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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大结局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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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到锦绣园,烈鸾歌在莲月的带引下,进了一间布置得还算清新雅致的房间。[超多好看小说]

  房内的四面墙壁上都挂着装裱精美的字画,九凤转祥炉内燃着名贵的檀香,淡淡的清香若有似无,很是怡人心神。

  靠南面的窗户旁边摆着两张紫檀木福寿纹八宝座椅,以及一个黄花梨的精巧小茶几。茶几上有序的摆放着茶海﹑茶壶﹑公道杯﹑茶漏﹑品茗杯﹑闻香杯等一整套精美名贵的翡翠茶具。

  烈鸾歌微微拧了下眉头,心忖着:在这么个清幽雅致的小间内烹茶品茗倒还不错,只是那品饮对象就有些让人不敢恭维了。

  “少奶奶,您先请稍等一会儿,我们家姨主子马上就到。”莲月给烈鸾歌看了个座位,便福身告了退。

  烈鸾歌并不忙着坐,又凝神静气地四处扫视了两圈,并没发现什么不妥。

  转头看了眼身后一脸小心警惕样儿的素妍,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素妍不用如此紧张,心里却兀自寻思起秦姨娘这会子请她过来喝茶的动机。

  不一会儿,房帘子被人打起,烈鸾歌听到动静,循声望去,就见秦姨娘满脸笑容地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体面的大丫鬟,一个是莲月,另一个,却是彩霞。

  看到彩霞,素妍本就有些清冷的脸色愈发冷了两分,很明显不待见她。

  而烈鸾歌只是淡淡地扫了彩霞一眼,便当做不认识似的别开了视线。只大大方方地坐着,等着秦姨娘上前来给她行礼问安。

  云墨非早就跟她说的清楚,贵妾也是妾,在正经主子面前那就是半个奴才。无论有多得宠,一旦到了以规矩和名分说话的时候,她就得乖乖低头

  。

  所以不是烈鸾歌此刻想拿乔,而是这世子夫人的架子,该端起来来的时候,她就得端足了。更何况,有些人一旦你在她面前矮了气焰,她就会蹬鼻子上脸,得寸进尺,只当是你怕了她。

  眼瞧着这位新过门的少奶奶在自己面前端起世子夫人的架子来,秦姨娘心里那是又气又恨,可面上却没有表露出半分不满。

  自从上次被云墨非狠狠摆了一道之后,她就谨言慎行了不少,轻易不会让自己再在这些规矩和礼节等小事情上给别人错处抓。

  规规矩矩地上前福了一福,秦姨娘笑着告罪道:“让少奶奶久等了,还真是婢妾的罪过。待会儿就泡上一壶上好的香茗,给少奶奶赔罪,还望少奶奶莫要见怪。”

  烈鸾歌呵呵笑道:“秦姨娘说笑了,我又不是那等小肚鸡肠的人,这么一点子小事,又岂会介意。”言外之意便是,这侯府内自有那等小肚鸡肠之人,芝麻绿豆点的小事情都喜欢斤斤计较。

  秦姨娘面色微微变了变,随即干咳一声,附和道:“说的也是,我们少奶奶自然是个宽宏大量的。”

  话落,又吩咐身后立着的彩霞,皮笑肉不笑道:“彩霞,还杵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地上前给你们少奶奶磕头请安。你原是司徒府里出来的,说起来少奶奶也算是你的旧主子呢。”

  彩霞看了秦姨娘一眼,而后上前,跪地磕了个头道:“奴婢请少奶奶安。”

  烈鸾歌略有些凌厉的目光盯着彩霞看了好一会儿,才淡淡说道:“起来吧。这做奴才的,最紧要的就是守好自己的本分,旁的不该有的心思,最好还是省省。”

  顿了片刻,又接着说道:“你以前虽是在司徒府里当过差,可现在却是侯府里的丫鬟。这往后若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丢的不再是司徒府的脸面,而是你们家姨主子和我们侯府的脸面,明白吗?”

  一语落下,秦姨娘脸色瞬间一黑,不过很快又恢复如常。

  她倒是小看了这个司徒鸾歌。原本她特意把彩霞给带过来,就是想要嗝应恶心一下司徒鸾歌的。她就不相信,凭司徒鸾歌的聪明,会想不明白那次她在膳食上给她上眼药水上得那么精准到位是谁的功劳

  。

  本还以为这司徒鸾歌今儿见到彩霞,会当场发作一番,也好让她捡个笑话看看。

  这还是其次,而最主要的还是她想让司徒鸾歌看看她们司徒府里调教出来的“好”奴才,一有了新主子依靠,就把矛头对准旧主子。

  她就是想告诉司徒鸾歌,这个奴才她用得很顺手,也很“满意”。

  可惜秦姨娘想得很美好,却没有收到预期的效果,事态压根儿就没有照着她预期的那般发展。

  烈鸾歌不但没有当场发作彩霞,还云淡风轻地三两句话便切中要害。

  是啊,彩霞如今可是她院里的丫鬟,以后若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丢的可是她秦月娥的脸面,再与司徒府八杆子打不着,别人要说也只会说她秦月娥驭下不严。

  想到这些,秦姨娘便有些没好气地瞪了彩霞一样,而后沉声说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谢过你们少奶奶教诲,而后退下去。”

  “是。”彩霞咬着牙应了一声,随即又给烈鸾歌磕了个头,“奴婢谢过少奶奶教诲。”说罢,带着满腔的恨意退了下去。

  看着有些自导自演最后又不欢而散的秦姨娘,烈鸾歌暗自冷笑。

  默了片刻,她开门见山地问道:“秦姨娘,听你那丫鬟说你今儿找我来是有些事情想与我谈,不知到底是何事,秦姨娘不妨直说。”

  “呵呵,今儿天气好,婢妾主要是想请少奶奶喝杯茶,谈事情只是其次。”秦姨娘面上笑得一团和气,边说边引着烈鸾歌移坐到窗边的福寿纹八宝座椅上,自己也在茶几对面坐了下来。

  烈鸾歌想看看秦姨娘到底要耍什么花样儿,所以也不急着催她说事情,只好整以暇地等着看秦姨娘接下来的一举一动。

  秦姨娘朝她笑了笑,而后不疾不徐地讲说起自己的泡茶心得来:“这煮茶对选茗﹑蓄水﹑置具﹑烹煮﹑品茗各个环节都非常讲究。少奶奶,我们今天煮茶用的水还是婢妾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去花园里采集来的百花之露呢。”

  秦姨娘动作优雅地煮着茶,口中详细地讲解着

  。不一会儿,她接过莲月递上来的开水,将茶具淋烫一遍后,又将烫茶具的水倒入茶海,接着悬壶高冲向茶壶中注水,冲完后将茶水直接倒入茶海并解释说,这个叫作洗茶。

  说完再次向茶壶中冲入开水,这才是第一道茶。泡好后,将茶水倒入公道杯,又快速均匀地斟到闻香杯中,斟完后再将品茗杯扣在闻香杯上,翻转对杯,整个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

  见状,烈鸾歌不禁暗自赞叹一声,想不到秦氏还有这手好茶艺。换做是她可做不来,对于茶艺和茶道,她也只是纸上谈兵,嘴上说说还行,实际操作却是个门外汉。

  大睁着双眼看着秦姨娘让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烈鸾歌也不言语。

  不多久,就见秦姨娘翻转完,轻轻旋出闻香杯,移至鼻端深吸一口,神色陶醉地点点头,随后唤了声莲月。

  莲月会意,忙上前将自家姨主子斟好的茶双手端到烈鸾歌面前,笑着说道:“少奶奶,这侯府内人人都知道,我们家姨主子泡茶的手艺可是一绝。不过,能得我们家姨主子亲自相邀,又精心泡来奉上的,这府上除了老太君和老侯爷,也就只有少奶奶您有这么大的面子和福气了。少奶奶想是不知,为了泡这壶茶,今儿个天才蒙蒙亮,我们家姨主子就起来赶去后花园收集百花的露水,委实花费了好一番心思呢。还有这套茶具,也是我们家姨主子刚过门的时候,老太君知道姨主子爱好茶艺而特意赏下的,说是这翡翠杯能保持茶的原味。平日里我们家姨主子可宝贝着,轻易舍不得拿出来用,今儿还是看在少奶奶……”

  莲月话还未说完,就被秦姨娘故意板着脸打断:“你这小蹄子,今儿个怎么忒的话多。让你给少奶奶奉杯茶,你尽唠嗑这些有的没的作甚。”

  “姨主子教训的是,是奴婢嘴快话多,还请少奶奶莫要见怪。”莲月将茶放在烈鸾歌面前的小茶几上,便规规矩矩地退到秦姨娘身后立着。

  烈鸾歌自然不会将莲月刚刚那番话放在心上,也不管那番话是莲月自己说的,还是秦姨娘教她这么说的。反正那番话一来无非是为了向她显摆秦姨娘在侯府里有多受老太君的宠,二来嘛则是为了麻痹她,想让她放低戒心。

  不过她可不是傻子,秦姨娘对她的“好”,她无福消受。

  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茶,而后抬头对上秦姨娘一团和气的笑脸,似笑非笑道:“鸾歌多谢秦姨娘的厚爱,让秦姨娘费心了

  。”

  “呵呵,这是哪里的话。都是一家人,少奶奶太客气了。”秦姨娘弯起眉眼,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细品了一口之后,说道,“少奶奶也赶紧品一下,这茶是今年南方新产出的铁观音。茶气高爽袭人,尤胜于兰香,这第一道茶要分三小口来品,头一口茶要缓缓吸入然后轻轻咀嚼,布满口腔,当口中茶水变浓时徐徐咽下,这才有‘三口方知味,三番才动心’的感觉。”

  秦姨娘边说,边示范给烈鸾歌看。

  烈鸾歌来之前服了两枚特殊的解毒丸,又观闻过这茶并没有什么问题,再想着这秦氏就算视她为天敌,也绝不敢如此光明正大地谋害她这个世子夫人兼将军夫人。

  所以,烈鸾歌也不再担心什么,执起面前的茶杯,学着秦姨娘三口喝下,果然口鼻生香,两颊生津,自是和自己平常喝的不同,心下不觉赞不绝口。

  早就听说这秦氏泡得一手好茶,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放下茶杯,烈鸾歌似是意犹未尽地说道:“以前曾听人说美酒千杯难成知己,清茶一盏也能醉人,今天品了秦姨娘的茶,果真醉人。”

  “呵呵,少奶奶说笑了。”秦姨娘嘴上这么说,心里可得意着。接着又给烈鸾歌冲起了第二道茶,并聊起了观音茶的韵味。

  秦姨娘不急着说事儿,只讲茶艺,烈鸾歌也不急,当真和秦姨娘品起茶来。

  不过这细品之下,烈鸾歌发现了一点让她奇怪的问题,不由讨教道:“秦姨娘,你这茶水里面是不是添加了桐桂粉?”

  桐桂粉是一种食品添加剂,对人体并无害处,而且味道极淡,不细问根本闻不出来。

  另外,桐桂粉与蕃草粉相克相忌。如果吃喝过掺有桐桂粉的东西,在当天之内,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点儿蕃草粉的味道,都会导致妇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经怀了孕的女子则会导致小产。

  当然了,如果是尚未破身的处子之身,则不会受到这两种药粉的影响。

  烈鸾歌心里暗暗吃惊,面上却未动声色

  。只状似不经意地问起这茶水中是否添加了桐桂粉,便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秦姨娘脸上的神色变化。

  只是秦姨娘面上很是平静,叫人看不出半丝儿异状,只见她笑呵呵地说道:“还是少奶奶鼻子灵,这么淡的桐桂粉味儿都能闻出来,以往可从未有过一个人闻出这桐桂粉呢。”

  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婢妾也是偶然间发现泡茶的时候添加少许桐桂粉,泡出来的茶水就会更加甘冽香醇,所以这往后每每煮茶的时候都会往茶水里加入一些。”

  抬头看了看烈鸾歌,秦姨娘似不好意思道:“这也只是婢妾个人认为的,到底是不是这个理儿,也没个依据,还望少奶奶莫要见笑。”

  闻言,烈鸾歌敷衍地扬了扬唇角,并未发表什么意见,只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自己的茶。

  半个时辰后,见茶品的差不多了,秦姨娘这才挥挥手,示意莲月将茶具收走,而后看看烈鸾歌说道:“少奶奶跟前的几个大丫鬟都是好手,拿出去想必也都是能独当一面的。想来还是少奶奶会调教人,改日得了空婢妾倒想向少奶奶请教请教。只是,”

  烈鸾歌正奇怪秦姨娘怎么说起这些个不着边际的话时,就听她话锋一转,正色道:“只是少奶奶想是新过门不久,还不太了解侯府里的规矩。”

  “什么规矩?”烈鸾歌不动声色地问道,心忖着这接下来要说的话或许才是秦氏今儿请她过来喝茶的主要目的吧?

