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涿鹿事乱


  “帝祖!”花与月尚在思忖间,就听见了惜月饱含焦急的喊声,花与月皱皱眉转过头嘱咐了一句,让句芒千万不要化为人性这才转身迎了上去。

  “求请帝祖降罪,小神管教不力,落月姑娘被劫走了!”

  甫一见面,惜月便半跪下身子,仰头请罪的俏脸上满是忐忑和紧张,还带着丝丝恼怒。

  花与月对花落月的在意,九重天上无人不知。花与月一怒,后果,涿鹿没有人能承受的了。

  幸运的是,花与月并没有发怒。他只是平静的俯身把惜月扶了起来,收回手后退一步。眸子里带上点点的怀念,“冲我来的,不用紧张。”叹息般的话语传播在虚空之中,才抵人耳,就消散无形。

  “这笔债,终是可以还了。”

  一夜很快就过去了,第二日的子夜来临,惜花居里仍是灯火通明。

  “帝祖,混沌界凶险,您不能一个人进去!”

  惜花居里,惜月表情很是激动,对花与月说话的态度,全然不见了往日的恭敬。

  原因无他,花与月打算只身前往混沌界赴约。而以天帝重眼为首的一干众神,极力反对。

  惜月更是不顾阶位,出言顶撞,态度颇为的强硬。

  “花与月,混沌界是什么地方你比我们谁都清楚。你敢一个人去,想必这儿也没人能阻拦的了你。”说话的是青丘的帝姬,释依,习惯性说话的结尾扬音,一席话说出来也跟长了刺一样。

  “你决定的事,素来无人能改变。你只需记得,”释依挑了挑尖俏的下巴上前一步直直盯着花与月,“这三界是你护下来的,你的使命还没完,不能死在里面!”

  这样的释依,让花与月有点吃惊,他微微惊讶的上下扫眼释依,他从未,刁蛮的小帝姬,有一日说出的话,能让他信服。

  “好,”花与月点点头露出一个笑,“一定。”

  花与月转过身俯身拍拍句芒的头,感受到掌心下传来的句芒脑袋的温度,他垂眼微微一笑,“好好的休息,涿鹿好玩的地方不少,等我回来,带你出去玩。自己不要乱跑,切记,不要在他人面前化为人形。”灵气包裹着话语悄悄的送到句芒的耳边,待感觉到句芒微不可见的点头,花与月这才松开手。

  他转过身扫一眼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的惜月,勾出一抹柔和的笑,骨节分明的手指在惜月的肩上轻轻一点,“赌约尚未完成,你不用担心。”

  该交代的事尽皆说完,花与月收敛起了脸上的笑,再度伸手摸了摸句芒的脑袋,这才提步往混沌界走。

  混沌界。

  混沌界里是永夜的,花与月踏步进去,眼前一片黑暗。他倒也懒得拿夜明珠,兀自摸黑里走着。

  静谧的环境很容易的就让他想起了以前的事,他从没告诉过任何人,关于他怕黑。

  这样的事听起来,似乎有些许的不可思议,但却是不争的事实。

  花与月怕黑由来已久,甚至差点为此送掉命。也正因为如此,自那以后的花与月,便会有意识的去训练自己,事实证明,那样做,还是有几分成效的。

  起码,现在,他站在黑暗里,不会是待宰的羔羊。

  衣角的摩擦在前方几步处响起,花与月微微抬眼看向虚空,尽管什么也没见着,花与月却很肯定自己的推测。那个人,已经来了。

  “我来了。”花与月停下脚步,悠然的自袖子里拿出夜明珠,掐了个简单的法诀让夜明珠悬浮于半空。

  柔和的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周身地界,站立在花与月身前三步远的男子的面貌,终于展现了出来。

  只是一眼,花与月就不由得感叹了一句,若为女子,必是要倾国倾城的。

  眼前的男子披着一件火红的长袍,内襟松散,还可窥见漂亮的缩骨和胸前大片白皙的胸膛。几丝墨发自鬓边滑下,垂在眉边,隐隐添了几分不羁。男人的眼睛无疑是极其好看的,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斜飞入鬓,深色如墨的眼瞳,深邃的仿佛能把人吸进去一般,又似乎暗含隐隐的笑意,煞是勾人。高挺的鼻梁,一对好看的唇瓣微微的上翘着,整个人仿佛在笑,偏偏周身的气息清冷,让人无法直视。

  一双手肤白如玉,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此刻虚虚握着一柄折扇,好一个美男子!

  花与月自看见男子容貌的第一眼,就认定了,这人,就是浅渊。

  三界之内,无人容貌,得出其右。

  “你还真是准时。”男人手腕轻动挥开折扇,悠悠的扇起来,“多年不见,无恙否?”

