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归府
正疑惑间，忽闻一阵咕噜咕噜的声音。烈鸾歌抬头望去，就见一辆超级华丽的马车缓缓朝司徒府的大门方向行来——
绕过那扇小侧门，烈鸾歌与玲珑二人老远就见到司徒府大门口的台阶下站着一堆的丫环婆子并小厮，足有一二十人，个个翘首以盼，似在等着迎接什么大人物一般。
徒留下气得险些厥过去的李妈妈，以及两个震惊得呆若木鸡的赶车小厮。
“玲珑，我们走！”说罢，再不停留，拉着玲珑大步离去。
“我为何不敢？”烈鸾歌冷冷地回瞪过去，嘴角勾起讥讽不屑的浅笑。这个老不死的刁婆子，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了还。“告诉你，在我面前就没有奴大欺主这回事！想要倚老卖老，那你找错了对象！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你再高贵，也还是我们司徒府里豢养的奴才！就算背后有太太给你撑腰，你也越不过这主尊奴卑的规矩去！”
“你……你居然敢打我？”李妈妈一张老脸气得有些扭曲，她可是太太跟前最得力的老麼麼，又是太太娘家里跟着陪嫁过来的，府里的一众丫鬟婆子哪个不是给她伏低做小？就连各房的姨娘和小姐少爷们都要卖她几分薄面，可这个傻子居然……
李妈妈下意识地捂着自己的左脸，不可置信地瞪着烈鸾歌。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眼前这个一向懦弱又蠢笨的傻子三小姐给狠狠甩了一巴掌。
话音刚落，陡闻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在场的人，除了烈鸾歌，都愣住了。
见状，李妈妈上前一步，拦在烈鸾歌的面前，恶声恶气道：“三小姐，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太太好心好意派老奴去家庙里接你回府，你不知感激也就算了，竟还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老奴甩脸子看。三小姐若还这样不知好歹的话，那就别怪老奴代替太太教训你了。”
“是，小姐。”玲珑拿好包袱，赶紧在前面带路。
说罢，又转头吩咐从马车上下来的玲珑：“玲珑，前面带路，你家小姐今日就要从这司徒府的大门，光明正大地走进去！”
“呵，又是太太吩咐的。”烈鸾歌面色一冷，眸光骤然变得凌厉，若刀剑出鞘一般寒光摄人。“那你就去告诉太太，等哪天四小姐开了这个先例，我再从这个地方进去也不迟！”
“是太太吩咐的。”李妈妈撇了撇嘴，摆出一副依命行事的模样。
“你也知道没有！”烈鸾歌猛地沉下了声音，“既然如此，那你为何还让我从这里进去？”
李妈妈斜了斜眼睛，从鼻孔里哼出两个字：“没有。”
烈鸾歌拍了拍玲珑紧紧绞在一起的双手，随即动作轻巧又不失优雅地跳下马车。双眸一瞬不瞬地看着李妈妈，淡淡问了一句：“这司徒府里可曾有过哪位小姐回府后，是从这个地方进去的？”
闻言，玲珑气得小脸都绿了，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反驳。
“为何不能？”李妈妈冷冷一笑，面上的神情讥诮不已。“你当三小姐有多尊贵，大门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走的！那是府里的正经主子，以及上门拜访的贵客们才能走的地方！”
“李妈妈，这个门是府里采买回来的各种牲畜和家禽进出的地方，你怎么能让小姐从这里进去？”
一旁的玲珑见她神情有些不对，也凑过头去往车帘外看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
烈鸾歌伸手撩开帘子，探头往外瞧了瞧，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低低窄窄的小侧门，不由皱了皱眉。
“三小姐，到了，你可以下车了。”李妈妈那不阴不阳的嗓音从车帘外传了进来。
马车再次行驶了起来。不多久，又一个急刹车，猛然停住，差点将烈鸾歌和玲珑二人摔下座去。
烈鸾歌有些不明所以，抬头又看了一眼近在眼前的司徒府大门，冷笑着放下了车帘，她倒要看看这老刁奴又想整出什么把戏。
“三小姐，还没到府，请你在车上再多坐会儿。等到了的时候，老奴自会喊三小姐下车。”
玲珑一声轻唤，烈鸾歌立刻睁开了眼睛。撩开车帘子，正准备下马车，却被不知何时已经来到她车下的李妈妈给拦了住。
“小姐，到了。”
马车咕噜噜地前行着，将近晌午十分，总算停了下来。
这家庙离司徒府说远不远，说近也不是很近，坐马车大约需要一个半时辰左右。
玲珑一怔，随即暗自笑开。见小姐靠在车壁上，似在闭目养神，便也安静了下来，没再开口。
烈鸾歌轻蹙了下眉，漫不经心地吐出一句：“可惜没气死。”
马车上，玲珑一脸敬佩地看着烈鸾歌，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刚才那个与太太跟前最红的李妈妈冷言冷语以对的人是她家小姐。