  秦姨娘看了眼烈鸾歌身后规规矩矩立着的素妍,这才说道:“少奶奶,在侯府内宅,每个院子里都是必须配有一个管事嬷嬷的。少奶奶院里却没有,只有一个掌事大丫鬟,这就有违规矩了。昨儿个婢妾去给老太君请安的时候,顺便将这件事提了一嘴儿,老太君念着少奶奶新过门不久,便也没说什么。只将她院里管理各处花草的杨妈妈举荐给了婢妾,再让婢妾指派到明月居做管事嬷嬷。”

  说着,转头吩咐道:“莲月,去把杨妈妈带进来给你们少奶奶瞧瞧。”

  “是,姨主子。”莲月应声退下。

  没一会儿,就见莲月领着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婆子走了进来,那婆子穿着体面,身材微有些圆胖发福

  。

  烈鸾歌只看了一眼她那双细长又有些尖利的眼睛,便知道这婆子是个喜欢来事儿又不好相处的人。

  不过想想也是,老太君和秦氏合谋举荐过来的人,还能指望她是什么好茬儿?

  心里虽是这么想,烈鸾歌嘴上却也不好说什么。这秦氏都搬出了侯府的规矩来,她自然不能拒绝。

  更何况,老太君前不久塞来的玉薇和玉莲那两个作为后备通房丫头的女人她都大大方方的接下了,眼下一个管事婆子还有什么好怕的,就不信这婆子还能翻了天去。

  杨妈妈看了眼秦姨娘,而后上前朝烈鸾歌福身行礼道:“老奴请少奶奶安。”

  “杨妈妈乃是老太君院里得力的人,快别这般多礼。”烈鸾歌含笑说着,又吩咐素妍上前掺了她一把,随后满脸客气道,“收拾院子也要花些时间,杨妈妈暂且还在原处住着,到时候我自会派人去请杨妈妈过来。你的屋子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待会儿跟素妍说一声,都随着你的心意安排。”

  “老奴谢过少奶奶体恤和抬爱。”杨妈妈为人向来傲慢,眼下见烈鸾歌说话和声细语,似是对自己极为尊敬,心里暗自得意,瞧着烈鸾歌不免有几分低眼小觑的态势来。

  烈鸾歌只当做视而不见,心里却连连冷笑。

  片刻,又听杨妈妈说道:“老太君特派了老奴来协助少奶奶掌管后院的事,少奶奶刚入侯府不久,侯府的规矩许是还不全省得。这侯府里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规制所在,断不可有半分差错。如若被外人拿捏了,扣下一顶驭下不严的帽子,让侯府丢了体面,可就是大家的罪过了。所以,老奴希望少奶奶能快着些,老奴也好早点过来当差理事,并约束着下面的丫鬟婆子。”

  烈鸾歌淡笑着说道:“杨妈妈说的这些话自然在理。不过嬷嬷是老太君亲自举荐的人,想来理事能力自不一般,这往后明月居内有嬷嬷坐镇,我倒是可以省下不少心了。”

  闻言,杨妈妈老脸上的笑容带着自大的傲气:“老奴定不辜负少奶奶的期望,尽力做事。”

  话说到这里,自是再没什么好说的。

  秦姨娘原本还以为这位新少奶奶会反抗一下的,没想到她竟然笑呵呵地将人给收下了,而且还对杨妈妈那般尊重客气,倒是让她颇有些诧异

  。

  不过不管怎么样,司徒鸾歌收下了杨妈妈才是重点。这婆子可是个喜欢来事儿的,她若去了明月居管理后院,还能让司徒鸾歌舒坦了去?

  抬头见天色已不早,秦姨娘象征性地留烈鸾歌一起用午饭。

  烈鸾歌自是笑着婉拒,敷衍了几句,便带着素妍离开了锦绣园。

  看着那抹远去的窈窕身影,秦姨娘冷笑一声,吩咐道:“莲月,去大少奶奶那儿将小小姐领过来。”

  司徒鸾歌,想生嫡子,还是等着下辈子吧!如果你们夫妻俩这辈子无所出,就不信你们还能保得住那公侯爵位!

  ……

  回到明月居,烈鸾歌还没说什么,就听素妍哼哼着表达自己的不满:“少奶奶,那杨妈妈不过一个奴才而已,竟然还敢在您面前拿大,甚至端起臭架子来,奴婢想想就觉得气愤。她这还没有过来,就摆起谱了,往后真要管起事儿来,指不定怎么嚣张呢。”

  “是么。”烈鸾歌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随后说道,“素妍,你也不用与这种人置气。说是管事嬷嬷,依我看,秦姨娘和老太君不过是变相地又往我们明月居内安插进一个人来罢了。不过那杨婆子既是受了老太君之命来明月居内管事,那我们就让她管个够。”

  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奴才,居然也敢狗仗人势地在她这个世子夫人兼将军夫人面前摆臭架子,还真当她是软柿子好拿捏不成?

  听着烈鸾歌和素妍两人之间的话,一旁的玲珑、彩霞和云裳三个大丫鬟都有些摸不着头脑,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烈鸾歌简略说了一下老太君举荐杨妈妈过来明月居做管事嬷嬷的事,便吩咐素妍下去给杨妈妈收拾院子,又打发了玲珑和彩霞两个去打听一下杨妈妈的背景和来历。

  三人领了命,很快便告了退。

  云裳命小丫鬟将午饭摆了上来,刚服侍少奶奶漱口净手毕,外面便传来奴才们给世子爷请安的声音

  。

  不等烈鸾歌亲自相迎,云墨非便阔步走了进来。

  瞧见云墨非神色不是很好,烈鸾歌也不急着相问。待云裳伺候云墨非漱过口净过手之后,朝云裳挥了挥手,示意她先退下。

  挨在云墨非身边坐下,烈鸾歌上下觑了他一眼,笑着说道:“子陌,瞧你这脸阴的,跟要下雨似的,莫不是朝堂上出了什么大事儿?”

  云墨非拉起烈鸾歌的手,紧紧握于自己掌中。凝眸看着小娇妻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许久才说道:“几个月前北方因为长期干旱而蝗虫肆掠,后来好不容易治住了虫灾,可没想到旱情却越来越严重。从虫灾一直到现在,将近五个月的时间北方没有下过一滴雨。原本就被蝗虫啃得差不多的庄稼,又遭遇数个月的大旱,如今已经干死得差不多了。而我们北辰国的粮食上缴这一块基本是依靠北方,南方因为气候和地域问题,少有农户种植水稻。”

  说到此处,云墨非叹了口气,才又继续说道:“可是每年都因为蝗灾横行,而导致农户上缴的粮食有限,所以国库里的存粮每年都甚少有多余的。今儿早朝上不少官员上奏,说是北方此刻大部分的受灾百姓都在忍饥挨饿,甚至有些严重的灾区还出现了饿殍,让皇上速速拨放粮款赈灾。”

  “北方那么多的饥民,没有五百万石粮食,别想保他们安稳度过今年冬天。可国库里眼下最多也就能拿出十万石粮食而已,对于北方的那些饥民,这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见云墨非双眉越皱越紧,烈鸾歌想了想,说道:“子陌,我听说轩辕国是农业大国,每年的粮食产量都特别高。眼下我们北辰国既然缺粮,那为何不拿银子去轩辕国购买呢?”

  云墨非摇了摇头:“暖暖,朝堂上像你这么想的官员不在少数,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就不容易了。先不说轩辕国与我们北辰国的邦交关系素来就不好,那轩辕国未必愿意卖给我们粮食。而就算轩辕国愿意卖,只怕也会趁人之危,狮子大开口。”

  闻言,烈鸾歌蹙了蹙眉,叹声道:“这个时候最重要的还是该如何帮助受灾的百姓度过灾年,银子倒是其次。”

  “是啊,暖暖说的不错。”云墨非看了小妻子一眼,话锋又一转,“可暖暖有所不知,数月前我北辰国南方闹水灾,北方蝗虫肆掠,那会子为了防虫治水,国库里的银两便已经拨用得差不多了,如今哪还拿得出高额的款项去轩辕国购买米粮?”

  听云墨非这么说,烈鸾歌一时愣住

  。

  这南方的水灾和北方的蝗灾她老早就知道,她还跟哥哥司徒脱尘一起讨论过治理方法呢。只是那会子给出了可行的防治方法之后,便没再将这事放在心上。

  原本还以为这南北两方的灾情已经过去了,却没想到后遗症这么大,北辰国眼下还真是雪上加霜。

  拧眉寻思了一会儿,烈鸾歌说道:“子陌,国库里虽然没钱了,可朝堂里有钱的大官只怕不少。另外,我们北辰国的富商也到处都是,只要以皇上的名义发起募捐,还怕筹集不到购买粮食的银款么。”

  云墨非继续摇头,语气隐有些气愤道:“皇上也想到了这个法子,今儿在朝堂上了也提了出来。可那些个平日里忧国忧民、满口仁义道德的官员们这会子却当起鹌鹑来,一个个借口多多,还不带重样儿的。结果捐到最后,一共加起来还不到十万两银子,直气得皇上当场吐血厥了过去。”

  紧了紧手中的力道,云墨非音色沉沉道:“连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又享受着朝廷俸禄的官员们都这样,想要从那些唯利是图的奸商们手中筹集到大笔的银子,就更别指望了。”

  烈鸾歌好笑道:“不给一点好处就想让那些大臣和富商们白白捐出大笔的银子,他们又怎会舍得?那些人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种无利可图的事儿,他们自然不会做了。”

  闻言,云墨非雾气妖娆的茶褐色双眸顿时一亮,里面灿灿的光芒有如冬日寒星。

  “暖暖,我知道该怎么做了。”说着,云墨非执起烈鸾歌的手,在她白皙娇嫩的手背上用力吻了一口。

  烈鸾歌知道云墨非聪明,便也没再多点拨。

  商人重利,而那些朝臣们有权有势,接下来重的便是虚名了,比如能得副圣上的墨宝,或者是圣上御用过的东西等等之类的。只要皇上能在这两方面分别满足那些富商和朝臣,不信他们不心甘情愿地奉上大笔大笔的银子。

  盛了碗排骨汤递给云墨非,烈鸾歌随口问道:“皇上的身体还好吧?”刚听他说北辰帝在朝堂上被气得吐血晕厥,情况好像还挺严重

  。

  原本北辰帝是死是活并不关她什么事,可谁让北辰帝是云墨非的生父呢,所以怎么着也得过问一下。而且,他也想知道云墨非对于北辰帝除了痛恨之外,是否还存有一丝半点儿的父子之情。

  可云墨非似乎并不想谈论有关于北辰帝的话题,只说了句“皇上的身体如何,自有御医负责”,便端起碗筷闷头吃饭。

  烈鸾歌知道云墨非对北辰帝的芥蒂很深,见他不愿意多说,也识趣地没再多问。默了片刻,将老太君举荐杨妈妈来明月居当管事嬷嬷的事情提了一嘴。

  云墨非嗤笑一声,冷冷说道:“暖暖,横竖一个奴才,不管她是经谁举荐过来的,你都是她的主子。这往后那婆子若是安分,那便给她一份体面。若是不安分,本将军亲自绑了她,再撵回荣禧堂。”

  烈鸾歌心里满意的大笑,嘴上却说道:“怎么说也是老太君举荐过来的人,又是府里的老妈妈,多少也该给她两分薄面的。”

  云墨非凝眸瞧了她一眼,柔声说道:“暖暖想怎么做,都随你高兴,只要你不吃亏受了委屈就行。”

  “那是。”烈鸾歌嘻嘻一笑,“你娘子我可不是那任人欺辱拿捏的软性子。”

  云墨非剑眉一挑,满眼宠溺道:“你夫君如今可是手握兵权的大将军,谁敢欺负你,我立马让人叉出去打上几十军棍。”

  烈鸾歌水眸中幸福之意徐徐荡漾:“子陌,你对我可真好。”

  云墨非回她一抹理所当然的笑容,嗓音腻死人般地说道:“暖暖,你可是我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媳妇儿,我若是不对你好,会遭天打雷劈的。”

  “贫嘴!”烈鸾歌娇嗔一句,便美滋滋地吃起饭来。

  饭后,小夫妻俩腻歪了一会儿,云墨非便去了大书房理事。

  烈鸾歌有些疲乏,便去耳房里小憩了一个时辰。醒来后,本想去小书房抄写佛经的,这时候小精怪云诗瑶却又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

  自从那次之后,这小精怪便三不五时地跑过来要她这个三婶给她做好吃的

  。当然了,每次也必会带来一些她自认为好吃的糕点作为交换。

  接触多了,烈鸾歌觉得这小姑娘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如果没有薛氏那么个颇有心机的娘亲乱教,这小姑娘倒是天真单纯听话得很,显少胡闹。

  所以,烈鸾歌虽然每次看到这小精怪都有些头大,但也不会不耐烦,小精怪想吃的东西她都会耐着性子给她做来。

  今儿烈鸾歌就给这小精怪做了两个香喷喷的炸鸡汉堡,以及一杯蜂蜜牛奶水果茶。

  云诗瑶吃完两个炸鸡汉堡,还将十个胖胖的手指头来回舔了一圈儿,这才意犹未尽地双手捧着蜂蜜牛奶水果茶喝得津津有味。

  烈鸾歌坐在一旁好笑地看着,直到闻到一股不浓不淡的腥涩味道,脸上的笑容才陡然凝滞住。

  “三婶,你怎么啦?怎么好像不高兴了?”云诗瑶仰起小脸问道。小孩子果然是最会看大人脸色的。

  “哦,没有,三婶刚刚在想事情呢。”烈鸾歌面上立马又扬起了笑容,边说边拿起绢帕将小精怪滴洒在衣服上的牛奶茶擦干净,又状似不经意的问道,“瑶瑶今儿去锦绣园给你姨奶奶请安了没有呀?”

