你没有自由吗?”菊影蹙着一双黛眉,满脸疑惑。

  “当然,你看我哪次出门不是偷偷摸摸,就是有几位哥哥轮流陪护。这也就算了,还要一个个跟我约法三章,三令五申,这个不许,那个不准。”我垮着一张俏脸,拼命诉说着满腹委屈。两只眼睛却东看西瞧,四处打量着街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吃和商品。

  “小姐,那是少爷们对你呵护备至,疼爱有加。”菊影抛给我一个“身在福中不知福”的眼神。“说话都不凭良心,真是可怜了几位少爷!”

  “就是,小姐完全颠倒了是非曲直,将黑的说成了白的。”竹萱更是摆出一脸“有主若此,不如撞墙”的欠揍表情。

  “喂,那啥,好像是我给你们发工钱吧!”见她俩胳膊肘有向外拐的趋势,我赶紧好心地加以提醒。

  “切!你的钱还不都是从几位少爷那里坑蒙拐骗得来。”竹萱和菊影默契十足,说得那叫一个异口同声。互看一眼,而后统一战线,同仇敌忾,四道像看黑心地主黄世仁般的目光同时向我射来。可怜我那几位丰神俊朗又风度翩翩的哥哥,在她俩心里居然成了受尽欺辱的杨白劳。哎!

  “行,咱今天先不讨论这个。”我有些心虚地笑了笑,避开她俩批斗地主的眼神。这什么世道啊这是,恶奴欺主了还。“总之一句话,你们家小姐从此以后得自由,天高海阔任逍遥,撒花吧。”

  “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啊?”竹萱和菊影又是异口同声,不过已经收回了阶级对立的目光。

  “是这样的……”于是我这般那般,又那般这般的将原因详详细细地解说了一番。

  故事情节回到三天前的才子大赛。

  “晴儿,你刚才写的那副对子还真是精辟绝妙,不知这下联是什么?”从才子楼出来,若枫经过一番冥思苦想又不得其解后,一路上不停地向我追问答案。

  “呐,想让我告诉你也可以。”我停下来笑看着他,脑中快速算计了一圈,眼里的精光闪了又闪。“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若枫皱了皱眉,问得一脸小心翼翼。估计是我笑得太过奸诈,让他预感到不会是什么好事吧。

  “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是希望你们以后准许我独自出门。这样也是有许多好处的说,第一,不耽误你们赚钱的时间;第二,不用辛苦你们给我免费当小工或保镖。第三,你们不用再担心那些花痴女到贴上来搭讪。”当然啦,最主要的还是我可以玩得更自在。不过,这句话只敢在心里说。自从上次青楼事件后,他便将我看得紧紧的,再没机会让我独自偷溜出门,想想就郁闷。“怎么样,只要你答应,我立马告诉你下联。”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可是很强的,越是不知道的就越想知道,我可是捏准了这一点。

  “独自出门,你想都别想!”若枫干脆利落地回绝让我一愣,居然失算了。

  切!失算就失算,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心里虽在自我安慰,嘴上却还是不死心地又问了一句:“枫哥哥,难道你不想知道答案?”

  “不想!”若枫摆出一副没有丝毫回旋余地的样子,语气坚决道,“跟你的人身安全比起来,答案微不足道!”

  “那可不可以先打个商量……”还没说完,就被若枫厉声打断。

  “没得商量!”

  我晕了!没想到若枫在我的安全问题上这么坚定立场,看来我得使出杀手锏——“晴式必杀技”了。总之,今天一定要为自己争取到最大的人生自由。

  理了理思绪,我使出了必杀技中的第一招:撒娇。

  “枫哥哥,枫哥哥,你就答应晴儿吧。枫哥哥,好不好嘛,枫哥哥,枫哥哥……”拉着他的衣袖,一口气连喊了不下十声哥哥,声音甜得腻死人,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暗自恶寒了一把,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也起了不少。

  “撒娇也没用,我是不会答应的。”若枫充耳不闻,径直往前走去。迈了两步,又抛来一句让我恨不得扑上去咬他几口的话。“以后少吃些糕点,嗓子太甜了。”

  “可恶!”吊起嗓子朝他背后大吼了一声,真是气死我了。

  “晴儿,冷静一点,稍安勿躁!”若枫回过头来,脸上还挂着温柔十足的笑,虽碍眼,却是该死的好看。

  “冷静你个头啦!”一脸恨恨地瞪了他一眼。真是的,撒娇这一招平时用来对付他和若云可是最管用的,没想到关键时刻恁是卡了壳。

  第一招宣告失败,于是我又使出了第二招:威胁。

  “枫哥哥,晴儿再问你一次,你到底答不答应?”

  “不!”若枫爽快又干脆地丢出一个字,还学会惜字如金了他。

  “吃了称砣铁了心?”我依旧不死心地作着最后的求证。

  若枫直接点了点头,一个字也懒得浪费了。

  好,那就不要怪我对你不客气了。我牙一咬,心一横,道:“你不要后悔!等着,我一定会让你度过一个有生以来最难忘怀的黄金周!”

  “什么意思?”若枫自行略过我不太友善的脸色,一脸好奇宝宝般地虚心请教。

  “没什么意思。”我阴森一笑,很满意地瞧见他打了个哆嗦。“你还没有体验过整整七天时间里,血压一直处于超标状态,而心肝一直悬在嗓子眼上的滋味吧!?”

  “确实没体验过。”若枫十分配合地摇了摇头。“不过,我不想体验,那滋味闭着眼睛想都知道不好受。”

  “这可由不得你,你是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子曰: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我阴声怪气的语调让他一阵头皮发麻,连带着心惊肉也跳。“这么跟你说吧,我打算周一用痒痒粉帮你擦身,周二用辣椒粉和黄连粉给你调制饮料,周三送你巴豆糕当饭后甜点,周四让你与鼠同榻,周五让你伴蛇而眠,周六再抓一堆虫蚁之类的多脚生物来陪你一起看账本。至于周日嘛,晴儿怜你心律不齐,精神失常,就暂且先放你一马。”

  “不……不会吧?”若枫闻言目瞪口呆,额际黑线一条,冷汗两滴。“晴儿,你……你真打算这么对我?”

  “出家人不打诳语。”

  “晴儿,你是俗世中人。”若枫嘴角抽搐,额头上黑线又多了几条。

  “意思懂了就行,管我出没出家!”瞪了他一眼,随后不怀好意地看着他,“怎么样,怕了吧?你若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我这人向来最好说话的。”

  若枫一言不发地站着,想必内心正在天人交战,苦苦挣扎。我则双手抱胸,在一旁悠哉游哉地等着他妥协。

  等到花都谢了,菜都凉了,蜘蛛都能结出两张网了,若枫终于开了口。可是,吐出的话却差点让我跌倒在地晕厥过去。

  “晴儿,还有没有比这更狠更恐怖的?找个机会,我们去整整若轩,那小子成日里摆着一张冰山脸,我早瞧着不顺眼了。”

  “枫哥哥,你没吓傻吧?”敢情他刚刚天人交战了半天,是在yy如何戏弄若轩啊。我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还好没因他如此反常的话而惊掉在地上。“你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

  “好说,好说!”若枫摆摆手,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还有,我的胆子没那么小,这点惊吓还经受得住。”

  闻言,我蹙了蹙眉,郁闷道:“枫哥哥,依你的意思是你仍然不答应,即使我下狠手?”

  “决不妥协!”若枫说得大义凛然,还摆出一脸“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三十年后,又是好汉”的样子,看得我都忍不住在心里暗暗佩服了一把,差点儿鼓掌喝彩了都。话说那些个走狗汉奸在面对小日本的威胁时,若是都有他这份觉悟,咱中华民族也不至于浴血奋战八年,才赢来全面抗战的胜利。

  看来这第二招也不管用了,怎么对付若尘就屡试不爽呢?难道是那次腹泻事件的负面影响太大,让他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就是略施小计,让他拉了一整天的肚子么,又没脱掉一层皮的说。

  继第二招失败后,我不得不使出必杀技的最后一招:利诱。

  “枫哥哥,八宝粥好吃吗?”我问得轻柔,笑得甜美。

  若枫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好吃!”

  “油炸鸡腿味道如何?”

  “还行!”

  “冰镇莲子羹怎么样?”

  “很好!”

  “水晶蒸饺呢?”

  “不错!”

  “那晴儿以后每天都做给你吃,可好?”民以食为天,只要抓住了你的胃,还怕你不乖乖就范。

  “晴儿若是不加任何条件的话,那就什么都好。”若枫一眼便看出了我心中的小九九,接着又补了一句,“这些东西拿去诱惑若凡应该最有效,他比较贪吃。”

  “这样都不行啊?”我撅了撅嘴,“那晴儿以后调皮少一点,乖巧多一点;淘气少一点,懂事多一点;任性少一点,听话多一点,如此总可以了吧?”

  “这种可能性太小,我宁愿相信天会塌下来。”若枫闲闲地转过身去,幽幽地抛过话来。

  我彻底无语,他居然死守阵地,威胁利诱加撒娇,通通不吃。

  耷拉着脑袋,感觉到从未有过的郁闷。我鼻子一酸,美目一眨,“啪嗒”“啪嗒”掉下泪来。

  “晴儿,怎么突然不说话啦?”察觉到我的异样,若枫立刻来到我面前,将我的头抬起来。“你怎么哭了,晴儿?”

  “不要你管!”我拍开他的手,别过脸去。

  “晴儿,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你先别哭行不行?”若枫轻轻转过我的脸,一边道歉,一边手忙脚乱地为我擦掉眼泪。

  见他这样,我的眼泪掉得更凶了。幸好路上的行人此时已经不多,否则还不得丢人丢到外婆家。

  “晴儿,我求求你,别再哭了好不好?”若枫被我哭得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

  “那你答应我,我就不哭。”抽着鼻子,我哽咽着说道。

  若枫想了好一会儿,万般无奈之下,终于皱着眉头妥协了。

  “好吧,我答应你。”

  “真的吗?”我立刻破涕为笑地问道,有些不相信眼泪攻势居然比那三招还要管用。看来,我的“晴式必杀技”又可以新添一招了。

  “当然是真的。”若枫拂去我脸上的最后一滴泪水,随后表情严肃地看着我,郑重说道,“晴儿,我虽然答应了,但你也要收敛一点。你若是出了什么事,或是在外面受到了一丁点儿伤害,以后就别想再踏出山庄一步,知道吗?”

  “知道了!呐,晴儿向你保证,一定平平安安地出去,毫发无损地回来,绝不会让自己发生任何意外。”我扑到他怀里,搂着他的腰撒娇。“再说了,不是还有梅落她们几个丫头可以保护我吗?枫哥哥,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好了。”

  “那爹和娘那里,晴儿预备如何交代呢?”

  “自然是不用交代了,反正爹爹和娘亲又没说过不许我出门,不过是非要你们几个随身陪护而已。”抬起头,冲他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只要我不说,你不说,谁会知道我是独自出门啊!”

  “真拿你这个古灵精怪没办法!”若枫宠溺地点了点我的鼻尖,又似想到了什么,笑道,“那副对子可以告诉我答案了吧?”

  “当然可以了,待会儿回到家里就将下联写给你。”仰起小脸,送给他一抹甜美无比的笑容。“还有,鉴于枫哥哥的良好表现,晴儿以后会经常做美食给你吃哦!”

  “是吗?呵呵,还真让人期待呀!”

  故事情节再回到现在。

  “小姐,你好厉害哦!想不到大少爷那样谪仙般的人,也栽到了你的手里!”

  听完我的叙述后,竹萱和菊影看我的眼神发生了质的变化,从原来的地主批斗变成了现在的英雄崇拜。

  “哪里哪里,两位过奖了!”我得意地扬了扬眉,心情好的不得了。“走,今天你们家小姐我做东,请你们去迎宾楼大吃一顿!银子不是问题,只要你们的肚子能装得下,呵呵!”

  “小姐,你真好!”菊影喜滋滋地看着我,估计都快把我当成活菩萨了。

  “现在才知道我好啊。”撅了撅嘴,乱没好气地瞟了她一眼。“哎,梅落和兰裳就没这个口福了,谁让她俩一头扎进了药堆里。”

  “小姐,我们走快点儿吧!”竹萱见我仍然慢慢悠悠地在各个小摊前晃荡,不由拉着我的手臂催促。

  “不用那么急,这迎宾楼全天24小时营业,去多晚都不愁没饭吃。”

  “可是小姐,你看他们……”竹萱伸出纤手指了指四周的行人,敢情是被他们纷纷投来的惊艳目光给瞧得不自在,难怪一张俏脸红扑扑的。还是菊影那淡然的性子好啊,选择视而不见。

  “管他呢,只要不给我们造成困扰就行了。再说,看几眼又不会少快肉。”我一脸“谁爱看谁看去”的表情,无所谓地扫了那些路人一眼。

  “话是这么说不错,可是那些眼神让人怪不舒服。尤其是小姐,你看看街上那些人,一个个都看你看傻了眼,就差没有流口水了。”竹萱一路拉着我快步往前走,恨不得用上轻功。“小姐的天人之姿,怎么能叫那些个粗鄙路人给随随便便瞧了去呢?”

  “行了,行了,你别拉,我自己会走。”挣开她的手,将衣袖抚平。真是的,差点弄皱了。早在走上大街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成了众人的焦点,只是懒得理会而已。美好的事物人人都爱观赏,这是天性使然,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姐,你今天出门怎么不扮男装了?”竹萱上下打量着我的一身轻衫罗裙,似乎在郁闷她那上好的易容和变装手艺没派上用场。

  “又不是去青楼,还装什么男人嘛。而且,易容术用多了对皮肤影响不好。”笑睨了她一眼,接着说道,“其实穿回女装也挺好的,至少不会像第一次出门那样,无辜遭受香囊和锦帕的袭击,那些女人简直热情得可怕。”说着,我还很配合地抖了抖身子。

  “小姐,那你至少也得带块面纱吧!”竹萱嘟起樱唇,闷声闷气地说道。

  “戴上面纱只怕会更加引人注目,要知道,这人对于神秘的事物都有股一探庐山真面目的强烈欲望。”菊影淡淡地开了口,抛出一句很有哲理的话。

  “英雄所见略同啊,菊影,说到你家小姐心坎里去了。”我笑嘻嘻地看着她,乱激动了一把。“走,上迎宾楼吃霸王餐去。告诉你们,那可是咱自家开的店,一钱银子都不用掏,嘻嘻!”

  “小姐!”竹萱和菊影满脸黑线,露出一副“原来如此,我就说嘛”的表情。

  哎!可怜我在她俩眼中,一下子又从英雄降级沦为强盗。

  带着竹萱和菊影,轻车熟路,很快便来到了迎宾楼。

  “晴子小姐,您来了,快请进!”掌柜的一记铁砂掌挥过来,拍醒了站在门口傻愣愣看着我神游天外的店小二,还顺带着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拿出会见国家主席的热情和礼仪将我迎进了门。

  “周掌柜,酒楼的生意还好吧?”抬眼在厅内迅速扫了一圈,还是宾客爆满,客似云来呀。

  “回小姐,酒楼的生意一直都很好,楼里的人手虽多,但还是经常会出现忙不过来的时候呢!”掌柜的看了看满座的客人,两眼笑眯眯地说道。

  “哇!你们快看,仙女下凡了!”不知是谁惊叫了一声,楼内众人纷纷小声议论起来,还时不时地向我投来或惊艳或垂涎的眼神。

  “这是哪家的小姐,简直美若天仙啊!”

  “不对,是比天仙还要美!”

  “真不知道谁有那个福气能娶到她。”

  “反正轮不到你我,咱就别做那个美梦了。”

  “说得也对,不过,能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以后还未必有这个福气呢!”

  ……

  “周掌柜,带我去上回的雅间。”受不了那些灼热的眼神和吞口水的声音,我冷声吩咐。

  “是,晴子小姐,请随我来。”掌柜的恭敬地在前面给我引路,竹萱和菊影紧随其后。

  “小姐,你想吃什么?”进入雅间,竹萱将桌上的菜单递了过来。

  “这个我早就想好了。”将菜单又放回桌上,转头看向掌柜的,“就按照上次大少爷和四少爷点的那些菜,给我们来一份吧。”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掌柜的应了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咚!”“咚!”“咚!”我刚端起茶杯,就听见雅间外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

  “小姐,我去开门。”菊影边说便往门边走去。

  “水公子,怎么是你?”看到一身儒装打扮的水凌风从门外走进来,我微微吃了一惊。三天前刚在才子大赛上见过,没想到今日又在这迎宾楼碰到他,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晴子小姐,水某不请自来,还请见谅!”水凌风彬彬有礼地向我作揖,脸上挂着温甜和煦的笑容,让人见之舒心。

  “别叫我小姐了,以后我们就以名字互称吧。”别人喊我“晴子小姐”还挺顺耳,他这样喊却让我浑身不自在,别扭极了。

  “晴儿不说,我也有这个打算。”没等水凌风开口,另一道充满戏谑的磁性嗓音自他身后传来。“我说凌风,你什么时候也学会见色忘义了?见了晴儿,也不至于走那么快吧?害得我和熠好一阵辛苦追赶,现在还喘着气呢!”随着声音的接近,迎面走来两位衣衫考究,年轻俊美的公子。

  左边一位金冠束发,身穿一袭皓白云纹长衫,腰系一条青玉带,一双桃花眼还对着我滋滋地乱放电。右边那位一身绛紫色锦袍,沉稳肃重,英俊挺拔,面上却带着些许冷漠。

  “旭,熠,你们来了。”水凌风尴尬地看了他俩一眼,随即转过头来向我一一介绍,“晴儿,这位是左丞相文天宇的公子文旭,这位是兵部尚书楚雄的公子楚熠,而我爹则是当今的右丞相水明镜。”

  “见过两位公子。”我向他俩微微福身行礼,心里却暗暗吃惊,想不到眼前几人竟都是当朝显贵。

  “晴儿,别叫我公子,怪生疏的,你就叫我旭或是旭哥哥吧。”文旭自认潇洒地挥开手中的折扇,外加一记媚眼抛过来,起了我一身鸡皮疙瘩。

  “谁准许你叫我晴儿的,我们很熟吗?”略带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径自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并用眼神示意水凌风和楚熠落座。“竹萱,菊影,给凌风和楚公子上茶。”

  “晴儿,这熟话说得好,一回生,二回熟。上次在青楼我们已经见过一次面了,加上这次,不是正好两次吗?所以,咱们应该算是熟人了,对吧?!”文旭摆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又厚脸皮地坐到了我旁边。“晴儿,我也要喝茶,你亲自为我斟一杯好不好?”

