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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8:夕颜昏迷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终于是放了晴,大街小巷的污垢被这次的雨水冲刷的干干净净,便是那枝头的绿叶也比往日娇嫩上了几分,走在大街之上,闭上眼睛,便是那呼吸着的空气也比往常的清新。

  虽说是下雨,皇室也未有任何的庆典,可每每过了午时,众人吃了午饭,酒楼茶座定是座无虚席的,热闹非凡,那一个个神采飞扬,滔滔不绝,每每说到兴奋之处,拍案惊起,那便是唾沫横飞了,无一不是在谈论那晚东城门惊魂。

  “那日我和往常一样,一大早就挑着担子去赶集,你猜猜我到东城门看到了什么?那五皇子全身赤裸被挂在城墙上,全部都是血迹,好不吓人,我再往上一看,你猜猜我瞧见了什么?”

  坐在正中的那人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卖起了关子。

  “看见了什么,你倒是快说啊。”

  “对呀,快说快说。”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拍着桌子催促道。

  “五皇子被一根绳子串住,挂在脖子上,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脸色苍白,头发披散着,那模样……”

  那人啧啧感叹了两声,似是想到他当时的模样,不由的打了个寒战:“简直和鬼没什么两样,我一开始还以为他死了,那一群守卫把他放了下来才知道原来还吊着口气,那手臂啊,哎,看着着实可怜。”

  那人颇为同情的叹了口气,另外却有一人愤愤不平的拍着桌子站了起来:“他是活该,有什么值得同情的,也不知是哪个英雄好汉,算是为我们出了口恶气。平日里,他和那礼部尚书的儿子,横行霸道,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回家,家里但凡稍有姿色的女子哪个没被他占过便宜的,害死了不少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弄的家里的女子都不敢出门逛街,这样禽兽不如的东西,早就该受惩罚了,现在是遭天谴了,活该。”

  “对呀,我这有内幕消息。”

  那人瞧了四周一眼,卖弄起了神秘,其余的人见了,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我在倚翠楼有个相好,事发的当天她还伺候了五皇子,原是那五皇子好色,将那傻子掳了去想让七王妃作陪,那七王妃虽说是庶出,却是咱们琉璃的第一美人,那五皇子垂涎已久。不过那七王妃可是个厉害角色,一听说这事,单枪匹马的就杀到倚翠楼去,那七皇子虽说是个傻子废物,可那毕竟也是他的弟弟啊,连自己弟弟的老婆都不放过,这五皇子,太不是人了。”

  其余的人听他这样一说,纷纷点头表示赞同:“这样的人,早该死了,我家的妹子和那卖猪肉老朱头家的儿子青梅竹马,两人都订了亲,都选好了日子要过门了,哪想到去量制嫁衣的那日被那禽兽看上,掳了去,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给毁了,告到那衙门,却挨了一顿的板子,我早就看那人不顺眼了,今日终于有人给我出了气,我是全身畅快,昨日我便在家里的灶台上点了香,祈求上苍保佑那人永远不被发现,最好是长命百岁。”

  “你们还听不听了?”

  那人拍着桌子,站在椅子之上,大声问道。

  其余的人瞧了他一眼,忙闭上了嘴巴,可恨那日自己起的不早些,没看到那场面,要不今日那威风的便是他们了。

  “那两人虽说是无恶不作,不过那下手之人也是个心肠狠毒的,那五皇子已经是惨不忍睹,可那礼部尚书的儿子,我见他时,他正倒在地上,周围全是血,与那五皇子一样,只有下身一条穿了跳蔽体的东西,脑浆都裂开了,应是从那十几米的城墙上摔下来的才是,张着嘴巴,浑身抽筋似的,什么知觉也没有,居然还没死,那礼部尚书七个女儿,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他急急忙忙的赶来见到地上的人,登时便是抱着儿子,呼天抢地,满口大骂,要将那人大卸八块。”

  这边围成一圈,另外一处,同样围着一大群人。

  “我是色魔,猥琐**荡的色魔,三岁偷摸了宫女的屁股,五岁偷爬上侍女的床,七岁调戏父皇的妃子,八岁便上了瓦房,十岁混迹街头称霸,但凡稍有姿色的女子,不管是未出阁的小姐还是有夫之妇,定要强掳回去,占为己有,我不是人,我是禽兽不如的夏俊驰。我是色狼,没女人便无法度日的色狼,父亲的小妾貌美如花,夜夜与我相伴,家中的婢女年轻貌美,时常被我调戏,长姐貌美如花,常入我梦,与我缠绵,只要是女人,便是六十老妪,也可上我床,我是Se情狂李建辉。那日我刚见到他们二人,便发现他们胸膛之上的字迹,那李建辉虽说浑身是血,不过印出的那字迹却是清晰的,也不知是谁如此有才,如此让我们这些人都要甘拜下风啊。”

