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一
我们开始演奏《Calambre》,曲子先由颜楷的手风琴开始然后是玉樱的钢琴加进来，紧接着是我小提琴，最后中提大提bass全部加入伴奏声部。手风琴是主奏乐器，第二段时小提琴有一段小华彩，当然是与手风琴钢琴共同完成，我与颜楷玉樱不时眼神交流。曲子不长，总共2分40秒左右。那段小华彩时我和颜楷需要交流眼神，不知为什么今天我居然有点紧张，也许是因为少凡在吧。
一曲结束，我们没有停，继续演奏《spring》。两首曲子风格不同，第二首我是主奏，中提和我的交流比较多。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拉响第一个音，然后顺利往下演奏。
两首曲子都结束了，我们停下来坐在位置上。我看了下少凡，他在思索，看到我们都看着他，他开始拍手，说“挺不错！”
“是吗？我怎么觉得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我询问他。
“不是节奏卡不上，反正感觉哪里不对。与你上次给我听的那个版本不太一样。”
“嗯，那个是纯弦乐版本，录制时声部人数比较多，你们的乐器配置当然是不太一样，我觉得挺好，手风琴和钢琴的加入当然会有不一样的感觉，声音更加丰富了。”
我把谱子递给他，我的意思是，我觉得哪里有点错误，可是因为在演奏中，无法找出，我给他总谱，他秒懂。
我们又演奏了一遍《Spring》这一次Kim不知从哪拿出个DV在录像。拉完后，少凡指着谱子说，“嗯，第二部分也就是总谱第三面的第三行，这里是大提琴的节奏出了点小问题，还有中提琴的和弦你拉的是不是单音？”
“嗯，有一个音没拉和弦，我觉得不太协调，我以为是谱子有问题。”小蕊解释道。
“没有，这是皮亚佐拉的风格，他喜欢有这样的不和谐音程，你大胆的去做。另外大提琴可以请你再拉一次吗？”
那个大提琴女孩儿“唰”一下脸红了，拿着弓子开始拉，我以往一直没听出来，现在一听还真有些问题。
“嗯，节奏没错，但是重音处理有些错误，Dadada”少凡唱出节奏，大提琴女孩儿领会，然后拉了一下。少凡继续更正，她连续拉了两次，还是不对。
“皮亚佐拉是探戈之父，他的节奏都是探戈的典型节奏。”女孩儿点点头，微笑的听着，我忽然觉得她是故意的。她跑过来，把琴递给少凡。
“成老师，对不起，可以请您示范下吗？”
少凡点点头，然后把轮椅旁边的挡板拿掉，交给了Kim,自己又往前面挪了挪，把脚放在地上。接过她的大提琴，调整了下琴的高度，然后开始演奏。
女孩儿认真的点点头表示明白了。少凡看着我，我站在一旁，瞪着他们。
“心尔，第120小节。”他示意与我合奏，我架起琴看着他，同时呼吸然后起音。我们第一次合奏这首曲子，这段小提和大提的对话居然一次就合的近乎完美！他看了我一眼，那意思是要在下两小节停下来？果然…又一次呼吸，一个长音收尾。
微笑对视，除了颜楷，其他同学给了热烈的掌声。少凡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颜楷，颜楷没有任何回应。
小蕊笑嘻嘻的说“情侣档的默契没的说啊！！”
少凡居然微笑的说“谢谢夸奖！”
大提琴女孩和其他人好像看出了什么，都默默的点头，大提琴女孩再也没有要签名或者说别的话，我心想算她识相！
少凡问颜楷，“如果用bayan的话，可能会更好些，那个中文是什么我还真不知道。”
颜楷回“巴扬手风琴。”
少凡点点头“没错。皮亚佐拉的作品还是要用巴扬。”
大家又合了几遍便结束了，我们各自收拾，Kim走到我身边。
“Lu请我吃饭！”
“为什么？”
“人肉支架很累的”Kim指了指自己的胳膊。
“我没让你拍啊！”我耸耸肩。
他手一摊，“我举了很久哎！”
少凡用手背捂着嘴笑，“你们俩能不能不斗嘴？”
少凡今天一身黑色衣服，好帅！我看着他的笑容出神……心想，终于找到了Kim的价值！
“周末去C市演出是吗？”少凡问
“嗯，好远五个小时的高铁。你还去吗？”
“我不去了，刚好有事，下次D市我把时间调出来再去！”
“好！”