  丢给他一个“白日做梦,想都别想”的眼神,我疑惑地问道:“你刚才说我们在青楼见过面,我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就是那次你在天香楼与双魁斗艺时,我恰好在二楼看到了你。”文旭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笑得贼兮兮的,就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呵呵!事实上,那天我们三人都去了,只不过包了一间雅阁,晴儿当然看不到我们。可是我们却能清楚地看见你的一举一动和一颦一笑,没想到,晴儿的风采远胜那色艺双魁啊!”什么叫做天外飞仙,什么叫做惊为天人,什么叫做桂宫青娥,见过晴儿的绝色风姿之后,他可是深深地明白了。

  闻言,我抬头看向水凌风和楚熠,他二人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是旭硬拉着我和凌风去的,说是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楚熠冷冷地抛出一句,随后又稍稍缓和了一下脸色,看着我道,“晴儿,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想了想,我冲他倩然一笑道:“当然可以了。”不过是一个称呼而已,况且,他给我的第一印象也不差。虽然冷了点,但在自家冰山二哥多年的熏陶下,我早就自发产生了抗体,免疫能力好得没话说。

  “晴儿,你好偏心,为什么熠和凌风都能那样叫你,只有我不可以?”文旭满腹牢骚,一脸委屈地抱怨着,就像一个讨不到糖吃的孩子。

  “谁让你名声那么坏!”看他一副吊儿郎当,轻浮散漫的纨绔子弟样,比起我家三哥端木若尘来,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对于这类人物,我总是忍不住的想数落打击一番,估计是和若尘经常斗嘴留下的后遗症。“听说你是个走马章台、千金买笑的主,喜欢出入烟花之地,经常将你家老爹气个半死,有一次还差点中风……”话还没说完,就被文旭急急打断了。

  “晴儿,你打哪儿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的话?传言不可信啊,本公子的人品哪有那么差!”

  呵呵!好像我是说得夸张了一点,不过能打击到他就行。过程是次要的,重要的是结果嘛。

  “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本姑娘走街串巷时,经常听到老百姓这么议论,岂能冤枉了你?再说了,无风不起浪,空学不来风。”

  “众口烁金,积毁销骨啊!”文旭一脸气急败坏地看着我,“想我温文尔雅,风度翩翩,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人送雅号‘风流公子’。他们那是羡慕,那是嫉妒,所以才会如此诋毁我。谣言始于小人而止于智者,晴儿你千万不能轻信啊!”

  “原来你就是京都三大公子其中之一的‘风流公子’?”我故作惊讶地问,其实早就知道他们三人便是京都百姓口中盛传的三大公子了。翩翩浊世佳公子,谁都喜欢议论。

  “那是当然,这还能有假?现在知道本公子美名远播了吧?!”文旭笑得那叫一个得意,手中的茶杯都差点抖掉了。“凌风和熠就是那其中之二,雅号分别是‘玉面公子’和‘冷情公子’。”

  “切!”我面露不屑,“楚熠和凌风倒是与雅号相符,你就另当别论了。‘风流’那是形容人家盗帅楚留香的,用在你身上很明显名不符实。想人家小楚身轻如燕,英俊潇洒,豪情丈天又怜香惜玉,真真正正的风流人物啊!”

  “楚留香?那小子是谁?”文旭敛起笑容,十分认真又小白地问了一句。水凌风和楚熠也神色凝重起来,严肃地看着我,似乎在等待答案。

  “不是谁,小说中的人物。”我没好气地瞟了他们三人一眼。一个个那么严肃,搞得跟三堂会审似的。

  “那就好,我还以为敌人又出现了呢!”文旭似乎松了一口气,随即又挂上满脸欠揍的笑容。水凌风和楚熠也恢复常态,各自悠闲地品着茶。

  “什么敌人?”我面带不解地询问。

  “他们两个知道。”文旭故作大方地将回答权丢给了水凌风和楚熠。二人却只是看了看我,笑而不语,弄得我一阵莫名其妙。

  几人说说笑笑间,掌柜的已经将饭菜都摆好了。

  “楚熠,凌风,今日既然有缘在此相遇,不如坐下来与我们一起吃吧。”我诚心向他俩发出邀请,故意将一旁的文旭当作空气,选择忽略不计。

  “相请不如偶遇,晴儿如此盛情,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楚熠连忙抱拳行礼,冷峻的脸上总算绽放出了一个较大的笑容,看起来阳光又柔和。水凌风沉吟未语,俊美的脸上却始终挂着淡若春柳的微笑。

  “来,这些都是迎宾楼有名的菜色,味道很不错的,你们赶快尝尝。”边说边为楚熠和水凌风一人夹了一大块红烧狮子头,二人受宠若惊般的接了过去,笑得一脸甜蜜和幸福。我又夹了一块红烧鸡翅,文旭见状,立马端起碗,准备接着。看了他一眼,我将鸡翅放到了自己碗里。“没你的份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竹萱,菊影,你们也都坐下来一块吃,不用拘谨,本来今天就是特意带你们俩来这吃饭的。”

  文旭垮下了一张俊美的狐狸脸,故作受伤:“晴儿,你搞特殊对待,人家不依嘛!”

  我一个得瑟,恶寒不断。这么大一男人,还学人家女孩子撒娇,大脑进水了估计。丢给他一个超级鄙视的眼神,道:“不是搞特殊对待,而是坚持阶级对立,咱可不是同一个层次上的人。”

  “哈哈哈!”文旭闻言,突然放声大笑。我愣了一下,自己说的话有那么好笑吗?他不会傻了吧?

  “喂,你没事吧?傻了倒不要紧,千万别疯啊,疯子咬人可是不负法律责任的。”自己不怕天,不怕地,就怕疼。而且真要是被咬了,还没地儿告去。

  “你当我属狗的呢,逮着人就咬?”文旭收起狂笑,瞬间黑着一张脸。

  “怎么会呢?”我眯着眼睛笑说道。心里却在无声诋毁着某人:我当然知道你不属狗,因为你属狼,而且还是一只大色狼。“对了,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啊?”

  “什么问题?”文旭见我笑得有些不怀好意,不觉满面狐疑。

  “别那么警惕嘛,我又不会算计你。人家可是好人家的姑娘,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说到这里,文旭身体抖了抖,嘴角也很配合的抽搐了几下,眼睛则是睁得大大的看着我,那表情很明显是在质疑我的话。

  “晴儿,有什么问题你还是直接问吧。”文旭有些发毛地说。

  “那你可要认真作答哦!听着,如果你带着弓箭上山去打猎,但很不幸的是,前面遇到了一匹狼,后面跟着一个鬼。请问,你是先射狼,还是先射鬼?”

  “这……”文旭状似思考了一会儿,说道,“我会先射狼。”这世上哪里有鬼嘛,当然不用射了。

  “哦,原来你是个色狼啊!”我斜睨了他一眼,径自出声笑了起来。

  水凌风和楚熠先后会过意来,不禁也跟着朗声大笑。

  “晴儿,我才不是色狼呢!”文旭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是被我给算计了,气呼呼地大声反驳,随即又冷哼道,“我刚才没有考虑清楚,所以那是随便说的。现在告诉你我的真实想法吧,我会先射鬼。”呵呵,管这世上有没有鬼,先射了再说。

  “射鬼?”我故意怪腔怪调地重复了一遍,“哦,原来你嫌色狼这名号不好听,要改当色鬼啊!”

  话落,水凌风和楚熠刚刚喝进嘴里的茶水“扑哧”一声喷得老远,十分不给某人面子地笑得前俯后仰。竹萱和菊影也不再顾及淑女风范地大笑起来,完全将古代女子须讲究的那套笑不露齿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你你你……”文旭激动得连说三个“你”,再说不出一个字来。

  “无话可说了吧?沉默就是默认,解释即是掩饰。总之,你说与不说,色狼都是你了。”

  “晴儿,你这口才都赶得上京里的第一状师了。”水凌风看了看文旭,深吸了好几口气,终于忍住了笑意说道。“再这么下去,某人的性命堪忧啊!”说完,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文旭。

  “是啊,能将旭说到无语的人还真是不多见。”楚熠冷漠的脸上尽是掩不住的笑意,还故作叹息道,“晴儿,你还真是有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啊。哎!遇到你,不知是某人的运气太好,还是命中带衰,呵呵!”

  “哼!你们俩就幸灾乐祸去吧。我现在就去撞墙,以死明志。”文旭仰天长啸,壮怀激烈,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的悲壮。“晴儿,你打我我不介意,你骂我我也不在乎,可你怎么能说我是色狼和色鬼呢?太损人形象了不是?我又不是那偷香窃玉的采花小贼,怎能平白担下这有损名誉和形象的污名?孔老夫子都说了,士可杀,不可辱!”

  “呃?士可杀,不可辱?这句话是孔子他老人家说的吗?”我用眼神询问对面的楚熠和水凌风,只见他二人嘴角轻微抽搐,满脸黑线地摇了摇头。

  “你连名言警句的出处都搞不清楚,也好意思乱发疯?”我为教他的老夫子感到悲哀,有这样的学生,还真是教育的失败。“道尽心酸,不如一声叹啊!”摇了摇头,径自吃着饭,也不理会对面笑得差点喷饭的俩人。

  “晴儿,你非要气死我才甘心吗?行,我这就去撞墙,你们谁都不许拉我!”

  “谁让你去撞墙的?”我白了他一眼,这迎宾楼可是咱自家财产,撞坏了还得掏钱重修,心疼啊。

  “呵呵,我就知道晴儿是不会舍得让我去撞墙的。”文旭的桃花眼对着我不停地眨啊眨,笑得恶心兮兮。

  我回他一抹甜笑,随即泼他一盆凉水:“少自作多情,我可不是心疼你,我是心疼修墙的银子。真想撞的话,我吩咐掌柜的给你弄快豆腐来。”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妥,“不行,这迎宾楼的豆腐好像都值二钱银子,真拿来给你撞的话,我一样会心疼,毕竟二钱银子也是银子,积少成多嘛!”

  “晴儿,你……”文旭再次郁闷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化悲痛为食量,埋头一阵猛吃,牙齿嚼得“咯嘣”“咯嘣”响,好像那饭菜跟他有仇似的。他那厢气得咬牙切齿,我这厢笑得花枝乱颤。楚熠和水凌风也全然不顾及形象,再次哈哈大笑起来。不知道的人看见这副场景,还以为他俩抽风了呢。

  “熠,凌风,我此生最后悔的事就是误交了你们这两个超级损友啊!”文旭拿一副“交友若此,不如去死”的表情看向他俩,估计此刻肠子都悔青了。“朋友有难,你们不但见死不救,还一个劲儿的在那幸灾乐祸。我眼睛定是被臭虫巴住了,才会看不清你俩的恶劣本性!”

  闻言,我们几人笑得愈加放肆,而某人却是愈加郁闷。竹萱和菊影极力隐忍着笑意,一人帮我揉着肚子,一人拍着我的后背帮我顺气。

  好半晌才缓过气来,眼角的余光却发现某人一直不怀好意地盯着我,没好气道:“看着我干嘛,吃你的饭去!”

  “本公子什么时候看你啦?”文旭痞笑着反问一句。“自恋是要一定资本的。”

  “你!你刚才明明一直在偷偷看着我!”我恶狠狠说道,输人不输势。

  “这么说来,晴儿也一直在偷偷看着本公子啰!”文旭见我生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你若没看我,又怎会知道我在看你?”

  “是你先看我的!”该死的狐狸男,没想到他这么牙尖嘴利,比起若尘来厉害多了。与若尘从小斗嘴斗到大,我还从来没有占过下风。这样的人才,不去参加国际辩论大赛,真是可惜了。

  “晴儿,这脸长着本来就是给人看的,你不让人看,难道是想让人吃?晴儿若不介意,我倒是万分乐意咬上一口。”文旭边说便故意吞了吞口水,好像真将我的脸当成了他的点心似的。

  见状,我有些气急败坏地瞪着他骂道:“下流!”

  “此言差矣!”文旭丝毫不理会我杀人般的眼神,潇洒地挥开手中的折扇。“晴儿应该说我‘风流’,忘了本公子的雅号啦?不会用词,以后就多多找我虚心请教!”

  “请教你?”我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冷哼道,“还不如无才无德的好,跟着你,只会误人子弟!”

  “晴儿,你的嘴可真不甜,说话这么伤人。”文旭哀怨地看了我一眼,随后又不怀好意地笑说道,“晴儿,本公子这儿有一个比较有趣的推论,怎么样,想不想听?”

  “想说就说,不说拉倒

  !”我乱没好气地丢出一句话。

  “晴儿,想听就直接承认嘛,用得着这副语气?”文旭不理会我恶狠狠的眼神,径自说道,“听好了,猪等于吃饭加睡觉,而晴儿等于吃饭加睡觉加想我。替换一下可得,晴儿等于猪加想我。换个说法就是,晴儿若不想我,那你就是猪。怎么样,这个推理还有趣吧?”

  “有趣你个大头鬼!”臭狐狸,居然敢骂我是猪!“你才是猪呢!”

  “晴儿,我可没骂你是猪。”文旭满脸委屈地看着我,“还有,我每天都在想你,自己当然不会是猪啰。如果晴儿也不想做猪的话,以后天天想着我不就行了!”

  “我才不要想你!”我恼怒地瞪着他,恨恨道。

  “呐,这回可是晴儿自己承认你是猪的,不能怪我。”文旭说着欠扁的话,却还故作一脸无辜。“我刚才都推论过了,你若不想我就是猪。现在你非要义正词严地说不想我,那不是猪是什么?”

  “你?可恶!”我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话来反驳,只能闷头吃饭。今天真是气死我了,此仇不报非女子,我要让他知道佛也是有火的。附在竹萱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竹萱点头示意她知道该怎么做。

  一顿饭,就在我与文旭的争锋相对中结束了。

  “楚熠,凌风,就此别过,后会有期!”从迎宾楼出来,我便向他二人福身告辞。

  “晴儿,有时间欢迎来右相府找我玩。”水凌风仍是笑得淡若春柳,眼中一分祈求,三分期待。

  楚熠也不甘落后地赶紧说道:“晴儿,尚书府的大门永远为你敞开!”

  见他二人如此盛情,实在不忍拂了他们的意,只好顺着他们的话道:“楚熠,凌风,你们放心,改天有时间我一定会去二位府上登门拜访的。呵呵,到时候你们可别嫌我扰了府上的清静哦!”

  闻言,水凌风慌忙摆手说道:“晴儿这是说的哪里话,你若能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何来嫌弃之理?”说罢,转头看向楚熠,楚熠随即点头附和

  。

  瞧他们一脸紧张的样子,我不觉好笑道:“跟你们开玩笑的呢,不要当真。好了,天色不早,我真的该回去了,再见!”

  “晴儿,再见!”文旭看了看水凌风,又看了看楚熠,随即向我抛来一记媚眼,还不要脸地加了一句,“我会想你的,你也要记得想我哦!若不然,晴儿就要做小猪了!”

  “去死吧!”我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带着满肚子怒气愤愤离去,老远还能听到那狐狸男奸诈又爽朗的大笑声。

  文旭,你就笑吧,明天一定让你哭都没地儿哭去!不整得你呼天抢地,我就不叫端木晴子,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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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膳过后,我慵懒地躺在软塌上小憩。

  “小姐,你昨天不是让我悄悄告诉文公子,让他今天请你吃午饭的吗?”竹萱搁下手中的字帖,一脸问号地来到我面前。“那你刚才干嘛还去怡心阁用膳?”

  “我只是说着好玩的,才不乐意与那只臭狐狸一起吃饭呢!”没好气地哼了一声。“她们几个呢?怎么一眨眼的功夫就只剩下你了?”

  “梅落和兰裳去药房了,菊影不知道干什么去了,小姐找她们有事吗?”

  “没事,随便问问。对了,竹萱,帮我准备一点辣椒粉和盐巴,黄连粉也弄一点。”

  “小姐,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别问那么多,我自有用处。还有,待会儿我一个人出门,你们就留在恋晴阁,不用陪我了。”呵呵,好歹也得给那只狐狸留点面子,免得他羞愧难当,狗急跳墙。

  从山庄出来,我又在街上四处晃荡了一圈,这才不紧不慢地往迎宾楼走去。

  刚进入雅阁,文旭就像见到了大救星似的,一脸激动地扑了过来。“晴儿,你总算来了,我还以为你那个丫鬟是骗我的呢!你瞧,我空着肚子等到现在,你打算怎么补偿?”

  “傻瓜,你怎么就不知道边吃边等呢?”我往旁边闪了闪,装出一副关心样,假惺惺说道

  。早猜到他会傻等,我就是故意等到花儿都谢了,菜都凉了,蜘蛛都结网了才来的。

  “那怎么行,难得晴儿肯让我请你吃饭,再久我也会等下去。”文旭边说边引我在桌边坐了下来。“你那两个丫鬟呢,怎么没跟你一起来?”

  “干嘛?告诉你,想打她们的主意,没门!”那可是我未来嫂子的头号候选人,怎么能让他这风流公子白白捡了便宜。

  “晴儿说到哪里去了,要打也该打小姐的主意不是?”文旭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看着我,随即露出一脸欠扁的笑容,“晴儿,你这是在吃醋吗?”

  “少自作多情!”丢给他一个白痴的眼神,恨恨道,“本小姐葱姜蒜茉都吃,就是不吃醋。菜单拿过来,我要点菜!”

