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你是谁
在太宰治的安排下，织田作之助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港口黑手党，你以为太宰治也会就此叛逃，可那么多天过去，他看上去一点跑路的想法都没有，依旧当他的最年少干部。
森鸥外的意图很明显，他想在牺牲织田作之助的同时，也把羽翼渐丰愈发难以控制的太宰治逼走。你都能看出来的事，太宰治那么聪慧，他不可能意识不到。
可既然这是太宰治的选择，你相信他能做好一切。
“好难受啊……”太宰治裹着被子缩成一团，用带着浓浓鼻音的嗓音碎碎念。
“我也好难受啊……”同样裹着被子的你躺在他旁边，复读。
两个一起跳河结果不仅没死还着凉发烧的神经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出声。
太宰治裹着被子往你身边挪了挪，你也朝他蹭了蹭，两人挤在一起，脑袋贴着脑袋。你们都吃过药，药效发作后有些头脑发沉。
“太宰——”生病让你的声音难得软糯起来，“提问，你为什么不离开港口黑手党呢？”
“因为那样真的好麻烦啊——我要是离开了，不仅首领要抓我，还有好多仇人想折磨我，还有警方也一定不会放过我的！每天都要像狗一样东躲西藏——真的好可怕！”太宰治絮絮叨叨了一大堆，说话时还带着浓浓鼻音，你突然觉得他很可爱。
你踢开自己的被子，又把太宰治的被子掀开一角钻了进去，侧脸贴到了他的胸口。他没想到你突然间这么大胆主动，木着身子任由你抱住他。
“我好怕我会忘记你。”
隔着被子，太宰治听到你闷闷的声音。
太宰治怕你会找不到他，所以他选择冒着风险留在港口黑手党；你怕自己会在未来的轮回里忘记太宰治，所以选择一次又一次来到他身边。
“你的心跳好快哦，港口黑手党的心操师。”贴在他胸膛前的你在他心口蹭了蹭，笑着调侃他。被你戳穿，太宰治有些恼羞成怒地压紧被子把你牢牢困在被子里压在他胸前，很快你开始缺氧，呜呜挣扎着想从被子里钻出去。
“你这是谋杀！！”终于钻出来的你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愤怒地控诉他。
后半夜，两个人依偎在一起，脑袋挨着脑袋，低声说着悄悄话。
太宰治今天的话格外多，他絮絮叨叨告诉你他小时候就开始尝试着自杀，但是一次都没成功过，包括后来怎么遇到了森鸥外，又怎么见证了森鸥外杀掉先代目首领上位，到调查先代目复活……你稍微有点犯困的迹象，太宰治就会把你推醒。
察觉到太宰治不太对劲，你按住他的唇，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太宰，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呢？”你轻声问他。
太宰治像是被断了电那般瞬间安静下来，鸢色的左眼里沉淀了难得一见的悲伤。
“不要忘记我。”他动了动唇，几乎是用气音在对你说。
你缓缓闭上眼，把脑袋挪到他肩窝，用手臂抱紧他。
“我不会忘记你，”你说，“我要和你一起活下去，长命百岁。”
这一次，你要和太宰治走到最后。
积分已经如此接近一万，你不能再“死亡”了。你要用这个身份，与太宰治过完这一生。
曾经那遥不可及的目标与自由，现在倒成了你避之不及的噩梦。你不能再毫无顾忌地作死，因为你不知道哪次死亡后，你就会永远离开他。
既然你的时间还很长，不如任性一把。
太宰治不再尝试各种自杀方法，他把你牢牢保护起来，不再像之前那般带你抛头露面，也不允许你再不知死活地去找他，你的活动范围只剩下那个精装公寓。
你像一只失去了自由的金丝雀，被关在精致的笼子里，但你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你明白他心底的不安，所以愿意服从他一切安排。只是太宰治平日里很忙碌，你和他见面的时间少了很多，这样你有点不开心。
沉寂已久的浓烈情感翻腾着从心底涌出，你久违地感受到了思念。
太宰治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很想他。你想去找他，想见他，想拥抱他，想亲吻他，想把你的思念全都告诉他。
可你不能这么做。太宰治时常把自己处于危险中，他有能力全身而退，你却不能再冒险。