  云诗瑶眨巴了两下水汪汪的大眼睛,咧着小嘴说道:“有啊,午饭的时候姨奶奶还打发了丫鬟来特意叫瑶瑶去陪她一起吃呢。不过饭间有个丫鬟不小心把菜汤洒到了瑶瑶身上,姨奶奶责骂了那丫鬟一顿,然后又亲自给瑶瑶换了一套衣服。呐,三婶你看,就是瑶瑶身上这一套,姨奶奶说是她才刚让人做好的新衣服呢,漂亮吧?”

  “呵呵,漂亮漂亮,我们瑶瑶人长得可爱,自然穿什么衣服都漂亮。”烈鸾歌摸着小精怪的脑袋,笑着夸了好几句。

  待小精怪身上再问不出那股腥涩的味道,烈鸾歌才打发了两个婆子将她送回去。

  打探完消息回来的玲珑和彩凤二人一进房,就看到自家少奶奶紧握双拳,脸色阴沉沉地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两个大丫鬟唬了一跳,忙上前问道:“少奶奶,您这是怎么啦?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烈鸾歌看了她二人一眼,有些咬牙切齿地说道:“那秦氏太恶毒了,居然使出这种阴毒的手段来坑害我

  。”

  玲珑和彩凤闻言,急急道:“少奶奶,到底发生了何事?那秦姨娘又耍什么手段了?”

  烈鸾歌抚了抚额,这才将秦氏的恶毒阴谋给说了出来。

  她就奇怪彩霞怎么会突然在小精怪面前提起她会做好吃的,也奇怪秦氏今儿怎么会好心地请她过去喝茶,还那么“理由充分”地往茶里添加了桐桂粉。

  原来这都是一环套一环的阴谋诡计!

  就知道那秦氏不是个知晓安分为何物的女人,这十来天的平静无所动,想必也只是为了降低她的警戒心罢了。

  还好老天爷这次帮她,让她这么快识破了秦氏的毒计。不然的话,指不定会有什么损失呢。

  她之前不是说过了么,桐桂粉与蕃草粉相克相忌。如果吃喝过掺有桐桂粉的东西,在当天之内,再吸入哪怕只是一丁点儿蕃草粉的味道,都会导致妇女不孕不育,若是已经怀了孕的女人则会导致小产。

  她上午才刚在秦氏那里喝过添加了桐桂粉的茶水,这半下午秦氏就利用小精怪来给她下套,还真是“好样儿”的。

  原本桐桂粉的味道就极淡极淡,不细问很难闻出来。而这蕃草粉就更是无色无味,若是掺入什么东西里面,那是叫人既无法辨别,也闻不出半分气味儿。

  不过有一样东西除外,那就是牛奶。这蕃草粉一旦遇上牛奶,就会散发出一股腥涩的味道。

  烈鸾歌刚才在小精怪的衣服上闻到了这股腥涩的味道,又听了小精怪那番话,这才知道秦氏居然阴险地将蕃草粉下在了小精怪的衣服上。

  这招计谋想想也算是天衣无缝,但秦氏千算万算,却算漏了她眼下并未与云墨非圆房,还是黄花大闺女一个。

  所以就算她喝过掺有桐桂粉的茶水,又闻过不少蕃草粉的味道,身体也不会出现任何问题,因为桐桂粉和蕃草粉对处子是不起任何作用的

  。

  不过,烈鸾歌自不会告诉几个丫头她如今还没有跟云墨非圆房的事,否则指不定她们会怎么念叨自己呢。要知道除了素妍之外,其他三个丫头可都是云墨非的拥护者,向来力挺这个完美如天神一般的姑爷。

  听明白了秦姨娘的这一招阴毒计谋之后,玲珑和彩凤两个那是又惊又怒又后怕。不过知道少奶奶身体无碍之后,一颗高悬着的心这才放了下来。

  但秦姨娘这回这么阴毒,竟想害得她们家少奶奶生不了孩子,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烈鸾歌瞧见玲珑和彩凤两个丫头眸中燃烧着怒火,面上一副恨得咬牙切齿的模样,冷笑着说道:“原本碍着四少爷的面子,我给了秦氏一个机会。可她非但不知道珍惜,反而一次比一次狠毒,那就休要怪我翻脸了。哼,那秦氏既然想让我绝育,那我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让她绝欲。”

  闻言,玲珑奇怪道:“少奶奶,那秦姨娘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再让她绝育也对她没多大影响和损失啊。”

  烈鸾歌眯了眯眼:“此欲非彼育。”

  玲珑愈发糊涂,摇摇头道:“少奶奶,奴婢听不懂。”

  烈鸾歌勾了勾唇,不温不火道:“那秦氏不是床上功夫厉害么,那我就从这方面下手。待她日后再不能于床第之事上满足老侯爷,就不信老侯爷还能那么宠她。秦氏独霸老侯爷的宠爱这么多年,一遭失去的话,巨大的落差之下,指不定秦氏会如何歇斯底里的发疯呢。那种情景,想想就让人期待。”

  玲珑和彩凤愣了下,才明白自家少奶奶说的是什么意思。

  “少奶奶,您这是准备还击了吗?那您打算如何做?”玲珑一脸激动又兴奋地问道。彩凤也是一副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就动手的模样儿。

  烈鸾歌微挑了下眉头,似笑非笑地说道:“玲珑,你昨儿个不是提到过一个前不久因犯了错而被秦姨娘打了一顿板子后又被撵出锦绣园的婆子么,还说那婆子如今在浆洗房里当差,眼下倒是可以利用一下这个婆子来达到我们的目的。”

  见玲珑和彩霞没听明白,烈鸾歌又压低声音说道:“玲珑,回头我拿一包药粉并十两银子给你,你再拿去给那婆子,告诉她将药粉均匀地涂抹在秦氏的亵衣亵裤上,事成后我另外还会再给她二十两赏钱

  。”

  “少奶奶,那药粉涂抹在衣服上,会不会被秦姨娘发觉呀?”玲珑问出自己的疑虑,“还有那婆子也不知道可靠性如何,若是事情败露后,说是少奶奶指使她这么做的又该怎么办?”

  烈鸾歌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待会儿给你的药粉无色无味,也不忌讳任何东西,所以没有人能察觉出它的存在。说白一点,就是这件事绝不会有败露的那一天。正因为如此,我才不用去考虑那婆子的可靠性到底如何。”

  彩凤看了看玲珑,问道:“少奶奶,那婆子若是拿了银子而没有胆量做事怎么办?”

  烈鸾歌淡淡一笑:“应该不会。那婆子对秦氏怀恨在心,这种既有赏银拿,又能报复仇人的事情,她应该很乐意去做的。退一步讲,那婆子若是没这个胆,那我们就找个有胆的便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有银子,不怕找不到替你办事的人。”

  听她这么说,玲珑和彩凤两个丫头才彻底放下心来。

  “对了,让你们俩去打探的消息打探得怎么样了?”烈鸾歌浅呷了一口茶水,而后漫不经心地问道。“那杨妈妈是个什么来历?”

  玲珑看了看彩凤,上前答话道:“回少奶奶,奴婢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杨妈妈虽是在老太君的荣禧堂管理花草,实际上却是秦姨娘一个远房亲戚家的媳妇,早年守寡,有一个儿子在侯府大厨房管采买事宜。儿子是个贪财好色又好逸恶劳的,而这杨妈妈也同样贪财,仗着与秦姨娘沾亲带故而秦姨娘又甚少约束她,平日里总觉得高人一等,为人傲慢,经常对下人们颐指气使,背后可没少人骂她狗仗人势老不死。”

  顿了顿,玲珑又哼哧道:“少奶奶,秦姨娘还说这杨妈妈是老太君举荐给她的,依奴婢看,只怕是她举荐给老太君的还差不多,不过是想拿老太君来压着少奶奶罢了。”

  “是谁举荐的已经不重要了。”烈鸾歌摇了摇头,眯着眼说道,“重要的是,凡是来我们明月居闹腾且居心不良的人,最后都别想有好果子吃。”

  说罢,烈鸾歌起身去了内间给玲珑拿药。

  那绝欲散可是她针对秦姨娘的床上功夫厉害而特意配制出来的,这种药粉无色无味,且渗透性极强,抹在贴身衣物上,穿上不到一个时辰便能全部渗入肌肤内

  。

  两日后,待到这绝欲散扩散至秦姨娘体内的七经八脉,再与老侯爷行那云雨之事时,私处便会有如针扎一般疼痛难忍。

  这之后每多行一次云雨,私处的疼痛便会加剧两分,直到秦姨娘对床第之事心生恐惧,谈性色变,比性冷淡还性冷谈。

  老侯爷如今才四十出头,这个年纪的男人,在房事上也是有很大需求的,要不怎么说男人四十猛如虎呢。

  等到秦姨娘成了个性冷淡,再不能满足老侯爷的生理需求的时候,老侯爷定会渐渐冷落秦姨娘,去找别的女人寻求生理需要。

  如此这般,气不死秦姨娘才怪!

  想到这,烈鸾歌就觉得心情无比畅快。呵呵,如今套已下好,她就等着坐收成果好了。

  ……

  翌日上午,杨妈妈便搬来了明月居,全权管起明月居后院的事务来。

  瞧着杨妈妈年纪虽不小,可精力却是非常旺盛,刚一进驻明月居便开始张罗起来,大事小情颐指气使,对丫鬟婆子更是呼来喝去,那谱儿摆得比明月居外院里执事多年的德管事还要大。

  而且即便见了德管事,杨妈妈也从不觉得自己低了他一等,反而高抬着下巴处处争强好胜,显示着她乃是老太君院子里举荐过来的,不是旁人能比得的。

  玲珑透过窗户瞧了两眼外面正颐指气使的杨妈妈,而后回过头来,满脸不忿地对歪在榻上看书的烈鸾歌说道:“这一早上就没一个人不被她指使的,这架子简直端得比侯府里的大总管都大!少奶奶,她这明摆着是没有把您放在眼里,咱就这么看着不管么?”

  彩凤亦是满脸的恼意,恨恨道:“甭提了,今儿一早便板着张老脸训斥了奴婢一顿,说奴婢走路步子大,而且速度太快,知道的是奴婢的错,不知道的让旁人瞧见了还道是少奶奶规矩没教好。”

  “这杨妈妈也太不自重了,本是让她管后院的事,竟连我们这几个少奶奶跟前伺候的一等大丫鬟都吆喝上了

  !”云裳也是紧蹙着一双秀眉,显然对杨妈妈也是心有怨念。

  按理说,她们几个是少奶奶跟前最有体面的一等丫鬟,在明月居内只有少奶奶和世子爷有资格管教,这杨妈妈却对她们几个指手画脚,显然管过头了。

  听着几个丫头你一言我一语地发着牢骚,烈鸾歌勾唇笑了笑,合上手里的书卷,说道:“那婆子爱闹腾那就由着她闹腾。而且不但要任她闹腾,你们旁日里还要捧着她,能让她闹多大就多大。”

  顿了顿,又不疾不徐道:“俗话说的好,能者多劳嘛。你们旁日里为难的事,棘手的事,做得过来做不过来的事,都不妨多请教请教杨妈妈,会的不会的也都让杨妈妈给你们示范一遍。人家是老太君和秦姨娘特意指派过来的人,做事都讲着规矩,还能连这些个琐事都摆不平?”

