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009
“少爷，南先生今天出院了。您看……今天要准备您的晚餐吗？”徐婶犹豫了下，还是给裴世霄去了个电话。只是说话时，她紧张地捏着手机，心头有些忐忑。
她身为保姆，是不好直接问雇主的行踪的。
更何况，裴世霄就不喜欢被人询问行踪，以往他如果要回来的话，每次都是会自己打电话通知。
只是到底是可怜孤零零的南又星，徐婶只得曲线救国，委婉地换了个方式询问。
顺带也是为了告知雇主南先生出院了嘛。
“没空。以后这种事不要再打电话过来。”电话那头裴世霄的声线冰冷，暗含警告，“嘟嘟”声响起，挂断得很利落。
徐婶叹了口气，自知自己僭越，放下手机洗手准备晚餐。
“谁啊？老裴。”见裴世霄挂断电话后脸色不好的样子，八卦达人余向迩第一个好奇发问。
“小香啊，不该你问的呢，你就别问。”林泽野交叠着双腿，仰起脑袋搁在沙发靠背上，双手大开大合地搭在沙发上，顺带拍了拍余向迩的肩膀，丢给他一个“人活着还是珍惜珍惜生命”的同情眼神。
“叫谁小香呢！”余向迩最讨厌这个外号，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怒瞪了林泽野一眼。
“你们到底来干嘛的。”裴世霄没理俩人的嘴炮。
他坐在办公室上位，目光冷冷扫过不请自来沙发上的几人，嫌弃之意几乎都要满出来了。
“哎呀，老裴，别这么冷淡嘛！sac的项目你都拿下了，怎么还这么不高兴啊。sac公司可是出了名的骨头难啃，没想到这你都拿下了。”
“这么大一个好事儿，你不请咱哥几个好好嗨一嗨可说不过去，你说是不是，渝儿。”
戚少阳压根不惧裴世霄这表情，哥俩好地一把搭上裴世霄的肩膀，最后朝站在一旁的姚渝挑眉示意。
这四位都是省内企业四巨头的孙辈，姚渝家庭背景虽然也不差，但在这四位面前可就逊色太多了。
因此，戚少阳的话，姚渝也不好接，只能扯出个笑来，露出脸上俩讨喜的小梨涡。
裴世霄一把拍开戚少阳搭上来的手：“这是下午。”
余向迩从沙发上一把蹦起来，一脸理直气壮：“这都快五点了，也到时间该吃晚饭了嘛！咱们几个还不是来找你一块吃晚饭的，除了晚上的酒，这怎么还得敲你一顿贵的才行！”
裴世霄倒是知道这几个人并不只是为了一顿饭而来，多少是想沾点sac项目的光。
sac这项目总投资虽然只有三百亿，但它背后代表的可不止是三百亿。sac作为f国名企业，它旗下这项目就是一个寻求国内合作的敲门砖。
余、林、戚这三家也是想着就裴家一家，那也是吃不下全部的，都是循着味儿来，想看看能不能在之后的合作里分一杯羹的。
galaxy酒吧。
这家酒吧无愧于它的名字，天花板上采用波纹样式的黑色反光材料打造了一方深邃宇宙，吧台光源犹如点点星光闪烁其间，墙面也是采用的凹凸不平的纯黑色质感材料。
酒吧的光源打在褶皱上，如波纹般漾开，让整个空间更显神秘，吧台周围环绕的一圈灯带犹如孤独的土星环，静谧而迷幻地燃烧。
裴世霄同几人吃过晚饭就来了这里，坐在酒吧一隅。
晚饭时候几个人还聊了点sac项目之类的正事儿，此时到了酒吧，几个人都不由得放松下来，就连裴世霄衬衫领口的扣子也松了两颗。
几个人都长相优越，气质出众，又难掩一身的贵气，初来之际就吸引了酒吧里不少人的注意。
裴世霄端着一张冷面神的脸，也没能吓跑大家的热情。
还是有不少胆大的美女小姐姐凑上来搭讪，只是林泽野虽嬉皮笑脸，但这张嘴实在可恶。
小姐姐还没说两句，就被林泽野怼走了。
“帅哥，一起喝杯酒好不好呀~”
“不好呀，我太帅了，你配不上呀。”