“你的音乐会时间定了吗？”
“嗯，还在等学校音乐厅的时间安排，已经排到下个月了，我觉得下个月底应该差不多吧！”
“你准备好了吗？”
“差不多了~”我心里想着还要去照宣传写真，做海报，印节目单。
“心尔，你的室友在等你~”少凡侧头看着旁边。
我回头看了看，玉樱和小蕊站在一旁。看我朝她们那边看过去，小蕊问我“和我们一起走吗？”
我忙点头，时间不早了，我确实该回去了！
“嗯，少凡，那你也回去吧，一会儿微信啊！”
我和小蕊玉樱一道往宿舍走，玉樱看着我说“成哥哥真的好帅！”
我呵呵笑，心想真是大实话。玉樱突然叹了一口气，看着墨一样的天空呆呆的走。我和小蕊都看着她，她突然说，“如果一个人眼前只有无边的黑暗，那是什么景象？你的成哥哥虽然腿不方便，可是还可以做很多事，开车、拉琴，人也算乐观……真是该庆幸。”我有点恍惚，看着小蕊瞪着眼睛，我也摇摇头。我们此刻都沉默了……看着天空默默地走。
演出当天，上午乐团成员们乘高铁出发，五个小时后到达C市，短暂休息后，大家开始赶往演出地点。不知为什么，我的肚子一直隐隐作痛，刚开始以为是“亲戚”，可是看看日子不对，而且是一会儿疼，一会儿不疼，我也没多在意。除了偶尔疼没有什么其他症状，我想可能是有些累吧。
演出完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C市的观众很热情，返场曲目演奏了三首，到宾馆时已经是精疲力尽了，我和小蕊匆匆洗洗倒头就睡，睡熟了肚子也没再疼过。第二天我们返程，在高铁上很无聊，我们各睡各的，不时与少凡微信聊天。这期间我的肚子变成了右腹部疼，不过只疼了一次，我根本没想它，疼过去就彻底忘了……
下了高铁已是下午了，我三点多还有一堂临时调整的选修课，是一门公共基础类课程，我生怕迟到小跑跑到教室，还好没迟到。因为这个教授脾气古怪，大二迟到几次居然没让我通过，这是补的选修课，我可不想再次栽在他手上。小蕊嘲笑我：“早告诉你那老古板的课你不要选，可你偏偏选，自己受去吧！”
下课了，离排练时间还有不到一个小时，正好可以去吃个饭。少凡说要来给我送什么东西，大概这个时间。
【心尔，我直接去排练室那边等你，15分钟后我会到】
我买了个金枪鱼三明治，匆匆往排练琴房赶。远远的看到少凡的车，我开始小跑起来……
肚子又开始痛，一点一点慢慢扩大，就好像一个乐句在渐强，那种疼痛感慢慢的越来越厉害，范围也越来越大。少凡已经看到我了，按下车窗向我招手。
“心尔……”
我也冲他招招手，然后忍着疼，想慢慢走过去。离车子还有十米，加油！快到了。我的腿不听使唤了，啊！不行啊！坚持啊鹿心尔！
好疼……我疼的快要失去了知觉，最终我还是倒下了。
可是，我没晕过去……
少凡竭力叫着我，“心尔，你怎么了？”他有些惊慌失措，把车门打开想过来，却突然想起什么，转头去拿轮椅。组装好轮椅，坐上来，向我这边摇过来。
“心尔，你哪里不舒服？”
我躺在地上，疼的动不了。“我肚子……肚子疼。”
他试图抱起我，却够不到。他把腿搬下轮椅，往前坐了坐，探着身子，右手抓着扶手，左手想要把我拉起来，可是还是做不到。
他把轮椅往后退了退，坐在了地上，然后到我身边。“心尔，你疼的浑身是汗，忍一下我……”他一边说一边抱起我。我也撑起身体想让他省点儿劲儿，可是一动又是剧烈疼痛，我感觉肚子要裂开了。
“我想办法送你去医院。”我们琴房的排练教室在最深处，平时人不多，这也是我们选择这里排练的原因。
“这是怎么了？心尔？？”我听到了颜楷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眼睛使劲儿想睁开却越来越沉……
“她突然倒了，说肚子疼。”
“我来吧！”
我感觉有人把我抱了起来，使劲儿睁了下眼睛是颜楷。
“我送她去医院，八成是急性的病，不然不会疼晕过去。成先生，你自己可以吗？”
少凡还坐在地上，“你……去吧，我可以。”
颜楷抱着我在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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