  “这话说得到,太是贴切了,那五皇子天生好色,现在没了那命根子,看他还如何风流的起来,不过可惜了,王府那一百零八个美娇娘,还有那礼部尚书的儿子,尚书大人老了,可那些小妾却都是个娇滴滴的美人,今后怕是要寂寞了,家里的那些个还不够,平日里跟在五皇子的身后,那些个女人哪个不是被他玩剩下扔给他的,也就只有他要那种二手货,若是我,还不如花钱去倚翠楼找个花娘。”

  “你说这五皇子下面没用了王府的那些个女人怎么办?个个年轻貌美如花,哪里真的能一辈子就守着活寡,别现在那五皇子没了命根子,王府的女人却突然有了孩子,到时候上哪去找孩子的爹去,那五皇子,以往天天给别人戴绿帽子,现在也该尝尝那龟孙子的滋味,哈哈。”

  一人笑,其余的人也跟着哄堂大笑,却着实猥琐的很。

  若是往常,哪里能有这么好的生意,着实小赚了一笔,赚了钱,也找到了乐子,他们才不管那什么五皇子,什么礼部尚书的儿子,那样的人渣,死了便死了,没想到还能给他们的酒楼这样的效益,酒楼的掌柜乐的是合不拢嘴,那店小二看到店里的人多,大家说的又开心,动作也不知比起以往利索了多少倍。

  这些人说的正欢,一群身穿银甲,配着刀的士兵突然冲了进来,领头的那人长得是五大三粗,横冲了进来,冲到柜台,一大群士兵跟着蜂拥而进,将那些人团团围住,一群人顿时不敢说话。

  领头的那人取出腰上的宝刀,振臂一挥,大喝道:“从今日起,不准聚众聊天闹事,若有违抗者,杀无赦。”

  雪亮的银刀砍下,酒水四溅,方才还得意的掌柜顿时抱头蹲下,那神采飞扬的一群人帮蹲在地上,热闹非凡的酒楼一下子鸦雀无声,领头的那人瞧见了,似是十分满意,这才抽回宝刀,挥了挥走,走在了最前头,那一干的士兵见了,忙也跟了上去。

  直到那些人的背影消失,那一干人才站了起来,拿着方才放在桌上喝茶的粗碗,扔在了地上,乒乒乓乓的响。

  这酒楼茶肆是热闹非凡,店掌柜们瞧见了那些人砸碗,也是乐开了花,这些碗用了好些年,现在终于可以换新的了,这边是众人皆欢,可那夏俊驰的府邸却因这次的事情被闹得鸡犬不宁。

  一百零百名姬妾,不少的人听说了他们家王爷的遭遇,忙收拾着细软,准备跑路,钻狗洞的钻狗洞,翻墙的翻墙,哪想到兰妃突然驾临,带人追了出来,将那些逃跑的人全部处死,其余还没跑路的人见了,便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胆了。

  “俊儿。”

  “我的儿啊。”

  兰妃这还没进门,便开始大叫着抹眼泪,刚进门,便有一古董飞了过来,险些砸了她的脑袋,她向后退了一步,便瞧见一干的家丁婢女还有太监全被赶了出来。

  “滚啊,都给我滚出去。”

  便是站在门口,也可听到那可惊天,可动地的怒吼声。

  景帝雨露均沾,这兰妃虽是得宠,却并非专宠,就夏俊驰这么一个儿子,如何能不宠着,乍听到宫女禀告这一消息,只觉得天旋地转,马上便晕了过去,醒了之后,也不管身体,急忙忙的便赶了来。

  她原是个心善的,即便是在皇宫之中,也一贯秉持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便是动那些小心思,那也是为了儿子的将来,日日吃斋念佛,没想到却还是落得如此下场。

  “你……你……别过来。”

