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暗斗

　　众人闻声都向她看来，老太太还未开口，司徒雅雪倒是第一个出声，不阴不阳地说道：“三妹何故突然发笑？难道不懂得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么？”

　　吃完大闸蟹，烈鸾歌斜睨了一眼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两姐妹，又低头看着碟子里的一堆蟹壳，蓦地掩嘴轻笑了起来。

　　哼，小蹄子先得意着吧，好看的还在后头！

　　原本以为这个小蹄子没见过什么世面，第一次吃大闸蟹定会出丑，哪里想到她吃起来比谁都熟稔，蟹黄、蟹身、蟹脚，没一处浪费，吃脐，品螯，举止娴熟而优雅，那吃相看起来还颇有几分赏心悦目。

　　“是么，那三妹吃好，我就不多这份心了。”司徒香雪面上的热情笑容依旧，待看到烈鸾歌那标准正确而又不失端庄优雅的吃法，心底是十分诧异的，但更多的还是嫉恨和气恼。

　　烈鸾歌抬首看了她一眼，淡笑道：“大姐的好意妹妹心领了，我虽然第一次吃这个，不过平时喜欢看些闲书，所以该懂得的东西还是懂得的，大姐无须多虑。”

　　司徒香雪看着她二人之间的那份亲近之意，心下不由愤恨。想了想，忽而满脸热情地笑道：“这大闸蟹是个稀罕物，吃法更是有着许多讲究。三妹头一回吃这个，怕是很多地方不懂，要不要我给你讲一下？”

　　云纤纤与烈鸾歌同时称谢，又互看了一眼，相视一笑，随即各自低下头，开始用餐。

　　“谢谢老太太。”

　　老太太看了众人一眼，面容祥和道：“大家开饭吧，都放开些，喜欢什么吃什么，不用拘着礼。”说罢，一边一个，分别给纤纤郡主和烈鸾歌夹了一只大闸蟹。

　　而最诱人的还是餐桌中央摆着的那盘清蒸大闸蟹，黄橙橙，油亮亮，看着很是引人食欲。

　　就见紫檀木镶白玉面的大圆桌上摆着大大小小二十来个白釉官瓷盘，有翡翠水晶虾，油香片片鸡，香烤黄花鱼，孜然小羊排，极品名笋煲，蜂蜜熊掌，燕窝鸡丝，酒炖鸭子等等，每一样都是色香味俱全。

　　烈鸾歌更不愿理会她，低头看着面前的各色精美菜肴，不由食指大动。

　　“你——”司徒雅雪咬了咬牙，碍着老太太和郡主的面，不敢发作，只能别过头去不理她。

　　闻言，烈鸾歌扬唇浅笑着，笑容里有压迫丝丝缕缕压下来：“二姐，我丢不丢脸自有分寸，与你什么相干，你只管好你自己不要丢了我们司徒府的脸就行了。”

　　一口气还没松下来，忽闻她下首的司徒雅雪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随即压低声音嘲讽道：“三妹怎的这般没见过世面，连漱口用的茶水都喝了下去，跟个无知的乡下村姑似的。也不知人家纤纤郡主刚刚注没注意到，不然的话，三妹可又给我们府上丢脸了。”

　　刚刚吞下去，就见另有丫鬟捧过漱盂。眼见着大家吐出口中的茶水，烈鸾歌这才醒悟到那茶原来是做漱口之用，心中一阵尴尬。偷偷瞄了一眼，好在众人都没怎么注意她，遂赶忙又喝了一口，在嘴里过了下便吐到了漱盂里。

　　烈鸾歌见桌上众人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以为这也是饭前的规矩，便也跟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等这些丫鬟端着水盂退下，又有丫鬟们用小茶盘捧着茶水上来。

　　烈鸾歌虽然不太懂古代的那些繁琐的规矩礼仪，但也知道这些应该是净手用的，便依着规矩净了手，取过巾帕擦干水渍。

　　各人告了座，这时有丫鬟们端着拂尘、水盂和巾帕上前。

　　她可没忘记，之前司徒香雪眼底疾闪而逝的那抹冰冷算计之芒。这个女人肯定要使坏了，她不得不留个心。

　　烈鸾歌自然明白老太太的关爱之举引得那俩姐妹对自己嫉恨不已，不过她才懒得理会这些，只是暗暗留心着司徒香雪的一举一动。

　　尤其是司徒香雪，以往每回老太太留饭的时候，都是让她坐在她的身边的。这回却让一个从来不被任何人放在眼里的傻子占了她的位置，这叫她如何能不恨不怒？

　　而司徒香雪和司徒雅雪则是一个坐在郡主的下首，一个坐在烈鸾歌的下首。两人眼见着老太太对烈鸾歌那般亲切和善，都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脸。

　　“三丫头，来，坐到我身边来。”老太太招了招手，让烈鸾歌坐到她的右手第一位。左为尊，老太太的左手第一位自然是郡主。

　　一想到这些，烈鸾歌就咬牙暗恨在心里。哼，那些份例和月银，该有的她都会一样不少地讨回来。有她在，姨娘和哥哥的苦日子从今往后算是到头了。

　　听姨娘说了，这些年来梨香苑内衣食住行各个方面的份例都被柳氏克扣得厉害，至于月银基本上没有。院子里的一应用度，包括丫鬟婆子们的月钱，全都是姨娘用自己的嫁妆来贴补的。常年下来，姨娘的嫁妆早已经用得差不多了，眼下连给哥哥请医问药的银钱都出不起，这才不得不去跪求柳氏。

　　烈鸾歌不着痕迹地将这些都看在眼里，暗叹司徒世家不愧是京都首富的同时，又不免愤愤梨香苑里面的简陋和艰难。

　　厅内地面上铺着上好的玫瑰红绵绒地毯，四周摆着黄花梨制成的多宝格架子，上面陈列着各式各样的玉器古玩，精雕奇石，以及彩绘赏瓶，每一样看起来都价值不菲。

　　厅中央上方的壁顶，有一盏巨大的水晶莲花灯座，灯座的四个角上各固定着一颗拳头般大小的夜明珠。那夜明珠散发出来的清幽光芒，将整个大厅内映射得分外明亮，有如白昼一般。

　　晚饭摆在养心居后进院子的西面大厅里。

　　不过，她也不怕柳氏耍什么阴谋，到时候见招拆招。

　　老太太点了点头，柳氏这才领着自己的婆子丫鬟们退了出去，临去前那别有深意的一眼看得烈鸾歌忍不住眉头直皱，暗忖着这柳氏定是又想着打什么鬼主意。

　　“恩，你先去罢。”

　　见外面丫头们传饭，柳氏忙恭顺道：“老太太与郡主、姑娘们用晚饭，儿媳就不在您跟前讨嫌了，儿媳先退下了。”说罢，给老太太福身行了一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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