林泽野一个“呀”字缀在音尾，语气微微上翘，听着很俏皮，话语内容却特别恶意，显得格外的阴阳怪气。
果不其然就把小姐姐们一个个地给气走了。
余向迩瞥他一眼，啧啧摇头：“野子，我看你这嘴是找不着女朋友了。我真怀疑你到今天还是个处,男。”
“怎么，你想试试啊？”林泽野痞痞地一挑眉，勾起一边唇，单手压在余向迩肩上。
“呸呸呸，你个不要脸的。”余向迩露出嫌弃的表情，一手推开他的手，作出“yue”的表情。
一转头，余向迩目光转到了裴世霄身上，八卦之心顿起：“对了老裴，之前给你打电话的，该不会是你家那位吧？”
“你也藏得太好了吧，要不是上次我撞见了，压根就不知道老裴你居然身边还有人了啊。对了对了，还有上次的沈家宴会，你带来的是不是就是……”
余向迩向来嘴上没个把门的，毛病就是八卦加嘴快。
他刚一提到“沈”字，全场不由得静窒了一瞬。
林泽野反手就给了余向迩一肘子，用武力让他闭了嘴。
“林泽野！你打我干嘛！！”余向迩没回过神来，转头就冲林泽野嚷嚷上了。
“手痒。”林泽野挑了下眉头，一把抓住他的领子，将人往门口拖：“我要上厕所，一起。”
余向迩无语：“你小学女生啊，上厕所还拖着我一起……啊啊啊啊啊你轻点啊喂！！”
眼见着两人连拖带拽地出了门，留下的姚渝脸色算不上好，忐忐忑忑地偷偷抬眼看裴世霄的反应。
一旁的戚少阳也十分尴尬。毕竟戚少英是他堂弟，沈家宴会上戚少英那浑小子，把裴世霄的小情儿调戏了还要追着裴世霄打的事情，早就在圈子里传遍了。
戚老太爷就算再宠爱这浑小子，出了这档子事后，也把他禁足在了家里，不让他出去。
因为这事儿，戚少英现在还在闹绝食呢，戚老太爷疼爱他，想来也关不了他太久了。
裴世霄没说话，神情也没什么变化。
他没太在意沈家，反而忽然想起了余向迩的话。
所以……徐婶这个电话，是不是南又星求她打的呢。
他突然想起，这一年来，南又星很少向他要求什么，就连电话都很少有，微信、短信这一类的更是很少会发，存在感极其薄弱。
如果不是裴世霄偶尔会回别墅，有时候都很难记得，自己身边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可是，如果和南又星共处一室的话，又很难忽略他。在他望过来时，那双深潭似的眼睛像是浸了月光，熠熠生辉。
裴世霄渐渐地无法忽略他的眼神，那像是亿万光年前宇宙星系无数次的爆炸，数以亿计的星辰迸溅碎裂，光芒璀璨而滚烫。
有几次做的时候，裴世霄都差点沉沦在那双眼睛里，兴头上时，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挡他的眼睛。
“你是不是憨？”林泽野一路把人拉进厕所，熟练地掏出裤兜里金属质地的打火机，嚓地一声响，橙色火苗窜起，烟雾袅袅升起。
余向迩不明所以地冲他张牙舞爪：“你才憨！”
任由余向迩发着傻，林泽野慢悠悠地吸了一口烟，这才缓缓开口。
“你提什么沈家，忘了沈听眠的事儿了？”
“哦……”余向迩停下怒气，思忖道：“听眠怎么了？他俩都分手多少年了啊，老裴还不至于到前男友就完全不能提的程度吧？我们几个和听眠都是初中就认识了，关系这么好。大男人，不至于。”
林泽野发出很轻的一声笑，瞥了他一眼：“说你神经大条还真不是冤枉你。”他顿了顿，“你看不出来南又星长得像谁？”
“啊？”余向迩这才像是转过弯来似的抓脑袋：“像吗？……还好吧？好看的人长得不都差不多吗。而且俩人性格差挺多的啊，我看那小美人就很安静温柔，听眠多活泼啊。”
“不只是眼睛和嘴唇，神态也挺像。”