  “晴儿,你这么大的火气干嘛?女人生气可是很容易起皱纹的,起了皱纹就不漂亮了,不漂亮就嫁不出去了。寂寞空闺,长夜漫漫啊……”文旭不怕死地啰嗦了一大堆,看到我杀人般的眼神,缩了缩脖子,这才识趣地闭上了嘴。“晴儿,你爱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跟我客气。”

  “这可是你说的哦!”我才不会跟你客气呢。打开菜单,迅速扫了一眼。“听好了,我要吃麻仁鹿、盐水里脊、挂炉沙板鸡、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玉掌献寿……”还没点完,就看见某人满脸心疼之色尽显,我在心里暗爽了一把。

  “晴儿,我老爹可不是开钱庄的,你口下留点情啊!”文旭眨巴着一双桃花眼,可怜兮兮地看着我。

  不理会他心疼的眼神,我继续念道:“再来一个菊花佛手酥、墨鱼鲜笋羹、百花鸭舌、首乌鸡丁和茉莉雀舌毫。”一口气点完,刚好二十道菜。看着文旭脸上的黑线一条条,冷汗一滴滴,我恨不得仰天大笑。

  “晴儿,你眼光真好,点的菜全是最贵的。”

  “是吗?我随便点的。”强忍着心底的笑意,“饭钱带够了吧?”我粗略估计了一下,那些菜大概需要三百两银子,都够普通老百姓家宽裕地过上半年了。也难怪他会这么心疼,说不定这是他有生以来吃过的最贵的一顿饭呢。

  “晴儿放心,这点钱我还付得起,只要你吃得开心就行了

  。”文旭强装镇定,字字血泪。

  “那就好,那就好。”我呵呵笑着,这可是为咱自家店招揽生意,遇到了肥羊能不狠狠宰一刀吗?

  “晴儿,你看到外面张贴的那些皇榜没?悬赏万金,官拜翰林院大学士只为招人对对联,这天大的便宜也不知会被谁捡了去。”文旭挥了挥手中的折扇,状似无意地说道。

  “既然是便宜,你自己怎么不捡去?”我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想不到那秦太傅和张大人还真按我说的去做了,希望我的逍遥日子不会太早结束。

  “我是想捡来着,可是学识不到家嘛,你都不知道那副对联有多难。”文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即又辩解道,“连凌风都对不出来呢,他可是我们京都的第一才子!”

  “切!原来某人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啊!”我语带讥讽地笑了起来,那副对联是我写的,难不难我自己心里有数。

  “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能对出来?”文旭俊脸微微泛红,没好气地瞥了我一眼。

  “这有何难?”我不以为然地反问一句。

  “你真的能对出来?那你告诉我,那下联是什么?”文旭脸上有些急切,还有些不可置信。那可是一副真真正正旷古绝今的奇联啊!

  我阴笑一声,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本小姐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向他勾了勾手指,文旭会意立刻将耳朵凑了过来。我清了清嗓子,深吸一口气,对准他的耳朵大吼一声,“啊!”

  好半晌文旭才反应过来我是在戏弄他,于是捂着两只耳朵,双眼冒火地看着我,怒声问道,“耍我很好玩吗?”

  “非常好玩。”我诚实地点了点头,快乐果然都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是你甘愿的,巴巴将耳朵送过来,可不能怪我。”

  “你!”文旭面如玄坛,咬牙切齿,“算我倒霉!”

  “别气别气,男人生气照样长皱纹,长了皱纹就不英俊了,不英俊就娶不到老婆了。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啊。”我故意拿着强调,模仿他先前的样子说教。

  “晴儿,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师了

  !”文旭一脸黑线地看着我,有些哭笑不得。

  “过奖,过奖!”看着桌上已备好的酒菜,我连忙殷情地替他倒了一大碗酒,趁他不注意又加了一些辣椒粉,然后端起茶杯道,“旭哥哥,晴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一为今日让你久等,二为刚才对你耳朵造成的小小伤害。”

  “好,好,我先干为敬!”文旭被我一声“旭哥哥”叫得眉开眼笑,端起酒碗就喝。还没喝上两口,面部便开始抽搐了。可是在我殷切诚恳的目光注视下,只能硬着头皮喝完。

  我心里一阵狂笑,故意问道:“这陈年竹叶青,味道还不错吧?”

  “不错,不错!”文旭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边吐着舌头,边摇着手中的折扇扇个不停,“好辣呀!”

  烈酒拌上辣椒粉,不辣才怪,说不定一张嘴还能喷出火来。我又盛了一碗汤递给他,故作好心道,“喝点汤吧,待会儿就不辣了。”

  文旭想都没想,接过汤碗便喝了一大口。“噗!”刚进嘴就被他喷了出来,还好我闪得快,差点儿喷到我身上。

  “怎么啦?”我假装不知情地问。

  “太咸了,什么汤啊这是?味道这么重,嫉妒我味觉好还是怀疑我味觉有问题啊!”文旭抱怨一声,又不停地吐着舌头。“晴儿,快给我倒杯茶来。”

  “哦。”我听话地给他倒了一小杯茶,然后将袖中的黄连粉放进了茶壶里。

  如我所料,文旭喝完杯中的茶,根本不顶事,又将我手中的茶壶接过去一阵猛灌。我则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他的爆发。

  “晴儿,去把掌柜的给我叫进来!”文旭面色铁青,“啪”的一掌重重拍在桌子上,吓得我和饭菜杯碟同时一跳。

  “你又怎么啦?”定了定心神,我猫哭耗子似的瞅着他。

  “你有喝过比黄连还苦的茶吗?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就出奇的多呢?”文旭皱着一张俊脸,差点哭出来。“这人要倒起霉来,吃饭噎着,喝水呛着,走路跌着,睡觉吓着,我既没噎着呛着,又没跌着吓着,想来应该是一个多福多寿的人,怎么一条舌头就这么命途多舛呢?酸甜苦辣咸,今天算是尝了个遍

  !”

  “生活本来就是多滋多味的嘛!”我语带双关地感叹一声,随手为他夹了几样不辣的菜,“快吃吧,饭菜都凉了,你不是早就饿了吗?”

  “晴儿,你真好!”文旭这才缓和了下脸色,大快朵颐地吃着我夹给他的菜,一脸幸福的样子。

  “白痴!”我在心里笑骂一句,真是被人卖了还要帮着人家数钱。

  “晴儿,怎么这样看着我?”文旭抬起头来,发现我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我仍是看着他,笑而不语。

  文旭放下碗筷,突然抛给我一个媚眼,特自恋地说:“晴儿,你是不是终于发现本公子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不想听他继续自恋又臭美下去,我挥手打断他:“你干脆向佛祖许愿下辈子投胎做女人,然后嫁给一个像你现在这样的男人!”

  “为什么?”文旭眨了眨桃花眼,不解其意。

  “因为你太自恋了,简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仅你一人,别无二号!”

  “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本公子只承认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自恋。不过,那也是因为自己的资本使然,呵呵!”文旭潇洒地甩了甩额前落下的头发。“晴儿,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呢!”

  我璀璨地笑了笑,一字一句道:“你——鼻——尖——上——有——一——粒——米——饭!”风流的人都注重形象,就算某人脸皮再厚,恐怕也挂不住。

  果然,文旭闻言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一张俊脸因为尴尬而微微泛红,并以光速将鼻子上的米饭擦掉,还小声埋怨了一句:“原来我的魅力还比不上一粒米饭啊!”

  扫了一眼满桌的饭菜,我象征性地动了几筷子。待文旭酒足饭饱之后,饭菜还剩了一大半,有十多道菜甚至动都没动过。

  “浪费啊,简直是大大的浪费

  !”文旭又是一阵心疼。

  “那你打包吧。”我好心地给他提着建议。“迎宾楼的服务措施好得很,吃不完,客人可以兜着走。”

  “像我这样美名远播的大人物,能丢得起这个脸吗?”文旭的嘴角狠狠抽搐了一下,随后抛出一句特欠扁的话,“晴儿,我是心疼啊!这剩下的饭菜若拿去兑成银子,都够我去天香楼听花魁唱一夜的小曲儿呢!”

  听他这么说,我真想一脚踹过去,什么人啊这是?八成是属色狼的,如果十二生肖中有这一属相的话。

  “死性不改!”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将头转向别处,发现窗台上摆放着一盆生气勃勃的仙人球。灵机一动,又想到了一个整人的好方法。“旭哥哥,鉴于你今天的运气不太好,晴儿准备送你一份礼物,帮你驱驱霉运和晦气,可好?”

  “哦?是什么礼物?”文旭笑容灿烂,满脸好奇。

  “呆会儿你就会知道的。”我心里一阵奸笑。“不过,在这之前,你要先闭上眼睛。”

  “这么神秘啊!”文旭痞笑一声。“好,我听你的。”

  待他闭上眼睛后,我扶着他来到窗边,看了一眼那盆仙人球,球上的刺又尖又硬又长,正合我意。稳了稳情绪,平声道:“好了,礼物就在你面前,你伸手就能摸到,自己猜猜看是什么礼物,千万不能睁开眼睛哦!”

  “哎哟!我的妈呀,是什么鬼东西,扎死我了!”文旭刚刚摸上去,立刻条件反射地将手给缩了回来。睁开双眼,看到摆在自己面前的是一盆仙人球后,双眼冒火,差点气得跳脚。“晴儿,你故意耍我的是不是?”

  “对不起,旭哥哥,晴儿不是有意的。”我是蓄意的,在心里又快速补充了一句。“晴儿只想将这盆茂盛的,又充满生气的仙人球当作礼物送给你,一时忘了它上面有刺不能摸。”

  “一时忘了?我看你根本就是蓄谋已久了!”文旭一脸气急败坏,恨恨道。“你是想将我扎成刺猬对不对?”

  我仰天一声笑,却假装无辜地说道:“旭哥哥,你好聪明哦!晴儿心里想什么,你这么快就知道了,不愧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啊!”

  “你

  !”文旭抖着手指指着我,气得说不出话来。一张俊脸白了又红,红了又黑,黑了又青,青了又紫,五颜六色,变化不断,怎么看怎么有趣。

  冒着被他当场掐死的危险,我又火上浇油道:“世界如此美妙,你却如此暴躁,未免祸害无辜,不如撞墙死掉!”

  “晴儿,你死定了!”文旭咬牙切齿,愤怒地大吼一声。

  我一个得瑟,这话怎么听起来如此耳熟?仔细一想,原来是韩剧中男主惹女主生气时,女主经常爱说的一句经典台词,想不到他还是这句话的创始人。我带着崇拜的眼神看向他,甜甜地说道:“旭哥哥,给晴儿签个名吧!”

  “呃?什么意思?”文旭被我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一头雾水,愣了半天,不明白我在说什么。

  “呵呵,说着好玩的,跟你开玩笑呢!”这么快就转移了他的注意力,自己还真是个天才。

  “晴儿,我现在耳朵疼,嗓子疼,舌头疼,手也疼,全身上下找不到几处不疼的地方。”文旭皱着一长俊脸,神情哀怨地看着我,“你说,我会不会英年早逝呀?那样,国家岂不是少了一个旷古绝今的栋梁之才?”

  天哪!见过自恋的,却没见过像他这样自恋到近乎不要脸的!心里狠狠鄙视了他一把,又诅咒了几句。

  “放心,祸害遗千年,你不会那么容易死的!”我好笑地瞟了他一眼,今天估计是被我整惨了。哼!看你以后还敢欺负我不。目的已经达到,我也该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了,免得他找我秋后算账。故意装出一副依依不舍的样子,柔声道,“旭哥哥,天色不早了,晴儿就先行告辞了。青山永在,绿水长流,咱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等他出言挽留,便动作麻利地走出了雅阁。

  看着晴儿远去的背影,文旭收起了惯有的痞笑,取而代之的是满眼的深情。

  “晴儿,你相信一见钟情吗?若是像今天这样能让你开心的话,我甘之如饴。”他知道晴儿今日有意戏弄于自己,可自己仍然兴奋无比地跑来亲赴这场“鸿门宴”。不但没有拆穿她的种种恶作剧,还一直甘之如饴地配合着她玩下去,只为了能让她开心,只为了能看到她的如花笑靥。

  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寻找心中想要的爱情,但没有一个女子能像她那样在最初的时刻便打动了自己,而且是越来越深沉的打动

  。一见钟情?以前的自己肯定会嗤之以鼻,可是现在它却实实在在的出现在眼前,由不得自己不信。为了晴儿,自己的性子真的该改改了。

  呵!风流?多情?谁又知道那只是自己在人前惯用的保护色呢?

  “世人皆言我多情,实则痴情只自知。”文旭叹了口气,一张俊脸上流露出少有的落寞之色。“晴儿,你知道吗?佛语有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与你相逢,如果这是真的,我原用一万次来换与你的相爱。你,何时方能体会到我的真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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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天,我闲来无事,便独自在书房习字。

  一首纳兰性德的《人生若只如初见》刚刚写完,房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以为是梅落那几个丫头来了,我赶紧过去开门,却见初墨站在门外。看到我,她连忙福身行礼。

  “有什么事吗?”我有些疑惑地问道。印象中,她好像还不曾来过我这恋晴阁。

  初墨边进门边小心翼翼地从袖中掏出一张叠着的信笺纸来,环顾了一圈书房,这才说道:“奴婢是受大少爷的吩咐,过来给小姐送信的。”

  “送信?”这下我更加奇怪了,若枫从来不会给我写信的,有什么事都是直接过来找我。“知道写的什么内容吗?”

  “不知道。”初墨摇了摇头。“奴婢只负责送信,其它的一概不知。”

  “哦。”伸手接过信笺,又问道,“大少爷还说了什么别的没有?”

  “有,大少爷说只能小姐你一个人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初墨顿了顿,迅速看了我一眼。“大少爷还说,小姐看了之后就将它烧掉。”

  这么神秘!不会是传说中的情书吧?!以至于若枫难以启齿,所以破天荒用写的?想到有这个可能,不觉有些激动,这可是我人生中的第一封情书啊。稳了稳情绪,淡淡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初墨应了一声,转身离去。走到门边又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似乎有抹精光迅速闪过。

  将房门关好,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打开信笺,只见上面写道:晴儿:明日未时,我在京都西郊的紫竹林等你,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这件事。乖,一定要来哦,因为我有很重要的话要对你说,不见不散!

  枫哥哥切!期待了半天,原来不是情书啊!不过,这封信倒是有些奇怪,总觉得那语气似乎不太对劲。

  我又拿在手里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看了几遍,信上的笔迹确实是若枫的。尤其是署名中的那个“枫”字,我在他书房的账簿上见过很多次,绝对不会认错。可为什么我就是没来由地觉得这封信有些古怪呢?算了,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

  翌日,我早早地用罢午膳,随便找了个理由将梅落她们四人支开,决定独自前往紫竹林。我实在有些好奇,若枫到底想干什么,弄得如此神秘。

  换了身男装,又戴上人皮面具,这才放心地偷偷溜出了山庄。

  来到紫竹林,发现若枫还没到,看来是自己来早了。抬头看了看天色,离未时好像还有半个多时辰,于是挑了一棵比较粗的翠竹,慵懒地靠坐下来。

  “若枫到底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我说呢?会跟我们之间的感情有关吗?”我在心里不停地思索着。哎,为什么只想好好地谈场恋爱也会这么难呢?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等得我都快有些不耐烦的时候,身后终于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我连忙站起身来,却没回头,想等若枫先开口。

  感觉他已经站到了我身后,却半天不吱声。我不由娇嗔道:“枫哥哥,你再不说话,晴儿就先走了!”话落,仍然没有回应。

  “枫哥哥,你到底要不要说嘛?”刚想转身,后脑突然被什么东西狠狠敲了一下。我还来不及呼痛,便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初墨见晴儿晕了过去,赶紧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还有气在,眼中不觉露出一抹凶光,蕴含着浓浓的杀气。

  冷冷地看着倒在地上的晴儿,初墨阴森一笑,蹲下身来狠声道:“小姐,你死后到了阴曹地府千万不要怨我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要怪也只能怪你夺走了大少爷全部的呵护与疼爱,让他的心里眼里留不下一丝一毫的位置来给我。”

  “小姐,你知不知道,每当看到大少爷用那么温柔深情又宠溺无比的眼神凝视着你时,我的心有多么痛,又有多么嫉妒?呵,那种痛彻心扉,噬骨断肠的滋味,像你这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千金大小姐,只怕穷其一生也是不会懂的。我时常在幻想,或许有那么一天大少爷也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也会对我呵护备至,疼宠无比,也会把我捧在手心当作宝。可是我清醒地知道,只要有你在,我这一生的梦想只能是水月镜花,永远都不会实现。”

  “小姐,我真的好恨你,比恨我的继父还要痛恨,你不该抢走大少爷所有的爱。大少爷是我的一切,我不能没有他,你抢走了他,就等于让我一无所有。所以,我要杀了你,只有你死了,我才有机会得到大少爷。即使得不到他的心,得到他的人我也心满意足。”

  “小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地代替你来爱大少爷。我对他的爱绝对不会比你少,你就安心地去死吧!”话落,从袖中掏出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对准了晴儿的心脏。

  正准备刺下去,不远处突然传来两个男人清晰的对话声。初墨心里一阵惊慌,再顾不上刺杀晴儿,起身急速逃去。

  “公子,你的剑法又精进了不少,练得愈发好了,堡主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的。”说话的是一个书僮打扮的十六七岁少年,长得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看起来颇为灵气可爱。

  “是吗?我看未必!”冷寒秋哼了一声。“只要我一天不成家,他就一天不高兴!”

  “公子,你快别这么说,堡主也是为了你的终身大事着想嘛。”少年撇了撇嘴,又小声嘀咕道,“公子都快二十五岁了,按理说,早就该成亲了。”

  “小宝,冷烈成天里唠叨也就算了,怎么连你也说这些话来烦我?”冷寒秋蹙起一双剑眉,面带不悦道。“枉我平日里将你当作弟弟一样照顾,白疼了,真是气死我了!”