  云裳反应慢了些,还是玲珑最先反应过来,便是掩嘴一笑:“少奶奶说的对,能者多劳,奴婢打理着您的衣食住行,那库房到现在都没来得及整理,全都是些散碎大件,奴婢却只瞧着眼晕,一直不得章程,这回可得好好请教一下杨妈妈。”

  彩凤也笑眯眯地说道:“之前还在司徒府的时候,奴婢瞧着少奶奶给老太太推拿按摩,倒也偷学到了不少。眼下杨妈妈既是为咱们操劳,那奴婢定要好好孝敬孝敬她。”

  彩凤虽是笑着说,可那攥着的拳头却是紧紧的,笑里怎么看都带着股子狠劲儿。

  烈鸾歌瞧着暗觉好笑,彩凤这丫头手劲儿大着呢。她去给杨妈妈推拿按摩,杨妈妈身上的那把老骨头只怕有得受了。

  摇了摇头,烈鸾歌淡淡说道:“眼下你们都莫要逆了她,晚间让厨房好酒好菜的招待着,银钱不吝,食材不吝。她贪财,咱们就让她贪,她好夺权,咱们就让她夺,这会子先让她闹腾嚣张一段日子,时候到了,我自会收拾她。”

  几个丫头忙应声道:“是,奴婢们省得了!”随后领了各自的差事告了退。

  烈鸾歌则歪靠在软榻上继续看书,屋外那乱七八糟的响动吵闹似是充耳不闻一般。

  午间的时候,因云墨非提前打发了顺子与她说午饭不回来吃了,所以烈鸾歌便一个人在房里用着午饭。

  吃到一半的时候,那杨妈妈找了来

  。嘴里回着事情,两只眼睛却只朝着膳桌上精美丰盛的菜肴瞄。

  烈鸾歌只当做没看见,待杨妈妈回完事情,这才淡笑着说道:“嬷嬷还未用饭吗?这么晚可真是劳累了。”转头吩咐着一旁立着的素妍道,“给杨妈妈添副碗筷,让厨房另炒两个荤菜送来,再烫上一壶热酒。”

  闻言,杨妈妈满眼是笑,但想着直接这般答应未免显得有些跌份儿,便绷着一张老脸道:“老奴谢过少奶奶恩典,以前老奴在荣禧堂当差,老太君也常赏了酒菜。都道是侯府的主子们心慈念善,奴婢们也跟着享福。”

  烈鸾歌心中只是暗笑,这婆子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老太君院里举荐过来的人吧?

  让玲珑和彩凤另摆了个小桌,不一会儿,烈鸾歌这边也用完了饭,便看着杨妈妈说道:“话说我嫁入侯府时间尚短,许多规矩都还知晓得不太全面。前段日子这内院里的大事小情我都是交由素妍负责的,可她到底人小年纪轻,许多事都考虑得不周到。如今老太君既举荐了杨妈妈来我们明月居做管事嬷嬷,这往后必是要劳杨妈妈多受点累了。”

  杨妈妈似乎很是受用烈鸾歌的追捧,双眼笑眯成了一条缝,拍着胸脯道:“少奶奶放心,有老奴在,断不会让少奶奶受了委屈。”

  顿了顿,似是迟疑了一会儿,才又回道:“少奶奶,老奴先前对您说过,这侯府里上到主子,下到奴才,每一个人的衣食住行都是有规制所在,断不能有半分差错。可老奴今儿早上瞧见玉薇和玉莲那两个丫头,就很有些不合规矩,不但头上插着金钗,身上的衣服还红艳艳的。做丫鬟的如此穿着打扮,也太不得体了。咱们侯府里可也只有正经主子跟前的一等大丫鬟才能佩戴金钗,其他的一律只能戴银钗。(无弹窗广告)”

  杨妈妈话落,烈鸾歌眸中瞬间闪过一道亮芒。眯了眯眼,随后故意叹声说道:“哎,玉薇和玉莲两位姑娘乃是老太君亲自赏下的,自不比一般的丫鬟,这些个小事小情嬷嬷还是睁只眼闭只眼罢。”

  “少奶奶这话可就不对了。”杨妈妈轻哼一声,似是有些不耻道,“就算她们两个是老太君亲自赏下的,不照样还是奴才么,少奶奶远犯不着对她俩那般客气。俗话说得好,不以规矩不成方圆,为了侯府的体面,也断不该纵着她们俩。”

  说罢,又恨恨地小声嘟哝了一句:不过是两个烟视媚行的狐媚子罢了,还想爬上世子爷的床,够那个资格么

  。

  烈鸾歌耳尖,听了这话暗觉好笑。

  想了想,方淡声说道:“杨妈妈这话也在理儿,既是如此,那回头就有劳杨妈妈给玉薇和玉莲两位姑娘好生说说府里的规矩。另外,老太君既举荐了杨妈妈来我们明月居做管事嬷嬷,往后再有诸如此类的事情,杨妈妈自行决定便是,不用事事过来回我。”

  听了这话,杨妈妈嘴角差点咧到了耳后根,眼角笑起的皱痕都能夹死蚊子。

  烈鸾歌瞥了她一眼,而后吩咐玲珑道:“瞧着杨妈妈也是有些年纪的人,往后做这管事嬷嬷可有得操劳。玲珑,去我库房里拿一盒上好的西洋参片来,让杨妈妈带回去好生补补,每天都冲水喝。告诉伺候的小丫鬟仔细盯着,不能让杨妈妈只顾着辛劳,而把自个儿的身子给忘了。”

  “是,少奶奶。”玲珑得了吩咐,立马便领命而去。

  没一会儿,便拿来一盒上好的西洋参片,转手递到杨妈妈面前。

  “少奶奶,老奴这都是应该做的,怎能贪得您的赏赐!”话虽是这般说着,可杨妈妈那接礼的手比谁都快。这西洋参片可不是她们这种人有闲钱消用得起的,如今好不容易得了少奶奶赏赐,那还不跟宝贝似的稀罕才怪。

  “应该的,杨妈妈可也都是为了我们明月居而操劳,自当好好补补身体。”烈鸾歌淡淡一笑,又与杨妈妈寒喧两句,便让玲珑送她出去了。

  彩凤在一旁嗤鼻道:“老刁婆,也不怕吃死!”

  烈鸾歌嘴角扬起一抹坏笑,好心情地说道:“既然这婆子的精力如此旺盛,那我就给她再加加码,看她到底能蹦达到什么时候。”

  玲珑转身回来正听到烈鸾歌说这话,不由得掩嘴偷乐。她跟了少奶奶这么久,自然知道那西洋参片有着极强的提神效果,那杨妈妈晚间要是喝了还能睡得着?

  “少奶奶,可真有您的,阴了人,别人还要对您说谢谢。”

  “你这丫头怎的浑说?我好心好意地送人补品,即便补出错了也碍不着我的事

  。”烈鸾歌笑骂着玲珑,俏脸上故作正经。

  这时候却听素妍说道:“少奶奶,按说杨妈妈和玉薇玉莲那两个丫头都是老太君院里的人,理应沆瀣一气才对,怎么刚才瞧着杨妈妈却像是在可着劲儿地给玉薇和玉莲两个上眼药水呢?难不成杨妈妈跟她们俩有过节?”

  “呵呵,我也是这么想的,这其中肯定有猫腻。”烈鸾歌笑了笑,而后吩咐玲珑和彩凤道,“速去打听打听,看看这杨妈妈和玉薇玉莲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

  如果真是彼此有仇,那可就热闹了,让她们三人窝里反去,也顺便给老太君和秦姨娘两人脸上“添点儿光彩”,呵呵。

  玲珑和彩凤二人领了命,很快便告了退。

  素妍和云裳两个打发小丫头进来将膳桌上的餐盘和碗筷收拾了,而后各自做起了绣活儿。

  烈鸾歌坐在一旁瞧了一会儿,困意袭来,便回到内间休息。

  也不知睡了多久,听到玲珑在外面小声问素妍“少奶奶醒了没有”,便翻身下了床:“都进来吧。”边说,边随意打理了一下头发和身上的衣服。

  四个贴身大丫鬟听到吩咐,一起入了内室来。

  玲珑看了眼彩凤,还是由她自己回话道:“少奶奶,被您猜着了,这杨妈妈和玉薇玉莲两个还真有些恩怨。”

  烈鸾歌瞧着玲珑一脸兴奋样儿,好笑道:“什么恩怨,快说来听听。”

  玲珑忍了忍笑意,方说道:“少奶奶,是这样的,那杨妈妈不是有个好吃懒做又好色贪财的儿子么,半年前惦记上了这侯府内院所有丫鬟当中姿色最好的玉薇和玉莲两姐妹,于是就央杨妈妈去老太君面前求恩典,让老太君随便许一个给他做媳妇儿。结果杨妈妈不肯,说是一来嫌弃玉薇玉莲两姐妹出身低,二来嫌弃她俩长得太过狐媚,看着就不像是个安分守己的样儿,这样身为下贱却心比天高的儿媳妇娶进门来,往后还指不定会如何丢她那张老脸。”

  顿了一顿,玲珑接着说道:“后来杨妈妈这些话不知怎么的就传到了玉薇和玉莲两姐妹耳朵里,直把这两姐妹气了个半死,抡圆了胳膊就找到了杨妈妈屋里,掀了桌子砸了碗不说,还指着杨妈妈的老脸臭骂了一顿,骂杨妈妈不要脸,上梁不正下梁歪,骂她儿子痴心妄想,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骂她母子俩都是腌臜货

  。还说她们姐妹俩这辈子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也绝不给她那废物儿子做媳妇儿。”

  彩凤接过玲珑的话茬,幸灾乐祸地说道:“玉薇和玉莲那些难听的话把杨妈妈气得脖子发直,老脸发紫,可又不甘示弱,叉着腰与两姐妹对骂。奈何一张嘴终究敌不过两张嘴,最后被气得大病了一回,这梁子也就这么结下了,此后谁见着谁都觉得碍眼。”

  “听你们这么说,那杨妈妈和玉薇玉莲两姐妹之间的恩怨还真不浅。这敢情好,就让她们狗咬狗一嘴毛去,我们就在一旁看笑话好了。等时机到了,再收一收渔人之利。”

  说罢,烈鸾歌悠闲地喝起茶来,嘴角的笑容里同样带着幸灾乐祸,还有一抹算计。

  几个丫头都知道自家少奶奶是个极有主意又绝不会让自己吃亏的人,见她这副胸有成足的模样,也不多问,只知道等时候到了少奶奶自会让她们看好戏。

  ……

  接下来的十来天,杨妈妈将明月居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都得罪了个遍,做错事不但要挨打挨骂还要扣月钱。似是引起了众怒了,可杨妈妈丝毫不觉得自己有半点儿错,仍是日日嘴里挂着规矩二字,俨然一副管事嬷嬷的派头,嚣张傲慢得不得了。

  另外,这杨妈妈的手脚还不太干净,有时候来烈鸾歌房里回事的时候,趁烈鸾歌不注意,就会顺手偷个珠花、耳坠子或者别的小物件什么的。

  对此,烈鸾歌照旧不闻不问,故作不知。

  但玲珑和彩凤两个丫头却是每日都必来跟烈鸾歌汇报一次的。

  诸如此类:“少奶奶,大前天杨妈妈短了玉薇和玉莲两姐妹屋里熏蚊子用的药草。两姐妹被蚊子叮得满身是包,彻夜未眠,气呼呼地跑去找杨妈妈讨说法。结果杨妈妈说天气渐渐凉了,各屋里熏蚊子的药草都减了。两姐妹气得什么话都没说,绿着一张脸便走了。不过,听说杨妈妈前儿个晚上拉了一晚上的肚子,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那腰都直不起来。”

  “少奶奶,前天杨妈妈的儿子来找杨妈妈要银子花,结果遇上玉薇玉莲两姐妹,言语间调戏了一番,被两姐妹指着鼻子臭骂了一通

  。接着又听说杨妈妈的儿子昨儿个下午被人从房里揪出来教训了一顿,说是手脚不干净,又欠了大笔赌债,两条腿险些被人给打折了。”

  此外,玲珑还说这些天她们几个但凡大事小情都去找杨妈妈帮忙,特别是饭食、临睡之前,绝对会轮流去找杨妈妈请教事情。虽然每次都孝敬杨妈妈些许银钱或者小礼,但毕竟杨妈妈是上了年岁的人,这才来了明月居不久,瞧着她两鬓的白发却多了不少,这些日子经常白日里打盹,显然被折腾得不轻。

  而彩凤则是趁机对杨妈妈说自己有一手极不错的推拿按摩功夫,平日里只用来孝敬自家少奶奶,这会子因不忍瞧见杨妈妈如此辛苦操劳,所以也来孝敬孝敬她。

  可彩凤那丫头手劲儿大的,直捏得杨妈妈浑身酸疼,才按摩了一次便嚷嚷着说自己一把老骨头无福消受。见了彩凤都要绕着走,生怕彩凤粘上来再给她按摩。

  烈鸾歌听了这些直笑得肚子疼,然后照旧不管,任由事态继续往下发展。

  这些日子她隐忍不发就是在等着一个爆发的机会,让杨妈妈嚣张到极点,跋扈到极点,把所有人都得罪个遍。那么一旦她有错事被揭出,便会连带出无数的人来落井下石。

  到时候她再推波助澜一下,给杨妈妈制造点错处出来,那杨妈妈还能有个好下场?说不定老太君头一个就会发落了她。杨妈妈可是老太君亲自举荐过来的人,出了什么错丢的可是老太君的脸。

  而杨妈妈这般拿大少不了有秦姨娘在背后唆使纵容,本来杨妈妈就与她沾亲带故的,这干系可难撇干净。老太君气愤之下,十有八九还会迁怒秦姨娘。秦姨娘心里憋屈,搞不好会来个大义灭亲,亲手治了杨妈妈。

  总之一句话,这婆子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冷笑一声,烈鸾歌从软榻上坐起身子,问云裳道:“对了,派给浆洗房那婆子做的事都过了七八天了,这段日子锦绣园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少奶奶,奴婢正要跟您回禀这件事呢。”云裳一脸兴奋,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少奶奶,听说前几日老侯爷都是上半夜去锦绣园,下半夜去欣姨娘或者华姨娘屋里。而这两三日,老侯爷都是直接去的欣姨娘和华姨娘那儿,彻夜歇着。秦姨娘得知了这事,便找到老侯爷书房里哭闹

  。老侯爷劝哄了几句无用,竟破天荒地训斥了秦姨娘一顿,气得秦姨娘回房后乱砸东西泄愤。”

  顿了一顿,玲珑又略略压低声音说道:“少奶奶,奴婢还打听到秦姨娘这几日偷偷请了不少大夫来寻医问药,可最后都是毫无所获,什么结论也得不出。听说为了这事,秦姨娘夜夜失眠,整个人一下子憔悴了不少,老侯爷瞧见了直皱眉头,去锦绣园的次数就更少了。”

  “恶人自有恶报,这份罪活该她受!”彩凤撇了撇嘴,眉宇间具是不屑和不耻。“秦姨娘那般阴毒地想要害得我们家少奶奶不能生育,只给她这么一点子惩罚,奴婢还嫌轻了呢!”