太宰治已经两天不见人影。你有些焦灼地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抓起手机想给太宰治打电话，又怕他在忙任务，委屈巴巴地退而求其次给他发了条信息。
“好无聊，想出门，想去找你。”
太宰治很快回了个电话给你，你瞬间有了精神，迅速接起了电话。那无比熟悉的清亮声音从话筒中流出，填进你的心里。
“再等等我吧，我很快就能回去了。”他这样对你说。
“可我们难道要一直这样下去吗？”你的声音难掩失落，撒娇意味不言而喻。
电话那端的太宰治顿了一下，你似乎听到他的笑声。
“不会的，”他说，“相信我。”
放下电话后，你的焦虑感减轻了不少，你对太宰治的依赖度比你想象中还要高，可是——这似乎没什么不好的。
傍晚时分，太宰治便回来了，他还给你带回一束花。你开开心心接过花，又吧唧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太宰治脱外套的动作停了停，隐在蓬松黑发间的耳根微微发红。你的胸腔似乎被某种东西填满，充盈到整个人都轻飘飘的。
“太宰，”你扑过去抱住他，“我好喜欢你。”
太宰治仿佛被你接二连三的直球彻底打晕，他整个人几乎要融化在你怀里。
“可以吗？”太宰治从你怀里抬起头，湿漉漉的蜜色眼睛眼巴巴地看着你，揽着你的手不知不觉滑到你的后腰，手指在那里画了个圈。
明白了他的弦外之音，你的脸突然就烧了起来。
太宰治拥着你倒在柔软被褥间。窗外月亮高悬，朦胧月光透过窗前那层薄纱，影影绰绰照在那对交叠的人影上。
“我好喜欢你呀，太宰。”你搂着太宰治的脖子，水润双眸倒映出上方少年的容貌。他低下头细致又认真地吻你，你努力回应着他，泪水从眼角蜿蜒流下，再被床单布料全都吸收。
“我也是。”他轻轻在你耳边吐出几个字。某种感受过于强烈，视线愈发模糊，你眯起眼，又一次陷入了仿佛没有尽头的缠绵。
“为什么会这样……”你缩在被窝里，声音染上哭腔。昨晚你们疯狂的后果就是，你早晨醒来感觉自己快要散架，每寸肌肉都非常酸痛。
与你蔫巴巴的模样不同，太宰治看起来神清气爽，他略显无奈地把裹着被子哼哼唧唧打滚的你圈在怀里，尖尖的下巴压在你肩头，毛茸茸的脑袋蹭着你的颈侧，制止住你撒泼耍赖的动作。
“你好过分啊太宰治！”你不讲道理地指责他。
你在无理取闹，太宰治的心情却更好了。他含着笑贴上你的脸，促狭地问你：“你觉得我吃没吃饭？”
“……”你哽住。陈年旧账都能被他翻出来，太宰治未免也太记仇了可恶！
“时间还早，再睡一会儿吧。”太宰治拉过被你踢到一边的被子，你嘟哝着窝在他怀里，迷迷糊糊再次陷入沉睡。
可能这就是幸福吧。
太宰治和你一起赖床的时间里手机一直响个不停，你被吵醒好几次后忍无可忍，无情地从他怀里滚了出去，并把手机塞给他，示意他赶紧接电话。
挂了电话，少年的表情肉眼可见地垮下去。他手臂一伸把你捞回去，毛茸茸的脑袋在你身上蹭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又是没用的下属们，我要出去一趟——希望回来能吃到蟹煲！”太宰治黏黏糊糊地贴着你撒娇。
“好！知道了！”你在他脑袋上揉了揉，撑起身子给他扣衬衫扣子。
太宰治离开后，你躺了一会儿也爬了起来，拖着酸痛的身体把床单被套全都丢进了洗衣机，打开冰箱看里面有什么食材。
你今天是肯定不想出门了，还好冰箱里有螃蟹。
关上冰箱门的瞬间，你突然两眼发黑，一阵天旋地转后摔到地板上。你急促地喘着气，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你的身体一向健康，不应该有什么急病才是。
太宰治……太宰……你艰难地挣扎着，却也只是徒劳。
不知过了多久，你的眼前仍然是漆黑一片，直到耳边响起了冷冰冰的机械声。
“恭喜b2064，你的积分已达10000，任务结束。”
你终于没那么头晕。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你满是茫然地看着前方：“我并没有死亡啊……这是怎么回事？”
“因为目前结算后你的积分已经足够一万。为了节省时间，本次任务被强行终止。你自由了。”
“作为奖励，b2064可以自行从曾经去过的世界里任意选择一个。”
虚空的空间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幕布，幕布又被分割成无数个小方块，每一格都像在播放电影。