  夏俊驰神色憔悴,头发披散了下来,脸色苍白,那模样,真可谓是人不人鬼不鬼的了了,双手紧紧的被一条被子包裹住,嘴唇颤抖,可能是方才发泄了一番,身上没了力气,见着了兰妃,便紧紧的裹着被子,一个人缩在角落,看的兰妃的心都要碎了。

  “俊儿,我是母妃,乖,母妃不会伤害你的。”

  兰妃举着双手,一点点慢慢靠近夏俊驰,夏俊驰依旧缩在角落,将头埋进被子,整个人突然躺在床上,动也不动。

  兰妃忙跑了过去,这可是她十月怀胎从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那可是宝贝的,她走到床榻边,蹲着身子,轻轻的抚摸着夏俊驰的脑袋。

  “我的儿,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呼天抢地的一声,泪水夺眶而出,娇滴滴的一个美人,那双手拽着那锦被,颤抖的厉害。

  “这一切都怪母妃。”

  她原就不该如此宠着他,惯着他,他做的那些个混账事,她如何能不知道,可她不但不管束,还找人遮掩,若是她对他严厉些,也不会落得今日的下场。

  她颤巍巍的掀开被子,看着那张苍白憔悴的脸,再想到往日里那总是神采奕奕的笑脸,眼珠子掉的愈发的快,她轻轻的抚摸着夏俊驰的脸,手上一个用力,将被子猛然掀开,看着那地方空荡荡的,捂着胸口,只觉得那个地方都空了,一口气上不来,险些就没法呼吸,指着夏俊驰的命根:“谁做的,这到底是谁做的?”

  抱着夏俊驰就是嚎啕大哭。

  夏俊驰一双眸子黯然,没有半点生气,听到兰妃那呼天抢地的哭声突然醒了过来,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拽着兰妃的手,愤怒,屈辱,怨恨,各种各样的情绪排山倒海朝他席卷而来,像是要把他整个人给淹没,只一眼,你便会觉得,这个人的一生怕是要葬送在仇恨之中了。

  “母妃,你要替我报仇,你一定要替我报仇。”

  “你一定要找人杀了那傻子,让那女人痛不欲生,还有夏天辰,不将他千刀万剐,难消我心头只恨。”

  兰妃止了哭声,瞧着自己的儿子,吓了一跳,愣了片刻,又马上握住了他的手,那双眸子带着便是玉石俱焚也在所不惜的坚定:“母妃一定替你做主,替你讨回公道。”

  一个是当朝的皇子,一个是礼部侍郎的儿子,此等大事,自是流言蜚起,即便每日都有官差来回巡逻监察,也堵不住那悠悠之口,这不,前脚刚走,那一哄而散的人纷纷回到了酒楼茶肆,有道是有人多力量大,几下便腾出一块地来,大家又开始兴致勃勃的讨论起来,只是再不敢若之前那般明目张胆。

  这东城门之事却是闹了沸沸扬扬,没过几日,又有了新鲜事,皇城首富柳家柳老爷子选的那块风水宝地近来突然发生了几起闹鬼事件,吓坏了好些人,那柳老太爷听闻此事,当场气晕了过去,躺在床上好些天才慢慢了好了过来。

  说也奇怪,自这块福地发生了此等怪异事情之后,柳家的生意也走了下坡路,那老太爷忙找了风水先生,依那风水先生的意思,说是这块地被妖怪侵袭,出现了煞气,才会惹得家里诸事不顺。

  柳老爷子听了,当即找人想把那地给卖了,可这样一处闹鬼的地方,还会给家里带来霉运,不要说花银子,便是送,也没几个人要,惹得那老爷子是忧心匆匆。

  再说那五王爷,自命根没了以后,性子愈发的暴躁起来,对着下人动不动就是拳打脚踢,兴致来了,把府里的那些个姬妾召到房间,脱光了衣裳,完好无缺的进去,出来的时候却是遍体鳞伤,一些个貌美如花的女人像是凋谢了的花一般,没了生气,听说好些人不要命的想逃,不少人甚至是疯了。

  市井酒肆每日热闹非凡,五王府是怨声载道,自不必说那尚书府,每日女子的哭啼声冲上云霄,恭王府近些日子以来也被阴云笼罩,每人的脸上都是愁云惨淡,不见半点笑容。

  夕颜自那日从倚翠楼回来了以后,身子不舒服,恰巧李老就在王府便让她瞧了瞧,说只是一般的伤寒,并无大碍,吃了些药,第二日果真就好了,还吃了不少相思准备的早膳,可当天晚上睡过去了以后,已经是半个月的时间,竟没有再醒过来。

