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电话
桌上的电话“嘀铃铃”地响了起来。
张峰拿起话筒：“你好，这里是西城果品厂，请问你找哪位？”
“我是工商银行的，想找一下你们陈厂长，他在吗？”
从声音上，张峰听的出是一个女孩子，而且据他估计一定是那位姚主任。他的眼珠转了转，略微迟疑了一下。便说：“陈厂长有事出去了，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对我说，我可以转告他。”
“其实也没什么事，既然他不在，那就麻烦你告诉他一声，让他回来后马上给我打个电话。”
“好的好的，一定转告！”
电话挂下了，但张峰的心里却不知怎么的，叽叽咕咕地折腾开了。这丫头片子，她找陈雨航到底有什么事？是公事还是私事？听口气，公事倒是不像。如果是私事，他们之间也没打过多少交道，说不上有什么交情的，会有什么私事？就像是呆在一间没有门没有窗户的漆黑的屋子里，突然间头顶上的瓦片被谁捅了一个洞，一束光线“唿”地透了进来，会不会是那丫头片子看上陈雨航了？
这突如其来的想法让张峰的心顷刻间掉入到一个无底的深渊。
如果是这样的话，且不说这丫头的父亲是谁，就凭她本人工商银行分理处主任的身份，要带着这么一个有冲劲的企业人腾飞也绝不是一件不可能的事。再说了，陈雨航那身段，那脸蛋，那潇洒的举止，那慷慨的谈吐，不管是在何时，不管是在何地，一经出现，就会招来多少女孩子为之侧目？男人爱漂亮，女人爱潇洒，他张峰也曾经年轻过，这点他懂。
一个远走他乡的外地人，既无背景又无靠山的，他凭什么一来到这里就要给他这么大的幸运？让他站在自己的头顶上做厂长，那是西城的需要，是政府的需要。而如果让一只乌鸦就此插上凤凰的翅膀，那也太冤枉了吧？
如果在明里，他张峰要故意为难陈雨航还真的有些不敢。可暗里，比如说像今天这样的电话，不告诉他可以吗？
谁都明白一个做企业的人与银行间的关系。无论你的企业做的多好，但在银行面前，人家就是老子，你却是孙子。如果在老子面前，连叫你打个电话都做不到，你这孙子将会是如何的下场？更何况这是口说无凭的事，万一有什么事出来，一句“忘记了”也就一了百了，谁能拿我怎么样？
陈雨航也只不过是去工商局办点事，完事马上就回厂了。现在，冷库已经建成，在维持原有生产量的同时，他即将收入更大量的猕猴桃进行储存，以便在采收季节过后能继续保持一定时间内的生产原材料供应。同时，还要进行其它果品的生产试验。虽然，新产品的试制工作交于做技术的人负责，但他也得自己时时过问把关，毕竟，厂子太年轻，职工的技术素质还缺乏。
正当陈雨航踏进厂门准备往供销科走的时候，一名工人急匆匆地从车间里跑了出来。
“不好了厂长，出事了！”
陈雨航的心猛地一紧：“出什么事了？”
“新海他……他的手指头掉下来了！”
陈雨航二话没说，当即和那名工人跑进车间，只见吴新海的左手紧紧地捻住右手，那张脸因痛苦而变得极度的灰白与扭曲。
“怎么回事？”陈雨航紧张地问道。刚才那位跑出来向他汇报的工人急忙答道：“他的指头被压瓶机切下来了。”
天呐！这家伙。做出纳的怎么跑到车间里玩起机器来了？
尽管陈雨航感到有些懊恼，但也没表露出来，叫上厂里的小货车，急急忙忙地先将他送去了医院。
因为技术原因，吴新海的右手食指已经无法接回，医院给他做了伤口缝合手术后，给他开了一些消炎药，就让他回家休养了。回厂时已经是中午下班。郭秀林已经给他做好午饭，就等他回来吃了。因为要留下做饭，陈雨航让郭秀林和周萍两人不管是谁轮到，都留下与他一起吃饭。
此时，看到陈雨航回来，郭秀林连忙拿出碗筷放到桌上。但他并没去动它，而是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心事重重地抽着香烟。
今天吴新海的事故仿佛给他敲了一记响亮的警钟，他原不是车间一线的人员，因为好玩跑去车间动手，结果把指头切下来了。而平常时间里，有许多工人，在不当班时间里，也跑回厂里，虽然也能给干活的人搭把手，可是那种无序的混乱势必也给安全带来极大的隐患。而今，产供销都已走上正常轨道，安全问题也应该制定一整套明确的规章制度了。
想到此，他走出房间，拿起粉笔，在告示黑板上写上“全体员工中午上班集中厂院开会”，方拿起碗，盛了点饭，匆匆地扒了几口，就拿起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一些中午会上需要说的事项。
