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你当首领的时间比你想象的还要长。原以为你没过几天就会下马，然而太宰治一直没有把你拉下来的意思，反而还兴致勃勃地给你当“贤内助”。
据你判断，目前的剧情走向应该算是□□女王和她的小白脸。你是那个站在港口黑手党顶端的美少女首领，英俊帅气聪慧过人的太宰治是你最忠诚的骑士——这种剧情你以前想都不敢想，玛丽苏竟是你自己。
“嗯——今天的完成了！”你把手里的笔一扔，伸了个懒腰靠在椅背上。今天的工作指标完成了，剩下的交给太宰治就行。
坐在一旁翻文件的太宰治闻言抬起头，你散漫的模样映入他眼中。“你还不能休息，我需要你帮我翻译一份文件。”他说。
“……”
万恶的资本主义，居然还要加班。你不情不愿接过他递来的文件，刚刚的好心情烟消云散。
港口黑手党利润这么高，就不能请几个体面的翻译，还要压榨你这个赶鸭子上架的可怜首领。为了表达心中的愤懑，你顺手撕下一页纸，折了个纸飞机扔出去，转头用挑衅的目光看向太宰治。
太宰治对你的幼稚举动不予置评，他眼里只有工作。你自觉无趣，拿起桌上的炸鸡往嘴里塞了一块。
你的所有饮食都要经过太宰治的手。为了让你沉下心来工作，他准备了各种食物零嘴投喂你，最后他发现你最喜欢高热量垃圾食品
可能是太久没这么高强度工作过，近来你感觉身子愈发疲懒，每天早晨被叫起来工作时都有气无力，恨不得倒回被窝里再睡他个八小时。负责喊你起床的是芥川银，她喊了你几次都失败还被你发脾气用枕头砸了，便有些无措地去问太宰治该怎么办。
看吧，港口黑手党上下还是都听太宰治的，真把你当首领还敢叫你起床？首领连个睡懒觉的权利都没有？太宰治把你从被窝里挖了出来，你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坐到首领办公桌前，开始了新一天的社畜生活。
本来你只觉得自己最近容易累是因为工作压力大，随着你犯困的次数越来越多，甚至看着看着文件会一头栽到办公桌上睡着，你渐渐起了疑心。
你去医疗部做了体检，体检结果显示你一切正常。你不信港口黑手党医疗部的结果，闯出了黑手党大楼，去横滨的最大的医院又去做了个体检。
两份体检报告的结论几乎如出一辙，都在说你身体健健康康什么问题都没有。你把它们摊放在桌子上，呆呆凝视了片刻，又把它们撕得粉碎扔进了垃圾桶。
“首领，喝咖啡吧。”太宰治为你端上一杯咖啡。咖啡是按照你的口味调的，暖乎乎甜兮兮。你垂眸看着杯子里的液体，又抬眼看了看神情柔和的太宰治，接过杯子，一饮而尽。
“我想睡觉，剩下的你来做吧。”喝光了咖啡，你揉揉眼睛，起身把座位让出来。太宰治接过你看了一半的文件继续往下翻，他从大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点燃，还未来得及吸一口就被你伸手抢去。
“少抽点烟。”你把烟捻灭后，递给他一根棒棒糖。
太宰治有片刻的讶然，随后他接过你手中的棒棒糖，想到了什么一样不由得失笑。
“我去睡了，明早别喊我。”你抬脚离开。
你这个花瓶首领怕是马上要做到头了。到了现在，你都没看懂太宰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首领，最近怎么样？”太宰治把你扶起来，让你靠在床头，拿过抱枕垫在你的后腰处。你神色恹恹，无精打采回复他：“想睡觉。”
“吃点东西吧，吃完了再睡。”太宰治的声线仿佛有魔力，你被他蛊惑一般乖乖张开嘴，任由他把食物喂给你，吃了几口后，你又钻回被窝里。尽管身体很倦怠，你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最近太宰治给你减轻了药量，但你已经到了药石罔效的地步，说白了就是难逃一死。莫名其妙当上首领，还要被前任首领悄无声息地下药毒死，你这玛丽苏大女主真是憋屈。
太宰治都是狗比，不管是这个大的还是隔壁那个小的。
头脑再清醒也抵不过药物带来的生理疲惫，你又闭上眼睛沉沉睡去。太宰治站在床前，垂眸凝视你的睡颜，半晌，他伸出手轻轻抚上你的脸。
“首领，今天天气很好，去晒晒太阳吧。”沉默寡言的少女芥川银喂你吃过饭后，突兀地向你提议。你撩起眼皮看她，她不自在地垂下眼看碗里的东西。
这肯定也是太宰治的授意。你点点头：“好啊，你带我去吧。”
芥川银扶着你去天台晒太阳。近来的药让你浑身发冷，暖乎乎的阳光照在身上，你却打了个寒战。她的手很温暖，你忍不住握紧了些。
“银……小姐，”你想称呼她名字，却发觉自己与她并没有多亲近，只能狼狈地在名字后加了敬称，“我大概快死了吧。”
少女依旧没什么表情，也没回应你。
你也不期待她的回应，你仰头看了看天空，接着自言自语：“我讨厌太宰治，讨厌你们所有人。”
她握着你的手微微收紧了些。你偏头看她，终于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别样的情绪。
挺好的，这次你死了以后，应该会有人为你伤心几秒钟了。这么想着，你笑了一下，让她扶你回去休息。
该来的早晚都会来，太宰治要弄死你一定有他的理由，你都快死了，他也该把让你当炮灰的原因交代一下，让你死也死个明白。