余向迩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有些不确定，掏出手机把上次偷拍的南又星的照片，和高中时代沈听眠的照片切出来，对比着看。
“还真是……”余向迩对着对着，就惊了。
两人眼睛颜色都是这种点漆的黑，眼珠子大，眼白偏少，只有1/3左右，眼睛形状也都是中间弧度偏圆，到眼尾的部分微微上翘，都是小鹿眼。
嘴唇颜色都偏淡，唇珠丰润。下颔微微收着，那神态，总有种奇异的相似感。
只是南又星眼睑下生了颗痣，五官轮廓比沈听眠看着还精致几分，眉眼间多了几分纤弱之态。
余向迩震惊到结巴：“所以你……你意思是，这个也是代替品？”
林泽野没回答，只抛给他个“你自己品”的眼神，伸手拍了拍余向迩的肩膀。
“回去了。”
-
南又星的睡眠很浅，总是很容易惊醒，他醒来时天还没亮。
对南又星而言，一般这种半夜惊醒，他就别想再顺利睡着，只能干熬到实在受不了的时候才能睡着。
躺着的时间浪费也是浪费，于是他起身给电脑开机，电脑屏幕幽幽的蓝光打在他脸上，他打开文档准备码字。
刚写了几行字，忽然楼下传来窸窣的声响，像是开门的声音。
之前徐婶打电话时他刚好下楼接水，自然也听到了裴世霄不回来的消息。
裴世霄向来说一不二，说不回来自然是不会回来的。那开门的不会是裴世霄，难道是小偷？
以防万一，南又星小心地打开次卧门往外看了一眼。外边一片漆黑，只有一点轻微到令人难以察觉的响动。
如果是裴世霄的话，是不可能不开灯的。
应该就是小偷了。
像裴世霄住的这种富人别墅区，自然是有严格管控的保全系统的，有保安24小时执勤的。
南又星在这里住了一年了，自然有保安处的联系电话，他很快把房子位置和进小偷的消息编辑短信发给了保安处。
昂贵的物业费没白花，保安处很快就回了消息。
保安们装备齐全、悄无声息地摸进了别墅大门，准备就绪后，灯光倾泻而下，亮如白昼的客厅内，赫然立着一道熟悉的修长身影。
裴世霄手里拿着个杯子，面对这群人的闯入，他不动声色地喝了口水，冷冷地环视了一圈。
……居然不是小偷。
南又星一身薄薄睡衣站在楼梯下，望着门口，颇为无辜地眨了下眼。
“少爷？”徐婶也被吵醒了，披了件外套揉着眼睛站在卧室门口，见着这一幕顿时目瞪口呆：“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最后是南又星站出来，把听见声音没看见开灯，就以为是小偷进门的事儿说了一遍，乖乖和保安道歉。
保安不敢应声，反而惴惴不安地看着裴世霄，一个劲儿地和他鞠躬抱歉。
“你们只是履行职责。”裴世霄没什么生气的意思，疏离客气地送走了保安队。
徐婶忍不住嘟哝：“哎哟我的少爷呀，你怎么回来都不开灯啊。”
“忘了。”裴世霄脸色冷得能结冰，徐婶也只是习惯性碎碎念，这话出口后也不敢再说什么，披着衣服又回去了。
一时间客厅里只剩下了南又星和裴世霄两个人。
南又星有些尴尬地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说点什么。
没想到却是裴世霄先开口了。
“衣服。”
“？”南又星迷惑地看向他。
“这么薄，是想再去住院？”虽说还是冷言冷语，但南又星听出了裴世霄话里的关心意味，一时愣在原地，呆呆地仰头看他。
一件还带着裴世霄体温的大衣兜头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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