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意文学网 > 药铺家的小娘子 > 第61章 荷包风波 二

第61章 荷包风波 二


  

  紫苏前脚才出门,宋鑫后脚便生了悔意。那叫个叫铁锤的狱卒巴豆下得也太狠了些,若不是他及早发现,这会儿怕早就一命呜乎了。

  本就没力气,昨夜又未睡好,这会子急狠了只能拿胳膊死命敲墙壁,连声喊着宋丙。待宋丙从窗外钻进来时,不顾他捉狭的笑意便赶了他去跟上那两人。

  自己足足大了那小丫头一轮,和她生气不是给自己找事吗。她那样的长相,还带着冬郎,两个人走不出百步准能给他招回一大堆的麻烦。这要是出了点差错,他不悔死。

  且不管宋鑫在家中如何着急,紫苏这边带着冬郎却是极其惬意。府衙的牛车就是好用,一路行来畅通无阻。见冬郎一路看着窗外,紫苏不禁也覆上面巾向外打量。

  “这十字街怎么这般冷清,街上都不见什么行人,还有那山南东道楼竟也关了门?”

  宋乙在车前颇有怨气的答道:“何止山南东道楼,街面上甚吃食也没得买。现在米面油盐都被官府管控起来,按户发放,且发下的那点子吃食只是让人撑着不死罢了。”

  紫苏听言若有所思,难怪昨晚多喝口粥,那李阿婆都要多扫她两眼,没想着府城内竟是如此艰难。幸亏这宋乙给了吕师悦,不然以他那食量,不把李阿婆气死才怪。

  一路想着一路便近了药局,抬眼便见隔壁安乐坊大门紧闭,门外围着一堆人哭号得极其悲惨。紫苏多看两眼,那些人便围了过来,冬郎被拉扯得差点摔地上。幸有军卫和宋乙过来挡着,两人才狼狈的躲进药局内。

  神魂还未定下,便见王从文抱了一堆粗面饼就想出去,柏郎中跛着脚在后面追赶。紫苏他们进来把门这么一堵,王从文便被柏郎中扯住了衣袖。

  “老夫非是舍不得这点面饼,只……这不是一口两口饭食能解决的问题。府城被围,丛文若能日日供养他们尽管拿。若不然,你便是在拿兵将们的性命去填这些人的肚子,界时满城涂炭你居祸首!”

  柏郎中说至最后,拿着手指冲着王从文直点。王从文听得又是惭愧又是羞窘,默默的放下面饼,冲着紫苏惨淡的笑笑便一晃而过。柏郎中见王丛文向里间行去,看了紫苏仍气愤难平道:“真是妇人之仁!府衙拨来的钱粮指不定哪日就停了,现下这种时候谁还肯平白养着一群不得用的人。如今药局也是维持一天算一天,三月份送来的最后一批外伤药也在昨天用尽了。他现在有工夫担心外边那群闲汉,等新一批伤兵出来,没有药,他便是哭死了也没用!”言语不胜悲凉。

  “现在米面油盐都被官府管制,他们除在这处求着,也别无他法!”紫苏听着外面哭声很有些不忍,便劝道。

  柏郎中听言不屑道:“不怕死的可以跟着杂役兵出城砍柴,怕死的可以在城内做军建,药局里还高价收着各色药材,哪处讨不得饭吃。那些人,只是有了指望就不想再吃苦受累。现下给他一口吃食,明天他能为着下一口吃食把自己活活饿死。”

  紫苏听完也默了,柏郎中这话虽有些刻薄,但理却不糙。原想着来药局谋份差,现在也不用提了,只能厚着脸又讨了些参苓白术散。待向其询问有无空置的院落可凭时,柏郎中指了个地儿。说在城东南角靴子巷,住着就粮禁军王总管的家眷,正在寻人同租。

  紫苏便又向靴子巷赶,一路边走边问才寻到王总管家。宋乙上前扣了门,半天也不见人来应,只听得个小奶狗在门边“呜呜”叫着。大家正备着转身回家。一眼睛没瞅住,冬郎便被那小奶狗勾得攀上墙头,翻了进去,引得里面传来一阵女子尖叫声。

  原来屋内只住了王总管娘子一人,所以不敢应门。先前倒是有个老仆,近来也没了。府城被围着,原就不好请人,好容易寻来几个老妈子,不是手脚不干净便是做事不利落,嘴长手短,气得她全撵了出去,所以这院门常闭。

  听得紫苏报上名号,那王娘子立时欣喜的开门引进。那王娘子如今身怀六甲,听柏郎中提及时紫苏时,还想着在生产那日请了蒋娘子这位女大夫来帮忙,谁知人竟自己寻上门来了。这于她可是天大的好事,打着灯笼都求不来。

  坐下细谈紫苏才知,那王娘子因着自家官人甚少归家,她一个大肚子妇人守着个空院落不太平,这才动了租凭的心思。本就是个和软人,加上又喜紫苏的身份,价格要的极工道,说是一月给个半贯银钱就可。

  紫苏心喜,正想说着回家拿银钱,便见宋丙抱着个砂罐跳墙进来,又是把那王娘子唬了一跳。紫苏看着王娘子拍了半天胸口才定下神,眼神扫向宋丙时都冒着冷气。

  这帮军汉,怎得这般没轻重。这大肚子若是出了事,回头大家都蹲牢里去。

  宋丙忙上前,冲着王娘子道:“恕罪!恕罪,小人不知这院中还有个待产的娘子,下次一定走门。”说完硬着头皮又把罐子放石桌上,腆着脸笑道:“将军很挂心阿苏娘子,知道娘子要用钱,立刻让小人快些送来,所以才不慎吓着了那位。”

  紫苏看着那钱罐呆住,怎么就这样全拿了来。细想时,心中又是一时苦一时甜。

  婉姨是冬郎的娘,宋鑫若不记挂便显得薄情。可昨夜提起那荷包时,宋鑫冷硬的态度却又着实让她伤心。她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好好说她也不会在意,做甚摆出那样一张脸来。现在一夜过去,那情绪似也淡了些。现下看着这罐子心中又觉有些甜。

  这可是家中所有的财产,大人连青娘都不肯给,却就这样放心交予她了。紫苏思绪复杂的抱过钱罐,揭开盖子。只见金光一闪,那个惹事的荷包又冒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紫苏蒙了。

  “呀!这不是蹙金绣么!”