  阳光穿过重重的树枝,从窗外洒进了房间,翠竹居内,原该是宁静祥和的,却让人觉得压抑的紧。

  躺在床上的人儿,容颜清丽,飘逸出尘,双颊红润生花,水润的唇紧抿,说不出的好看,此刻双眸紧闭,睫毛都未颤一下,安安静静的,像是睡着了,仿佛永远都睡过去了一般。

  “怎么样?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夏夜白呆呆的看着床上的夕颜,她这样躺在床上已经过了半个月了,面具下的眉头紧皱,那双眼睛,红红的,满是血丝,便是瞧不见他的脸,也能感觉的出来,他的脸色好不到哪里去。

  李老瞧过了,便是皇城里那些个稍有名气的大夫都来恭王府走了一圈,到最后都被夏夜白赶了出去,翠竹居那些伺候的下人,哪想到他们王爷的脾气如此火爆,见着什么东西便是什么东西,直接就往人的头上砸,没几个人敢靠近,便是相思红豆,也被夏夜白轰了出去,两人只得在外面伺候。

  净身梳洗,什么事情,但凡是夕颜的,夏夜白全部亲力亲为,白天夜里,没一刻的停歇,别说是饭了,便是相思做的那些糕点,他也没用上几块,每日就只喝一些茶水,便是铁打的身子,哪里能挨得住半个月的。

  宫里来催了好几次了,说是兰妃娘娘召七王妃进宫,他心里正是有气没处使,想也不想,拿着凳子就把别人砸得头破血流,如此还觉得不够,拿着凳子追到了门口,想来傻子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的,至少这事兰妃便是想追究也无法。

  可眼见着半个月过去了,夕颜依旧是半点醒来的迹象都没有,便是萧剑的医术,也查不出病因来,他愈发的坐立难安起来,心急如焚,恨不得找上几个人,将他们的脖子给咬断了。

  那日她原本还是好好地,虽然身子冷冰冰的,回来以后那李老瞧了,便只说是着凉,第二日明明就好了,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不醒?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他险些都以为她离开他了。

  萧剑坐在床榻上,闭着眼睛,正替夕颜诊脉,那总是舒展着的眉头,此刻像是小山堆一般。

  萧剑松开手,转身瞧了自家公子一眼,叹了口气。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琉璃第一美女,果真是名不虚传,人是美人,又如此聪慧有胆识,他早就想一见,却没想到是此等场景,看公子的模样,他都不知该如何开口了,更加不敢开口。

  “萧剑哥哥,你倒是快说啊,叹什么气啊?”

  莫青走到萧剑的跟前,用力的推了推,急的都快哭出来了。

  他从未见公子如此焦躁不快,那双眸子在对着他们的时候险些要喷出火来了,他是公子之时,不若七王爷夏夜白那般憨傻可爱,原就是冷冰冰的骇人,现在这模样,更是让人心生惧意,不敢靠近。

  “夫人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

  萧剑正色道,不敢有半分的玩笑。

  “那夫人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若是你都看不好夫人,那夫人不是永远都行不过来了吗?”

  莫青吸了吸鼻头,边说边哭了起来。

  夏夜白觉得心烦,双手紧握成拳,一双眼睛呈现明显的赤红色,挥着萧剑便挥了过去,这一拳,夏夜白几乎是用了全力,虽没灌注内力,那威力也不可小视,萧剑的身子摇晃,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只觉得头冒金星,晃了晃脑袋,才没让自己倒在地上,淬了一声,嘴角便是鲜血翻滚。

  “你不是神医吗?你不是一直都狠厉害的吗?怎么到了关键时刻一点用也没有。”

  他侧过身子,那双眸子变成了瑰红色,一点点慢慢的加深,指着床上昏睡的夕颜,最后变成了艳丽的血红色:“脉象平稳,并无任何异常,那好端端的怎么会昏迷这么久?不过是简单的着凉,你也看不好,我要你何用?”