  “对不起嘛,公子,是小宝说错话了。”少年撅起嘴,有些委屈,他也是为了公子好嘛。“咦?公子,你快看,前面好像躺着一个人。”

  “小宝,我们过去看看。”冷寒秋说着,连忙走了过去

  。“端木公子?”看清地上躺着的人,他不由大吃了一惊。

  “公子,你认识这个人?”小宝指着地上的晴儿问道。

  “一面之缘,前些日子在才子大赛上认识的。”冷寒秋似乎又想到了晴儿参赛时那倾世的才华和摄人的风采,不觉面露钦佩之色。“就是他夺得了大赛的第一名,皇榜上的那副对联亦是出自他之手。”

  “哇,这位公子好生厉害呀!”小宝闻言,惊叹了一声。“公子,他的头部好像受了伤,你看地上还有好多血呢。”

  “什么?他的头受伤了?”冷寒秋没来由的心下一慌,急忙扶起地上的晴儿,果见她脑后有一处不小的伤口,此刻仍在流着血。

  “公子,我们赶紧扶他回堡里治伤吧。”小宝作势便要去搀扶晴儿。

  “不用你扶了,我来!”冷寒秋阻止小宝,将手中的佩剑丢给他,抱起晴儿疾步往烈焰堡赶去。

  “公子今天好奇怪哦,干嘛对一个大男人这么关心?居然亲自抱他回堡,太不可思议了!要知道平日里除了自己之外,公子根本不会让任何人亲近他。”小宝自言自语地嘀咕了一番。待回过神来,发现自家公子早已走远,慌忙起身追了过去。

  端木山庄念枫阁。

  “梅落,你说什么?晴儿不见了是什么意思?”端木若枫放下手中的账簿,皱紧眉头问道。

  “大少爷,是这样的,昨日小姐用过午膳后就说自己想要早点休息,让我们谁都别去打扰。可是,等到该用晚膳我们去叫她的时候,却发现小姐根本不在房里,我们以为小姐是去找几位少爷了,也就没太在意。谁知,小姐从昨天晚上一直到现在仍然不见踪影。”

  “那你们有没有去山庄各处找一找?”端木若枫急急追问,心也开始慌了。

  “我们已经将山庄的每一个角落来来回回找了好几遍了,都没找到小姐。其他几位少爷那里我们也去问过了,都说小姐没去过他们那儿。现在,兰裳、竹萱和菊影已经去庄外找(禁词)小姐了。”梅落神情凝重,脸上布满担忧。[超多好看小说]

  “先别告诉庄主和夫人,免得他们担心

  。你再去庄内各处仔细找一遍,我和若轩他们去外面找,一定要尽快找到晴儿!”端木若枫说完,几步跃出了书房。

  “大少爷,为何你的心里眼里总是只有小姐的存在呢?我每天都在你的身边,为何你就是看不到我?为什么?”初墨看着他惊慌急切的背影,喃喃自语。突然,她的心里又升起一股浓浓的担忧和害怕来。如果让他们找到了小姐,那自己模仿大少爷笔迹写信的阴谋,不是很快就会败露出来吗?

  此刻的初墨真是后悔至极,当初不该说那么多废话,倘若早点动手,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做贼心虚了。

  烈焰堡。

  “大夫,她已经昏迷了一天一夜,为何还不见苏醒?”冷寒秋看着床上那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的晴儿,眉头蹙得死紧,心内担忧不已。

  “冷公子,这位姑娘头部受伤较为严重,又加上失血过多,现在身体十分虚弱。要想让她清醒过来,恐怕还需要一些时间,而且……”大夫见他脸色有些阴沉,不禁吞吞吐吐起来。

  “还有什么话,一并说了吧。”冷寒秋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

  “冷公子,老朽刚刚仔细检查过,发现这位姑娘脑内有血块瘀积,醒来后可能会出现失忆症状,希望公子你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大夫想了想,如实说道。

  “失忆?这么严重?”冷寒秋闻言,心都揪了起来。

  “公子不必过于忧心,老朽也仅是猜测而已。”大夫赶紧安慰了一句,随后收拾好药箱。“若没其他的事,老朽就先行告辞了。记住,这位姑娘的伤口千万不能碰到水。”

  “知道了,有劳大夫了。”

  将大夫送到房门口,冷寒秋这才转身走到床边坐下,右手轻柔地抚上晴儿的脸颊,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情意。

  “你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为何如此特别?明明是女儿身,却要扮男装;明明绝色无双,却要掩住芳华;明明才华倾世,却要笑弄人间。”冷寒秋静静地看着晴儿,轻语低喃。想到自己当时抱起她时,那触手的温软和扑鼻的异香,一张俊脸不由微微泛起红潮

  。“才子大赛上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与众不同,才华横溢且满腹诗情,古灵精怪又机智调皮,让我在不知不觉中被你吸引。本来还在幻想,你若是个女子该有多好,那样我就可以娶你为妻,从此相依相伴,幸福一生。或是执手逍遥,笑傲江湖。谁曾想到你竟真是个女子,是上天怜我,想要为我们牵下这段姻缘吗?”

  朦胧中似乎听到有人在跟我说话,是谁?我想要睁开眼睛,却只觉得头部传来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仿佛被人硬生生撕裂了一般,于是又昏迷了过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我闻到一股清神静气的香味,头脑不觉为之一振,终于费力地睁开了眼睛。只见自己置身于檀木精刻的牙床之上,上好的云绸缎床单和锦被,粉红色的花纹云帐,幔上还垂挂着几只蝴蝶形状的玉质吊坠。淡紫的幕帐之外,首见的是一张紫漆镂雕方桌,桌上供着一个青铜九凤转祥炉,一股淡淡的檀香从炉中溢出,萦绕不绝,正是我之前闻到的那种香味。床头还有一架琉璃屏风,上面的喜鹊登梅绣得活灵活现,栩栩如生。整个房间只能用清新雅致和古色古香来形容。

  这里是什么地方啊?我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却感觉头部一阵剧痛袭来,支撑不住,又跌倒在床。

  正准备再次起身,房门突然被人推开,迎面走来一位风流倜傥、年轻俊美的公子,既有着文人的儒雅谦和,又有着习武之人的稳健挺拔。见我醒来,他似乎十分高兴,几步跨到我的床前。

  “你是谁?这里又是什么地方?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我的头怎么了,为什么会这么痛?”双眸定定地看着他,我一口气问出了心中所有的疑惑。

  “你一下子问了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嘴角轻扬,眉眼间溢满了笑意。

  “呃?”我愣了一下,想想也是。“那你就先告诉我你是谁,然后再回答其它的问题。”

  “你不认识我吗?”他看起来似乎颇有些吃惊,随后似想到了什么,又有些了然地皱紧了双眉。

  “不认识。”怔愣了片刻之后,我摇了摇头,随即又好奇地问了一句,“我应该认识你吗?”

  “那你知道你自己是谁吗?”他不答反问,双眸紧紧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是谁?我……我好像不记得了,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我垂下眼帘仔细思考着,还没想起来自己是谁,头又开始痛了起来。“我的头好痛,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我到底是谁?”

  见我抱着头痛呼,他慌忙扶我靠坐在他怀里,柔声说道:“没关系,想不起来就别想了,你的后脑受了很严重的伤,需要好生静养。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呃?你是谁呀?说了半天,我好像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对于他的亲昵举动,我有些排斥,稍微拉开了些距离,随即转移话题问道。

  “我叫冷寒秋,是这烈焰堡的少堡主。还有,你现在住的地方是倚梅阁,离我住的听雨轩不远。”

  “对了,你知道我叫什么名字吗?”看他的样子,应该认识我。

  “当然知道,你叫……你叫香香。”冷寒秋这会儿能肯定,她真如大夫所说的失忆了。想到她身上的那股清新馥郁的异香,只觉得香香这个名字与她十分相配,于是决定以后就叫她香香。

  “香香?”我好像对这个名字没有丝毫印象,不由又问了一遍,“你确定我真的叫香香吗?”

  “当然……当然确定了,你的名字就叫香香。”冷寒秋状似肯定地点了点头,突然又一脸小心翼翼地看着我道,“香香,你还有另外一个身份,那就是未来的少堡主夫人。换句话说,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他早就打算好了,如果她真如大夫所说的失忆了的话,那他就自私一点,用这种不算光明的方法将她留在自己身边。

  “你说什么?我是你的未婚妻?为什么我一点都不记得?”对于他说的话,我除了惊讶,就是难以置信。

  “因为你脑部受伤而导致失忆,所以有很多事情你都忘记了。你看,你不是连我都不记得了吗?”冷寒秋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神情严肃而郑重,看起来不像在说谎。

  “那我的头是怎么受伤的?”

  “哦,是这样的,昨天你在花园游玩,结果一不小心从假山上摔了下来,后脑刚好磕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因此才受的伤。”

  “真的是这样吗?”我心里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只能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

  “就是这样,我怎么会骗你呢?”冷寒秋掩饰性地笑了笑,心里泛起丝丝苦涩。香香,你以后就是我一个人的香香,我真的不是存心想要欺骗你的,我只是想找个好一点的理由将你留下来。香香,我想,我已经爱上了你,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欺骗。

  “那我的家人呢?他们知道我受伤了吗?”突然想到这个问题,于是脱口问道。

  “你的家人?”冷寒秋愣了一下,似是没有想到我会问起这个,想了好一会儿才沉声说道,“香香,你已经没有家人了。”

  “你能说得清楚一点吗?”我皱了皱眉,什么叫做我已经没有家人了,难不成自己是个孤儿?

  “好吧,本来是不想说的,怕你听了会再次伤心。不过,既然你执意想知道,那我也就不瞒你了。”冷寒秋理了理思绪,神情似乎有些忧伤。“香香,你我本是表兄妹,姑父在你很小的时候便过逝了,所以你一直与姑母相依为命。我们从小就定了亲,本是打算今年将你迎娶过门的,谁知姑母在前不久突然病故了,你坚持要守完三年孝期才肯与我成亲,于是这才作罢。我又怕你一个人照顾不好自己,所以将你接来了烈焰堡。你家现在除了你,再没有其他任何人了。”

  “原来自己真的成了一个孤儿。”我喃喃自语了一句,心情不觉有些低落。

  “香香,你别伤心,不是还有我吗?”冷寒秋将我搂紧了一些,柔语安慰道。“以后就让我来照顾你,你本来就是我的表妹,又是我未过门的妻子,我照顾你自是天经地义,答应我好吗?”

  “嗯。”我有些茫然地轻应了一声,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香香,你已经昏睡了两天,现在一定饿了吧。”冷寒秋看着我,脸上写满心疼和怜惜。“想吃什么,我马上叫人去准备。”

  “八宝粥。”下意识地说出这个词来,隐隐觉得它好像是我非常喜欢吃的一种食物。

  “八宝粥?那是什么东西?”冷寒秋有些疑惑不解,仿佛从没听说过一样。

  “我也不知道,随口就说出来了。”想了想,还是算了。“就弄几样清淡一点的东西吧

  。”

  “好,我这就下去吩咐。香香,你先等一会儿,很快就好。”冷寒秋说完,面带笑容地走了出去。

  端木山庄。

  “简直是胡闹,晴儿都失踪五天了,你们才来告诉我!”端木浩天阴沉着一张脸,“啪”的一掌狠狠拍在桌子上,怒气冲天地大吼道,“你们眼里还有我这个爹吗?”

  此刻大厅里的气氛压抑极了,每个人的脸上都笼罩着一层乌云,神色凝重,忧心忡忡。

  “爹,我们只是不想让您和娘担心,这才瞒着你们的。”端木若枫有些敬畏地说道。找不到晴儿,自己早已是心痛如刀绞,六神无主了。

  “那你们现在告诉我,我就不担心了吗?”端木浩天冷哼一声,面上依然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浩天,你先别动怒,还是早点找到晴儿要紧。”端木夫人红着双眼,强忍着泪意劝说道。

  “是啊,爹,娘说得对,我们应该赶紧把晴儿找回来。”端木若云急急说道。晴儿失踪这么多天,早就让他忧心如焚了,强自镇定,才不至于让自己失去理智。“我们还是好好商量一下,怎么去找晴儿吧。”

  “可是晴儿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失踪呢?”端木若凡在厅内走来走去,急得团团转。“真是太奇怪了!”

  “若凡,你别晃来晃去的,弄得我更加心焦气躁!”说话的是端木若尘,一双剑眉皱得紧紧的,满脸急躁,全然没了平日里轻浮散漫的风流潇洒样。“想知道原因,先找到晴儿再说!”

  “浩天,你说晴儿现在到底在哪儿呢?”端木夫人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有些泣不成声。“她在外面会不会吃苦,会不会受人欺负啊?要是遇到了坏人该怎么办?”

  “烟儿,你先别胡思乱想。”端木浩天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慰道。“晴儿聪明伶俐又机智慧黠,那些坏人遇到她只会倒霉,还怎么敢欺负她呢?”

  “可是晴儿毕竟只是个姑娘家,除了轻功好一点,其它的武功都不会,倘若真遇到了厉害一点的坏人,肯定会被欺负的。晴儿就是我的心头肉,你让我怎么能不担心,怎么能不胡思乱想呢?”端木夫人并没因端木浩天的安慰而放宽心,反而越发担忧起来

  。

  “爹,娘,我再去庄外找一遍,你们就早点休息吧!”端木夫人的一番话险些让端木若枫崩溃。是啊,晴儿不会武功,只是一个弱女子,根本没有自保能力,这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受苦呢!又说不定真的遇上了坏人,现在正在遭受坏人的欺负……晴儿长得那么绝世貌美,天下间有几个男子见了她能不为之心动?倘若是正人君子还好,若是卑鄙下流之人,那……啊!自己真的不敢再想下去了,不然一定会疯掉。

  “大哥,外面天已经黑了,你能上哪儿去找?先冷静一点,别自乱了方寸。”端木若轩面上冷如玄冰,双眸中压抑的是满心焦虑和担忧。“明天我们再分头去找,即便是将整个京都翻过来,也一定要找到晴儿!”

  “可是我已经等不到明天了,只要一想到晴儿会被人欺负,我就心痛得难以忍受!”端木若枫一字一句咬牙说道,双眼已经急得通红。

  “枫儿,回来!”端木浩天威严而又不容拒绝的声音陡然想起,让走到门口的端木若枫不得不停下脚步。“天色已晚,今天就算了,从明天开始,发动全庄上下所有的人出去找。还有,通知山庄名下各楼各铺、各庄各店的掌柜和管事的,让他们也多加留意,一旦发现晴儿的踪迹,立刻来报。我和烟儿也累了,你们都先下去休息吧,养足了精神,明天才有精力去找。”

  “大哥,别太担心了,晴儿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端木若云走到端木若枫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出口的话既是安慰他,也是安慰自己。“说不定明天就能找到晴儿,我们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

  “若云,谢谢你!”端木若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都这个时候了,也只有你还能冷静地安慰别人。”

  “不是大哥不冷静,而是你一遇到有关晴儿的事,就会自乱分寸,慌了心神。”端木若云深吸了口气,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走吧,明天还要去找晴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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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烈焰堡静养了半个多月,我头上的伤基本上已经痊愈了。

  这些天来,冷寒秋对我呵护备至,极尽疼爱。他细心周到的照顾和无微不至的关怀,让我在不知不觉间对他产生了一定的依赖

  。虽然如此,但还是很难接受自己是他的未婚妻这件事。

  不过很多时候我又在想,也许能嫁给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也是一种福气。毕竟,他要家世有家世,要才学有才学,而且风度翩翩,一表人才。最最重要的是,他疼我爱我,把我看在了眼里,更放进了心里,舍不得让我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和委屈。

  虽然我现在并不爱他,对他也总是潜意识里保持着一分冷淡和三分疏离,但不可否认的是,在我内心深处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也许,在以后慢慢相处的日子里,我会爱上他也不足为奇。

  “小姐,你怎么下床了?”双儿端着两碟糕点走进来,看见我正倚在窗前发呆,慌忙放下手中的东西,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我跟前,“小姐,你赶紧上床躺着,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呢。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公子知道了肯定会责罚奴婢伺候小姐不周的。”

  “不要,我的伤早就好了,头也已经不疼了。”我拂开她欲扶我上床的手,撅起樱唇表示不满。“我都躺了半个多月,再躺下去,身上估计都能长出蘑菇了。你就行行好,让我下床随意活动一会儿吧。”

  “可是……”双儿刚想劝说,就被我挥手打断了。

  “别可是了,秋表哥若是怪罪下来,一切有我承担,这样总行了吧?”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罗嗦了些。我养病的这段时间,都是她在一旁随身伺候。听冷寒秋说,她是在我住进烈焰堡后,特意为我从堡外招来的贴身婢女。因为堡内除了几个在厨房帮工的大婶,就是一些浆洗衣物的粗使丫头。冷寒秋说她们笨手笨脚,肯定都伺候不好我。我当时还有些奇怪,偌大的一个烈焰堡,竟然找不到一个像样点的丫鬟,不过也没做多问,想他那样安排自有他的道理。再说了,双儿长得颇为秀气,而且很是机灵,手脚也特别勤快,一段日子相处下来,我对她相当满意。“对了,双儿,在我失忆之前,你伺候我有多久了?”

  “这……好像快两个月了吧。”双儿似乎仔细思量了一番,才犹疑着回道。

  “哦,那也不是很久嘛。”想来,她应该也不是十分了解以前的我。

  “小姐,你有什么问题想问奴婢吗?”双儿见我半晌沉吟不语,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嗯,是有一个问题。双儿,你可以说说以前的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问一问的好,不管她了解多少,总比过我一无所知吧

  。“你知道多少便说多少,我只是想看看对我恢复记忆有没有帮助。”虽然冷寒秋一直让我不要多想,也一直说我以前的记忆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但我总觉得,一个人的记忆若不完整,那么他的人生也就不完整。所以,我是真的很想恢复以前的记忆。

  “小姐,这个……说实话,奴婢以前也不是很了解你。”双儿听了我的问话,眼神似乎有些闪躲,语气也不若平日里畅快。她突来的异样神色让我颇有些奇怪和疑惑。

  “呐,怎么说你以前也与我相处了近两个月,总不可能一点也不了解吧?”我才不信,看她那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以前该不会是一个娇纵蛮狠,专门喜欢打骂下人的坏主子吧?千万不要啊。“双儿,你老实说,我以前有没有打过你或是骂过你?”