你裹着毯子坐在太宰治旁边。早晨你刚被喂着吃下最后一剂毒药后居然感觉轻快了许多，可能这就是所谓回光返照。此刻，疲惫感才接二连三地涌向每一个细胞，身体的反应告诉你，你活不过今天了。因为生病，你本来带有攻击性的明艳的眉眼都温和了许多，没涂口红的嘴唇苍白无血色，故意用卷发棒卷出的张牙舞爪的头发也显得乖巧起来。
“有屁快放。”你找了一个舒适的角度倚在柔软的靠背上，示意太宰治可以开始他的故事了。
“首领……”太宰治刚开一个头，就被你打断了：“别叫我首领了，我可担不起。”
“小姐。”他立刻换了个称呼。
“我有名字，我叫风间千穗理，你是知道的吧？你为什么从来都不叫我的名字？”你早就意识到从最初的相遇开始，这个太宰治从未称呼你为“风间”或者“千穗理”。
“那不是你的名字。”他温和地否决了你。
“那是，”你说，“我就是风间千穗理。”
对于你的坚持，太宰治不置可否。他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关于另一个世界的你，你就不好奇我都看到什么了吗？”
“不好奇，”你没买他的账，但给了他一个台阶下，“你要是想说，我倒是可以听听。”
太宰治微笑起来。
“两种可能性。”他说，“看到你，我看到了第二种可能性。”
你忍着身体的不适，强撑着听完了太宰治的叙述。他说得很隐晦，你费了点脑细胞分析出他的意思后，被惊得瞠目结舌，半天不知道说什么。
他说的“第二种可能性”，就是希望你回到075世界，改变一些人的命运。那个“一些人”，说得再确切点，就是他那个想写小说的杀手朋友织田作之助。
075世界和076世界是有时差的，075世界的少年太宰治大概18岁左右，这边的首领太宰治已经22岁。他通过“书”所看到的平行世界里发生的那一切，其实尚未开始，还有回旋余地。原本他无力改变另一个世界的发展与走向，可偏偏你出现了。
你是那个变数，是沟通两个世界的桥梁，是他的“第二种可能性”。
你扑哧笑出声，笑得眼角渗出泪：“你居然也会有在乎的人。可你既然看到那些记忆，就应该明白，我不会想与太宰治这个存在扯上什么关系。”你止住笑，眼神冷厉起来，“我凭什么帮你？”
这两个太宰治，一个害你接受了系统惩罚积分清零，另一个害得你奄奄一息马上驾鹤西去。他居然还想让你帮他救朋友？
太宰治拍了拍你的后背为你顺气。面对你明晃晃的讥讽，他不置可否：“确实，在『风间千穗理』死亡后，我再也没看到你出现，但你却来到了我身边。”他顿了一下，古井无波的鸢色眸子透出些许光亮，“我说过，会给你一个充分的理由。这是一场交易。”
大概因为你快要死了，没必要对你藏着掖着，他坦诚到让人意外。
“交易？你能给我什么？你拿什么和我做交易？”你扯住他的衣领，极尽刻薄地质问他，“我死以后就没人能束缚我，你应该明白。”
由于方才的情绪波动，你又开始头晕。你扶着额头大口喘气，太宰治及时扶住你，他把你虚虚揽入怀中让你倚靠着他。对于此刻浑身冰冷的你来说，他也是暖的，你不禁往他怀里缩了缩。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你听到他虚无缥缈的声音响起，像是在耳边，又像从远方传来。
“记不住了。”你喘息几声，终于挤出这几个字，声音轻得不靠近根本听不见。
“给我个痛快吧，太宰治，我实在太难受了。”太宰治的脸在你眼中已然模糊，你抓住他的手指，断断续续请求道。死亡你经历了太多次，你并不怕死，但是死前的折磨是最痛苦的，你不愿承受。
恍惚间你听到枪械上膛的声音。你眯着眼努力聚焦视线，看到他把一支□□抵在你胸前。此刻他一手揽着你宛如最亲密的恋人，另一手持枪对准你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你艰难地摸向他的手，惊异地感知到他的手居然在微微颤抖。
“你的手抖什么？”你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又不会真的死。”
黑发青年的鸢色眼眸牢牢锁定着你的脸。不知道在犹豫什么，他迟迟没有开枪。你拼尽全力用指甲掐他的手催促他，也只在他皮肤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身体的痛苦让时间流淌得格外缓慢。太宰治只停顿了不到一分钟，在你的感官里就像过了好久。
“……抱歉。”最后的最后是声穿透耳膜的枪响，你的意识归于黑暗。
“角色『风间千穗理』已死亡，根据表现，b2064在本次行动中获得5735积分。”
听到系统报数的你呼吸一滞，以为自己听错了。你颤抖着手又查了一次，确实是5735分没错。
原来这就是太宰治所说的充分理由。
他帮你构造了一个精彩的“剧本”，并推动你完成剧本，让你在通关这次副本后获得巨额积分，作为与你交换的筹码。你成为港口黑手党的首领，他成为首领的“情人”，以及最后他毒杀你，都是他设计好的。在他的操作下，这场戏足够精彩，足以让系统给你判出这种史无前例的高分。
他什么都没说，可是你的来历和“系统”的机制都被他琢磨得一清二楚。你莫名打了个寒战，太宰治此人，比你想象中还要可怕。
看在积分的份上，你决定再去一次075世界，至于到底要不要帮首领先生这个忙，还得看你的心情和另一个小鬼的表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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