  最后的话音百转千回的在男人嘴里绕了一圈,才被吐出来,竟隐隐带了一丝媚意。清朗的男音听着很是舒服,乍然以这样的声音结尾,很有几分勾人心肺引人恍惚的味道。

  “不必用媚术,对本座没用。”花与月却是神色清醒无比,丝毫不为对方所动,一双眼睛微微染上了丝丝凉意,“把落月放了,其余的事,我来解决。”

  “啧,”被花与月戳穿自己用了媚术的事实,浅渊也不觉得不好意思,手里折扇悠悠晃动了几下,再抬眼已是满脸笑意,“你进混沌界的时候,那只小花妖,大概已经在你的房间里安睡了。”

  浅渊轻轻巧巧向前一步,身子微微倾向花与月,手指点点花与月的心脏,“帝祖一言九鼎,我自然,也不能落了下乘,你说,”浅渊微微踮起脚凑近花与月的耳边,“是也不是?”

  温热的吐息在耳边汇聚,花与月面色如常的偏过头,左手却迅如急电的接住对方带着火红色光芒的拳头,右手在浅渊手腕上轻轻一点,轻松消了灵气。这才淡淡的开口,“你学得,全部是这种不入流的法术么?”

  因为姿势的原因,此刻的花与月与浅渊凑的极近,呼吸几近交融,若有外人看来,定是暧昧无比。

  “呵呵,”浅渊意义不明的笑了两声,手腕被花与月点过的地方,传来酥酥麻麻的无力感,他不禁皱皱眉,聚力于手腕甩脱花与月的禁锢,向后退了三步拉开足够的距离这才抬头看向花与月,“这么多年没见,帝祖功力,似有不如以前啊?”

  “是你的法力在增长。”花与月丝毫不为浅渊的话所动,依旧是平淡的没有一丝起伏的话语。

  这样的神情,让浅渊有一种挥出的拳头打在了棉花上的没有办法着力的感觉。

  这很让他有些恼怒,但这么多年流浪在凡间的生活,早已让浅渊练就了一副铁打的心肠,和山川崩于而不改色的本事。

  所以浅渊只是微微一笑,收了折扇,简单的动作,就完全压下了他的所有的愤怒。

  “花与月,你知道我最恨的事,是什么吗?”说着浅渊竟撩了袍子,席地而坐。一只手随意的撑在大腿上,支着自己的额头。

  那副模样,看上去惬意的很。随意的口气,竟似乎他不是来寻仇的,而只是,来唠嗑个家常。

  “不知道。”花与月撩了眼皮扫一眼坐下的人,上前一步也盘膝坐下,慵懒的姿态,很好的提现出了他现在的心情很不错。

  花与月并不了解浅渊,但他的感知力很清楚的告诉了他,此刻花落月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那个方向,正好是他的房间。

  既然小月安全了,其余的于他来说,也就不值一提了。聊聊天这种小事,更是无所谓了。

  “我最恨的,就是我无比在意的事情,在别人那里,是不值一提。”

  “比如你,九幽帝祖,花与月。”

  “哦?”花与月懒散的看了浅渊一眼,“这话怎么说?”

  “比如,你的身世。”浅渊手腕一动,刷的一下打开折扇,面上依旧笑意盎然,眼里却开始流动着冰冷的杀意。

  “好端端的一副美人皮相,兀自被你怒出了狰狞。”花与月丝毫不在意浅渊所说的话,只是很认真的发表了他此刻的看法。

  这样的话,却被浅渊认作了挑衅。

  “花与月,你激怒人的本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明。”好看的薄唇微微一挑,带出讽刺的弧度,浅渊周身的气息愈发的低沉,杀意也愈发的明显。

  “我实在不明白你们这些所谓的天神的心理,特别是你,花与月。你杀了我的所谓的父母,却偏偏放过了我,”浅渊冷冷的挑唇一笑,“我很好奇,你就一点也不怕我告诉魔界的所有人,是你杀了他们敬爱的君王吗?你法力再高强,也绝对抵挡不了魔界大军的铁蹄,而且。”

  浅渊轻轻的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你为之卖命的那个天帝,他是一定不会帮你的。九幽帝祖,你说,我说的,对吗?”

  死一般的沉寂,花与月眼神落在虚空,半晌才重有了神采,他支着额头笑意盈盈的看着浅渊,“你说对了,分毫不差。”

  是的,浅渊都说对了,所有,都说对了。

  如果这件事,真的被浅渊说了出去,魔界大军来袭,天帝重眼,是一定不会为他出兵抵抗的。

  一人之力,对抗整个魔族,即便是他,最后的结果,也只会是粉身碎骨。

  浅渊开心的弯了眸子笑开,然而花与月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笑僵在了脸上。

  “但是你不会说出来的,浅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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