  夏夜白冲到萧剑跟前,揪着他的衣服,单手将他提了起来,像是失控了的野兽一般,尤其是那双眸子,嗜血而又骇人,明明是艳丽的火红色,却像是凝结了千年的冰块一般,带着重重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公子,他可是萧剑。”

  莫离上前,双手用了力,才拉住了夏夜白的手。

  萧剑看着他那双眸子,全身不由的打起了冷战,只觉得一颗心寒了个底朝天,这些年来,他为壮大天机楼日夜辛劳,即便是有了现在的成就,也未有半分背叛之心,他为他夏夜白做牛做马,没想到到头来他竟然对他动了杀机,这让他如何能不寒心。

  “夫人只是简单的着凉,公子何时也学会了自欺欺人?”

  夏夜白愣了片刻,皱着眉头,她该是能忍之人,颈脖被他咬的出血,便是那日在慧春坊,肩上受了肩上,她也是一脸的坦然从容,若只是一般的着凉,她定是不会让他察觉到任何异样,那日在倚翠楼,她脸色苍白憔悴,十分难看,眉头紧皱,浑身冰冷倒在他的怀中,想到哪里,那双眸子愈发的骇人起来。

  萧剑动也不动,颇有几分胆识,站直身子,与夏夜白对视:“我是不是废物公子还不清楚吗?若是公子不相信我的医术,那就另请高明,近些日子,公子让我做的尽是些装神弄鬼之事,莫不是真的惹上了哪路神仙,原始想找公子的,却被夫人不小心给碰上了。”

  “萧剑,公子的心情,你还不清楚,他便是心里烦躁,想找人出气,你这样说,是想找死吗?”

  莫离大吼了一声,脸色有几分难看。

  “萧剑哥哥,你是个坏人,我再也不要和你说话了。”

  莫青站在一旁,听萧剑这样说,哭得越发的凶,擦着眼泪,一双大眼睛幽怨的盯着萧剑。

  这也怨不得萧剑,他与莫青莫离不同,这两人日夜在夏夜白身边伺候,与他形影不离,夕颜对他的好,他们二人自是看在眼里的,而萧剑知道的那些,便是听莫青与他说的,莫青这人与萧剑一般,平日里都是吹嘘夸张之人,那些事情,萧剑也就只信了六分,他在夏夜白身边七年,可谓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可现在他却为了另一个女子质疑他的能力,甚至生了杀机,他如何能不生气。

  “公子,萧剑他只是在气头上,他就是个口快的,并无恶意,你别与他一般计较。”

  莫离瞪了萧剑一眼,难得的说了一句长话,还是为萧剑求情。

  萧剑顿生感动,假哭到:“想不到大冰块对我这么好。”

  夏夜白似是想到了什么,松开了萧剑的手,萧剑见状,便以为是自己的公子觉悟了,不由的开心起来:“谁说我只是说说的,这些年来我一心一意为了公子,忠心不二,可他方才居然对我动了杀机,他不是嫌脏,不杀人的吗?他方才居然想杀我,想杀我诶。”

  萧剑叽叽喳喳,只要一想到这个,便气的跳脚。

  “我知道了。”

  夏夜白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角上扬,脸上不由的露出笑容,阳光洒落,整个房间顿时少了几分压抑。

  他笑着跑到夕颜的跟前,伸手,温柔的抚摸着她的脸,那双血红的眸子,顷刻间变得温柔似水:“你睡觉了,若是有人欺负我了怎么办?”

  嘴角上扬,那声音,没有废物七王爷的痴傻憨厚,也没有在是天机楼楼主该有的冰冷无情,那是一个男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心爱的女人时才有的温柔深情。

  “我一定会让你醒过来的。”

  莫离莫青站在一旁,有些伤感,萧剑不由的也是一惊,那模样,比那日见到夏夜白的庐山真面目之时还要惊讶,这真的是公子吗?为了居然只是一个女人,这世间,若是他不愿,便是当今的圣上,也再不能对他动手。

  莫青莫离跟在公子身边,未识情爱也许看不出来,便是公子自己也许也还未曾发现,他对夫人的爱,早就不是担心她会离开自己那么简单了。

  若是有一天,夫人发现事实的真相,想要离开公子,公子他会允吗?但是他却相信,若是夫人离开,公子定是拦不住她的,若是爱上了一个女人,爱到即便是伤害自己也不忍伤害她的地步,除非那个女人也爱他如命,但愿莫青说的那些并未有夸张的成分,如若不然,那一日,真不知公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在这里好生守着夫人。”

  夏夜白说完,站了起来,如风一般,动作奇快,走到门口,方才打开门,竟不由的愣了片刻。

  “公子。”

