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惨败
“你报名了新秀挑战赛？”
开幕式之后，选手们坐在选手席上，孙翔突然问道。
“嗯，怎么了？”
“打算挑战谁啊？”另一边的袁柏清也问道。
“当然是周泽楷前辈了，这不是谁都能想到的吗？”
韩文清随口说了一句让她报名，就当是上去玩一玩，所以她就报名了，至于为什么挑战周泽楷，这其中的公仇私怨可就多了去了。
上次对轮回的比赛她因为和周泽楷拍广告的原因她没有去，对此她一直觉得有遗憾，再加上先前周泽楷在竞技场里用战斗法师打败了她一次，她在心里早就决定了要在全明星周末上挑战周泽楷。
台上主持人大声宣布新秀挑战赛的开始，然后第一个就报出了她的名字。
她起身上台，现场自然也是响起掌声。
“大家好，我是颜言，”她接过话筒说道，“今天我想也挑战的人是，轮回战队的周泽楷前辈。”
周泽楷愣了愣神，起身向台上走去。
台下又是一阵呼声。
周泽楷的人气那是毋庸置疑的，荣耀第一人，联盟第一帅哥，随便哪一样都足够让粉丝疯狂，更别说这两样全占的周泽楷了。
“因为周泽楷前辈是非常厉害的神枪手选手，所以我今天想挑战前辈。”
坐在选手席上的韩文清一惊，心头莫名的涌上一阵不好的预感。
周泽楷一向是不爱说话的，主持人把话筒凑到他嘴边他才勉强应了几句场面话。
新秀挑战赛上的帐号卡都是联盟提供的，不然新秀的账号各方面总是比不上老将，那就未免太欺负人了，为了保证比赛的公平，双方都要使用联盟提供的帐号卡，当然，如果新秀有要求，双方也是可以使用自己正式比赛的帐号卡的。
颜言本来也没提这个要求，反倒是周泽楷问了问，“用正式账号吗？”
“啊？”
“对你限制很大。”
她也愣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而恰恰是因为她偏偏听懂了他这成分残缺的话。
用联盟提供的帐号卡，装备不同，技能加点不同，对你的打法限制会很大。
“呃……那就换正式账号吧。”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帐号卡，转身向比赛席走去。
舞台上全息投影展开，两人的角色几乎同时出现在地图上，然后便毫不犹豫的向中心处跑去，只是一场挑战赛而已，倒不至于再玩什么猥琐，直接碰了面开打就是。
果然，两人就这样直接迎面而上，分秒不差的同时抬枪，一颗子弹射出。
技能，僵直弹。
看到两人一模一样的技能，电脑前的两个人也都是一怔，旋即手下敲击键盘，飞快地躲开了对方的浮空弹，疾跑，翻滚，滑铲，中断起身，同时使出一个回旋踢。
相同的技能加点和判定，攻击效果近乎抵消，两人各自向后被击退了一下，借势飞枪后退，又拉开了距离。
场馆里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尽管只是几招几式，但两人表现出的，是相当高水平的战斗意识。
这是最标准，最规矩的神枪手打法。
“我靠他们两个人是用了一个脑子吗？哪有这样出招一模一样的啊，搞什么啊颜妹子应该不是这种规规矩矩的战斗风格呀快出手啊，把周泽楷弄死就直接屠神了啊。”黄少天絮絮叨叨的说着，旁边的喻文州也点了点头，这不是颜言的战斗风格，也不是周泽楷的战斗风格，只是最中规中矩的操作而已。
难道周泽楷在试颜言的基本功寻找短板或弱点？
颜言的基本功在喻文州眼中绝对是非常扎实的，虽然他不是神枪手选手，但这点儿眼力他还是相当的有自信，他相信，就算是周泽楷也绝对从她的动作中找不出纰漏。
但她又有些哭笑不得了，周泽楷试颜言还有些道理，颜言用基本功试周泽楷这又是什么操作？难不成也是在试探找弱点？
用基本功试“枪王”，她还真有这个胆识。
这一接触下，颜言唯一的感受就是强，周泽楷真的不是一般的强。
快反应，快操作，他不仅全都跟上了，隐隐之间还有压她一头的趋势。
飞枪倒退时，她干脆也不再用什么中规中矩的打法，潜影抬起，乌黑的枪口猛地射出一条细链，瞬间的拉扯力反作用在角色身上，将晓风残月反甩了出去，直逼倒飞的一枪穿云。
一枪穿云的反应也没有慢到哪里去，怒射加速射，子弹速度骤然提升，晓风残月先是开了一个膝撞，借用了霸体的效果，紧接着连了散射和暴射，纵使有子弹落在身上也因为霸体效果没有被打断。
这一轮的比拼，又是谁也没多占便宜。
从血量上来看，还是一枪穿云的准头好一些，刷掉了晓风残月更多的生命值。
好厉害。
她无声地说道，搭在键盘上的手骤然提速，晓风残月先一枪穿云一步冲出。乱射放出，本应四处乱飞的子弹却在她的控制下奇迹般的连成一条直线，向一枪穿云翻身回避，但子弹终究速度更快，总有躲闪不及的时候。
就在乱射收招的那一瞬间，他的身体前冲，果不其然看到一排子弹像孔雀开屏一般挡了他一下，他迅速后跳，有两颗子弹擦身而过，未造成任何伤害，子弹上膛，□□狙击的子弹呼啸而出，正好卡在收招僵直的最后一刹那。
爆头，双倍伤害，血量下降一截，随后而来的便是浮空。
□□狙击后接了浮空弹？
晓风残月立刻调整好状态，一枪穿云却已经趁机近身，潜影抬起，细链射出，一颗子弹却准确的打歪了链头，让她的身体在空中歪了一下，另一边的狐□□□□发出怒射，他也不躲，抬腿膝撞，霸体效果产生，怒射没能打断他的动作，晓风残月的身体被撞入更高的空中。
不可能…他打偏了我的潜影？！
不可能的，潜影的目标发射地只有她自己才知道，细链射出只有0.2秒，没有人能在那一瞬间攻击，难道他……预判了移动路径？