  烈鸾歌看了玲珑和彩凤一眼,似笑非笑道:“那绝欲散若是随便哪个大夫都能诊探出来,我也就不会给秦姨娘用了。不过,这老侯爷既然真是个用下半身思考的人,那往后秦姨娘还有得闹,我们也有得更多的好戏可瞧了。”

  说罢这些,烈鸾歌径自去了小书房抄写佛经。

  ……

  这日,烈鸾歌和云墨非小夫妻俩正用着午饭,忽见玲珑白着一张小脸进来回禀道:“少奶奶,奴婢刚刚给您收拾妆奁的时候,发现夫人赏给您的那套血玉纯金凤凰涅槃式样的头面不见了。”

  闻言,烈鸾歌脸上也是瞬间一变:“急急问道,你可有到处找过?”

  “找了。”玲珑用力点点头,“奴婢和素妍她们几个四处都找遍了,可最后也没有找着。”

  “平日里除了你们四个大丫头,还有谁进过少奶奶的内室?”云墨非放下碗筷,阴沉着一张俊脸发问。那套血玉纯金头面可是母亲在鸾歌奉新妇茶那日赏下的,其意义和贵重程度自不用说,丢了任何其他的物件也不能丢这个。

  一旁的彩凤想了想,恨恨道:“一定是杨妈妈偷的,她平日里爪子就不干净,好几次来少奶奶房里回事的时候,都小偷小摸地顺了点东西走。少奶奶念着她是老太君举荐过来的人,又是府里多年的老嬷嬷,便睁只眼闭只眼,不与杨妈妈计较,免得伤了主仆体面。可谁知这婆子竟越发大胆起来,偷了那么些小物件不知满足,居然还将夫人赏给少奶奶的那套名贵无比的血玉纯金头面给偷了去。这还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胆子大得包了天。”

  烈鸾歌瞥了眼俊脸愈发阴沉难看的云墨非,而后假意斥责道:“彩凤别胡说,凡事都要讲个证据

  。就算那杨妈妈平日里有些个手脚不干净,但也不能就这么武断地说是她偷了去。依我看,为了公平起见,也为了去去嫌疑,这明月居内所有的丫鬟婆子们的房间都细细搜查一遍,你们几个也不例外,今儿一定要给我搜出这个胆大包天的偷窃贼来。”

  云墨非眯了眯眼,冷哼道:“这件事我看最好还是让府里的大管家云贵过来处理,玲珑,你速去把大管家请过来。”

  “是,世子爷。”玲珑应了一声,又看了眼烈鸾歌,见她点头,便转身领命而去。

  玲珑才刚走不多久,烈鸾歌派去伺候杨妈妈的一个叫做五儿的小丫头突然惊慌失措地跑了进来,一张小脸惨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吓到了般。

  烈鸾歌黛眉一蹙,沉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五儿跪在地上,哆嗦着说道:“回……回禀少奶奶,出……出人命了……”

  “什么?”烈鸾歌面色一惊,忙坐直了身子道,“出什么人命了,还不快些说清楚!”

  五儿身子瑟缩了一下,又吞了两口口水,这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道来。

  原来是因为杨妈妈昨儿个克扣了玉薇和玉莲两姐妹的月银,又在伙食上故意使绊子,两姐妹忍不下这口气,今儿晌午便去找杨妈妈理论,结果一言不合双方便大吵大骂了起来,最后还动起了手。

  先是玉薇一个茶杯盖子砸过去,正好砸中了杨妈妈的额头,当场就破皮留了血。杨妈妈这素来嚣张跋扈惯了的人何曾吃过这种亏,盛怒之下,使出全身的力气,上前猛推了玉薇一把。

  结果这一推就推出人命来了,玉薇被那股大力推得倒退了好几步还是没有站稳,往后仰倒了下去,后脑勺好巧不巧地重重磕到了坚硬的桌角上。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地上便流了一大滩血,玉薇也当场没了呼吸。

  而这会子玉莲也傻了,只坐在一旁看着自个儿的姐姐大哭。杨妈妈更是吓得三魂去了两魂半,软软的瘫在地上动也动不了。

  听完整件事,烈鸾歌气得手都抖了,几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了不得了,了不得了,平日里只因念着是老太君举荐的人,又与秦姨娘沾亲带故,更是府里多年的老嬷嬷,所以睁只眼闭只眼的不多与她计较,可万万没想到如今竟纵得她闹出人命来

  。这婆子委实反了天,我们明月居庙小,再是容不得她这尊大佛了。”

  说罢,怒声吩咐道:“素妍,带着五儿去荣禧堂,将这件事原原本本地回了,然后请老太君过来明月居一趟。就说我这个做孙媳的想请教一下她老人家,这身负命案的杨妈妈到底该如何发落。”

  素妍正要领命,却听云墨非说道:“暖暖,这件事就交给我亲自来处理好了。你放心,那些腌臜碍眼的人这回我定会一并收拾干净。你先好好歇着,万万不要置气,气坏了身子心疼的人可是我,回头我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

  话落,云墨非柔柔地看了烈鸾歌一眼,而后大步走了出去,随即便传来他的厉喝声:“来人呐,将杨妈妈和玉莲二人绑了,将玉薇的尸首也一并抬了,随本将军一起去荣禧堂!另外,去把老侯爷,夫人,以及秦姨娘也都请过来!”

  听着云墨非的厉声吩咐,烈鸾歌原本还气得不行的俏脸这会子却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哪还寻得见半分怒气?

  原本就是她给杨妈妈下的套子,那套血玉纯金头面是她故意拿出来放在杨妈妈面前晃的,因为知道她儿子欠了别人大笔赌债,这会子肯定等钱用,而自己又一直睁只眼闭只眼地纵容着杨妈妈小偷小摸,一回二回地胆子大了,这放在她眼前晃的金贵头面也就敢偷了。

  不过烈鸾歌没想到的是,杨妈妈在这节骨眼上居然又闹出了人命,这可就在她的意料之外了。不过没关系,玉薇和玉莲两个本就是碍眼的,而且心思不纯,死活自然不与她相干。

  而这杨妈妈偷窃罪在前,犯命案在后,这回想不死都难了。那秦姨娘这回只怕也要受到不小的牵连。

  想到这些,烈鸾歌便心情大好,歪在软榻上,一边吃着茶点,一边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

  素妍、彩凤和云裳三个大丫头也是一脸笑意,跟着自家少奶奶高兴。

  天色将暮的时候,云墨非才从荣禧堂回来,手里拿着那套被杨妈妈偷去的血玉纯金凤凰涅槃式样的头面,带回来的结果自然也是让烈鸾歌主仆几个满意得不得了。

  结果是这样的:

  大管家云贵带着一堆人马在杨妈妈房里搜出了那套血玉纯金凤凰涅槃式样的头面,又搜出了好些散碎银子以及其它偷来的小物件,还有三个十两的银元宝,这可不是她这个月例银子才三两半的管事嬷嬷能得的

  。

  而墙倒众人踢,此时所有受过杨妈妈气、被杨妈妈得罪过的丫鬟婆子都跳出来痛打落水狗,一一揭露出杨妈妈平日里所犯的嚣张罪行,说杨妈妈借着儿子的职权之便,常让主院大厨房给自己上好菜,例菜吃的比少奶奶和世子爷的都好,而且当差的时候还喝酒,还让少奶奶跟前的大丫鬟彩凤给她捶背,而且手脚不干净,经常偷少奶奶东西,对于丫鬟婆子们的月钱,更是凭着自个儿的喜好想扣就扣,想扣多少就扣多少……

  反正不管是真是假,脏水污水统统都往杨妈妈的身上泼。

  大管家云贵让人把事情的始末都写了下来,还让问过话的人都摁了手印,足足拿了一厚叠子的口供,全都是丫鬟婆子们说的杨妈妈的恶事。

  老太君本就因为杨妈妈误伤了玉薇性命而气得脖子发梗,再看到大管家递上来的那一大叠子的恶行口供,更是气恨得连平日里最宝贝的琉璃玉瓷杯都给砸了。

  那杨妈妈是她举荐的不错,不过也是秦姨娘先向她推荐的这个人。老太君知道杨妈妈旁日里眼高于顶,是个喜欢揽权和来事儿的人,也因此才与秦姨娘一拍即合,将她派去明月居做管事嬷嬷。

  一来是因为四孙媳上次在玉薇玉莲一事上扫了她的脸面,所以想再安插个刁钻厉害的人过去灭灭她的风头。二来也是为了让杨妈妈看住四孙媳,顺便闹腾闹腾她,让她不那么安生好过。

  可万没想到杨妈妈竟掀起这么大的风浪,克扣月银打骂丫鬟婆子也就罢了,竟还敢偷侯夫人赏给四孙媳的那套血玉纯金头面,那般贵重得无法估量其价值的东西,她也真有胆子敢偷了去。

  这还不算,居然还跟玉薇和玉莲两个杠上了,甚至闹出人命来!这个刁婆子,难道不知这姐妹俩是她有意赏给四孙媳准备给世子爷做通房用的么?

  而玉薇和玉莲两个小蹄子也是,去了明月居那么久,正事不知道做,就知道跟杨妈妈窝里反,让人看笑话。枉费她调教了那么久,到头来一点气候都不成,丢了性命也是活该

  。

  总而言之,这回杨妈妈和玉薇玉莲三人是大大地丢了老太君的脸,更让老太君折了不少威信。

  在云墨非的冷面坚持下,最后杨妈妈被打了三十大板,而后送交了官府,她儿子在大厨房里督管采买的差事也被罢掉,一并撵出了侯府。

  而玉薇被赏了口棺材草草安葬了,剩下的玉莲老太君嫌看着碍眼,遂打发了人牙子来贱卖了出去。

  经过这件事,老太君也不好立马又往明月居内塞人,心里憋着火,便将满腹怒气撒在了秦姨娘身上,斥责她用人唯亲,什么腌臜货都往府里举荐,这次便算了,若有下次,连她一起发落。

  秦姨娘气得几次都差点厥过去,可老太君的话她哪敢辩驳半分,只能忍气吞声地听着受着。也只怪那杨婆子太不争气,抖威风抖过了头,连累她颜面扫地。

  老侯爷听了这事也是黑了脸,又瞧着老母亲气得不轻,本就因为这段日子床弟之事不遂心意而憋着一肚子邪火,这会子又闹出如此一大桩污七八糟的破烂事儿来,便也劈头盖脸地将秦姨娘狠狠训斥了一通。

  而侯夫人则是趁机提出十日后想让儿媳妇鸾歌接掌当家大权一事,还把祖宗的规矩给搬了出来。又说儿媳妇这段日子跟着自己学了不少东西,早已熟悉府内的所有事务,持家理事主中馈断不会有问题。

  老太君和老侯爷听了侯夫人这话,迟疑了半晌,终还是点头答应了。毕竟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在那儿摆着,她们也不敢违背。

  秦姨娘两边受气,心里更有难言之隐说不出,而半数掌家大权又被侯夫人三言两语轻松夺了去,硬撑着一口气回到锦绣园。只是还没踏入房门,便口吐鲜血一头栽倒在地,显然是气急攻心所致。

  锦绣园自然又是鸡飞狗跳好一番闹腾,此处便不细表。

  总而言之,这一次事件烈鸾歌是最大的赢家,连睡觉的时候嘴角都带着笑。

  不过这胜利的成果享受了还不到两天,皇宫里突然传来一声噩耗:北辰帝驾崩。

  原因是轩辕国拒绝卖粮食给北辰国,再多的银子也不卖

  。但轩辕帝又说了,如果北辰国愿意将北方与轩辕国交界的五大城镇割让给他们轩辕国,他们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北辰帝听了这话龙颜大怒,原本就油尽灯枯的身子,再加上这段日子以来劳累过度心力交瘁,于今儿凌晨时分龙腿一蹬驾了崩。