这是你曾去过的所有世界。你可以从里面任意选择一个，来获得所谓的“自由”。
“我不能回到自己原来的世界吗……”你仰头找寻许久后，茫然地询问系统。
“b2064，你的来源世界也包括在这里，至于是哪个，需要你自己辨认。”
你怔住。眼前的每一个场景对你来说都熟悉又陌生，可你却无法分辨出你最初的“家”在哪里。
临了，这个“系统”又对你呈现出浓重的恶意。它最喜欢看到任务者摇摆不定无法抉择的痛苦时刻。
直到眼睛开始干涩，你终于移开了视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在这场漫长的旅途中，你早已忘记了你原本的世界是什么样，父母亲朋的容颜也模糊到想不起来，你找不到家了。
况且，就算你成功回家，谁知道会不会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凭系统对你的恶意，保不准你一回去就发现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你闭上眼，此刻脑海里能想到的人，居然只有那个黑衣少年——他小半张脸被绷带遮住，鸢色的眼里一片荒芜，蓬松的头发也像是没怎么打理过。可他总能一次一次认出你，他在见到你的时候眼里会亮起微末光芒，他陪伴了你太长时间，是你目前唯一信任的、最亲密的人。
心中的天平来回倾斜，你做了决定。与其去一个对你来说几乎全然陌生的地方，不如回到永远都能认出你的那个人身边。
“已选择世界075，请录入名字……”
你紧张地攥紧了拳头。
“名字录入成功，外貌设定成功，即将投入世界075……”
“祝您好运。”
你睁开眼，周遭景象已经变成你熟悉的横滨街头。你愣愣盯着商店的橱窗玻璃倒映出的那个人影，一动不动了好半天。
现在的你，真的自由了？你再也不需要绞尽脑汁构造副本，一次又一次地当那个炮灰女配了？
用了些时间找回真实感后，你通过巨大的街头广告荧幕确定了当前的时间——距离你最后一次“死亡”，居然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你的心悬了起来，之前你晚了三天才出现，他就一副被你抛弃的可怜模样。现在你消失了一个多月，不知道他会闹成什么样。
你准备先回到两人居住的公寓等他。
用备用钥匙打开门后，你看着公寓内的景象微微瞪大了眼：这里似乎有段时间没人居住也没有打理，落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巡视了一圈，你叹了口气，太宰治怎么都不像是会打扫屋子的人。你挽起袖子，打开水龙头，开始大扫除。
屋子被你打扫干净，落灰的被褥也被你重新洗好晾晒，可太宰治依旧没回来。你翻箱倒柜找到了一个备用手机，充电开机，给太宰治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你有了些不好的预感。
太宰治能出现的地方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现在的你命只有一条，去港口黑手党找他多少有点冒险，你先沿着横滨的街道河流搜寻了许久，直到天色已晚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你咬咬牙决定去lupin酒吧碰碰运气。
你慢慢走下台阶，第一眼就看到了那个黑西装少年的背影。他独自趴在吧台上，面前放着一杯加了冰球的威士忌，像一只独自舔毛的黑猫。
“太宰，我……”自由了，来找你了。你几步跳到他身边拍了他一下，脸上不自觉挂起笑意，明亮的眸子里似乎有星星在闪。太宰治转头看你，表情却不是你想象中的欣喜。
“这位小姐，我们认识吗？”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你冲他伸过去的手，有礼却疏离地打断你的话，你从他鸢色的左眼里看到了戒备与审视。
没说完的话卡在嗓子里，脸上的笑容僵住。你踉跄往后退了几步，如遭雷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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