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三
收好轮椅，我坐上车，他微笑看着我。我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而他的腿还在痉挛。
“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就是觉得很幸福，你开车载我去医院。”
我没反应，发动车，又瞥了一眼他的腿，还在抖。
“你的腿……”
他看了一眼，满不在乎的说，“哦，没事别管它。”
“为什么会这样，之前从来没有这样过。”
趁着等红绿灯我问他，他从盒子里拿出包装好的三明治。
“一会儿凉了不知道还好不好吃？”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
“成少凡，我在问你问题，你听到没有？”
“嗯？”他好像真没听到。
“我在问你，为什么你的腿会这样？”
他摸索了下右腿，勾起嘴角，“心尔，你在担心我对不对？”
我扭过头，启动车。
“爱说不说，谁担心你？”
“呵呵，好，你不用担心，这只是能站起来的代价而已。”
能站起来的代价？我心里暗暗打鼓，什么意思？能站起来就会痉挛？
“心尔，不用担心，真的！”
我眨眨眼，我的表情暴露了我的思想？我整理下自己的表情。
“一会儿到了你先把早饭吃了吧！”
“我不饿，留作中饭吧。”
“那就不新鲜了，中午再定新的。”
“不用，中午就它了！”
到了医院，找不到车位，成少凡指着前面那个残障车位说，“心尔，那里！”
真心不想停那，可是确实没有地方了，已经八点二十五，我怕他会迟到，就停了进去。
给他拿轮椅，看着他转移，又盯着他的右腿大半天，确定不再痉挛，我便要开车走了。
“离十点还早，心尔，你……能不能陪我上去？”
“怎么？”
他用祈求的眼神看着我，“我，想你陪我……”
看看时间，半个小时后出发应该也来的及。
“好吧，陪你上去。”
他的脸瞬时阴转晴，在我前面给我带路。电梯人很多，很挤，我怕把他挤到，一直推着他。出了电梯，我松一口气，平时他都怎么来的？
“成少凡，你平时都自己来吗？”
“Summer陪我，今天有个紧急会议，我让他替我开会去了。”
他很享受的转头和我说着，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我才反应过来，我推着他侧身低头在他耳畔说话，就像三年前一样，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理所应当。
我猛的停住，站直松开手。
“人不多了，你自己来吧！”
他还是微笑，“好，谢谢。”
跟着他进了康复训练室，迎面跑过来一个护士模样的女生。看起来青春洋溢，笑起来露出八颗牙齿，用甜甜的声音和成少凡打招呼。
“长腿叔叔，你来了！”
成少凡笑着和她打招呼，“hello！”
“叫我小蜜蜂！”
“Hello,小蜜蜂~”
听到这句，我猛的站住，冷冷的说，“没什么事，我走了！”
转身想出门，却被成少凡一把搂住腰，我来不及闪躲，被他结结实实的拥在怀里。
正要发作，看到他直朝我使眼色。
“小蜜蜂，这是叔叔的女朋友，我真的带来了，没有骗你！你履行承诺吧！！”
我奇怪的看着那个小蜜蜂，只见她红着脸，眼泪在眼圈里打转，直勾勾的看了我一会儿，跑走了。
看着那个“小蜜蜂”跑出去，另外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男护工看了我们一眼跟着她跑出去了，我摇摇头，想着，年轻真好。
成少凡的手还搂着我的腰，我低头看着他，又瞪一下他的眼睛和他的手，示意他快放开手，他乖乖的松开手。
“中国好邻居还要负责给你挡桃花？”
他呵呵笑，“谢谢好邻居，这个女孩缠得紧，我实在是受不了……”
“你是在炫耀你的魅力吗？”
“还有，谁是你女朋友，你刚才那个手……”我咬牙切齿的数落他，他却满脸幸福的听着。
“你傻乐什么？”
“听到有人追我，你是不是有一点点不开心？”
“……”
“听到有人叫我长腿叔叔，是不是觉得心里酸酸的？”
“……”
我沉默，但是狠狠的白了他一眼。这时另外一个年龄大点的工作人员过来，要把成少凡推走。
“咱们开始吧？”
“好！”
成少凡一脸得意的被推走了……
我气呼呼地出了医院，上车。看到车上他留的早餐盒子，他的那份已经拿走了，留下来地这份是我的，不知什么时候，他在上面留下了几个字，【开心的吃！】最后一个学生演奏完毕已经快十二点了。一共七个学生，每个人我都做了详细的记录。优点和缺点以及下一步要改进的计划，认真的做了些笔记。
进电话了……
“心尔，吃饭了吗？”我看看时间一点。
“没有”
“怎么现在都没吃，很忙吗？”
“有点”
我和上笔记本，把桌子上的三明治拿出来吃了几口，虽然凉了，但是味道还是可以的，想必刚做出来的时候更好吃。