没有人会知道周泽楷独自一人在房间里将颜言的比赛录像翻来覆去看了多少次，别的他不敢说，但在赛场上，只要晓风残月稍微动一动，他就知道她想要去哪里、会用什么样的招式、走的方向是真的还是伪装。
就为了与她的一次对战，他想让她看看，他一直在等着她，等着她来打败他。
颜言的手僵在键盘上一秒，屏幕上画面已经眼花缭乱，不用猜都知道是一枪穿云发动了枪体术。
她握了握自己的手，重新把手搭在键盘上，看准机会一个翻滚脱出了枪体术的攻击范围，也不等起身就直接改为下蹲，子弹上膛，□□狙击巨大的轰鸣声在耳机里响起。
却没造成任何伤害。
她看着对面的枪口也发出一枚狙击弹，两枚狙击弹碰撞在一起炸开，扬起了漫天了烟尘。
用□□狙击来挡□□狙击？！这人……
不等她找出合适的词来形容他，一枪穿云早已滑铲近身，几乎贴着地使出一个回旋踢，枪口绽放出华丽的火花，她急忙躲开受身，枪炮武术使出，两个本该是远程职业的神枪手，却在拼近战。
她咬住自己的下唇，眼神更加凝重，手上的速度倒是一点儿没减，反而有增加的趋势。
她发现，自己没办法击中一枪穿云。
好像他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下一步要做什么，然后全部都被他闪避，用攻击抵消，这么久，她竟然真的一点儿都没有击中一枪穿云，反倒是自己的血量一直在下降。
用潜影？一颗子弹打断。
枪体术？几乎全都被挡下。
狙击？同样用狙击还你。
不管是乱射、速射、暴射、曲射、怒射还是散射，没等自己的子弹击中他，他枪口飞出的子弹早已和她的子弹撞在一起，只放出星星点点的火光，便如烟花般随风飘散。
束手无策是什么感觉？
无论用出什么招式，什么技巧，被打断，被闪躲，被抵消，仿佛死亡回放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重演，就像是在蜘蛛网上挣扎的猎物，无论如何都逃脱不了。
无论是角度多么刁钻的子弹，全都能被他一一化解。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该按什么键，不管按下什么键，在她脑海中来回颠倒的，永远是自己被打断的场景。
不能动，没办法动。
失败一次又一次的回放。
仿佛做什么都是无用功，战斗，枪响，移动，全部都是多余的，失败就像是影子，片刻不歇的跟随着她，每当她想要进攻，又跳出来提醒她。
这样做会输。
就是一个恶性循环，越不想犯错就越会犯错，越想要战斗就越要退缩，每次的错误和退缩又化作新的阴影，堵塞她的出路，直到整个人被黑暗淹没。
“……喂喂，过分了吧……”黄少天难得的没有多说话，搭在前面椅背上的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他这根本不是在指导新秀，而是在从内到外的击垮她啊……
从精神、心理、再到无法做出反应的身体。
“确实，过头了。”喻文州眼底甚至多了一丝恼怒，同是战队的选手，彼此之间关系不错，不会有人选择这种方式来打比赛，封锁对方的攻击，击垮对方的心理，仿佛就是□□裸的告诉对方：我比你强，我能够摧毁你。
全部都在否定她。
否定她的技术，否定她的意识，否定她的打法，否定她的努力，以至于，去否定她的价值。
一个连对手分毫都伤不到的职业选手，于战队，于联盟，于荣耀，没有任何价值。
他就是正面将她的一切都碾碎，没留丝毫的情面。
韩文清几乎就要起身，却被张新杰按住了肩膀，“韩队！别冲动！”
“他在毁了小言你知道吗？！”他低声地怒吼着。
选手席上一片寂静。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周泽楷在用自己的技术和意识打散她的每一次进攻，打垮她求胜的信念，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一点点磨光她的精力。
“我知道，韩队，但你不能去，你是霸图的队长。”他冷静的说道。
他是霸图的队长，代表着整个霸图，这里是全明星周末，所以哪怕她在台上败得再惨，心志再垮，他也不能上去把她从比赛席拉出来护在身后。
这是一支战队的风度。
她能感觉到自己的指尖在颤抖着，手速还在一直往上提，但出了什么技能，用了什么技能，她完全不知道，只有手指抽痛的感觉一直在提醒她，战斗还没结束。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
你看你这么努力，这么拼命，这么想尽办法，结果，你还不是败得这么惨。
你的存在能给战队和比赛带来什么？
不幸，还是失败。
所有的意识都随着最后那颗穿花夺叶般射来的子弹而涣散，好像爆掉的不是晓风残月的头，而是她的头。
你看，你的意识、技巧、打法，就像纸片一样被人扯得粉碎。
而你根本就无法动弹一下。
晓风残月血量清零，一枪穿云剩余血量91％。
走出比赛席的时候，炫目的灯光让她觉得头昏脑胀。
莫名其妙的，她想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
〔如果我知道那是最后一次和他比试，我一定会比那一次认真一百倍。〕
就那么莫名其妙的浮在了她的心上。
然后，一切心思都湮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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