  “呃?”双儿闻言,呆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急忙摇头,“没有,没有,小姐以前从来没有打骂过奴婢。其实,小姐在失忆之前是一个非常忧郁又沉默寡言的人。或许是因为你母亲的过世,小姐每天都将自己闷在房间里,除了公子,你基本上不见其他任何人,也不轻易与任何人说话。小姐只与公子亲厚,对其他人都很冷淡的。所以,奴婢虽然伺候了小姐近两个月,但是却并不了解小姐。”

  “不会吧?我以前的个性真的是这样吗?”对于她所说的,我颇有些惊讶。以前的自己喜欢沉默寡言?还忧郁?那也太无趣了吧。不过,好在自己并不是一个刁蛮骄横的恶主。“双儿,你没有骗我吧?”

  “当……当然没有,奴婢怎么敢欺骗小姐呢?”双儿在我的眼神注视下,似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但很快又转移话题道,“小姐,你早膳没有吃多少,这会儿应该饿了吧,快来吃些糕点。”说着,伸手将我扶到桌前坐下,顺势将那两碟桂花糕和杏仁酥移至我面前。

  “双儿,我现在还不饿,我想去堡内四处走走。”真郁闷,我向来不太喜欢沉默寡言的人,没想到自己倒是这一类的闷葫芦。嗯,以后一定要往乐观开朗方向发展,沉默多了,搞不好会憋出病来。“对了,双儿,你还是将糕点装在食盒里,随手提着好了,待会儿等我饿了再吃。”

  “好的,小姐。”双儿依言,很快便将糕点装放好。“小姐,可以了,现在就走吗?”

  “当然了。”我点了点头,又稍稍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心情愉悦地走了出去。养病这半个多月以来,我除了偶尔下床在自己居住的倚梅阁里稍作走动之外,其它的地方还从没去过呢

  。

  踏出倚梅阁,一路走来,但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小桥曲栏,多样灵活,假山流水曲折变化,奇花异草馥郁芬芳。

  整个烈焰堡占地面积极广,威严而不失大气,华丽又不显庸俗,布局合理,建筑巧妙。

  “秋表哥家还真有钱啊!”我心里暗叹一声。

  闲逛了好一会儿,不觉走得有些累了。双儿细心地随侍在旁,一看我微露倦态,赶忙轻声开口。

  “小姐,你也逛了好半响了,不如先歇会儿。你看,前面正好有个凉亭,景致也不错,奴婢扶小姐过去歇会。”

  我抬头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有一个小亭子,掩映于花草树木之间。缓步向前,这才渐渐地看清。那亭子东面傍着假山,西面倚着流水,南面朝着花圃,北面临着清池。

  “好一个清幽雅致的花间隐榭!”

  感叹一声,我轻步进入亭中。兴致勃勃地走向临池的栏杆旁,倚栏而望,四周的美景尽收眼底。前面的水池不是很大,池水却是清澈见底,清风徐佛下,微波荡漾,掀起阵阵涟漪。

  小亭周围种着各类娇艳的芙蓉花,朵朵绽放,花光映波,绚丽非常。南面花圃里却是大片大片的白色水仙花,叶片青翠,花朵秀丽,清新典雅,香气袭人,让人闻之不觉心神一荡。

  “小姐,你饿了没有?现在要不要吃些糕点?”双儿见我纤手抚了抚肚子,赶紧细心地问道。

  “呃?有一点点。”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这么不雅的动作竟然被她瞧见了,肯定会觉得我有失大家闺秀的形象。

  双儿会心地笑了笑,连忙将桂花糕和杏仁酥从食盒中拿出来,摆放在石桌上。随后又掏出锦帕铺在石凳上,这才扶我坐下。

  “嗯,这桂花糕味道真不错,入口即溶又甜而不腻。”我边吃,边满意地称赞。“双儿,你也一起吃吧,反正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小姐,这不合规矩

  。你是主子,奴婢是下人,怎么能跟你一起吃呢?”双儿连连摆手,一副受惊不小的样子。

  “算了,这么好的东西不吃拉倒,反正亏的人是你。”我没好气地撇了撇嘴。每次让她跟我一起坐下吃糕点,或是让她别在我面前自称奴婢,她都是这副一成不变的吃惊表情,还有那一成不变的说辞。真无趣,难道奴婢就不是人了么?

  “小姐,奴婢知道你人好,可这是规矩,奴婢不敢僭越。”双儿看出我的不高兴,赶紧出声宽慰。

  “好了,好了,我知道,都是规矩惹的祸。”我嗔怪地瞥了她一眼,随手挑了一块较大的桂花糕,戏笑道,“你不吃,我去喂给鱼儿吃。呵呵!它们肯定不会跟我讲究这些破烂规矩,比你可爱多了!”

  “小姐,你怎么拿奴婢跟鱼比呢?”双儿跺了跺脚,又不满地撅了撅嘴。

  “呵呵,谁让你傻呀,白给你的东西都不吃。你难道没听过,有句话叫做‘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吗?”我斜倚在栏杆旁,边说边将手中的桂花糕捏碎,而后一点一点地撒向池中。没一会儿,我站的地方便聚集了一大群金鱼,争先恐后地抢着食物,可爱极了。

  手中的那块桂花糕很快喂完了,我赶紧让双儿将剩下的都端给我。她也学着我将糕点掰碎,然后丢向那些抢得不亦乐乎的小鱼儿。

  正高兴之际,一抹温柔爽朗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香香,你们在干什么呢?玩得这么开心?”

  “秋表哥,你怎么过来了?”我闻声转过头来,就看见冷寒秋也踱步进入亭中,脸上挂着温甜和煦的笑容。“秋表哥,那些金鱼好可爱,我正在给它们喂食呢。”

  “嗯,出来很久了吧,累了没有?”冷寒秋接过我手中的碟子,语带宠溺地问道。“瞧你,额上都出汗了,快坐下休息一会儿。”说着,他轻拉着我的手,扶我在石桌前坐下,自己也顺势坐在了我旁边。

  “秋表哥,我头上的伤已经好了,以后不要再闷在房里了,好无聊呢。”我抬眼看着冷寒秋,轻笑道。刚才见他面带不悦地扫了双儿一眼,希望他不要责罚双儿才好,否则就是我的罪过了。

  “好,香香以后想去哪儿逛就去哪儿逛,秋表哥都听你的

  。”冷寒秋笑容满面地看着我,话语极尽温柔,接着又轻声问道,“带丝帕了吗?”

  “呃?你要丝帕干嘛?”虽然疑惑,但我还是从袖中掏出帕子递了过去。

  “香香额上出汗了,不擦掉容易着凉的。”冷寒秋接过丝帕,轻柔又认真地为我拭去额间沁出的薄汗。

  看着他如此温柔亲昵的举动,如此清逸俊美的容颜,我一瞬间有些恍惚,竟觉得这幅场景好生熟悉,似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发生过一般。待我仔细去想,大脑中却又是一片模糊,什么都记不起来。

  “香香,在想什么,又走神了。”冷寒秋见我直愣愣地看着他,不由伸手在我眼前晃了晃。

  “呃,没……没想什么。”回过神来,我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随即转移话题道,“秋表哥,你来找我是不是有什么事啊?”

  “哦,差点忘了,我是来喊你过去用午膳的。”说罢,冷寒秋起身拉着我的手往回走去。“瞧你都玩得忘记了时间,这会儿肯定饿了吧?”

  “没有,我刚刚才吃了好些糕点的,现在一点也没觉得饿。”我边说,边不着痕迹地抽回了手,总是不太习惯他的碰触。

  “不饿也得多少吃一点,那些糕点又没有营养。你头上的伤才刚刚好,更需要多吃点有营养的饭菜好好补补。”冷寒秋停下脚步,转头看着我说道,面上神色严肃而认真。

  “哦,我知道了。秋表哥放心,我会多吃点东西补好身子的。”知道他是关心我,我自是不好拂了他的意,只能顺着他的话说了。

  “这才乖。”冷寒秋扬起唇角,温润一笑,又拉着我的手往前走去。这回任我怎么想抽回手,他都不轻不重地紧握着不肯松开。

  ——分割线——分割线——分割线——

  “小姐,你醒了。”双儿见我午睡醒来,赶紧过来服侍我穿衣梳妆。

  “对了,我让你们帮我搭的秋千搭好了没有?”午膳过后,脑中不知怎么的就突然想到了秋千,于是吩咐她尽快找人照我的意思给我搭一个

  。

  “小姐,奴婢刚才经过庭院,瞧见小宝正往木板上铺锦垫,这会儿应该已经弄好了。”双儿边帮我挽着发髻,便笑着回道。

  “呵呵,那就好,我待会儿过去看看。”

  “小姐,奴婢就不跟你一起去了,公子先前已经吩咐,奴婢伺候小姐醒来就去他那儿一趟。”

  “嗯,那你快去吧,秋表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找你呢!”轻笑着对她点了点头,转身往房门外走去,也没注意到双儿看着我背影时的异样神色。

  “香香小姐,秋千已经搭好了。”小宝见我走出来,立刻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你快坐上去吧,我在背后推你。”

  “好的,谢谢你,小宝。”第一次见到他时,就觉得他可爱极了。浓眉大眼,双目亮晶晶的,像浸过山泉般清澈,一尘不染,看起来天真无邪。虽然他比我还大一岁,但我却喜欢将他当作邻家小弟弟一般看待。本来想让他喊我姐姐的,可他宁死不答应,非但如此,还嘟着嘴外加一头黑线,满脸郁闷,就像我抢了他一辈子的积蓄似的。这也就罢了,还一个劲儿地说让他喊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子为姐姐,太伤他男人的自尊了,即使我是他的主子,也不能为难他什么的。最后,我也只能任由他喊我“香香小姐”了。哎,可爱的小孩还是有不可爱的时候啊。十几岁的娃就充起男子汉大丈夫了,呵呵!

  “小宝,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如实回答我哦。”敛起笑容,我神色变得有些郑重起来。

  “香香小姐,你想问什么问题?”

  “小宝,你说,我舅舅为什么都不来看我?”来到烈焰堡这么多天,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冷寒秋也很少在我面前提起他,只对我说过他爹是当今的武林盟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香香小姐,你想问的就是这个啊。”小宝笑了笑,边推边说道,“堡主现在又不在烈焰堡,当然不能来看你了。香香小姐,你还不知道吧,堡主向来都是很忙的,既要打理烈焰堡名下的各项产业,又要处理江湖和武林中的种种事务及纠纷。所以,堡主他经常外出,一年中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堡里呢。”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舅舅还真是辛苦,又是堡主,又是盟主的,不容易啊。”本来还以为他这么多天不来看我,定是因为不喜欢我呢,看来是我自己多心了

  。“哦,对了,小宝,既然舅舅这么辛苦,那为什么秋表哥不帮他呢?秋表哥文武全才,精明果断,有他帮忙的话,舅舅一定会省很多心,也一定会轻松不少的。”

  “呃……香香小姐,这个……这个我也不太好说,公子若是听到了,肯定会不高兴的。”小宝迅速看了我一眼,随即皱起眉头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那表情看起来似乎颇有些为难。“香香小姐,你还是别问了。”

  “咦?为什么不能问?”我眨了眨眼睛,面带疑惑的问道。难道秋表哥与舅舅之间有矛盾,父子不和?要不然,小宝为什么说秋表哥听到了会不高兴?“哎呀,好小宝,你就告诉我嘛。现在就我们两个人,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秋表哥自是不可能知道的。”我实在有些好奇他们父子之间到底怎么了。

  “那……那好吧,我告诉你,你可千万不许说是我说的哦。”小宝实在受不了我的一再追问,这才告诉了我其中的原因。

  原来,我的舅舅冷烈年轻时曾娶有一妻一妾,而秋表哥的母亲是他的正妻。不过,舅舅似乎并不待见舅母,即使舅母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也就是秋表哥,他仍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悦,对舅母一如既往的冷淡。舅舅虽然不爱舅母,但对他那个小妾倒是千依百顺,极为宠溺。后来,那个小妾不知因何原因而小产,却嫁祸到舅母身上,舅舅一气之下休了舅母,然后将她赶出了烈焰堡,连同秋表哥一起赶出了门。舅舅还说,像她这样的毒妇,养出来的儿子自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不要也罢,免得日后辱没了他冷家的门风。

  可怜的秋表哥当时才刚满七岁,被舅舅赶出家门后,只能与舅母相依为命。他们一起度过了三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乞讨生活,受尽了世人的白眼,也看透了人情冷暖。可是,尽管生活如此的凄苦不堪,秋表哥仍然觉得自己是幸福的,因为他觉得自己拥有世界上最善良最伟大的母亲。舅母为了他,可以放下矜持,放下尊严,只为了讨得一星半点的残羹冷炙,只为了不让秋表哥忍饥挨饿;她强颜欢笑,独自承受世人的冷眼和嘲讽,只为了不让秋表哥幼小的心灵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正是舅母这份倾尽一切的无私母爱,让秋表哥觉得上天还是眷顾他的,让他觉得人间还是有温暖可言的。他一直在心里暗暗发誓,等他长大了,他一定要凭自己的本事,让母亲过上最舒适最幸福的日子。

  可是,老天并没有眷顾秋表哥多久。在他十岁那年,由于无钱医治,舅母被一场普通的风寒夺去了年轻的生命。秋表哥当时泪流满面地跪求了一家又一家的医馆和药铺,却没有一个人愿意施以援手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怀里的母亲离自己而去,感受着她的体温一点一点的冰冷掉,而他除了撕心裂肺的哭泣,还是哭泣。唯一记住的,也是他终生想忘也忘不了的,就是舅母临终时看着他的那抹眼神,那么心疼,那么忧伤,那么不舍。

  舅母逝世之后,秋表哥独自一人四处流浪。与此同时,他的心里深深地埋上了仇恨的种子。他不恨冷漠麻木的世人,毕竟别人与他母子二人素昧平生,不帮他们也是无可厚非。可是,他的父亲冷烈,那个狠心绝情的男人,是他一手造就了这所有的痛苦和灾难。如果不是他狠心将他们赶出家门,他的母亲就不会死,他也可以继续享受她的母爱。可是现在,他真的一无所有了。所以,他会恨那个男人一辈子,永远也不会原谅他。

  时间如流水,就这样过去了五年,舅舅却在某一天意外得知了事情的真相。原来,那个小妾的流产是她自己故意为之,并非舅母所害。更让人难以接受的是,她千方百计嫁给舅舅,并不是因为爱他,而是想与她的情夫里应外合,侵吞烈焰堡名下所有的财产。就连当时在危难时救下舅舅,也是她和她的情夫一手策划好的,目的只为了能找到一个好的理由来接近舅舅。而舅舅正如他们所愿,或因她的救命之恩,或因她的如花美貌,或因她伪装的温柔可人,总之,舅舅深深爱上了那个女人,虽然只能娶她为妾,却待她如妻。就连最后发现了她的所有阴谋和真实面目,舅舅仍然狠不下心来杀她,只是丢给她一纸休书,并将她赶出了烈焰堡。

  经过这件事,舅舅除了心灰意冷,也猛然间醒悟到自己有多么对不起舅母和秋表哥。于是,他动用烈焰堡和江湖武林中各派势力,四处打探她们母子的下落。不到一个月时间,他就找到了秋表哥,并将他接回了烈焰堡。

  舅舅在得知了表哥他们母子被自己赶出门后的种种遭遇,以及舅母的离世之后,对他们母子的愧疚之心愈加重了。

  接下来的日子,舅舅对秋表哥嘘寒问暖,有求必应,想尽一切办法哄他开心,只为弥补这些年来自己对他的亏欠和愧疚。除此之外,他也想真正尽到作为一个父亲该有的责任。可是,秋表哥根本不领舅舅的情,直到现在,对他除了冷淡,还是冷淡,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叫他父亲更是不可能。

  不仅如此,秋表哥还处处与舅舅作对,处处跟他唱反调。

  比如,舅舅想让秋表哥接手烈焰堡名下的各项产业,秋表哥却充耳不闻,将舅舅的话全然当作耳旁风。不过,有时后心血来潮,秋表哥也会帮忙管理一下,但却又会故意将各店各铺搞得鸡飞狗跳,乱七八糟,最后自是亏损不少

  。

  又比如,舅舅想让秋表哥早点成家立业,娶妻生子,近几年来更是为他物色了不少门当户对的优秀女子,可秋表哥次次都是冷着脸一口回绝,甚至至此之后不再与任何女子接触,还到处扬言终生不娶,气得舅舅差点中风。

  再比如,舅舅想让秋表哥好好习武,然后继任下一届武林盟主,可表哥却是置若罔闻,反而跑去参加什么才子大赛,还坚持说要入朝为官,为朝廷效力。因为他知道,舅舅向来最是讨厌朝廷和官场。

  总之,舅舅说往东,秋表哥偏偏要往西,舅舅说往南,他又偏偏要往北。舅舅让他做的事,他一件也不做,不让他做的事,他却事无巨细,没有一件落下。

  看着表哥这样,舅舅除了恼怒气愤,就只剩下心痛和无奈了。他知道这样的结果都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是他自己对不起他们母子在先,怪不了谁。儿子要恨自己那就让他恨吧,他要处处与自己作对也由着他吧。如果这样能减轻他心底对自己的恨意,能让他好过一点的话,自己是不会介意、也不会有丝毫怨言的。

  “小宝,按理说,这些应该都是秋表哥的私事,你怎么会知道得如此详细?”听了他的一番解说,我唏嘘不已,心也隐隐泛疼。没想到,冷寒秋还有一段如此辛酸的过往。真不知道,那几年他是如何过过来的,尤其是舅母死了之后,他该是怎样的绝望和悲恸?