而就在陈雨航在院中开会的时候，财务室里的电话响了。张峰拿起话筒；“你好！西城果品厂，请问你找哪一位？”
“你好！请问陈雨航在吗？”
话筒里的声音是那么的耳熟，张峰一下听出来了，是姚珍珍。
这鬼丫头，三番五次地打电话寻找陈雨航，她究竟想干什么呢？上午的电话里她就说了“也没什么事的”，那肯定又是私事了。难道她真的看上陈雨航了？想到此，张峰的心里就更加的不是滋味了，一股巨大的嫉妒心起，他没好气地回道：“他不在！”可是电话那头仍语气平和地问道：“那你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吗？”“不知道。他出差了！”“出差了？去了哪里？”“南方！”“哦！”
从对方的语气里，张峰听出了那种明显的失望。他的心里不禁有些欣喜，挂下了电话。
开完了会，员工又各就各位回去上班了。这时候，陈雨航想到，该去邮局给郑建斌发份电报，询问一下他在那边谈的一个大宗订单的事。
按理说，收发电报之类的事，都应该由办公室人员去办的。但在这样一个刚刚建起，资金各方面都还比较薄弱的企业里，陈雨航并没配备办公室。平常时间里，这类事情要不亲自动手，要不交给吴新海去做。在这个厂里，专职出纳毕竟是一份比较清闲的差事。可是现在吴新海却回家休息去了。
正当他骑着自行车从工商银行城东分理处门口路过时，却遇上了姚珍珍。
“你……”姚珍珍仿佛如看天外来客一样似的上下打量着他。
陈雨航被她看的有些莫名其妙，禁不住奇怪地问：“怎么了？姚主任！”
“还姚主任？没记性啊？”
陈雨航这才想起姚珍珍曾经对他说过的以后不准叫主任，只能叫名字的话。不觉歉意地笑笑：“珍珍你好！”
姚珍珍还是那样上下左右地打量着他：“我怎么听着就这么别扭呢？”
姚珍珍的表情让陈雨航云里雾里根本摸不着头脑。他真的是奇怪极了，也不由地看了看自己，还摸了一把脸。
“你不是出差去南方了吗？什么时候回来的？”
“我？出差去南方了？”
正当陈雨航一脸茫然地看着姚珍珍时，从银行里出来的一位女孩子走到姚珍珍的身边，对她说：“主任，有人在办公室等你。”
“嗯！”姚珍珍点点头，用异样的眼光看了陈雨航一眼，悻悻地走进银行大门。
陈雨航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朝邮局骑去。
邮局的业务总是那么的繁忙，等陈雨航排完队发了电报回厂已经四点多钟了。他泡了杯茶，刚喝了一口，猛想起今天遇上姚珍珍时她那奇怪的表情，不由地拿起电话，想打过去询问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那头接电话的并不是姚珍珍本人，而是另外一个女孩子，对方告诉他，姚珍珍出差去南方了。
放下了话筒，陈雨航更是觉得奇怪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莫名其妙地，姚珍珍说他出差去南方了，现在，银行女孩子又告诉他她又去南方了。才多大一会啊？南方……南方……莫不是姚珍珍知道了自己在老家南方的情况？
一想到此，陈雨航的心都要蹦出嗓子眼了！
他想不了那么多了，猛地从办公室出来，骑上自行车，疯一般地朝城东分理处冲去。
可是，当他急急地直接跑到主任室的门口时，发现房门紧闭。问隔壁办公室的人，只告诉他，她出去了，再问去了哪里时，对方摇摇头，一种无可奉告的样子。
陈雨航的心不由自主地不停地往下沉去。
南方……南方的家乡，毕竟有自己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不仅仅是自己心头的痛，更是一滩足能把自己的一生涂黑的墨水。要是别人知道了，不仅自己在这一方的事业无法发展，更有可能连在这里呆下去的可能性都没有……
此时，他太想知道姚珍珍那异样眼光里的内容了。可是她却又不在。难道她真的会去了南方？如果是，是出差还是……
头上的冷汗不住地渗出来，他的心也在颤抖！
(https://www.tywx.com/ty212758/7894744.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wx.com。手机版阅读网址：m.ty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