  北辰帝大丧过后,太子北辰炫登基,继承大统。

  这新皇帝一上位,立马便委派了镇北大将军云墨非带着银子去往轩辕国,将买粮食的这块硬骨头交给云墨非去啃。还说这粮食若是买不回来,或者是与轩辕国交界的五大城镇少了一座,他这大将军也不用回来了,就一辈子留在北方镇守边疆。

  云墨非知道北辰炫这是故意刁难他,可一来轩辕国这种趁火打劫的做法委实太可恨,二来北方那些受灾的百姓此刻还深陷水深火热之中,所以明知是刁难,也不得不迎难而上。

  这日上午,烈鸾歌歪在榻上,手拿着云墨非临去轩辕国买粮之前,亲手写给她的那首爱情诗赋《比目》看得出神: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婉翼清兮,倩若春簇。

  有凤求凰,上下其音。濯我羽兮,得栖良木。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思君子兮,难调机杼。

  有花并蒂,枝结连理。适我愿兮,岁岁亲睦。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情脉脉兮,说于朝暮。

  有琴邀瑟,充耳秀盈。贻我心兮,得携鸳鹭。

  悠悠比目,缠绵相顾。颠倒思兮,难得倾诉。

  兰桂齐芳,龟龄鹤寿。抒我意兮,长伴君处。

  正觉甜蜜处,公里传来一道圣旨,说是蜜贵妃娘娘请她过去喝茶,顺便叙叙姐妹情谊。

  原本司徒蜜雪大婚的时候,烈鸾歌就称病没去参加她的婚礼。之后司徒蜜雪以大皇子侧妃的名义几次相邀,她也每每找借口婉言拒绝。

  可如今北辰炫已经登基做了皇帝,司徒蜜雪也荣升为贵妃娘娘,再找借口推掉恐怕不太好

  。而且司徒蜜雪一再地相邀,只怕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她推得了一次两次三次,总推不了一辈子。

  如此一思量,烈鸾歌也不再找理由拒绝。打发云裳和彩凤两个分别去跟老太君和侯夫人报备了一声,便带着素妍和玲珑两个跟着那个来传旨的女官入了宫。

  烈鸾歌原本以为定国侯府已经够宏伟够奢华了,眼下进了宫才知道,侯府比起皇宫来那根本就是小巫见大巫。

  一路行来,踏在汉白玉砌成的台阶甬道上,仿佛置身于琼宫仙阙中。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纡,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螭头,一派富丽堂皇,流金溢彩,无一处不精雕细刻,无一处不金碧辉煌,无一处不绚丽庄严。

  不过这皇宫就算再精致华美,烈鸾歌此刻也没那个心情去好好观赏。一路上,她的大部分心思都放在司徒蜜雪一再的邀请她见面究竟是何居心上。

  半个时辰后,烈鸾歌在女官的带引下来到了一座异常奢华的宫殿前,匾额上“静怡宫”三个金光闪闪的大字颇有些刺眼。

  “世子夫人请吧,贵妃娘娘就在里面。”那女官冷梆梆的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烈鸾歌皱了皱眉头,知道这就是司徒蜜雪住的地方了。敛了敛心神,而后举步进入了静怡宫。

  来到正殿大厅,就见司徒蜜雪一脸冷漠地端坐在主位的貂皮软椅上,一身水红色的宫装很是扎眼,衣襟上镶着珍珠翠领,光华璀璨。头上十四支簪钗所成的赤金缀玉十四翅宝冠,以双凤步摇为首,紫晶四鸾为翅,翠羽八翟为尾,赤金镂空金花银叶为座,珠辉明光,华贵至极。

  而她旁边还立着一个四十岁上下的嬷嬷,不苟言笑,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身后还立着好几个宫女,都是规规矩矩地立着,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这皇宫里还真是够压抑的!

  烈鸾歌暗忖一句,随即上前几步,微微福身给司徒蜜雪行了一礼:“臣妾见过贵妃娘娘,娘娘金安!”语气不卑不亢,神情淡漠而隐带着警戒。

  瞧着往日里处处压过自己一头的烈鸾歌,如今弯腰给自己行礼问安,司徒蜜雪这心里甭提有多受用有多得意了

  。

  微眯着眼上下打量了烈鸾歌一番,司徒蜜雪忽而起身拉着她的手,面上扬起一抹亲切甜美的笑容,热情无比地说道:“本宫都不知邀请了多少次,今儿总算是将世子夫人给请来了,可着实不容易呢!”

  她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让烈鸾歌不觉一愣,心底的戒备之意却是更浓了。不着痕迹地抽回了自己的手,面上也挂上一抹淡淡的浅笑来。

  “不知贵妃娘娘今日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她开门见山,打算早点儿完事早点儿回去,才没有闲工夫浪费在这是非之地里。

  “呵呵,世子夫人何必这么见外呢?虽然如今我们各自出阁,身份上大不相同,可归根结底还是一家人嘛!”司徒蜜雪眉眼含笑,话语说得好不亲切。“来来,我们姐妹俩坐下说话,这样站着多累啊!”

  说罢,她再次拉起烈鸾歌的手,边往桌边走,边回头吩咐一旁立着的那个不苟言笑的嬷嬷,道:“乔嬷嬷,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给世子夫人备些瓜果点心和茶水过来?”

  “是,娘娘,奴婢这就去。”乔嬷嬷点头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就见她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世子夫人,这些瓜果都是皇上不久前才刚赏下的,鲜着呢。您赶紧尝尝,可别辜负了娘娘的一片好意。”

  说着,乔嬷嬷将一碟葡萄,一碟荔枝,还有两盘精致糕点都一一摆放到了烈鸾歌的面前。

  “三姐喜欢什么尽管吃,在妹妹面前不用那么拘谨,一家人哪能如此见外不是。”司徒蜜雪嘴角一直上扬着,面上的笑容亲切友善得无懈可击。

  可越是这样,烈鸾歌的警惕心就越强,清冷的视线逐一扫过面前摆放着的诱人水果和糕点,却并不打算享用。

  而司徒蜜雪也根本不催她吃,只是一直拉着她的手不放,一会儿夸赞她的皮肤好,问她是如何保养的,一会儿又问她嫁人后在侯府过得好不好,尤其是云小侯爷对她好不好。

  烈鸾歌几次抽回自己的手,都很快地又被司徒蜜雪拉了过去,遂也只能由着她,并耐着性子与她寒暄着一些有的没的。

  半个时辰过后,司徒蜜雪说是有些私事想单独跟烈鸾歌谈,便将乔嬷嬷以及殿内所有的宫女都打发了出去,而后笑看着烈鸾歌身后寸步不离的素妍和玲珑二人

  。

  烈鸾歌很想知道司徒蜜雪今天到底想耍什么把戏,便如了她的意,强行命令素妍和玲珑两个不情不愿的丫头去殿外候着。

  “好了,你现在可以说了,到底找我来什么事儿。”

  话音刚落,烈鸾歌忽然觉得四肢一阵发软,随即便软绵绵地从椅上滑坐到了地上。正要爬起身,脑袋陡然间剧烈地晕眩了起来,撑在地板上的双手一软,身子又跌了回去。

  “你……对我做了什么?”烈鸾歌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来,双眼冒火地瞪着司徒蜜雪。

  司徒蜜雪嫉恨无比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番,随即面露狰狞、得意地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她才止住笑意,阴森森地说道:“司徒鸾歌,你这个蠢女人,中了我的十香软骨散都不自知!亏老太太以前还总夸你聪慧灵巧,这会子怎么蠢得跟头猪似的呢?”

  “想不到你竟是如此的卑鄙无耻!”烈鸾歌愤恨地咒骂一声,随即疑惑道,“你到底是如何对我下的药?你让人端上来的那些瓜果茶点,我可是连碰都没有碰一下!”

  司徒蜜雪冷笑三声,不屑道:“司徒鸾歌,我可不像你那么蠢,明知你医术不凡,又怎可能还在吃食上去做手脚呢?若是被你发现了,那接下来我们还玩什么!”

  说着,司徒蜜雪将自己那双白皙娇嫩的手伸到烈鸾歌面前晃了几晃,而后得意无比地说道:“蠢女人,看到没,现在该意识到我刚刚为何一再的拉着你的手不放了吧?不错,那十香软骨散我事先涂抹在了自己的手掌上,当我拉着你的手摸摸蹭蹭的时候,那渗透性极强的十香软骨散便一点一点地进入了你的皮肤里。而我是提前服用过解药的,自然不会受到十香软骨散的影响。”

  闻言,烈鸾歌冷冷地瞪视着她,咬牙切齿道:“都是自家姐妹,为何如此阴损地算计于我?”

  “自家姐妹?”司徒蜜雪听到这四个字大声笑了起来,笑声里有着浓浓的恨意和讽刺。“司徒鸾歌,你还有脸说我们是自家姐妹?真是姐妹的话,你为何要害死我母亲?真是姐妹的话,你为何要横刀夺爱,将云小侯爷给抢了去?真是姐妹的话,你为何要处处争风头,处处压着我,而且还霸占住所有人的宠爱?你抢了我的身份,抢了我的地位,抢了我的婚姻,抢了我的心上人,你抢走了我的一切你知道么?所以,我恨你,恨不得寝其皮,食其肉,饮其血,更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

  “我还不知道,你原来竟是如此的恨我。”烈鸾歌冷冷一笑,随即面色无波地说道,“你既然对我下了十香软骨散,让我浑身瘫软如泥,使不出一丁点儿力气来,那敢问贵妃娘娘接下来预备如何处置我呢?”

  “呵呵,当然是找一群侍卫来轮(禁词)奸了你!我倒要看看,等你的身子从里到外都肮脏了个彻底之后,云小侯爷还会不会将你如珠似宝地捧在手心里护着疼着!更要看看,等你成了残花败柳污秽不堪后,皇上是不是还会在睡梦中温柔而深情地呼唤着你名字!”

  说完这些,司徒蜜雪嘴角咧起的笑容阴森森的,看起来恐怖而吓人。瞪向烈鸾歌的眼神更是狠毒凶残如野兽,似乎恨不能将她撕裂然后吞食入腹。

  烈鸾歌倒是愣了一愣,蹙眉问道:“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她跟皇上可是八竿子打不着,连面都没见过一次,皇上又怎会在睡梦中呼唤她的名字?

  “哼,什么意思?意思就是说你是个狐狸精,勾引到了云小侯爷不说,还将皇上的一颗心也给勾走了!你这个臭不要脸的狐媚子,实在是可恨到该死!”司徒蜜雪柳眉倒竖,原本明艳娇媚的一张脸此刻扭曲狰狞得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顿了片刻,她也不再多说,朝着侧厅方向大喊道:“来人呐!”

  话音刚落,没一会儿便有四名侍卫装扮的男人走了进来。个个身材魁梧,健硕异常。只是那脸面就有些丑陋难看了,五官不是一般的寒碜。

  “奴才们参见贵妃娘娘!”四人齐齐上前下跪行礼。

  “都起来吧。”司徒蜜雪摆了摆手,而后一脸恶毒地冷笑道,“接下来知道该如何做了吧?呐,人在那里,给本宫狠狠地上,将你们会的花样尽数用在她身上,让她好好尝尝男人的滋味!怎么舒服怎么来,只要别把她玩死了就行!”

  “是,贵妃娘娘,奴才们谢太后赏赐!”四名侍卫朝太后谢过恩之后,随即一脸淫邪地步步靠近瘫软在地上的烈鸾歌。

  看着四个眼冒欲火,一脸淫邪表情的魁梧男人一步一步朝自己逼近,烈鸾歌处变不惊地问道:“你们想干什么?”

  “呵呵,还能干什么?自然是跟小美人你一起共享鱼水之欢了

  !贵妃娘娘已经把你赏给了我们哥儿几个,这就陪你好好玩玩!”其中一人猥琐地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眸底泛起邪恶淫欲的光芒。

  “是么!”烈鸾歌冷嗤一声,忽而一个鹞子翻身,迅捷无比的从地上弹跳了起来。

  “一堆丑陋不堪的垃圾,也想染指于我,简直是自寻死路!”从牙缝里蹦出这么一句话之后,烈鸾歌素手忽然一挥,一把无色无味的粉末顿时横扫向四个男人的面门。

  “啊!”四个身材魁梧的丑陋男人只来得及撕心裂肺地惨叫一声,下一刻已是面目全黑,七窍流血,手脚抽搐了半天,才圆睁着双目惊恐痛苦地倒地死去。

  司徒蜜雪被这突如其来的血腥恐怖一幕给惊呆了,看着那四名侍卫恶心而又恐怖的死状,眼露惊恐之色,嘴巴大张着,竟然忘记了呼叫出声,呆愣愣的像个木头人。

  好一会儿司徒蜜雪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一边往后倒退,一边呐呐问道:“你……你不是中了我的十香软骨散吗?怎么现在却跟个没事人儿似的活动自如?”

