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陆二，你等着
第二天一早，陆伯钦下了早朝就直接去了章府退婚。
很快，退婚的理由就传遍了半个京城。
满京城上下对此都表示章家活该，章元洲再出门的时候甚至被百姓偷砸了烂菜叶子。
由此可见，天理昭昭报应不爽，为此陆清宁还特意让小厨房做了一顿汤锅好好庆祝，一家人坐在露天小亭子里，说说笑笑，好不快活。
但下午的时候，范修文突然来了。
陆清心原本说要陪着她，被陆清宁拒绝了。
经过这段日子，虽然不长，但她似乎已经彻底适应了现在十六岁的一切。
前世对现在的她而言，更像是一场噩梦。
虽然可怕，但她已经找到了面对的办法，现在一切都在慢慢像好的方向发展，她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坦然面对了。
范修文就是众人心中俊秀纯良书生的模样，看到她来了，遥遥就行了一礼，与她之间永远保持一定的距离，“表妹。”
她也微微福身，“表哥。”
等辰星和画楼上完茶水都退出去，范修文的表情就不如刚才温润，“听说表妹不幸感染恶疾，以致最近身子不太好，我和母亲一直想来探望，却并未得空前来，实在是有失礼数，还请表妹不要介意。”
这几天她并未注意，原来外界对她身体的猜测还在持续蔓延吗，竟然已经到恶疾的地步了。
“多谢表哥和姨母挂念，身子尚可。”
“那好，你我本就是亲缘，有话我便直言了。”
“表哥请讲。”
“我想请问表妹，既然身子无恙，为何突然退婚？我知道陆大人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今非昔比，绝非我范家门楣可以相比。但咱们自小定亲，又是亲缘血亲，不看僧面看佛面，你也不该如此无情。”
说着范修文直接站了起来，表情气愤，声音逐渐高昂，“只今日一天整个京城都传遍了，陆家大姑娘这婚退的好。导致我身边的朋友都在私下怀疑我，是不是我也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才被你陆二姑娘给退了婚，前后就这么几天的事，无论我怎么解释，他们都似信非信。”
“若是你早就想退婚，何苦等到现在才提。若真是因为其它原因退婚，那麻烦表妹也亲自说清楚缘由，不要引起无端的误会，我自然无话可说。”
陆清宁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若是身子有恙，没几天可活了，表哥今日是否便不会上门质问？”
范修文视线飘忽了一瞬，“表妹何出此言，我与母亲一直十分关心表妹的身体。”
所谓的关心就是这么久了没问过一句，就连退婚时都不曾过问过一句，现在因为章元洲的事牵扯到自己的名声了，就开始过问了。
正如范修文所说，他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
前世她在国公府寄人篱下，被舅母几番嘲讽折辱，而姨母就在此时提出了她与范修文的婚事，甚至可以说是姨母和范家收留了她，所以当时她很感激姨母和范家。
虽然婚后百般不如意，但她始终未产生怨恨，这一世亦只想相安无事，所以才只是以性情不合为由让母亲退了婚事。
她自认无愧，可姨母和范修文如此态度，着实令她心寒。
“那就请范公子慎言，我们陆府上下都绝非看重门楣之人。当年我父亲求娶母亲之时，甚至只是个白身，母亲依然毫不犹豫的下嫁了。”
“他章元洲品德败坏视人命如草芥，本就并非良配，昔日我父亲因与章大人的私交才定下婚事，此事众人皆知，如今退婚也是为了姐姐的幸福，并非无端提出。”
范修文忍不住反驳，“这我自是知道，章元洲落得如今的名声是罪有应得，可我却无端受了殃及。”
“我与你的婚事本就是口头协定，且并未宣扬，京中鲜有人知，不知范公子的朋友们是如何得知？”
那自然是他没忍住在酒后说漏了嘴，陆伯钦如今最受皇上器重，他作为陆家的未来女婿，身份地位自然是水涨船高。
可他说了又如何，这婚事又做不得假，他不过是实话实说而已。
陆清宁又问，“若是范公子的朋友们只因章元洲之事便无故牵连于你，那岂非范公子交友不慎，何故是我陆家的责任？”
“还是范公子心中一直认为，退婚就是因为我现今看不上你们范家的门楣？既如此，又何必非要牵扯章元洲一事？直说便是。”
范修文被她问的哑口无言，但他今日的目的便是为自己澄清，顺便还能博一个无辜被退婚的印象，至于其他人怎么看陆家无辜退婚的事，并非他能左右。