“小姐，你刚才可真厉害，居然把李妈妈气成那副样子。她可是太太跟前说话最有分量的老麼麼，平日里在我们这些下人面前可威风了。”
李妈妈气得咬牙切齿，暗骂一声小蹄子，不得不上了后面那辆破旧的马车。这傻子如今似乎不那么好欺了，她可不敢任凭她在大街上闹去，真丢了太太的脸，太太还不揭了自己的皮。
“李妈妈还愣着做甚？还不走，你不是赶时间回去给太太交差么？”烈鸾歌讽笑一声，随即在玲珑的搀扶下，登上了那辆好马车。
可没想到她居然敢跟她冷言冷语地呛声了，就连太太的威严都敢挑衅。这傻小姐今儿个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附身了？胆子竟然大上了天去！
“你——”李妈妈一时噎住，憋红着一张老脸半天说不出话来。本来还以为这傻子小姐还如过去一样是个软柿子，任她搓圆捏扁。
“既然如此，那待会儿到了大街上，我就将这车帘子给掀了，就让全大街的人看看我们司徒府的笑话去！既然太太都能豁出这份脸面，我就更不用在乎了！”烈鸾歌不温不火地看着李妈妈，一副什么也不会顾忌的样子。
“后面这一辆？”烈鸾歌故作惊讶，沉吟了片刻，又冷笑着说道，“我怎么不知道，这司徒府里，奴才的马车可以停在主子的前面？而且，一个小姐的待遇竟还比不上一个奴才？”
被众人皆瞧不起的傻子小姐如此无视，李妈妈脸色立时变得有些难看了。又见她走的方向，连忙出声，语气不乏讽刺：“三小姐，那辆好一点的马车是太太怜惜老奴年迈，特意配给老奴乘坐的。府里派来接三小姐的，是后面这一辆。”
烈鸾歌冷沉的眸光闪了闪，未说一句话，直接绕过李妈妈，举步朝那辆九成新的马车走去。
李妈妈心里虽然震惊，但这并不妨碍她的眼高于顶和仗势压人。上下打量了烈鸾歌一番，哼声说道：“三小姐都准备好了吗？准备好了就上马车吧，早点回府，老奴也好早点向太太交差。”
老天，这还是那个皮肤粗糙又满脸黑斑的傻子三小姐么？她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漂亮了？
“恩。”李妈妈应了一声，却像是从鼻孔里哼出来似的。一双精明势利的老眼掠过玲珑，待看到她身后明眸皓齿、身姿婉约的烈鸾歌时，差点没将眼珠子给瞪出来。
就在烈鸾歌眼含深意看着那辆破旧马车的时候，玲珑突然上前两步，朝那名老麼麼福了福身子，又恭恭敬敬地喊了一声：“李妈妈。”
而他们的身侧，一前一后停放着两辆马车。其中一辆很是陈旧，车帘子颜色泛黄不说，车身上很多地方的花漆也都脱落了，就连那车轮子看起来也不是很稳妥。而另一辆马车，虽说不上有多华贵，可比起这一辆来却是好过太多，而且看起来也有九成新。
烈鸾歌抬头便看到了一个五十多岁、衣着讲究、身体微胖、五官不怎么和善的老麼麼，并两名脸庞白净，年约十五六岁的小厮。
二人来到家庙门口，府里派来的人果然已经到了。
“恩，走吧。”烈鸾歌点了点头，只将装有名贵药材和药丸的包裹随身带着，另外的两个装有衣服细软和普通药材的包袱便交给了玲珑。
“奴婢才没有夸张呢，现在的小姐本来就很美嘛。”玲珑一边说着，一边整理了下烈鸾歌的衣角和裙摆。“好了，小姐，我们该走了，府里的马车这会子也该来了。”
“呵呵，小丫头是不是太夸张了些？”烈鸾歌拿过镜子照了照，并不意外自己的美貌。她早说过这副身体的底子不差，只要保养好了，再精心打扮一番，定会让人眼前一亮。
“小姐，现在的你真的好漂亮，不是绝色，胜是佳颜，奴婢都差点看呆了。等以后小姐的皮肤变得再白一些，脸上的斑点也彻底去掉，只怕是大小姐都要被你给比下去。”
“好了，小姐，你看看是否满意？”玲珑喜滋滋地将铜镜拿到烈鸾歌面前，看着被她精心打扮过后的小姐，她的眼里竟是头一次流露出满满的惊艳之色，更有深深的骄傲与自豪。
发式弄好后，玲珑又为她薄施粉黛，轻点朱唇，最后一抹三叶点金状的花钿粘贴于她的眉心，算是梳妆完毕。
烈鸾歌无奈，挑了一袭水绿色的绸缎丝裙穿好后，便端坐于妆台前，任凭玲珑给她梳了一个极为复杂却又万般漂亮的发髻，髻上斜插一支雕刻着红梅的翡翠簪子，再点缀一些形态小巧的珠花于发间。
平日里她都是素面朝天，衣着也很随意，一头青丝多半都是用一根缎带松松挽住。可今日要回府了，大户人家规矩多，所以玲珑说什么也不敢让她着装再那么随便。
她的衣服都是半旧不新的，珠钗头饰也都是极为普通的，样式简单，分量又轻，一看就不值什么钱。
烈鸾歌极不情愿地睁开睡意朦胧的双眼，懒懒坐起身，接过玲珑递上来的热毛巾敷了把脸。待头脑清醒了些，这才下床洗漱梳妆。
直到天快亮了她才有了些许困意，只是还没睡上一个时辰，玲珑那丫头便跑来喊她起床，说是府里的马车很快就要来了，要赶紧做好回府的准备。
云墨非走后，他的警告和提醒却一直盘旋在烈鸾歌的脑海中，害她回房后一直辗转反侧无法入睡，老是忍不住去揣摩他话中所隐含的深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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