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小晖的担心
俗话说：入土为安。人死了，下葬了，家里摆了答谢酒宴之后，事情也就完结了。
这几天，陈雨航一直没吃好没睡好的，整个人不知瘦了多少斤，连眼睛也深深地凹陷了进去。小晖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但嘴上却不能说，只是默默地尽可能多的做事，尽量为陈雨航分担忧愁。
母亲就这样匆匆忙忙地走了，含辛茹苦一辈子，抚养了一班儿女长大，却没能享受到一天的清福，陈雨航的心里就像被掏空似的，整个人，就像一座泥塑木雕，没有了思想，没有了灵魂，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这一下午，小晖与雨红确实是忙得够呛，她们先是要将从外面借来的桌凳碗筷整理好，让雨军送出去还了人家。然后又要将客人吃剩的菜进行清理，还能吃的，归类后盛在几个盆子里。不能吃的就直接倒掉。但是，今晚还不能把剩菜摆上桌，因为这是母亲走后的第一个晚上，家里必须用全部新鲜的菜为母亲做庚饭。
姑嫂二人手脚不停地忙碌一天，直到下午三点半，才将一桌的饭菜赶做完成，摆在了庚饭桌上。
按照当地的风俗，凡是家里有男丁的，给灵位上香这些都要由男人去做，而一般还需家里的老大去做。小晖几度走到房门口，看陈雨航一直都傻呆呆地坐在那里，想叫又不敢叫。心里“叽里咕噜”地折腾了好久，最后还是退到了堂屋，让雨军去给母亲的灵位上香，然后把庚饭给做了。
做好了庚饭，小晖和雨红又将所有的饭菜全部热了一遍，然后摆上饭桌，该是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了。
小晖示意了下雨红，让她进去叫陈雨航出来吃。雨红进去了，但看到哥的那副模样，心就怯了。她小心地叫了一声：“哥，饭都好了，还是出去吃了先吧！”
陈雨航没有回答，朝她挥了挥手，让她出去。
雨红叫不出，雨军想必也是差不多。小晖只能硬着头皮自己走了进去。
“雨航，妈走了，我知道你的心里不好受，但是，你道我就不心疼吗？自从我来到你家后的这么多年，你的妈，我的婆婆，就连一句重话都没说过我，做事说话，时时处处都要先考虑我的感受，我自知，这样的婆婆就是打着灯笼也无处可找。可是，在还没来得及能报恩半点的时候，她就走了。我的心里能不疼吗？但是，疼归疼，好好地撑起这个家，让陈家能够子孙满堂，生活幸福，身体安康，我想也是母亲大人最大的心愿。雨航，你可以不听我的话，但你是全家人的顶梁柱，你总不能因此垮掉，让陈家再度回到以前那种被人瞧不起的状态吧？如果那样，你想母亲老人家在九泉之下能够安心瞑目吗？雨航……”
小晖说着说着，喉头就酸了起来，不一会便泪流满面了。
陈雨航朝她挥挥手，“你们先吃，好吗？让我静一静……静一静……”
小晖无奈，只能含泪退了出来，擦了擦眼睛，招呼小叔小姑，并将悦悦也叫了过来，先吃了。
这顿饭，除了陈雨航没上桌，一家人虽然坐在一起，也都拿起过碗筷，可是谁的心里都是哀伤无限，谁都只是做了个样子，没吃进去多少。
陈雨航仰靠在床头靠背上，眼睛呆呆地看着天花板。
这样的情景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作为深深了解他的人，小晖的心里担心啊！
陈雨航是个文化人，他读的书多，情感方面自然比一般的人要丰富的多。刚刚离去的是生他、养他长大的母亲啊！而且，他的母亲，要抚养他们一班兄弟姐妹长大，是多么的不容易。比起其它人，又岂止是难上千倍与万倍？为了一班儿女，他辛勤劳动，忍受了多少常人所不能忍受的艰难？为了一班儿女，她硬是没有改嫁，把一个女人的青春默默地埋葬……尤其让陈雨航心里所过意不去，是他长大以后，书不读了，按理说是应该能为母亲减轻一点生活的压力了，可是他却没有。更因为他的创业失败，给母亲增添了无限的精神压力。他……他的心里愧疚啊！
好不容易等到他有了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可是，母亲脸上的笑容还来不及尽情绽放，就被无情的厄运凝固，并且永远地定格。这样的现实，让一个儿子，一个母亲十月怀胎，几年心头血啃大的儿子，他的心里如何释放沉重的愧疚？
陈雨航的伤心与悲痛，小晖能够理解。可他的这种状态，却也不得不让她担心啊！他是一家子的顶梁柱，万一想不开，走火入魔，精神垮塌了如何是好？多少次，她想过去跟他说些什么，可是每每将至门口，她的双脚又凝住了。能跟他说些什么呢？什么样的话语才能让他苦楚的心灵得以慰藉？
小晖的心里也是注了铅水般的沉重啊！正当她站在走廊的过道，透过窗口，默默地凝视着陈雨航的时候，悦悦走到她的身边，悄声地问：“妈妈，爸爸会没事吗？”