  “香香小姐,这些事都是公子亲口告诉我的。其实有时候,我觉得公子也是很可怜的。”小宝幽幽叹了一口气,声音似乎带着一丝哽咽。“公子除了对堡主冷漠外,对其他人还是很和善的,尤其对我很是照顾。八年前,我还是一名沿街乞讨的小乞丐,常常是饱一顿,饿一顿。有一次,为了争一个馒头,被一群大我许多的乞丐打得遍体鳞伤。在我快要昏死过去的时候,公子正好路过看见了这一幕,并好心救下了我,还让我做了他的书童。可是,公子并没有将我当作下人看待,更多的时候,他待我都有如亲弟弟一般爱护有加。公子还将我看做他的知心人,通常他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会告诉我,就连他的私事也不例外。我常常想,这辈子能够遇到公子,肯定是上苍对我最大的恩赐。公子如此信任我,照顾我,我此生无以为报,只希望公子能够永远幸福,与香香小姐白头偕老,相爱一生。因为我看得出来,公子是真的很爱很爱香香小姐,小宝真的希望、也恳求香香小姐不要辜负了公子对你的一片深情厚意。”

  “小宝,你瞎说什么呢?”我轻叱一声,俏脸微微泛红,不过倒是没有想到他的身世也是这般可怜

  。冷寒秋会如此关心照顾他,也许是觉得小宝的身世与自己很相似吧。深深叹了一口气,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疑惑地问道,“小宝,我记得你刚才说秋表哥自从拒绝了舅舅为他物色的那些门当户对的女子之后,不再与任何女子接触,并且到处扬言终生不娶,那为什么他却对我这么好,还说他一直想娶我,难道我不是女子吗?还有,我与秋表哥不是从小就定过亲的吗?为什么舅舅又要不停地替他物色成亲对象?”不问还不觉得,现在仔细一想,真是奇怪极了,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可是,他们到底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又为什么要瞒着我呢?

  “香香小姐,我……我有说过那些话吗?你肯定听错了,对,就是你听错了。”小宝似乎想了好半晌才回答我的问话,语气中还隐隐透着一丝紧张和慌乱。

  “小宝,我听力好着呢,绝对不会听错,你刚才明明是这样说的。”真是的,当我七老八十,耳背了啊。

  “那……那也是我乱说的嘛。”小宝愣了一下,还傻呵呵地笑了笑。“香香小姐,你就不要多想了。其实,这不正说明了公子是真的爱你吗?你想想啊,公子不理会其他任何女子,却独独对你如此宠溺,而且也只想娶你一个,不是因为爱你是什么?至于堡主嘛,他肯定是因为想早点抱孙子,而你却因孝期未满,现在又不能与公子完婚。所以堡主才想让公子先娶别的女子为妾,等香香小姐守完了孝,再让公子娶小姐为妻。”

  “真的是这样吗?”我怎么越听越糊涂了,总觉得他说的话有些颠三倒四,前言不搭后语。不过,具体哪里不对,我又说不上来,也许是我想多了吧。毕竟,我一无所有,现在还寄人篱下,他们应该没有必要骗我,又没好处可拿。

  “呵呵!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干什么!”小宝呵呵一笑,拍胸脯似的保证道。“香香小姐,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哦,没有了。”或许真的是我多想了吧。轻摇了摇头,刚刚敛起思绪,就见双儿正急急往我们这边赶来。

  “小姐,公子回来了,让奴婢来喊你过去用晚膳呢。”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待小宝将秋千停当稳妥后,我才跳下来,由双儿在前面领路,轻步往膳厅行去。

  “小姐,你在想什么?”双儿见我自回房后,便双手托腮坐于桌前,久久不发一语,不禁有些疑惑

  。“平日里晚膳过后,小姐不都要去院子里散散步的吗?”

  “双儿,你知道秋表哥今天出门那么久是去干什么吗?”我抬头看了她一眼,不答反问。冷寒秋今日早膳也没吃便出了门,直到傍晚时分才回来。晚膳桌上,看他面色不是很好,心情似乎十分沉重,双眸中还时不时地闪过一抹哀伤悲恸之色,话也说得极少。真不知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让他这般神色。

  “小姐,奴婢也不知道。这主子的事,我们做下人的从不敢过问。”双儿边说,边摇了摇头。

  “说得也是,算了,你去忙自己的吧,现在不用伺候我了。”

  “是,那奴婢先下去了。”双儿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去。

  “等一下,”我出声喊住了她,想了想道,“双儿,带我去一趟听雨轩。”

  “小姐,你去公子那里做什么?”双儿眼睛睁得大大的,一副吃惊不小的样子。要知道,这小姐虽然是未来的少堡主夫人,可这半个多月以来,她对待公子一直都是冷淡而有礼的,还从来没主动去找过公子呢。

  “问那么多干嘛,只管带我去就行了。”我当然知道他为何会那么吃惊,不过也懒得去理会。冷寒秋那副哀痛忧伤的神色,让我隐隐有些替他担忧和心疼。再说了,他对我如此细心照顾,关心一下他也是应该的。“别磨蹭了,快走吧。”整个烈焰堡那么大,若不是怕自己迷路,才不用你带呢。

  “哦,知道了。”闻言,双儿收起吃惊的表情,赶紧在前面引路。

  来到听雨轩院外,我停住脚步对她吩咐道:“好了,双儿,你先回去吧,我一个人进去就行了。”

  “是,小姐。”

  待双儿离去后,我深吸一口气,独自往院内走了进去。

  进得庭院,入眼的便是满院雪白雪白的梨花。有风拂过时,那花便有花瓣脱落下来,如纷飞的彩蝶,轻飘飘地自树上盘旋而落,上下飞舞。庭院四周另有几棵矮株的香桂,氤氲的甜香弥漫在空气中,浓郁醉人。

  梨花树下,但见一身青衣锦衫的冷寒秋,长身玉立,衣袂飘飘,青丝飞舞,镌刻的眉眼如天神般俊美

  。他的发梢和衣袍上,已沾了数片雪白的落英,天空中,仍有一片一片的花瓣纷纷扬扬地徐徐而落,有一瓣落到他的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睛,那瓣花瓣便蓦然飘落至袍上,他却不为所动。落英缤纷,花瓣如雨,人在花雨中,如同一幅绮丽的画卷,美不胜收。这幅画面本是如此的宁静而完美,可是他的背影此刻在我眼里看来,竟是那般孤独,那般忧伤,那般寂寞。

  我心里柔柔一动,不知不觉地迈步向他走了过去。而后伸出双手,轻轻地搂住了他的腰。

  冷寒秋身子轻颤了一下,转过身来,紧紧地将我拥入了他的环中。

  这一次,我没有挣扎,任由自己静静地偎在他的怀里。只是刚才的抬头一瞥间,我震惊地看到他眼角留有明显的泪痕。他哭过了,为什么?

  “秋表哥,你有什么心事吗?”我靠在他胸前,轻柔着嗓音问道。

  “今天……是我娘的……忌日。”沉默良久,冷寒秋才幽幽地开口,断断续续的话语中有着掩藏不住的哀痛与悲伤。

  “秋表哥是不是想念舅母了?”难怪他这么忧伤,原来今天的日子竟是如此特殊。

  “嗯。”冷寒秋沉声点了点头,搂着我的双手又紧了紧。“香香,你看见了吗?这满院的梨花,都是我一颗一颗亲手栽种的,因为我娘生前最喜爱的便是梨花。现在我有能力让她过上殷实富足的日子,也有能力去很好地保护她,可是她却不在了。”他有些痛苦的说道,声音中有着与他极不相符的沧桑和深深的无力感。

  “子欲养而亲不在,是个值得悲恸的理由。秋表哥,想哭就尽情的哭吧,香香绝对不会笑话你的。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我柔语安慰着他,语气轻快得如同山间清泉,只希望能给他受伤的心带来丝丝温暖。“秋表哥,香香曾听人说过,好人死后就会变成天使,在天上继续守护着他挚爱的亲人。舅母那么慈爱善良,肯定早就变成了一个圣洁的天使,时时刻刻都在天上守望着你。所以,秋表哥以后每天都要过得开心快乐,只有你过得好,在天上看着你的舅母才不会伤心难过。”

  “真的吗?娘真的会变成天使继续守护我吗?”冷寒秋将头轻轻搁在我的肩窝上,话语中带着丝丝哽咽和希冀。

  “当然是真的

  !”我倚在他怀里重重地点着头,想到他与舅舅那般恶劣的父子关系,随即又感叹道,“秋表哥,你知道吗?快乐是一种心态,天堂与地狱,其实只有一念之差。一个人如果总是沉浸于过去,那他将毫无未来可言。放不下心中的仇恨与宿怨,苦的人是自己,累的人是自己,囚禁的人也是自己。”

  冷寒秋闻言,身体瞬间僵硬了一下,却久久不发一语,似乎若有所思。

  “秋表哥,香香听小宝说,你的剑法精湛玄妙,高超卓绝,能否舞一段来让香香见识见识?”知道他一时半会儿还消化不了我刚才说的话,于是转移了话题。

  “好!香香的任何要求,我都不会拒绝!”冷寒秋轻轻放开我,神情有些释然地看了我一眼,而后抽出腰间的软剑,凌空一跃,迅速飞至几丈开外。

  只见他手拿软剑,上下舞动,剑光飞射,气势如虹,当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淋漓顿挫,酣畅不已,来如花瓣沾露,去似江湖凝光,迅急时如雷霆震怒,柔缓时如踏步凌波。心观眼,眼随剑,剑随身,人剑合一,他的人在此时望去就象一柄锋利的剑,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着冷冽的光芒。无数的梨花、桂花因受剑气所伤,纷纷从枝头上坠落,又受剑气的牵引上扬纷飞,在舞剑人的身旁徘徊,形成一幅奇美无比的画卷。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看着他如此精妙唯美的剑法,我的脑中莫名浮起这几句诗,不由念出声来。

  冷寒秋闻言,回过头来对着我温柔一笑。那一笑如春风拂过,百花盛放,让人心神一振,他眼神如一汪春水,波光荡漾,让我又有一瞬间的失神,竟是不敢直视。

  随即人影飞空,倾刻之间,冷寒秋手中的剑骤然迸射出一道强劲雄健的炽烈光华,好似一条穿过九天云霄的五彩长虹,以后羿神箭般势不可挡的威势凌空破出。剑光闪过,密如星河落雨,满天光雨又如银箭似的向四周飞散,舞出的剑光骤然化为数不清的斑斓星芒。剑圈如同日光照耀下的彩虹,流光溢彩,幻出一重又一重的剑雨彩霞。剑气凌厉摄人,如同暴风雨夜的青厉闪电,又如莽莽雪原中的轻纱飘雪。刹时间大地飞霜,寒气凝集,冷如玄冰,只觉得那道青色的身影飘忽在无数光环剑影之中,诡谲莫辨,精妙无双。

  我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的剑舞,内心惊叹无比,也震撼无比,真想高声为他呐喊喝彩。小宝说的没错,他的剑法果然精湛玄妙,高超卓绝

  !

  渐渐的,笼罩在冷寒秋身上那凌厉的剑气慢慢消散无踪,他的软剑舞得轻柔起来,身轻如燕,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他一个轻盈地旋转,飘然落于地上,柔情无限地笑看着我。

  “秋表哥,你的剑法已臻炉火纯青,出神入化之境界了,香香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我对他嫣然一笑,真心说着赞美的话。见他额上出了不少细密的汗珠,我又掏出雪缎锦帕,动作轻柔地一一为他拭去。

  “香香!”冷寒秋轻唤一声,顺势握住了我欲收回来的纤手,紧紧地贴放在他的胸膛上。“谢谢你!谢谢你的慰藉,也谢谢你挥散了我心中多年的阴霾和忧伤!自从娘去世以后,你是第一个让我从心里感到温暖和依恋的人。香香,答应我,永远都别离开我也别抛弃我,好吗?”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乞求和期待,也带着小心翼翼和惶恐不安。

  “我……我不是你的未婚妻吗?”迟疑了良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说不出肯定的话,于是反问了一句。

  “呵呵!当然是了!”冷寒秋神色黯了黯,勾起唇角,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

  “秋表哥,香香为你跳一支舞好不好?”我略微用力地抽回自己的手,故意装作没有看到他那三分黯然七分受伤的神色,语气轻快地转移着话题。

  “好!”冷寒秋收起眼中的黯然与受伤,轻轻点了点头。

  我对他展颜一笑,随即盈步走到一棵梨花树下,折下一枝梨花拈于手中,随心所欲地舞动起来,进退飘袅,轻盈旋转,长袖翩翩,似弱柳扶风,裙缘轻曳,如缭绕流云。

  漫天的花雨中,我悠然忘我地尽情舞动着,旋转着,释放着从心间而出的欢快和愉悦,让花瓣萦绕在身旁与我共舞这唯美的一曲。衣袖娇振,如彩云追月,片片花瓣落于袖上,慢收衣袖,拈花在手。

  见冷寒秋痴痴的望着我,定如化石,我不禁莞尔一笑,舞得愈发兴起。伸手又折来一枝梨花,双手各握一枝,慢慢的平举而起,速度极快地交叠旋转,花瓣变成两条绚丽的彩虹,在我的头顶盘旋。

  我随心所欲地舞着,肆无忌惮地笑着,清脆婉转的笑声,倾泻而出,萦绕在庭院之中,久久不散。一双眼眸顾盼流转间,风致嫣然,神采飞扬,让满院的梨花都成了我的陪衬

  。

  一舞终了,我拿着梨花,莲步向冷寒秋走去。而他却浑然未觉,仍然痴痴地陶醉于我刚才的舞姿中,久久回不了神,只落得满头满身的花瓣。

  我轻笑一声,捋下花枝上的梨花。手一挥,花雨顿时向他脸部袭去,这才拉回他的心神。

  “人比花娇,袅娜似水。香香的舞姿就如你的人般,轻盈飘逸,灵秀悠然,超凡雅致,尽脱尘俗,仿若百花仙子降临人间。”冷寒秋的俊脸因尴尬而微微泛红,惊声赞叹之余,他伸手拈起落在我青丝上的一朵小梨花,托在掌心,轻轻吹了一口气,看着那花瓣飞扬,飘落。“香香,或许你真是天宫中的花仙子转世,不然何以美得如此惊心动魄?让我无论何时看到你,都会产生惊艳和悸动的感觉。”

  “秋表哥,你在胡说些什么呢!”我娇羞地嗔怪了他一眼,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去,不敢与他那过于灼热和炽烈的眼神对视。

  “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我说的绝对句句都是肺腑之言!”冷寒秋轻轻抬起我的下颚,静静地凝视着我,眼中溢满了真诚和郑重,还有爱恋与柔情。“香香,你真的很美!很美!”话落,他俯下头,脸缓缓压下来。就在他的唇即将覆上我的双唇时,我下意识地轻轻偏了一下头,他的吻随即落在了我的脸颊上。

  “秋表哥,我因头上的伤闷在堡里都快二十天了,你明天陪我出去走走,放松一下心情好不好?”无视他眼中隐隐的受伤和深情,我红着脸转移话题。之前听双儿的意思,想来我以前是个养在深闺人未识的大家闺秀了,说不定还从未出过门呢。哎,这么枯燥又无趣的人生,真不知道我以前是怎么过过来的。不过,我常常在潜意识里认为自己的性格是很开朗很热情的,并不若双儿所说的忧郁和沉默寡言。

  “这个……”冷寒秋迟疑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说道,“香香,你头上的伤还没好全,还是过段日子再说吧。”

  “不要!”我很是不满地撅了撅嘴,随即抓住他的手臂直摇晃,难得向他撒娇道,“秋表哥,我头上的伤早就已经痊愈了,现在一点都不疼了。你就带我出去逛逛嘛,我保证出门后什么都听你的,绝不给你添麻烦。”

  “那……那好吧。”冷寒秋被我缠得没办法,犹豫了良久,终于点头答应了。

  “谢谢你,秋表哥,就知道你对香香最好了

  !”想到明天就可以出门去玩了,我脸上顿时笑靥如花。而冷寒秋此刻看着我的眼神却是相当复杂,有宠溺,有无奈,有担忧,有害怕,还有决绝……总之,我看不懂,暂时也不想去理会。

  翌日一大早,我便醒来了。早膳随便吃了一点,就迫不及待地拉着冷寒秋出了堡。一路上我的心情好得不得了,这外面的空气就是不一样,甜甜的,香香的,呼吸也格外舒服。

  “香香,你那么喜欢出来,我以后尽量多带你出来逛逛。”冷寒秋的声音柔柔的,盈满了疼爱和宠溺。

  “秋表哥,这可是你说的哦,不许骗我!”冲他调皮地吐了吐舌头,我兴奋地在前面奔跑着,他跟在我身后,不时地提醒我,要注意身体,别跑太快了,小心累着或摔着。

  我嘴里应着,两只眼睛却东看西瞧,四处打量着街上那些琳琅满目的小吃和商品。一会儿奔到卖首饰的小摊前,看看这个、挑挑那个,一会儿又跑到瓷器摊前,蹲下来细细研究一番,对很多东西都充满着好奇心。冷寒秋也任由我闹腾,他似乎对身边的一切都不关心,注意力至始至终都紧紧投注在我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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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街上熙来攘往,游人如织,一派繁华热闹景象。然而这繁华,这热闹,丝毫入不了端木若枫的心和眼。

  晴儿失踪了整整20天,他却觉得与晴儿分离了20个世纪之久。没有晴儿陪在身边,每一分每一秒他都仿似度日如年。

  端木若枫颓然地迈着沉重的脚步,他的周身被浓浓的忧郁悲伤所笼罩,神情凄楚哀绝。尽管如此,他依然高雅,纯洁,风采翩然,如万丈红尘中那朵出淤泥而不染的水莲花般,飘逸出尘,高不可攀。他遗世而独立,与这热闹的人群格格不入,仿若素月凝神的天地绝唱。

  “晴儿,我要如何才能找到你?如何才能找到你……”端木若枫的视线在大街上茫然的四处搜寻,期望能寻到镌刻在心灵深处的那张清丽如诗,雅致脱俗的俏脸。他每天天不亮,便会跑到大街上到处搜寻,却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爹和若轩他们已经去别的城镇找晴儿了,娘忧思成疾,卧病不起。失了晴儿,整个端木山庄仿似顷刻间失去了所有的生机和活力。

  端木若枫失望却不绝望,痛心却没死心,他似乎能感觉到晴儿的气息

  。所以这么多天来他只在整个京都寻找,只要能找到晴儿,他真的愿意倾尽所有,倾尽所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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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走停停地闲逛了一个多时辰,不觉间有些累了。抬头看了看四周,刚好发现前面有一间比较精致典雅的茶楼,于是轻拉着冷寒秋的手往茶楼走去。冷寒秋怔愣了一下,随即向我展颜一笑,笑容如蕴有日月灵气的美玉,淡雅而润泽,悄悄撞进我的胸口。他的眼神柔如一汪春水,波光荡漾,让我有一瞬间的失神,双颊不由微微泛红。

  我慌忙放开他的手,尴尬的别过头去。进入茶楼,我们挑了三楼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下,这里可以俯视到楼下和大街上的景色。一边喝茶一边欣赏美景看热闹,感觉好极了。

  坐了一会儿,小二便殷勤地将我们要的雨前龙井泡好端了上来。

  “香香,你累不累?”冷寒秋一边柔声询问,一边帮我倒了杯茶递到我面前。“慢点喝,小心烫。”他的嗓音是那般轻柔,眼神是那般热切,仿似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了眸中。

  “嗯。”我随口应了一声,不敢与他这样的眼神对视,转头往窗外看去。

  无意中一瞥,突然被街对面的一个身着白衣的男子吸引了目光。那男子长身玉立,白衣飘飘,不似尘世中人,只这背影就让我的眼睛有点离不开了。为什么,为什么他的背影会让我感到陌生的熟悉?