  “蠢女人!”烈鸾歌勾唇一笑,云淡风轻地将司徒蜜雪之前骂自己的这三个字原封不动地还给她。“你不是自诩聪明吗?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就在你第二次拉着我的手的时候,我就察觉了你的意图!还想对我下药,简直是痴心妄想!就你那点小伎俩,也只能对付像你这种不长脑子还自以为很聪明的蠢女人!”

  顿了一顿,又接着说道:“更何况我练药制药那么久,吃过的各类精贵解毒丸无数,体质早就不比一般人!那十香软骨散,对我根本起不了半点儿作用!我刚才假装中药,也只是想看看你倒底要耍什么诡计而已!不然的话,你一个人唱独角戏,岂不是太孤单也太无趣?”

  “你——”司徒蜜雪听了这番话,一张粉脸因气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双眼中熊熊燃烧的怒火似恨不能将烈鸾歌炼化成灰。

  正在这时候,殿门外忽然传来太监那特有的尖细嗓音通传道:“皇上驾到!”

  没一会儿,就见新帝北辰炫大步迈进了殿内,但见他头戴金龙冠,腰缠金镶玉朝带,身穿宫锦织蟒缎龙袍,龙章凤姿,俊美如神,威严显贵的帝王之气浑然天成

  。尤其他那双深邃而黝黑的眼眸,犹如闪耀着群星的夜空,晶亮剔透,却又自带着一股震慑人心的寒意。

  对上这双璀璨如黑曜石的冰冷眼眸,烈鸾歌一瞬间愣住了。

  天呐,眼前的这个男子不是半年前她去凌云山采药时好心救下的那个紫衣男么?不是上次拼命救了自己又自称名叫火玄的男人么?怎么转眼间他就变成了当今皇上?

  呆愣间,忽听北辰炫轻笑一声,而后带着几分戏谑意味地说道:“怎么,朕换了身龙袍,鸾弟便不认得朕了?朕的变化真有这么大吗?”

  一声“鸾弟”更是让烈鸾歌惊讶得瞪大了双眼,他……他居然识破了自己的身份,那他那一日岂不是就已经知道了自己是女扮男装?

  北辰炫柔柔地看了烈鸾歌一眼,淡笑道:“鸾歌,如你所想。而朕也没有骗你,那日朕对你说,朕叫火玄,这两个字合在一起便是朕的名字‘炫’。”

  一旁的司徒蜜雪见皇上对司徒鸾歌说话时面上带着笑,而且还用着面对她时从未有过的温柔语气,差点没气得抓狂。

  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上前两步,朝北辰炫盈盈拜道:“妾身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了一顿,又颤栗着身子,佯作惊恐惧怕地回禀道:“皇上,世子夫人杀人了,您来的正好,还请皇上看看这件事到底该如何处置。”

  不管怎么说,杀人都是犯法的事情,司徒鸾歌这回难逃惩罚。而那四个侍卫一死,那她的诡计便是死无对证,她可不怕司徒鸾歌跳起来指证自己害人在先。

  想到这些,司徒蜜雪心中便忍不住得意地笑。

  北辰炫讳莫如深地看了司徒蜜雪一眼,又扫了两眼地上那四个死相恐怖又恶心的侍卫,而后凝眸看向烈鸾歌。

  烈鸾歌还以为他要对自己兴师问罪,却只听他忽然问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鸾歌,如果云墨非将来二妻,你会如何?”

  烈鸾歌愣了一愣,奇怪道:“皇上问这个作甚?”

  北辰炫浓眉往上一挑:“你别管朕为何问这个,你只需回答朕,若是云墨非二妻,你会如何?”

  烈鸾歌云淡风轻地一笑,不疾不徐道:“子陌不会,他说过这辈子不二妻不纳妾不收通房,我相信他

  。”

  闻言,北辰炫面色顿时沉了沉,哼声道:“万一云墨非他做不到这一点呢?”

  烈鸾歌沉默了下来,许久才轻声说道:“若是子陌食言了,那我便自请下堂。我有我的骄傲和原则,此生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好,好一个不与人共侍一夫!鸾歌,你这句话朕记住了,希望你也不要忘记!”北辰炫漆黑深邃的双眸中绽放出夺目的光采,深深凝望了烈鸾歌一眼后,随即大声命令道,“来人呐,护送世子夫人回侯府!若有任何闪失,朕唯你们是问!”

  很快便进来四名装甲护卫,恭恭敬敬地将有些莫名其妙的烈鸾歌带了出去,那副小心翼翼的谨慎之态简直前所未有。

  司徒蜜雪看得目瞪口呆,直到烈鸾歌的身影消失不见,这才恨恨不满道:“皇上,世子夫人犯了杀人罪,您怎能不闻不问?还亲自派人将她护送回去?这不是徇私枉法么?”

  话音还未落下,北辰炫忽而一个耳光重重地扇到了她的脸上,立刻就有血迹顺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

  “贱女人!还想颠倒是非黑白,你以为先前你对世子夫人的所作所为,朕不知道吗?”北辰炫冰冷的声音伴着狠厉的眼神,犹如刮骨冰刀一般射到司徒蜜雪的身上,直让她寒冷入骨。“朕警告你,世子夫人不是你有资格动的,若是再有下一次,朕绝对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明白了吗?”

  司徒蜜雪惶恐地抖着身子,一边捂着半边被打得红肿疼痛不堪的脸颊,一边颤声道:“妾身……妾身明白,下次再也不敢了。”

  “明白就好。”北辰炫重重地哼了一声,犀利幽深的黑眸中聚起冷冽无比的寒光,满脸肃杀的表情仿似地狱阎罗。“这次朕就看在司徒府和你舅舅的面子上饶过你,下次可就别怪朕翻脸无情了,朕可从不给人第二次机会。”

  说罢,北辰炫厌恶地看了司徒蜜雪一眼,而后转身拂袖离去

  。

  ……

  回到侯府,烈鸾歌脑中仍旧盘旋着北辰炫的身影。一会儿想着他为何对于自己杀人一事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一会儿又想着他问自己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这云墨非将来会不会二妻,又不与他什么相干,他干嘛非要问个究竟,还让自己记住自己说的话,真是奇怪又好笑。

  不过想了几天之后,烈鸾歌便将这件想不通的事抛到了一边。因为从她接掌了侯府内的当家大权之后,每天要打理的琐事实在太多,让她再无暇顾及其他。

  忙碌中,她也在一天一天的数着日子,等着云墨非从轩辕国平安归来。

  可时间一天一天过去,云墨非一点消息都没有。

  两个月后,就在大家以为云墨非买不到粮食,要长留在北方镇守边疆的时候,他居然回来了,而且还不负众望地带回了五百万担粮食,并且一座城镇也没有割让给轩辕国。

  北辰帝不阴不阳地夸奖了云墨非几句,即刻便又委派他为钦差大臣,带着钱粮速速赶往北方灾区放粮赈灾。

  云墨非遂又马不停蹄地赶赴灾区,执行赈灾大任。

  可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南方忽又传来二皇子北辰煜拥兵造反,自立为王的消息。

  新帝大怒,立刻下旨将云墨非召回,并命他即刻带兵去南方平乱,剿杀一切叛党。至于二皇子北辰煜,他若投降,便押回京城,若是负隅顽抗,便就地正法。

  当晚,云墨非回到家中与烈鸾歌依依话别。

  夫妻俩温存了一个晚上,翌日一大早,云墨非便整装领兵去了南方。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传来捷报。所有的叛党都被云墨非剿杀,二皇子拒不投降,最后也被就地正法。

  而平定叛乱的这段时日内,新帝北辰炫也运用雷霆手段,铲除了朝廷内的一切异己,重新颁布新法新政,还启用了一大批有能力又拥护他的年轻官员。一时间,整个朝堂上下焕然一新

  。

  五日后,云墨非凯旋回京。

  新帝对他成功平定叛乱一事大力赞赏,赏云墨非黄金万两,各类锦缎百匹,赐将军府一座,另外还将北辰国唯一的且才貌双全的长公主北辰蝶指给他为平妻。

  这件事是以圣旨的形式传达到定国侯府上上下下的。

  侯府得到这个消息后,一时间闹开了锅,幸灾乐祸的人无数,尤其是已经失了老侯爷宠,又没了当家之权的秦姨娘,对于新帝的这桩赐婚那是感恩戴德,只巴不得那长公主即刻就过门才好。二女共侍一夫,就不信嗝应不死那个心高气傲的司徒鸾歌。

  只有侯夫人和云纤纤在为自己的儿子(哥哥)担心,因为她们知道,依鸾歌的性子,是绝不肯与人共侍一夫的。若是长公主进了门,只怕鸾歌就会离开。

  而正主云墨非今晨接了这道圣旨之后,阴沉肃杀着一张俊脸,二话不说,拿着圣旨便往皇宫冲去。

  ……

  烈鸾歌将素妍和玲珑几个大丫头都打发了出去,独自呆在卧房,午饭没有胃口,晚饭也没有胃口,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床沿上一动不动。

  她在等,等云墨非回来给她一个答复。

  若云墨非拼死也不接受新帝的赐婚,坚守与她“一生一世一双人,一生一世一段情”的誓言,那么今夜她便将自己完完全全地交给云墨非,因为这个男人值得她交付身心,更值得她爱。

  可若是云墨非在新帝的逼迫下妥协,接受了娶长公主为平妻,那么,她退出。她说过,她有自己的骄傲和原则,这辈子绝不与人共侍一夫。

  哪怕心有不舍,她也要离开。

  想到这种结果,烈鸾歌的心口竟隐隐作痛了起来。这才意识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对云墨非的喜欢已经很多很多了,多到几乎可以跟爱字划上等号了。

  可就算她再喜欢再爱云墨非,也绝不会丢弃自己的骄傲,妥协自己的原则。

  抚了抚隐隐疼痛的心口,烈鸾歌喃喃自语道:“子陌,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一直等到月上中天,云墨非才回来,俊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颓丧和无力,显然事情没有任何转机

  。

  “子陌,是不是拒绝不了皇上的赐婚圣旨?”烈鸾歌努力睁大酸涩的双眼望着云墨非,面上带着强装的笑容。

  云墨非踉跄着脚步走到小妻子身边,低头与她对视,许久才满是歉疚的说道:“暖暖,对不起,我怕是要食言了……”

  听了这话,烈鸾歌只觉得心口一阵窒息,疼痛难过得差点哭出来,可她还是极力忍住了,尽可能地用着平静的音调说道:“子陌,侯府不是有免死金牌做依仗么,就算你抗旨不遵,皇上也不能治你死罪的。”

  “没用的。”云墨非无力地摇了摇头,一字一句木然地说道,“暖暖,先祖皇帝当年赐下免死金牌的时候,说这块金牌可以永葆定国侯府世代昌盛,只要不是弑君叛国,任何罪都可以赦免。可先祖皇帝也说了,同一件性质的事情不可重复犯罪,否则,免死金牌将会失效。当时你哥哥拒绝先帝赐婚而获罪,为了救他性命我已动用过一次免死金牌。如今又是赐婚,我若再抗旨不遵,免死金牌便无效。我一个人死了倒算了,可还会累及整个定国侯府被抄家灭族,我也是别无他法啊。”

  “怎么会这样?竟连免死金牌在这个时候都不起作用了么?”烈鸾歌呆呆地看了云墨非好一会儿,忽然流着泪笑道,“子陌,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烈鸾歌复又凝望了云墨非一眼,而后起身往小书房走去。

  云墨非一把拉住她的手,急急问道:“暖暖,你这是要去做什么?”边问,边伸手想要抹去她脸上的泪。

  烈鸾歌偏头躲过,又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冷漠地说道:“我要做什么,你待会儿就知道了。”话落,疾步走了出去。

  云墨非赶紧跟上,来到小书房,就见小妻子伏在书桌前奋笔疾书。

  不多一会儿,烈鸾歌将写好的东西一把拍在书桌上,而后翘着二郎腿,气定神闲地说道:“小侯爷,请签字吧!”

  云墨非低头细细看去,却原来是一纸和离书,当看到那句“从此以后互不相干,各人嫁娶自由”时,云墨非一瞬间脸色由白转红,再由红转青,再由青转紫,最后再由紫转黑,就跟开了个染料铺,颜色不停地发生变化

  。

  烈鸾歌正看得咋舌,忽听得云墨非怒声咆哮道:“想要和离,做梦!只要本侯一天不点头,你就生是本侯的人,死是本侯的鬼!”

  “你!”烈鸾歌纤手往桌上一拍,隐忍着怒气冷笑道,“小侯爷,说和离那是给你留面子,难道你还想要我主动给你一纸休书不成?更何况也是你自己先违背了当初对我的誓言,可怨不得我!”

  “砰!”云墨非猛的隔空一拳狠狠砸上了她背后的墙壁,浑厚的内力带起丝丝劲风,刮得她面颊生疼。

  “你这个可恶又可恨的小女人,就要以暴制暴!”咬牙切齿地吐出一句,云墨非铁青着脸,起身大步欺近她。

  “混球!你要对我干什么?”烈鸾歌话音未落,陡地被云墨非拦腰抱起。见他往内室走去,不由脸色大变。

  云墨非轻易禁锢住她奋力挣扎的双手,咬了咬她的耳朵,邪恶无比地说道:“娘子,你的混球相公此刻是真的想要圆房了!为夫之前那是逗你的呢,那什么狗屁长公主,谁爱娶让谁娶去,为夫这辈子只要守着暖暖一个人就心满意足了,旁的女人一概不要!”