声音有些稚嫩，如天籁，虽在身边，却如从遥远的地方传来，让小晖的心里一颤一颤的。
也正是这一瞬间的颤动，小晖突然间发现，自己的女儿长大了。
小晖没有说话，只是无限深情地抚摸了一下悦悦那满头乌黑的青丝。
回来的这段时间，因为陈雨航所操心的事实在太多，加上人来人往的，家里也是糟乱无比，小晖就让陈雨航睡在楼下的房间里，而她则带着女儿睡到了楼上陈雨航原先布置的“忘情小屋”。
许久的窗外凝视，让小晖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那张放在床边的八仙桌上，陈雨航原先放在一起的香烟与打火机，现在分开了，一只开着口的烟盒里面空空的，竟然没有一支的香烟。就陈雨航的嗜好而言，每呆一处，他的身边可以不要别的，但两样东西却是必不可少，那就是茶与香烟。而此时，这么长时间过来了，他的身边没有茶，那只烟盒也好像老早就那样扔在那里的，这对于陈雨航来说，无疑是一种极为反常的现象。
她就悄悄地退出，来到永乐的店里，买了一条香烟，然后赶紧回家。
回到了家里，她将香烟放在桌子上，然后从碗柜里拿出一只带盖子的瓷器茶杯，洗了洗，用毛巾擦干，放进茶叶，冲了一杯茶，然后端着茶杯，与香烟一起，放到了陈雨航面前的桌子上。
“雨航，喝点茶吧！”
她将茶杯的盖子打开，又往离陈雨航近点处端过一点。然后撕开香烟的外包装，取出一包，同样将封口撕开了，抽出一支，递到陈雨航的手上。
陈雨航的心里有了一丝感动。他知道，因为母亲的善良，与小晖之间的婆媳关系一直都是十分的融洽，对于母亲的去世，小晖也是打心眼里悲痛无比的。但是，作为这个家庭中的长嫂，她却不能与自己一样沉湎于悲痛之中。在忍受着巨大悲痛的同时，她还要默默地操持家里的事。还要为自己做最大程度的分担。尤其是在母亲入土之后，自己一直沉浸在无限的悲痛之中不能自拔。而小晖，既要忍受悲痛，还要做着太多太多的善后之事。
谁都有拒绝假惺惺的本能。但小晖对待自己绝不是假惺惺，这点，陈雨航毫不置疑。平时，自己因为熬夜写文章，香烟抽得越来越多，无数次，她都劝说自己，烟要少抽一点。他能理解女人对于吸烟的反感，那种烟头积累在烟灰缸中，那种一进入房中就呛人的，那种留在衣服上，被子上令人作呕的气味，是谁都无法忍受的。但是，日积月累，自己已经有了这个瘾，而且根深蒂固了，就是想戒也戒不掉。对于小晖来说，她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无奈，因为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特殊，自从云州的事情之后，她就是多说一句话，也要仔细斟酌他的表情。可是，当他的心，痛的几乎失去灵魂的时候，她却去买来了烟。听说，烟能消愁，她想借他的那种瘾，来唤回正常的思维，他的这种心意，也是像陈雨航这么多年的共同生活才能领悟到的。
他接过了小晖递来的香烟，也迎上了小晖为他打着了的火，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从他嘴里吐出的浓浓的烟雾在房间里悠悠地飘荡，小晖那一直紧着的心也才如烟雾一样悠悠地松开。
她端起茶杯递到他的手上，让他先喝一口。
“雨航，你起来，吃点饭吧！饭在锅里，还热的，菜也放在饭锅边，起来，吃一点。”
她说着，就伸手拉起陈雨航的臂膀，将他拉到厨房间，坐到桌前，然后从锅里端出菜，又给他盛了一碗饭，放到他的面前。
是不能拒绝善意，还是……，这一会，陈雨航像一台机器人，被小晖按着开关操纵着，没有任何的拒绝。
雨军和雨红毕竟年轻的多。母亲的去世虽然也让他们悲痛不已，但晚饭之后，雨军稍微在堂屋呆了呆，见没什么事就进房间休息去了。雨红则与小晖一同料理好了家务，她本来是也想再坐一会的，但看到大哥呆呆傻傻地坐在那里，大半天了都没反应，知道他的心里难受，就不敢打扰了。她在边上坐了一会，觉得有嫂子在身边陪着，她也就悄悄地溜去睡觉了。
小晖知道，这几天，家里的每一个人，都实在是太累、太累了。在看到雨军与雨红都相继去休息的时候，她也就试着问陈雨航：“雨航，这几天你也实在是太累了，要么就早点去休息吧，睡个好觉，明天起来就会精神多了。”
陈雨航却摇摇头。然后问：“雨军和雨红呢？他们都去哪里了？你去把他们给我叫来。”
小晖迟疑了一下。“雨航，他们也实在是太累了，可能是去休息了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可以吗？”
“明天……，明天我想回高湖了。”
小晖不觉奇怪。“这么快？无论如何，你也总得等接完母亲的头七再走吧？”
&/div>
(https://www.tywx.com/ty212758/7894949.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