  “香香,你在看什么,这么入神?”冷寒秋疑惑地问了一句,随即顺着我的视线看去。“香香,你认识那位白衣公子吗?”冷寒秋的语气蓦地变得有些惊慌和惧怕,还带着丝丝颤抖和不安。

  “秋表哥,你怎么啦?”直到那位白衣公子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才怅然若失地回过神来。却发现冷寒秋脸色有些苍白,眸中溢满了担忧和恐慌。以为他是在担心我的身体,忙轻笑着说道,“秋表哥,我头上的伤真的已经痊愈了,你就不要再为我担心了。”

  “香香,你认识刚才大街上的那位白衣公子吗?”冷寒秋双眼定定地看着我,又执着而紧张地问了一遍。他面上虽强装镇定,心里却早已经波涛汹涌了。

  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认不认识那位白衣公子。印象中没有见过他,但内心深处却对他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和依恋。

  冷寒秋见我久久不语,半晌又很是小心翼翼地问道:“香香,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欺骗了你,你……还会原谅我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眨了眨眼睛,反问道:“秋表哥,那你会欺骗我吗?”

  “呃?”冷寒秋愣了一下,眼神似有些闪躲,沉吟了片刻,才重重地摇头道,“当然不会了,我怎么会欺骗你呢?”

  “呵呵,既然你不会骗我,那你问这个问题不是很多余么?”我歪着脑袋,笑得有些调皮。

  “香香,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秋表哥,这个问题很重要吗?”见他如此执着,我不觉有些奇怪。

  “是的,这个问题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冷寒秋在心里暗暗想着,但嘴上却故作随意道,“没什么,我只是随口问问罢了。香香,你若不想回答就算了,没关系的。”他不敢再继续多问,就怕引起无端的猜疑。

  “哦。”我轻应了一声,随即有些严肃地说道,“秋表哥,如果有人欺骗了我,不管是什么原因,我都会讨厌那个人一辈子!因为,这辈子我最讨厌的便是别人的欺骗!”

  闻言,冷寒秋的身子猛地轻颤了一下,手中握着的茶杯还溅出了少许的茶水。

  “秋表哥,你是不是病了?怎么脸色突然间这么难看?”看着他瞬间失去血色的双颊,我隐隐替他担忧。难道他又想起舅母了?

  “香香,别担心,我没事。”冷寒秋唇角微扬,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来。

  正想再多说几句安慰的话,街上突然传来一声又一声高亢响亮的叫卖声。

  “糖葫芦!卖糖葫芦啰!”

  “糖葫芦!卖糖葫芦啰!”

  “秋表哥,我要吃冰(禁词)糖葫芦。酸酸甜甜的,很好吃的哦!”话出口之后,我心中却满是疑惑

  。奇怪了,记忆中自己似乎没有吃过冰(禁词)糖葫芦,怎么潜意识里会知道它是酸酸甜甜的呢?

  “好,你在这里等着,我这就下去给你买。”冷寒秋缓了缓神色,轻笑着起身往楼下走去。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叮嘱道,“香香,好好在这里呆着,千万不要走开知道吗?”

  “知道啦,秋表哥,你快点去吧,我等着你回来。”笑着向他摆了摆手,见他放心地离去,我才回过头来。慵懒地趴在窗边,双手托着下巴,再次看起街上的热闹来。

  双眸四顾之际,蓦地那抹飘逸出尘的白色身影又闯入了我的眼帘。只是他周身弥漫的忧郁和悲伤更重更浓,那是深深的失望和忧伤,间或又夹杂着丝丝绝望,仿佛他的心已随着某个挚爱之人的离开而死去。

  他的忧伤似乎感染了我,让我的心猛地揪痛了起来。我紧紧捂住了生疼生疼的胸口,眼眸幽幽有些迷蒙,双脚也不由自主地想要向他靠近。

  由于太过急切,跑到楼梯口时,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堵人墙。

  我稳了稳身子,连忙歉声道:“对不起,小女子无意冲撞,还请见谅!”语罢,我抬起头来,这才看清原来自己撞到的是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

  他看起来三十岁左右,五官冷硬,身材高大,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冷冽肃杀之气。见他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不由暗自惊愣了一下,直觉他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双脚不由自主地往后倒退了两步。

  刚想转身回去,那黑衣人突然开口,嗓音阴冷得吓人。

  “小姐,你的面纱还给你。”

  面纱?听他这么说,我下意识地伸手往脸上摸去,果然面上的轻纱没有了。肯定是之前碰撞时不小心弄掉的,我心里暗暗想道。

  “谢谢!”接过黑衣人手中的面纱,我浅笑着道谢,而后也不等他有何回应,转身便往回走。

  刚刚踏出两步,我只觉得后颈一麻,还来不及回头看看是怎么回事,身子便软软地倒了下去,很快便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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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香楼破瑟居

  。

  “主上,您来了!”玄瑟知道轩辕煜杰今晚要来,特意穿了一身单薄而透明的红色轻纱,里面一件白色抹胸遮着酥胸,一条月白色长裙垂泻而下,衬托得她纤长完美的身材格外的性感迷人。

  轩辕煜杰微眯着俊眸,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并不言语。

  “主上!”玄瑟用娇滴滴地声音叫着,那声音媚入骨髓,蛊惑至极,让人忍不住浑身发颤,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流遍全身。“主上,您有好些天没来了,妾身真的好想您哦!”

  玄瑟说着,还时不时用自己柔软的身体擦向轩辕煜杰。天知道,眼前这个俊美异常,邪气魅惑的男子是她早已倾心爱慕了多年的人,虽然知道自己只是他发泄欲望和利用的工具,更是他无数姬妾中的一个,但自己就是死心塌地,不可自拔地爱上了他。当看到他那一双犀利幽深又勾人心魄的凤眸时,她心里不禁为之一颤,有谁能不爱这样的男人呢?

  玄瑟极尽所能地搔首弄姿勾引着他,一点一点的挑起他的欲望。

  “为本座宽衣吧!”轩辕煜杰走到床边,张开双臂,等待着她的服侍。

  “是的,主上!”

  玄瑟媚笑着应了一声,随即风情万种地走了过去,熟稔的解开轩辕煜杰的盘扣,纤手挑逗地在他胸前划着圈,白嫩的臂膀轻轻一扬,身上的红色轻纱悄然落下。

  轩辕煜杰只是挑着眉邪气地看着她,抿嘴不语。在他看来,所有的女人都一样,一样的庸俗势利,一样的爱慕虚荣,可以宠,但不值得爱。

  或许……有一个女子是有些特别的吧,因为她的气质那般纯净清逸,那般灵动飘逸,似山中精灵,似桂宫青娥,不染四号凡俗污浊之气,她完全勾起了他自己的兴趣和掠夺的本性。

  “主上……”玄瑟发现她的主上似乎有些神游了,不由娇媚地叫了一声,随即将白色抹胸和裙带也解了下来。

  “主上,奴家想你了……”玄瑟一边媚笑着,一边柔情款款的向他靠近。

  “怎么,等不及想与本座欢爱了?”轩辕煜杰嘴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容,话落,略带粗暴地将她压在床上,挥手将帷幔放了下来

  。

  “冥雷,有什么事?”轩辕煜杰面露不悦,蓦地停了下来,抬头对着房内某个方向冷声问道,自己最不喜欢在这种时刻被人打扰,他最好有什么重要的事。

  “主上,属下带回来一个人,您应该会感兴趣。”飘动的帷幔前瞬间出现一名黑衣男子,一点也不受那暧昧淫靡气氛的影响,单膝跪地,恭敬地低垂着头。

  “哦?是谁?”半晌,幔帐内才传来慵懒蛊惑的嗓音。“最好如你所说,否则,打扰了本座的后果你是知道的。”

  那嗓音中隐约带着的一丝残暴和阴狠让黑衣人不禁暗自打了个寒战,略带迟疑地出声:“回禀主上,属下带回来的人是端木晴子。”

  “是她?真的吗?快带路,本座现在便要前去看看!”轩辕煜杰的声音中隐隐透露出兴奋和急切。

  呵,自己早就说过,跟她很快便会再次见面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大计,一时将这事给搁下了。自己可是清楚地记得,第一次在天香楼见到她时的惊艳和震撼。对于女人,自己从来都是不屑一顾的,而她却是个意外。

  她是那样美丽而神秘,清纯中带着妖媚,高贵中透着典雅,慵懒中尽显风情。她浑身上下洋溢着无限的热情和活力,仿似森林中的调皮精灵。

  尤其是她转身的那回眸一笑,顾盼流转,风致嫣然,连万物都为之失色,直让人晕眩,让人迷醉,让人沉沦。真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天宫粉黛无颜色。

  呵!如此完美的女子,世间又有几个男人有资格拥有?既然被自己发现了她的存在,那自己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得到她!

  “主上,端木晴子是谁啊?”玄瑟祼露着身体,从背后环抱住他,沙哑着声音低柔地问道。她很好奇,主上这么急着去见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个不是你该问的,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了!”轩辕煜杰推开她,起身飞快地穿上衣服。

  “主上,你……”玄瑟被推倒在床边,以一种复杂的眼神盯着他,眼里充满了震惊、疑惑和受伤

  。她早就知道自己和玄琴一样,都是他培养利用的工具,他让自己和玄琴在天香楼做花魁,也只是为了更方便收集情报。一切都了然于心,可自己的心为什么还是会这么痛呢?

  轩辕煜杰丝毫不理会玄瑟的反应,在冥雷的带领下,迅疾地跃出了破瑟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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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熟悉的男子又在我的梦中出现了,他修长的身影孤独凄凉地迎风而立,浑身散发着飘逸如仙的高雅气质。我看不清楚他的面貌,只知道他的眼里充满了忧郁和悲伤。不知为何,看到这样的身影我心里总是有一种说不出的痛,这种感觉压得我快喘不过气来。

  “你到底是谁?”我终于忍不住问出声。

  那男子并没有回应,我走上前想要看清楚他的样子,到底他是谁?为什么会有这么忧郁悲伤的神情?为什么总在我的梦中出现?一次又一次……

  可无论我怎么向前走,始终都不能接近那男子的身边。层层白雾弥漫在周围,氤氲缭绕,渐渐地,他的身影越来越远,慢慢变得模糊不清,最后消失在我的眼前。

  一种神秘与阴寒将我包围着,四周空无一人,我想走出去,可怎么找都找不到路。到处都是白雾,见不到任何人,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让我害怕极了!

  “啊!”终于从梦魇中挣脱,我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气,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那个梦中的男子到底是谁呢?为什么看到他忧郁悲伤,我也会不自觉的跟着心痛难过呢?还有大街上看到的那个白衣公子,他又是谁?为什么自己对他会有一股莫名的熟悉和亲切感,甚至还有一丝丝爱恋?自己与他会不会有什么关系呢?

  想到这些,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就在我脑中一团乱麻,理不出丝毫头绪的时候,一个冰冷邪魅又不失霸道的声音突然传入耳中。

  “你醒了?”

  突来的声音着实吓了我一跳,定了定神,连忙循着声音望去。这才发现离我不远的软榻上,慵懒地斜靠着一位身着红色锦袍的年轻男子。

  暗自吃了一惊,我不着痕迹地打量起眼前的男子来:但见他二十五六岁年纪,肤色白皙,鬓若刀裁,鼻若悬胆,眼带桃花,性感的薄唇微微上扬,立体的五官如刀刻般精致而俊美

  。一身华丽的红衣锦服,更衬托出他那与身具来的高贵邪魅气质。从来不知道,男人也能将红色穿得这般好看。他虽然半卧半躺着,但仍能看出他颀长挺拔的完美身材。一双眸子晶亮有神,时而射出一股凌厉狂霸之气。浑身上下更是散发出一种冰寒妖邪之气,使人不敢轻易靠近。

  妖冶!

  邪魅!

  这是我打量完毕后,脑中唯一能想到的两个词。

  “你是谁?这是哪儿?我怎么会在这里?”见他只是盯着我,久久不发一语,我只好先开口问出心中的疑惑。

  “本座该如何称呼你呢?水雾?抑或是端木晴子?”妖魅男不答反问,微挑剑眉,一双冰冷晶亮的凤眸上下打量着我,性感的薄唇勾起了魅惑的弧度。

  “什么水雾,什么端木晴子,我不认识,我叫香香!”被他那邪魅放肆的目光看得极不自然,我皱眉瞪了他一眼,语气不是很好地说道。

  “哦?香香?”妖魅男邪邪地挑了下眉,一脸玩味地看着我。“你真的不认识端木晴子?”

  “你这人怎么这么啰嗦,说了不认识就是不认识,骗你又不是有好处拿!”我冷哼一声,有些不耐烦地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端木山庄?又认不认识端木若枫?”妖魅男收起邪笑,语气中隐含着一丝严肃与认真。

  “端木山庄?端木若枫?我不知道,也不……”本来想说不认识,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是认识他的,并且与他的关系还很密切。凝神想要尽力搜索脑中有关他的记忆,可头又开始疼痛起来。皱紧眉头,手不自觉地抬起来敲了敲脑门。

  “你怎么了?”妖魅男突然起身来到我跟前,语带关切地问道。

  “头疼!”不甚在意地丢出两个字。

  “怎么会突然间头疼?”妖魅男紧紧地逼视着我,似乎有些紧张和担忧。

  “没什么,自从我后脑受伤失忆以来,只要一用力想记起些什么,头就会不自觉的隐隐作痛

  。”说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干嘛?又不关你的事。”

  “原来你失忆了,难怪什么都不记得。”妖魅男看着我,脸上又挂起邪肆魅惑的笑容,随后霸道地宣布,“不记得了更好,本座不管你以前是谁,你只要记住,以后你是本座的女人就行了!”

  “什么?你的女人?”我惊怒得瞪大了双眼。“你胡说些什么,我才不是你的女人!你少做白日梦了!”

  “放肆!”妖魅男冷喝一声,微眯的凤眸中射出凌厉危险的光芒来。“敢如此对本座不敬的女人,你还是第一个!怎么,做本座的女人,还委屈了你不成?告诉你,本座想要的女人还没有得不到的!你最好安分点,不要企图挑战本座的耐性!否则,你会后悔的!”

  “哼!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强迫我?”虽有几分震慑于他说的话,但我还是不怕死地怒声吼道,“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你又是什么人?是不是你派人将我劫持到此的?你快放了我,放了我!”

  “本座说了,你只需乖乖地等着做本座的女人就行了,其它的不必多问!”

  “你!可恶!”我恨恨地瞪着他,气得咬牙切齿。“哼!堂堂七尺男儿,竟如此胁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可不是君子所为!”

  “是嘛,本座可从没说过自己是一个君子。”妖魅男不甚在意地耸了耸肩,饶有兴味地看着我气得通红的俏脸。

  “不是君子,那就是小人了。”我冷嗤一声,讥讽道,“难怪这么卑鄙无耻,还真是一副十足的小人嘴脸!”

  “该死的女人!你是不是觉得本座对你太仁慈了?”妖魅男瞬间阴沉了脸色,眸中寒光闪闪,吓得我不由打了个哆嗦。“再敢对本座不敬,定不饶你!最好记住本座说的话!”

  “哼,就知道说狠话威吓弱女子,真不像个男人!”我不屑地撇了撇嘴,小声嘀咕了一句。本来就是嘛,长得那么妖魅,甚至比女人还美,说不定真是前世投错了胎。

  “你说什么?”妖魅男突然欺身上前,猛地用力捏住了我的下巴,迫使我对上他盛满怒气的脸

  。“有胆你再说一遍!”

  “痛啊!”我痛呼一声,用尽力气想要掰开他捏着我下巴的手,却怎么也掰不开,不由气急败坏道,“小人,快放开我!这么对待一个弱女子,本来就不像个男人!”