  莫离最先发现不对劲之处,冲到夏夜白跟前,站在他的身后,当场怔住。

  门口的那人,一袭白衣纤尘不染,清瘦脸颊,温润容颜,如玉无瑕的脸上,笑容温柔而又静谧,像是夏日里的凉风,让人焦躁的心也不由的跟着平静了下来,那双眸子,古井无波,无欲无求,隐隐带着悲悯的怜惜,这样的人,你心里明明想要靠近,却又不敢太过亲近,仿佛自己的靠近于他而言都是亵渎了一般。

  白衣飘飘,沐浴金光之中,他整个人像是踩踏着金光而来,清贵异常,仿佛天上的神仙一般。

  莫青,萧剑也跟着过来凑热闹,瞧着门口的那人,都是一副震惊的模样。

  莫青,萧剑还未凑过来,夏夜白便回过神,看着门口的萧剑,冷冷的道了声:“你来了。”

  方才还是意料之外的,可现在他站在这里,一切却又是那么理所当然。

  白凤微微一笑,明明只是简单的一个微笑,却让你有种金光穿破云层之感,阳光普照,这世上仿佛再也没有任何苦难,一片的光亮,没有痛苦,也没有任何的压抑。

  夏夜白同样会以一笑,不友好,也无任何的敌意,松开放在门上的手,身子让开,放白凤进来。

  白凤似乎并不急着进去,依旧站在门口,那张平和的脸上,似笑非笑,那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盯着夏夜白的眸子,像是要把他未能看清的东西看清一般。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夏夜白早就已经习惯,他能忍,可此刻,他却没有那份耐心,要不然方才也不会克制不住,打了萧剑一拳。

  脸上的笑容一点点的淡了下来,冷着一张脸,也不管那是国师还是天人,冷哼的一声:“颜颜就在里边。”

  便狠狠的将把风拽进了屋子,白凤看着他那双因为焦躁担忧而变得艳红色的眸子,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她说的是这个。”

  那张脸,明明是带着笑容的,可你却觉得像是此刻他才舒展开来了一般,似恍然大悟,又像是在感慨一般,那一双眸子,幽幽的望着远方,竟让人觉得一丝丝的遗憾惆怅来。

  夏夜白转过身子,瞧了床榻之上的夕颜一眼,随着白凤一起看着门外碧蓝的天空。

  白凤走到门口,伸出手,像是要把那阳光给捉住一般:“原来,虚无缥缈的东西更能禁锢人心。”

  而他,便是输在这虚无缥缈的东西上。

  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随风消散,谁也没有听见,再转过身来,又恢复了那天人一般的姿态,无波无绪,悲悯众生。

  “国师大人,好久不见。”

  萧剑一脸痞笑,扬手,走到白凤跟前,一副和他很熟的模样,原是想兄弟一般的拍拍他的肩膀,却在对着那张脸的时候缩回了手。

  这种人,若你心性够强,在只瞧着他背影的时候还有幸能触碰到,可若是看到他那双眼睛,你便是在胆大妄为,却不敢对他动手动脚,何况,他们并不熟,前后不过是见过两次面而已。

  “好久不见。”

  白凤轻道了声,如风一般经过他的身边。

  夏夜白眉头紧皱,似有些不悦。

  “国师大人,你就是国师大人吗?我今天终于见到你了。”

  莫青走到白凤跟前,一双大眼激动的险些热泪盈眶了,若不是被他那若有若无的仙气阻隔,怕早就冲上去抱住他了。

  “滚一边去。”

  夏夜白出生咆哮,颜颜昏迷了半月有余,他早就是心急如焚,现在唯一有希望能救她的人就在跟前,便是在能忍耐,也经不住那个磨蹭。

  他才不管那是天人还是凡人,拽着白凤的长袍,近乎粗鲁的将他拖到夕颜的跟前,那一双眸子在接触到床上的人时,不由的柔和了下来,转过身子,怒瞪着白凤:“半个月了,你居然现在才来。”

  那口气,显然是不满的。

  即便是被夏夜白粗鲁的拽着,那人依旧高雅不容侵犯,并无任何狼狈,蹲着身子,伸手,习惯性的揉了揉她的脑门,那动作,自然而又宠溺,可那双天人一般的手,却险些被一双灼热的眸子烧出洞来,他却依旧一派的坦然自若,拉起了夕颜的手,却并不诊脉,却望着她的掌心,似是发呆。