  王娘子看得眼睛都冒出光来,惊喜的失了态。不待紫苏反应,便情不自禁的伸手取了出来,放在手中细细摩挲。转而又迎了光仔细端详,看得是如痴如醉,竟把院中人都摞在了一边,足足看了一盏茶才回过神来。见紫苏与宋丙惊奇的看着她,脸一下羞得通红,恋恋不舍的把荷包递回。

  “蒋娘子千万勿怪,是我失礼了!我娘家原是开着织造坊的,所以自小我便对新奇的织造技艺感兴趣。月前也得了个蹙金绣的荷包,只是没这只好。我正学着织,一时失态让蒋大夫见笑了!”

  说着便起身小步向后院赶,尖挺的肚子下一双纤细的金莲小脚走得左摇右晃,看得紫苏心悬得老高,生怕一个不稳摔了。那王娘子却不自觉,一会儿功夫又小步子飞快的从后院出来,手里拿了块料子和一个荷包,递给迎上来的扶着的紫苏看。

  林上村也有人织布纺纱,但紫苏却对这一行当完全是两眼一抹黑。可那荷包一拿到手里,紫苏便有些吃惊,不禁拿出罐里的和手中的比了比。便是眼再瞎也能看出,两个荷包是一块料子下来的。

  这莫不是青娘所说,遗在虎头山的那个荷包。可那荷包怎么会到了王娘子手里?紫苏有心相问,却又觉得初次见面便打听这些难免突兀了,想着回去知会了青娘再做打算。

  紫苏再拿了王娘子的递来的那块巴掌大的料子细看,虽抵不上荷包上的,却也有五六分像了。细细的金丝被盘结严密合缝,只是粗糙了些,倒底不如荷包上精致。

  王娘子红着脸拿回荷包和自己的料子叹道:“前朝那些工匠倒底是手巧些,捻的金线怕是比头发丝还细。等这胎生下了,我还要试试,现在却是不行了,拿了线手上汗跟落水似的。”

  两人坐下又絮叨了一会儿,都觉性格相投。便让宋丙去寻了中人,签字画押,这事也就算订了。

  当夜回军马巷,紫苏又和青娘提了那荷包的事,青娘听完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反正第二天就能见着那王娘子,索性也就先放到了一边。大珠听及要搬家也很欣喜,破天荒的露了丝笑容来。宋家这边喜气洋洋,王家这边却安静了下来。

  原本那大宝被个老婆子带着,就不爱说话,现下听说宋家人要走,更是锁了屋门不出。那李阿婆倒是安静了下来,见着众人也有了笑脸。临别时,话也说的很温暖,紫苏又留了些银钱,权当感谢。

  就此,众人搬进了靴子巷王娘子家。王娘子住内院,宋家人住外院,两家合用着一个厨房,很是和睦。

  紫苏瞅着空也给王娘子纳了脉,手摸上去一会儿,便满脸惊色,道:“我说周姐姐肚子怎得这般大,原来竟是个双胎,可真是有福气!”

  王娘子听了抿了嘴直笑,道:“柏郎中也这般说,只是又胎难养,怕不足月就会落草,让我细心着些。”

  至此,紫苏除了给宋鑫调补身体,又带着给那王娘子做药膳。味道虽不尽好,可两人都吃的欢脱。这倒是让紫苏心中少了些怨言,看宋鑫也顺眼了几分。

  那参苓白术散果然对症,宋鑫在吃了第四付时便有了起色。连服几天后,又恢复了往日的精神。每天唤了宋丙早出晚归,也不知在忙些甚。只是紫苏因着那荷包之事,对宋鑫倒底是有些拧住,宋鑫见了紫苏也有些躲闪。两人竟是自那日起,没说句囫囵话。

  再说青娘那边,自听了紫苏说那荷包,心中便存了事,便总想着寻机看看。可自他们搬了来,那王娘子便不大出内院了,青娘也不好往那屋里闯。

  凑巧这日天闷得很,屋内呆不住人。大珠和冬郎拿了个草球在院中逗着小奶狗玩,“咯咯”笑个不停。王娘子听了声,便从后院探了头来看。

  紫苏正坐树阴下捣药,备着给大珠制给祛疤的药膏。见王娘子从后院探了头看,忙起身上前扶了,笑道:“我家大人要宵禁时才回,王姐姐这般日日躲着,倒似对我家大人有什么意思似的。”

  王娘子听了立时四顾着看了眼,“啐”了一口道:“要死了,你这小娘子嘴巴怎么这般瞎说。你家大人眼珠子贴你身上拔都拔不下,哪里还容得下别人!”边说着边挪了脚出来。

  青娘见状立时从锅里舀了两碗桂花酸梅汤端来,人也就势坐在了一边,拐着弯问及那荷包的出处。谁知那王娘子正想开口,院外便传来个鸭公嗓子在喊:“宝贝儿乖乖,快些开门!你家大总管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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