  “好,很好!那本座今日就让你好好体验一下,看看本座到底是不是男人!”说完,大手一推,将我重重地摔在了床上。

  被他这么猛地一摔,浑身顿时如散了架般疼痛,脑中也嗡嗡作响。还没回过神来,就觉得身上仿佛有千百斤重物压了上来。定睛一看,却是那喜怒无常,邪肆妖魅的可恶男人霸道蛮横地压在了自己身上。

  “你……你想干什么?”看着他越凑越近的脸,我不由又羞又怒,满腔的屈辱和惊恐全化作了拳头,拼命的往他身上砸去,身体也不断的挣扎扭动着,想要尽快摆脱这卑鄙无耻的可恶男人。

  “你不是说本座不是男人吗?本座自然是要证明给你看了。”妖魅男见我不停地反抗着,眼中还带着嘲讽鄙夷的目光,脸色不禁变得更加难看了。左手迅速抓住我正在拼命捶打的双手,将它们固定在胸前,腾出的右手再次用力地捏住我的下巴,不让我的脸左右摆动。冷冷地看了我一眼,随即低头覆上我的樱唇,狂肆而霸道地吮吻起来。

  没料到眼前的妖魅男竟会突然有此一举,一时间,未能作出反应。待到他的舌头试图霸道地闯入自己的口中时,我才缓过神来,意识到究竟发生了什么。于是,死命的想要挣扎,却无奈双手被他钳制住,丝毫动弹不得,只得死咬牙关,不让他得逞。

  见我紧咬牙关,誓死不从,妖魅男眸中寒光闪了闪,捏住我下巴的右手瞬间加大了力道,用蛮力迫使我微微张开了嘴,而后满意地露出一抹邪笑,对着我微启的朱唇吻了下去,一条灵舌也顺利地滑入了我的嘴中,贪婪的吸允着。

  此时我只觉得厌恶至极,想自己从小到大似乎都没有受过这般屈辱,如今却莫名其妙地被一个陌生的妖魅男人给欺负了去,现在还不知自己究竟身处何处,以后是不是还会有更多的磨难在等着自己。还有,冷寒秋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非常非常地担心吧。想着想着,百般委屈和恐惧不禁涌上心头,两行清泪顺势滑落脸颊。

  “哼!当本座的女人,你就如此委屈?”妖魅男吻去我脸上的泪水,倏地放开我,起身冷冷的问道。

  “小人,我讨厌你

  !”紧攥着双拳,我哭泣着朝他怒喊。

  “放心,本座以后不会再强迫你,本座自会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一天!”妖魅男阴沉着脸色紧紧凝视着我,眼神狂肆而霸道,带着满满的高傲自信和势在必得。“女人多的是,而本座最不屑的便是用强!记住,刚才那是对你敢对本座如此不敬的惩罚,以后不可再犯!”说完,他冷笑一声,便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妖魅男走后不久,两个二十岁左右的美艳女子双双走了进来。一个身穿红衣,手上端着糕点,另一个身穿绿衣,手上端着银耳莲子羹。

  “小姐,请用点心,稍后我们会给你送来晚膳。”红衣女子端着糕点上前一步,不卑不亢地说道。

  “你们叫什么名字?又是谁让你们来的?”随意扫了一眼面前站着的女子,看打扮,丫鬟不像丫鬟,主子不像主子,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很是冷漠。

  “我叫红衫,她叫绿萝,是主上吩咐我们两个过来伺候你的。”说到这,她的神情似乎颇有些不满。虽然隐藏得很好,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她眼中急闪而逝的不屑。看来,她们两个极不情愿来伺候我呢。不过,我也懒得理会。

  “你们主上是谁?是刚才出去的那个长得十分妖冶邪魅的可恶男人吗?”

  “大胆!谁准许你这么说我们主上的?”绿衣女子放下银耳羹,柳眉倒竖,冷声呵斥道。

  “又不是说你,这么激动干什么?”我有些不满地撇了撇嘴。看她们这副拼命维护的样子,肯定是非常爱慕那个妖魅男了。

  “不管怎么样,就是不许你这么说!”红衣女子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虽然我与绿萝奉主上之命前来伺候你,但并不代表我们就是你的奴婢。你最好搞清楚这一点,以后说话也小心点!”

  切!什么玩艺儿!敢威胁本小姐,这个仇我记下了,有机会一定要报!

  “你们谁能告诉我,你们主上到底是什么人?还有,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吗?”

  “我们只负责伺候你,其它的一概不知!”红衣女子冷着脸,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你?不说算了,我总会知道的

  !”愤怒地瞪了她俩一眼,径自走到桌前坐下,旁若无人地吃起糕点来。

  “哼!”红衣女子冷哼一声,带着绿衣女子退了出去。

  “该死的妖魅男,自己是个小人,教出来的手下也如此没有礼貌。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子,就会有什么样的奴才。”瞪着她们离去的背影,我边吃边恨恨地想着。

  天香楼抚琴居。

  “琴姐姐,听说主上带回了一个叫什么端木晴子的女子,不但让她住进了至尊楼中的绛雪阁,还将伺候自己多年的两大头等贴身婢女红衫和绿萝,一并派去伺候她。”

  “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玄琴看了玄瑟一眼,淡淡地说道。

  “既然知道了,你怎么还表现得如此平静?”玄瑟有些不满地问道。

  “那依妹妹看,我该有怎样的表现?”玄琴面无表情地看着她,神情依旧淡然。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当她听到这个消息时,她的心里有多么怨恨和嫉妒。要知道,这至尊楼向来是主上的私人禁地,没有他的允许,任何胆敢擅自闯入的人,通通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从建楼到现在,即使是主上最最宠爱的侍妾,譬如自己和玄瑟,也从不敢擅自踏入半步,更别说能奢望住进里面去了。可是现在,主上却随便让一个她听都没听说过的女子住进去,还派他甚为宠信的头等贴身婢女红衫与绿萝去伺候她,这让自己怎么能甘心,怎么能不嫉恨?

  “琴姐姐这话就问得有些多余了,你心中作何想法,妹妹焉能不知?”玄瑟颇有深意地瞥了她一眼,一切了然于心的样子。“其实,妹妹心中的想法和姐姐你是一样的。”

  “是嘛,那妹妹认为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玄琴掩饰性地干咳两声,随即不动声色地问道。

  “还能怎么办,当然是一起去绛雪阁联手给她来个下马威啰!若不然,她以后还不得天天骑在我们头上?”玄瑟冷哼一声,神情愤恨地说道。“我倒要看看,那个端木晴子到底是长有三头六臂,还是狐狸精转世,居然能让主上对她如此宠爱!”

  “妹妹,这至尊楼可不是你我能随便进入的。若是被主上知道了,尽管他现在对我们颇为宠爱,只怕这下场依旧不会好到哪里去

  。”玄琴幽幽叹了一口气,语气也有些悲凉。“想必妹妹心里也清楚,我们俩不过是主上手中的一颗棋,抑或是他暖床的工具,他对于我们只有利用。不知妹妹发现没,主上看我们的眼神永远都是邪肆而冰冷的,即使是在床上做着最亲密的事的时候,也从没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温柔和爱意。”

  “琴姐姐说的这些,妹妹心里自然清楚明白。”玄瑟眼神黯了黯,而后不以为然地说道,“即便如此,那又如何?我从不奢望主上能爱上我,只要我能爱主上,能永远呆在主上身边,这就足够了。其实,琴姐姐心中不也是这样想的吗?”

  “是啊,说起来,姐姐也如妹妹一样的痴,一样的傻呢!”玄琴嘴角轻扬,勾起一抹有些自怜又有些苦涩的笑。

  “好了,我来找姐姐不是说这些的。趁着主上不在,我们还是抓紧时间去拜访一下那位端木晴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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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懒懒地靠在院中的贵妃椅上,看着像两个门神似的,冷脸守在我身边的红衫和绿萝,我就一阵郁闷气恼。

  “红衫,我要吃桂花糕。”

  “是,小姐。”

  “绿萝,我要吃银耳莲子羹。”

  “是,小姐。”

  “红衫,这桂花糕不够软,我要吃杏仁酥。”

  “好的,奴婢马上帮小姐换。”

  “绿萝,这银耳莲子羹太凉了,去帮我泡壶上好的碧螺春来。记住,不要太烫了。”

  “知道了,小姐稍等,奴婢马上就好。”

  看着红衫与绿萝那副愤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得不拼命隐忍的憋屈表情,我的心里便跟喝了蜜似的,一阵一阵暗爽不已。也不知道那妖魅男对她俩说了些什么,我不过是在他面前明嘲暗讽了一番,说他治下无方,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此后,红衫与绿萝便再也不敢对我有丝毫不敬了。虽然她们心里将我恨得牙痒痒,但至少表面上不敢怎么样,每天依旧得强装笑脸伺候我

  。呵呵,这就足够了,谁让她们之前对我那么傲慢无礼。早说过,我会报仇的嘛。

  哎!这个小仇虽然报了,可我却悲哀地发现,自己被那个妖魅男给囚禁了。红衫和绿萝名义上是伺候我,实际上却是在监视我,我每日里的一举一动,她们都会向那个妖魅男如实禀报。都已经过了三天,我除了知道自己被囚禁的这个地方叫至尊楼,以及我现在呆的这处别院叫绛雪阁,还有那个妖魅男叫煜杰外,其它的一无所知。

  更让人气恼的是,我每日里只能在绛雪阁内走动。每次只要我想踏出绛雪阁半步,红衫和绿萝就会适时地出现并冷声阻止,说是妖魅男吩咐她们这么做的。其实,即使她们不阻止我,我也走不出去。因为,有一次我故意将她们两人支开,想一个人偷偷地逃出去。结果,无论我怎么走,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那时我才意识到,整个至尊楼四周被妖魅男布下了某种阵法。难怪他会那么狂妄又自信地对我说,根本不用担心我会逃出去。

  该死的可恶男人,我真想狠狠地痛扁他一顿。他到底是什么人,凭什么囚禁我?又打算囚禁我多久?还有,从他第一次见到我时的反应来看,他以前应该是认识我的。可每次问他我到底是谁时,他却总是邪笑着什么也不说,简直奇怪极了。正纳闷着,一个妖媚入骨的声音蓦地传入耳中。

  “哟,想必这就是主上带回来的那位端木晴子姑娘吧。大白天的,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兀自发呆呢?”

  回过神来,我连忙抬起头,循着声音望去。就见两个装扮华丽的美貌女子,正迈着优雅的小碎步,风情万种地缓缓向我走来。

  左边的那名女子,一身白色的雪缎纱衣显得出尘脱俗,星眼如波,眉目似画,娇美的容颜如春水般温柔,醉人的浅笑,让人痴迷。

  右边的那名女子,着一袭艳红色纱裙,双颊晕红,芙蓉如面柳如眉,一双勾人的桃花眼在开合之间闪出让人迷醉的光芒,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妖媚令她更显出色迷人,蛊惑人心。

  真是两个难得一见的绝色大美人啊!

  定了定神,我这才开口问道:“请问,二位姑娘是什么人?”这几日,除了那个妖魅男,我能见到的人就只有红衫和绿萝。想也知道,既然要囚禁我,那这座绛雪阁肯定不是什么人都能随意进来的。

  “水雾小姐,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儿?”那位白衣女子待看清了我的脸后,突然惊声问道

  。

  “水雾?”我面带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记得我刚被劫持到这里时,那个妖魅男也说起过这个名字,现在已经是第二次听到了。“请问,水雾是谁?”

  “呃?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水雾不就是你自己吗?”那位红衣女子柳眉微蹙,有些奇怪地说道。“不过,听主上说,你好像又叫什么端木晴子的。对了,我现在倒想问问你,你到底是叫水雾呢,还是端木晴子?”

  “对不起,我叫香香……”话还没说完,就被那位白衣女子打断了。

  “香香?你怎么又多出一个名字来了?到底哪一个才是你的真名啊?”

  “先别管我到底叫什么名字,这不是重点。瞧你们俩刚刚的反应,你们以前肯定认识我,或者说见过我,对不对?”太好了,总算又遇到了两个认识我的人。说不定多听她们说一些我以前的事,我的记忆就可以慢慢恢复呢。

  “水雾小姐,听你这话的意思,你好像不记得我们了?难道你忘了两个多月前,那件轰动整个京都的艺斗双魁事件吗?”那位白衣女子双眸紧紧地凝视着我,面色颇为吃惊地说道。“还有,我叫玄琴,她叫玄瑟,我们俩就是那次事件中的琴瑟双魁。而你,就是那个只身来到青楼向我们挑战,并最终轻松胜过我们的人。”

  “什么?我以前去过青楼?还独自向你们两大花魁挑战?”这怎么可能呢?冷寒秋不是说我是一个养在深闺人未识,并且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吗?还有双儿,她也说我以前每天都将自己闷在房间里,是一个非常忧郁又沉默寡言的人。这样性格内向的我,怎么可能会跑到青楼去找花魁斗艺呢?难道他们之前所说的那些,全都是骗我的?又或者,眼前的这两位女子是在骗我?“琴姑娘,瑟姑娘,你们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骗你又没什么好处。还有,这件事全京都的人都知道,就是想假恐怕也假不了。”玄瑟妩媚地耸了耸香肩,没好气地说道。“真是的,这么大的事你也能忘,难道你失忆了不成?”

  “那你们知道我到底是谁吗?”想了好一会儿,我才淡淡地开口,不答反问。此刻,我能肯定冷寒秋和双儿都是骗我的,至少我的性格绝对不是他们所说的那样。想到这里,心情顿时复杂起来,有难过,有不解,有气愤,还有烦躁和悲哀

  。

  “其实,我们与你也只有一面之缘。所以,你到底是谁,我们也不是很清楚。”玄瑟想了想,又接着说道,“对了,那次比试过后,你是被一名长相十分俊美儒雅的白衣公子带走的。而且,你们俩的举动看起来甚为亲昵,想必关系一定匪浅。”

  “白衣公子?”我心里蓦地一紧,会是我梦中的那个白衣公子吗?

  玄瑟点了点头,正想再说些什么时,一个愤怒又霸道的呵斥声突然在院内想起。

  “玄琴,玄瑟,你们好大的胆子!谁准许你们两个擅自进入至尊楼的?”

  “主上,我们只是想来看看这位端木姑娘,求您饶了我们!”玄琴和玄瑟待看清声音的主人是谁时,慌忙惊恐地跪在地上求饶。

  “本座早就说过,这至尊楼,擅闯者,死!”轩辕煜杰冷冷地扫了她们一眼,眸中有压抑不住的愤怒火焰,“冥雷,冥电,将她们两个拖下去!”

  “主上饶命啊,妾身以后再也不敢了……”玄琴和玄瑟一左一右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早已吓得泪流满面。“主上,我们真的不是有意的,求您饶了我们吧……”

  “冥雷,冥电,还不快点动手?”轩辕煜杰将玄琴和玄瑟狠狠地推开,随即眼神凌厉地瞪着他们,面上寒光在不停地积聚着。

  “是,属下遵命!”冥雷和冥电哆嗦了一下,赶紧领命,作势便要将玄琴和玄瑟拖下去。

  “等一下!”看了半天,我总算明白他们是想干什么,想不到那个妖魅男竟是这么一个残酷无情的人。“她们又没犯什么错误,不过是没经过你的允许,就进入了你这座楼而已。你怎么能说杀人就杀人呢,人命岂能如此儿戏?”

  “她们是本座的人,本座想如何处置她们便如何处置她们,你有意见?”妖魅男阴沉着脸色凝视着我,语气冷得跟千年玄冰似的。

  我缩了缩脖子,硬着头皮说道:“当然有意见,而且意见还大着呢。第一,她们确实没犯什么错误;第二,杀人是犯法的;第三,人命只有一次,死了可就再也活不过来了;第四,每个人的命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任何人都没有权利剥夺,当然,犯了死罪的人除外;第五……”

  还没等我说完,妖魅男便危险地眯起了双眸,似笑非笑地说道:“你的意见还真多

  !本座若是执意要杀她们,你又能奈我何?”

  “你若真的要杀她们,我自然不能拿你怎么样!”暗自气恼地瞪了他一眼,随即放软语气说道,“喂,别杀她们好不好?她们今日不过是好心来看我,若是因此而丢了性命,我会一辈子良心不安的。算我求你了,这次就放了她们吧。”我知道,像他这种冷酷无情的人,多半是吃软不吃硬的。

  妖魅男闻言深深地看着我,面上神情高深莫测,好半晌才开口道:“好吧,这次本座就依你之意放了她们。下次若敢再犯,本座决不轻饶,任何人求情都没用!”

  “妾身谢过主上不杀之恩,也谢谢端木姑娘为我们求情。”玄琴和玄瑟闻言擦了擦脸上的眼泪,慌忙惊喜地磕头谢恩。

  愣了一下,我赶紧伸手将她们两个扶了起来,随即走到妖魅男跟前,轻笑着说道:“谢谢你!”

  “哼!”妖魅男冷哼一声,径自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

  “煜杰,今日我与玄琴还有玄瑟一见如故,心里对她们两人颇为喜欢,以后可不可以让她们俩偶尔过来陪我聊聊天?”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还真感觉到有些别扭。虽然他总是强行命令我喊他的名字,可我从没照做过。现在有事相求,妥协一回也无所谓了,我还指望着玄琴和玄瑟帮我恢复记忆呢。

  “你刚才叫本座什么?”妖魅男回过头来,双眼紧紧地盯着我。

  “叫你煜杰,怎么了?”我眨了眨眼睛,有些不明所以,不是他自己让我这么叫的吗?

  “没什么,本座很喜欢。”妖魅男双眸亮晶晶的,嘴角上扬,勾起一抹惑人的笑容。“你若以后都这么叫本座,本座便答应你。”

  “没问题,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想不到他这么邪肆冷酷的人,也有如此好说话的时候。不过,想到他之前说要杀了玄琴和玄瑟时的样子,我还是忍不住颤抖,实在是太可怕了。

  “记住你的话!”妖魅男看了我一眼,转身轻笑着离去。玄琴和玄瑟再次感激地冲我笑了笑,也紧跟着离开了绛雪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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