“可我如今名声确实被此事所累，三年后我还要参加殿试，怎么能背上这样的名声。这婚是你陆二姑娘退的，你就必须为此事负责。”
陆清宁也不愿再与他多言，“好，我负责。画楼，拿纸笔来。”
期间辰星进来给陆清宁送了一盘点心，趁机给范修文换了一杯陈茶，顺便瞪了他一眼。
范修文端起杯子尝了一口，差点儿直接吐出来，表情如同吃了陈年馊饭一样。
陆清宁看的好笑，心情倒是没那么郁闷了。
等纸笔拿来，她当着范修文的面直接写。
“我陆清宁与范修文自幼订有婚约，但二心不同，难归一意。愿今后一别两宽，各自欢喜。”
她递给范修文，“如此，可行？”
范修文接过看了一眼，把纸张折好收起来。
他今日此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本该就此离开，但他还是想多问一句。
“你究竟为什么要退婚？我们青梅竹马又亲上加亲，你虽性子不够温婉，但我从小便知你我未来会成婚，现在不是很好吗，为什么要突然提出解除婚约。难道…真如坊间传闻你已时日无多，所以昨日姨母才急匆匆闯入范府。你今日只是强撑着，不愿连累我？”
陆清宁不想多解释，既然她已经写下了，他们之间自此便只剩血缘上的关系，“我累了，想歇息。表哥慢走。”
如此明显的逐客之举，反倒是让范修文更肯定自己的猜测，他重新拿出纸张，放在桌上，“若表妹当真有如此隐情，夫妻本为一体，你便不该瞒我，我也不会答应解除婚约。”
林清宁一脚都率先踏出花厅了，又无奈的退了回来，“无论我身体是否康健，这份婚约都会解除的。辰星上茶，表哥慢用，清宁就不奉陪了。”
她走后，范修文犹豫了一下，还是重新把纸张收了起来，只要他先不说，这张纸上的内容也不会被外人知道，陆清宁究竟为何退婚，几月之后自见分晓。
到时无论如何，最后都不会指责到他身上。
重新回到自己的小楼，一推门，陆清宁被吓了一跳，匆忙往后退了一步，问身后的画楼，“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洛世子来了。”
画楼看向辰星，辰星也摇头，“姑娘，我们也不知道。”
她重新看向房内，洛云栩正面对着她坐在桌上，手中把玩着空酒杯，速度转的飞快，一如他此刻的眼神，晦暗莫测，让陆清宁有点儿捉摸不透。
二人昨天才刚互通了心意，陆清宁现在想起来还感觉像是一场梦一样。
似乎什么都发生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但前世的遗憾就这么轻易的补足了，他们已经两心相悦。
辰星和画楼观察了一下，默契的悄悄退下，但两人并未走远，也没有关门，就远远的注意着。
世子私下来访已是不妥，若再放任两人私下独处，即便日后订婚，也于姑娘名声有碍。
陆清宁还没想好要以怎样的态度重新面对洛云栩，洛世子就已经走到门边一把把人捞进了怀带进屋里。“为何不进来？怕本世子怎么着你？”
她发现洛云栩是真的很喜欢直接抱她，之前也是如此，习惯不打招呼就直接上手。
但她很享受这样的亲昵，让她更有真实感。
陆清宁顺着这个姿势揽住洛云栩的脖颈，“不怕，只是还不习惯。”
“昨日那样主动，我还以为你不会害羞。”
什么？怎么就主动了？
看出了她的疑惑，洛云栩抱着人坐下，倒了一杯桌上温好的果茶，“昨天晚上在春水阁，爷本来只想让你说几句好话听听，最多也只想了想投怀送抱，没想到咱们陆二姑娘这么大胆，直接亲了上来，把爷都亲懵了。”
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姑娘了，自然不可能如此没见过世面。只是亲了一下下巴，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陆清宁忍不住想，若这就叫大胆，那要是再主动些…咳，不知道他会是什么反应。
洛云栩见她久久不语，脸上还升起了点点红晕，调侃道，“在想什么？现在知道害羞了？”
她忍不住心里的坏心思，慢慢压到他耳边，小声道，“我只是觉得世子有点儿太高了，而我又有点儿矮，所以我哪怕伸直了脖子，似乎还是低了。”
说完不管洛云栩的反应，陆清宁直接从他怀里跳了出来。
但没走两步又被拦腰捞了回来，洛世子红着一对耳朵，咬牙威胁道，“陆二，你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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