“下午你有什么安排？”
“成少凡，你有事儿吗？”
“不要拒人千里之外啊，我就是问问。”
“没事儿的话，先挂了。”挂上电话，我认真过了一遍学生的情况，又给他们定了一些曲目，包括练习曲和各种技巧训练。我和他们建立了一个群，毕竟不在国内的时候比较容易沟通。把所有曲目发到每个人手机上后，我今天的工作就算完成了。站起来，走动下，有些困倦，看看时间两点十分。
拿起手机，一个未接。还是成少凡。我回过去。
“喂，你忙完了？”
“嗯，什么事。”
“嗯，那个……我还在医院。”他有点吞吞吐吐。
“SO？”
“心尔，我不想打车，你能来接我吗？”
“什么？”把我当什么，司机吗？我心里无数个白眼儿翻过……
“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我还是打车吧。”
脑海里浮现他痉挛的情景，他那个要面子的人，哎！鹿心尔你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他很多。
“等一下，你过半个小时在医院门口等我。”
“嗯。”电话里传来激动的声音。
这次回国的几天，天天与成少凡见面，Jason发消息抱怨我不理他。
鹿心尔啊鹿心尔，你究竟想怎么样呢？
说了做朋友，却知道自己放不下他，看他不舒服还这么担心……
如果说，接受他，你能放下三年前的一切吗？总会有个大疙瘩在那里吧！哎~究竟是要怎么样呢？
开着车想东想西，脑袋里都是浆糊。到医院门口，看到他独自一人坐在门口等着。
“上来吧！”
我打开门，他摇着轮椅过来，挪动自己。
“抱歉，动作会慢一点，今天力气都用光了……”
我下车，站在一旁看着他。他的动作迟缓而无力，加上我的车很高，他每一个动作都很费劲儿。
“心尔……”
“没事，慢慢来。”
他点点头，从轮椅到车里用了五分钟，把右腿搬进车，他长出一口气，“呼，好累！”
我帮他扣上安全带，他趁机把脸凑到我旁边。我感觉到从他嘴里呼出的热气，感觉他炽热的眼神，这是再次相遇后，距离最近的一次。
我快速闪出副驾驶，把轮椅放入后备箱，深呼吸，故作镇定的上车。
“心尔，谢谢你肯来接我，我真的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这样挪来挪去。”
我没说话，发动车子驶出医院。
“我今天走了半个小时呢，而且按摩过，痉挛应该不会那么频繁的发作。”
“复健师建议我做些上肢力量训练，我觉得这个建议不错。”
“心尔……”
我不想听他说这些，打开音乐，把声音开的很大。
是我u盘里的歌，我很喜欢的一个女歌手a，她独特的嗓音唱着《 piece》。
“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走
pillow
你的香味留在我的枕头上
i'bye
然后我会在梦中
my dreams
对你的低语说再见
part
接着我们的唇会分开
in in my heart
在我的心中和脑海里
因为你的吻
skin
深入到我的肌肤里
piece
一点一点地
is how i' of you
是我让你走的方式
kiss
吻了又吻
e at a time
会一次性让我忘记
a time
一次性
无论如何，你一定要飞翔
i
你梦中的我和你
there's to those
没有必要对那些坚持
break
我们的联系会断
因为我和你自己各自的原因
mber
要记住
chose
这是你自己选择的路
piece
一点一点地
is how i' of you
是我让你走的方式
kiss
吻了又吻
e at a time
会一次性让我忘记
a time
一次性
i' skin
我会像我的肌肤一样放弃你
我们过去悠闲日子的回忆
会渐渐随着你脸的影子而消失
piece
一点一点地
is how i' of you
是我让你走的方式
kiss
吻了又吻
e at a time
会一次性让我忘记
a time
一次性
a time
一次性
a time
一次性”
听着凯蒂的声音，我的心情再次沉到谷底，我好像变成了一个情绪化的人患得患失。
我忍不住，把车停下来，停在一个没太有车的路边。从包里掏出烟，找火机想要点燃，余光看到成少凡，想起他不能闻烟味，我欲下车。他轻轻拉住我，挪动身体慢慢的靠近我，他，想吻我。
“ kiss……”富有魅力的嗓音在车里环绕，他的鼻子贴着我的鼻子。
我的脑子里突然闪现一个声音，“我会从你的世界彻底消失，不要再缠着我！”
我慌忙推开他，甚至像是逃一般的下了车，走了几步，点燃了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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