  掌心雪白,带着健康的红润色泽,肌肤细腻,指尖修长,纹路清晰,与常人并无任何异常,可白凤却是一惊。

  掌心之上,满是鲜血,无数的骷髅白骨若隐若现,午后的阳光洒落,房间里静悄悄的,愈发的宁静安谧,他却觉得周围寒气森森。

  白凤轻笑了一声,似有些无奈,轻道了声:“以前你那般乖巧,为何现在却不肯听我一言。”

  白凤揉了揉夕颜的脑袋,眼底流露出无奈的宠溺。

  站在一旁的莫青萧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头的雾水,同时将目光转向一言不发的莫离,呆呆的问了声:“什么意思?”

  怎么看国师的模样好像与夫人很熟的模样,夫人何故会认识国师?

  莫离昂着头,鄙夷的瞧了他们一眼,冷哼了一声:“我如何知道?”

  “仙人谶语,我等凡人如何能听得懂,公子忧心夫人,日夜照顾,茶饭不思,夜不能寐,国师何必与他卖关子?”

  莫离走到白凤跟前,抱拳行礼。

  莫青萧剑瞪大着眼睛,颇有种莫离出口,必非凡品之感。

  白凤松开夕颜的手,从床榻边离开,站了起来,盯着夏夜白的眼睛:“她并非天性偏执,奈何却为你如此。”

  转过身,颇有些惆怅的盯着那向上摊开的掌心:“那双手干干净净,可我方才瞧见的却是满手鲜血,白骨森森。”

  悠然的别过身子,将视线重新落在夏夜白身上:“她为你杀人了。”

  幽幽的一声,划过千山万水,落在人的心间,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萧剑迷离惊讶的快说不出话来,低头瞧着自己的掌心,都是杀人无数的人,手上沾满了鲜血,瞧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敲出来。

  夏夜白怔住,摊开手,低头细细的瞧着,有些发愣。

  并非因眼前这天人,而是为那句话,她为他杀人了,为了他一个傻子,双手沾满鲜血,甚至是人命。

  “她如此轻贱人命,活该有此一报。”

  夏夜白瞪大着眼睛,狠狠的推开白凤,冲到床榻边,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掌心对着掌心,放在自己的唇上。

  “即便你这样做,也洗不去她一身罪孽,那日,她可以不动手,更不用杀人。”

  夏夜白轻轻的将夕颜手放在床榻之上,小心的替她盖好被子,猛然起身,与白凤对视:“如何才能让她醒过来。”

  一个一身骇气,一个满身的仙气,两两相持,不相上下,到最后,竟是那黑色的煞气占了上风。

  “你的心头血。”

  白凤开口,在场的几人脸色顿时大变。

  “国师,以心头血为引,闻所未闻,简直是无稽之谈。”

  萧剑最先开的口。

  “你是什么国师嘛,悲天悯人,我看你分明就是想害我们公子,亏我还如此崇拜你。”

  莫青说完,孩子气的哼了一声,别过脑袋。

  “公子,请三思。”

  莫离走到夏夜白的跟前,也极为不赞成。

  夏夜白瞧了床上双眸紧闭的夕颜一眼,袖口微动,手上便多了一把匕首,衣服被内力震开,他想也不想,将匕首抽了出来,对着胸口用力的刺了进去,眉头也未皱一下。

  “今日之事,不准泄露出去半分。”

  若是她知道自己能醒来,是因为他的心头血,定会心疼后悔懊恼,她那般聪慧,定会发现其中的端倪,若没有能把她留在身边的万全之策,他是绝不会轻易让她发现的。

  莫离见了,莫青见了,忙跑到夏夜白跟前,手上变戏法一般的多出了个冰心玉壶,接住了夏夜白的血,心头血,可不能浪费了,直到那玉壶满了,白凤才开口道了声,意味深长的道了声:“足矣。”

  “公子,您就和没用的小的去上点药吧。”

  夏夜白冷汗涔涔,嘴唇发白,取心头血,如何能不痛。

  萧剑与莫离二人上前扶住夏夜白,却被他推开,身子略微有些僵硬的转过,盯着白凤:“若她还是不能醒来,我便毁了你的天凤殿。”

  夏夜白向前走了几步,身子微微有些跄踉,脊背却挺得笔直。

  “不要再让她的手再沾满鲜血。”

  挺直的脊背僵住,夏夜白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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