  等到烈鸾歌回过味来,意识到自己竟被云墨非狠狠捉弄了一番之后,已经被云墨非压在了床上,正想破口发飙,一张娇艳欲滴的樱桃小嘴却被云墨非给严严实实地堵了住。

  深吻了一会,云墨非方放开烈鸾歌,喘息着说了一句:“暖暖莫怕,这迟来的洞房花烛夜,为夫一定会很温柔很温柔的。”强健有力的身躯随之便俯身将烈鸾歌压倒在身下大红色的多子多福锦被里,而后以掌风放下帘子,重重柔丝垂幔顿时飘落。

  如水的月色从银红的软烟罗窗纱照进来,在房内的金砖地上投下迷朦的月影,月影在房中悄悄的移动……移动……渐渐移上若隐若现的柔丝垂幔,在月华映射之下,一双身影亲密无间地交叠着……

  被翻红浪,颠鸾倒凤,一夜缠绵。

  翌日清晨,朝阳绽开红彤彤的笑脸,从东方冉冉升起。金灿灿的阳光,透过漂浮的薄云,驱散氤氲的雾气,暖融融的洒满大地

  。空气很清新,花草的馥郁芬芳随风飘散。

  这是一个很美丽很宁静的清晨,美丽得让人心情愉快精神大好,宁静得让人的心也不由自主地安静平和。

  云墨非晶亮漆黑的双眸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在自己怀中蜷缩成一团,仍在安静沉睡着的可爱小娇妻。

  阳光是那么明媚,从窗外直射进来,在她的脸上旋转着,跳跃着,长长的睫毛如蝶翼轻轻向上卷曲,安静地伏在眼睑,粉艳如花瓣般的完美双唇微微张开,呼出的气息带着淡淡的雪莲清香,散发着些许诱惑。

  “真是个诱人犯罪的小丫头!”云墨非轻笑一声,纤长白皙的手指不由自主抚上那张绝美恬静的面容,指尖轻柔地抚过她秀美如远山的黛眉,再滑过她光洁如玉的晶莹肌肤,最后停留在那张微启的粉艳樱唇上,静静的感受着它柔软而温润的美好触感。

  正当他看着小妻子熟睡的俏美容颜陶醉出神时,小妻子突然无意识地在他怀中拱了拱,慵懒如小猫咪一般。随即嘤咛一声,扑闪了几下长长的眼睫,幽幽醒转了过来。

  “暖暖,你醒了?”云墨非柔柔一笑,双手更紧地搂住了她盈盈一握的柳腰,很用力,很用力,似乎要把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烙印在自己的心灵上。

  “唔……腰好酸……”烈鸾歌下意识地撅嘴嘟囔着,纤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好像还没有搞清楚状况。那副睡眼迷蒙的慵懒表情,看起来又迷糊又可爱,简直让云墨非爱煞了。

  “暖暖,也只有你能让为夫的身体这般不受控制地冲动……”云墨非忽而感叹一声,无奈地摇了摇头,随即低首在烈鸾歌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一吻。

  这个小女人,爱上她之后,对他来说,一切都是折磨。看着她不高兴时蹙眉的小动作,看着她玲珑袅娜的纤弱背影,看着她花动满园春色的盈盈浅笑,看着她亮如星辰、灵动澄净的秋水明眸,还有她气恼发怒时染上两抹淡淡红晕的娇俏容颜,以及她与自己斗嘴时的讥笑打趣……

  一颦一笑一流云,一娇一俏一池春。她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对于他来说,都是折磨,旖旎甜蜜的折磨。

  “暖暖,你知不知道?在你面前,为夫到底要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勉强控制住那种时时刻刻想要拥有你的冲动?你到底知不知道?”

  “子陌,我们昨晚是不是……”烈鸾歌脑神清明之后,忽而轻声开口,话语说了一半却又顿了住

  。

  仰起脸速速看了云墨非一眼,便红着脸别开了视线,柔软的身子却是更紧地往他怀里靠去。感受到彼此身体的赤(禁词)裸,慌忙又往旁边挪,双颊不觉间也红得愈发厉害起来。

  “暖暖想说什么?”云墨非挑眉看着小娇妻那有些闪躲害羞的眼神,大手紧紧地揽着她的娇软身躯,不让她远离自己一分。

  顿了片刻,忽又邪魅地坏笑了起来:“暖暖,昨天晚上该发生的都发生了,不该发生的也都发生了。而且,昨晚的暖暖很娇媚,也很热情,就像性感魅惑的小妖女一般,让为夫差点都招架不住呢。”

  “你!”烈鸾歌闻言,猛地抬头,凶狠地瞪着一脸暧昧与坏笑的云墨非,本就羞红的双颊此刻更是红得仿似能滴出血来,比那三月的桃花还要绯艳烂漫。那红霞满天飞的旖旎娇艳模样,看得云墨非神魂激荡,心动不已。“混球,你胡说!我才没有!”

  “暖暖……”云墨非突然伸手抚向烈鸾歌的脸颊,雾气妖娆的茶褐色双眸中的颜色渐渐加深,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暖暖,我又想要你了,怎么办?”

  闻言,烈鸾歌这才惊羞地感觉到,云墨非的强硬正一动不动、蓄势待发地顶在自己的双腿间。顿时耳根发烫,心跳加速,说话也变得有些磕巴起来:“混球,我……我要起床了。”

  “可我现在就是想要你,好想好想。”云墨非说完,再次覆在烈鸾歌的身上,深情地吻上了她的双唇。

  清心寡欲、无情无爱了十几年,从来不知道情欲的滋味会是如此的美好。那种与心爱女子融为一体的感觉让他深深沉沦,他只想陷入她的温软与柔情里再也不要醒来。

  “暖暖,我爱你,生生世世,不绝不休……”云墨非在小妻子的唇边柔声呢喃着,那轻柔温润的声音好似世上最美妙的乐符,萦绕在烈鸾歌的耳边。

  ……

  又一场激烈而缠绵的情事过后,云墨非与烈鸾歌二人几乎耗尽力气

  。虽然身体倦极,却是谁都不舍得睡去。

  烈鸾歌一动也不想动地窝在云墨非的怀中,静静地平复着自己的喘息。

  云墨非则是怜爱无比的搂着她,情欲未退的茶褐色双眸中柔情一片,唇角荡起的温润笑容,有如布下的最完美的魔咒,朦胧了醉人的诗意,缱绻了尘世的风流,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沉溺其中。

  “暖暖……”他柔柔地唤了一声,一只手臂垫在小妻子的脑后给她做枕头,另一只手帮她顺着有些凌乱的雪发。顿了片刻,他又换了一声,“暖暖……”

  烈鸾歌没有应声,抬眼笑看着他,用眼神询问他叫自己有什么事。

  “没事。”云墨非摇了摇头,乐呵呵地说道,“为夫只是想叫你的名字,想确认一下娘子的存在。”

  “傻瓜。”烈鸾歌抬手轻点了下他的额头,而后双手做喇叭状放于唇边,娇声戏谑道,“子陌,你是这个世上最大最大的傻瓜。当然了,也是这个世上最可爱最可爱的傻瓜。”

  “那暖暖喜欢为夫这个傻瓜吗?”云墨非眉眼弯弯,双目亮晶晶地问道。

  “不喜欢!”烈鸾歌如料看到他俊脸上的笑容一滞,随即话锋一转,纤纤素手轻拍着他的胸膛,状似安慰道,“才怪!相公大人,小女子最最喜欢你这个大傻瓜了!”

  话落,她恶作剧般地笑了起来。

  “暖暖,你好大的胆,居然敢捉弄为夫!快说,想要为夫给你什么样的惩罚?”云墨非故意板着脸,装出一副生气的模样来。只是那眸中不断往外流泻的似水温柔,一下子便能让人看穿他的底。

  “才不要呢,小女子什么惩罚都不要!”烈鸾歌俏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模样可爱得不得了。“谁让你昨儿个晚上故意耍我,让我伤心,往后我怎么捉弄你都是你活该!”

  说罢,忽然似想起了什么,神秘兮兮地看着云墨非道:“对了子陌,我有样东西要送给你。”

  “什么东西?”云墨非忙一脸期待且惊喜地问道。这小妻子还从来没有送过他任何东西呢,怎不叫他惊喜期待?

  “你等等,马上就知道了

  。”烈鸾歌随手披了件衣服下床,走到妆台前,从底部抽屉里取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红木嵌螺钿描金首饰盒。

  “暖暖,你要送给我的东西就是这个吗?”云墨非满心期待地接过小娇妻递上前的盒子,打开盒盖看去,就见黑色的丝绒缎子上,静静地躺着一对极品寒玉打造而成的龙凤手镯,光华流转,璀璨夺目,晶莹剔透,温润无比。

  暗自惊叹了一声,就听小妻子柔声说道:“子陌,这对龙凤镯是我出阁前,老太太特意从她当年的嫁妆里面淘弄出来送给我的,说是刀剑不入,水火不容,凭是怎样都损毁不了它们半分。而且这手镯还有个冬暖夏凉的好处,夏天带着凉快,冬日带着暖和。”

  顿了顿,烈鸾歌又略有些娇羞地继续说道:“子陌,老太太还说了,待到我与你新婚之夜的时候,便将这对龙凤镯拿出来,我先为你戴上龙镯,你再为我戴上凤镯。如此,我们夫妻二人便可以和和美美,白头到老,幸福一生了。”

  说着,烈鸾歌拿起龙镯,神态认真地套在了云墨非的右手腕上。

  云墨非忍住心内剧烈起伏的波涛,小心翼翼地拿起盒中另外一只凤镯,再小心翼翼地套在了小妻子白如皓月的右手脖子上。

  看了看烈鸾歌左手腕上一直戴着的那条翡翠玛瑙手链,又看了看她右手腕上刚刚戴上去的凤镯,云墨非忽而双手捧着小妻子的脸,深深地看着她,眼神是那般缱绻,那般痴缠,天地万物都仿似融入了他的眼中,化成了他眼中的无尽深情。

  “暖暖,这辈子有你相伴,我云墨非死而无憾……”

  “不许胡说,我才不要你死呢!”烈鸾歌轻瞪他一眼,随即偎入云墨非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抱着他的腰。感受着他怀中的温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寒梅清香,只觉得心内一片宁静。

  静默了片刻,忽听她瓮声瓮气地小声说道:“子陌,谢谢你这么爱我……而我,也爱你……”

  “暖暖,你刚才说什么?”云墨非精神陡然一震,浑身就跟打了鸡血一样,说不出的激动和兴奋。

  烈鸾歌故意逗他,装糊涂道:“子陌,我刚才说谢谢你这么爱我。”

  “不,不是这一句

  。”云墨非用力摇了摇头,“是后面那一句。”

  烈鸾歌继续装糊涂:“没有啊,我刚才就只说了这一句,再没有说别的呀。”

  闻言,云墨非急了,虎着脸不满道:“暖暖,你别再捉弄我了行么?我刚才明明有听到你说,你也爱我的。”

  烈鸾歌撇了撇嘴,嗔怪道:“既然听到了,为何还要我再多说一遍?”

  云墨非嘿嘿一笑,竟让人大跌眼镜地撒起娇来:“暖暖,我就是想听你再多说几遍呗!娘子乖,再多说几遍你爱我好不好?说嘛说嘛!人家真的真的好想听呐!”

  见云墨非完全一副女儿家的娇嗲姿态,烈鸾歌忍不住捧腹大笑。好一会儿才止住笑意,樱桃小嘴凑到云墨非的耳边,一连声说了数十遍:“子陌,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云墨非听着那一句句“我爱你”,嘴角越咧越开,俊脸上的笑容灿烂得仿似积聚了夏日里所有明媚的阳光,直晃得人眼花。

  等到烈鸾歌停下来不再说了的时候,云墨非猛的一个狼扑,将小妻子再次扑倒在红床锦被间,欢爱激情曲再次奏响。

  幸福甜蜜的日子也从此刻开始,一直绵延到很遥远很遥远的未来。

  ——全文完——

  ------题外话------

  ps:正文中没有写到或是被省略掉的人物和情节,幽会在番外中以后记的形式另行交代清楚。

  另外关于文章开篇前的那章楔子,幽想解释一下,开这个坑的时候,幽是设定了楔子里面的情节的,可后来写着写着,就歪楼了,原本设定好的故事框架也跟着发生了很大的变动,全文的走向也跟楔子里面的情节越来越背离。

  后来幽干脆忽略掉楔子里面的情节了,没再管它。可郁闷的是签约作者没有自主删除文章章节的权限,所以楔子那一章虽然已经没用了,可也只能一直那么留着。对于这一点,还望亲们见谅。看文的时候,可以无视楔子,直接从第一章开始看起,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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