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小巷里的理发店 下
“你是说，张亮紧跟着还有二次分配？”
老田点点头：“第一次去审建局算是镀金，等再出来的时候才是正职。我估摸着，等张亮出来最少是到哪个地方以副局长身份起步。”
长叹一声的周皓使劲摇着脑袋，不住惋惜道：“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我要是当时也跟着去就好了……哎，像我们最多是个办事员，人家张亮一步就是副局长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老田摆摆手示意不要再懊恼。这边老孙头拍着他的肩膀说已经理好，老田随即照了照镜子后，站起拍着还在摇头的周皓肩膀道：“张亮是个异类。你就不要拿我们跟他比了。说句不好听的，就算你当时出去也不可能跟他一样立功的。你就不想想？他当时跟我们一起在干校培训班上课，突然出门就抓住了凶犯。这里面难道没有蹊跷吗？”
周皓闻言眼光也是发亮，抬头望着老田道：“你是说，凶犯其实不是他抓的？”
老田笑了笑：“你太年轻了。要我看，这里面都是有人安排好的！功是肯定留给他的，路也是早就为他铺好了的……”
丢下一句后，不再多言的老田拾起了自己的雨伞，跟还在琢磨的周皓告了个别。转身推开店门，迎头钻入大雨里。
怔怔出神的周皓不知道在想着什么，靠在椅子上眼望着镜子发呆。听见身后有响动，转头好奇看到老孙头已经开始关店门了。
“天还没黑就关门了吗？”
老孙头也不回头的应了句：“这雨太大了，也不会有人再来了。索性做完你这单生意，我就下班了。”
“你是急着回家喝几杯吧？哈哈。”周皓光顾这家店也不少年头了，对老孙头也是熟络的很。
老孙头将店门关好，打开日光灯后照亮店内。习惯性憨厚的笑了笑，转身重新找了件理发用的塑料薄衣箍在周皓的脖子上。
调动椅子，让周皓仰躺下去保持着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
周皓闭着眼睛，耳听着老孙头在磨着自己的剃刀。随口道：“老规矩，按以前那样理就行了。”
随即老孙头应了声，拿着剃刀跟剪刀过来在周皓的头发上索索的动了起来。
老孙头的刀法很棒，轻柔且快速。周皓几乎感觉不到一丝震动，其头发已经被割断后徐徐落下。
自从第一次来到这家店，周皓就记住了。他甚至觉得，每次在理发的时候，那种从发梢传至头皮的细微颤抖是一种可以带来内心平静的享受快感。
嗯，老孙头的刀法不仅好，他的剃刀也是很锋利的。听老孙头说，这把刀他用了快一辈子了，都没有换过，还是一样的那么顺手。
“恭喜这次周先生考上公务员了。以后前途可是无量啊！”
周皓知道刚刚老孙头听见了他们说话，遂笑道：“哪有什么前途，不过混口饭吃。”
顿了一时，又听老孙头好奇问道：“周先生是准备去审建局？”
“不是我，是我们同期的同学。哎，他可真有本事！”周皓叹了口气，忽而又笑了起来。也许是现在没有其他人在，老孙头也不过是个理发店的老板，他索性将刚刚没有告诉老田的话说了出来。“我是打算去审建局。不过要等三年后……呵呵，路子上的关系我这边都联系好了。三年后，我也是要去审建局报道的。我还没告诉过你我的未来岳父是市委副书记吧？”
“恭喜周先生了。”
听着老孙头不咸不淡的恭维，周皓嗤着鼻子。他清楚，跟这种平头百姓谈高层的事情，他们是听不懂的。
“路是你自己选的……”
闭着眼睛的周皓皱了皱眉头，他还没反应过来老孙头这突兀的话什么意思。就感觉脖子上一道冰凉划过，随即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伸手一抹，拿到在眼前一看，居然是一手的血迹。此时大惊的周皓忙直起身子望向镜子，只见自己的脖子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正从喉咙里如小泉般的喷射出来。
惊慌失措的周皓猛力站起身子，转身想要抓住老孙头。但后者只是轻轻一让就躲了开去。
椅子已经被愤怒的周皓给掀翻了，张嘴想要呼喊又发不出声音。夺身就要往门外跑去，却发现大门已经被锁死了。使劲的用拳头砸玻璃，发出重重的一声声空空声！那看似脆弱的玻璃门居然出奇能够承受巨力而不破碎。
随着鲜血不住的从周皓的指缝中喷涌而出，周皓砸门的力气变得越来越轻。鲜血顺着他的身体流到脚下，在地面上渐渐汇聚成了一片深红色的血泊。
等了十几分钟后，老孙头眼瞅着周皓最终无力的趴倒在地上。又等了十几分钟后，见血液不再流淌出来。这才从远处的墙角里，慢慢的走了过去。
老孙头蹬下身子并指探视了下他的脖子脉搏，随即起身后掏出电话拨通了号码。
“手术已经完成了……何时安排我离开？”
定着神的老孙头凝神细听着电话里的吩咐，眼瞳里闪烁起复杂的光芒。
“是一本笔记本吗？……好的，请命母安排好细节后通知我。”
挂上电话后，老孙头叹了口气。低头打量了一眼周皓的尸体，弯下腰去抱起他的双脚往后门拖去。
将周皓尸体一直拖进后巷里，老孙头将他身上的塑料薄衣脱下，一边思考着一边帮尸体摆了个被抛落地面的姿势。
大雨瞬间将周皓全身上下淋了个透湿，与此同时老孙头又再次掏出电话向警方报了案。
做完一切后，老孙头再次回到店中。
从柜子里找出抹布与一瓶药剂，细心的开始擦拭地面与椅子上的血迹
老孙头擦的很耐心，每一处墙面每一处门框都仔仔细细的来回擦着。而他手上的那瓶药剂也是很神奇，只用沾了少许在抹布上对着轻轻一抹，那血迹瞬间就消失不见。
但老孙头毕竟年纪大了，没过一时就感到疲惫的要休息一下。几个小时之后，店内的血迹才被彻底清理干净。
深深的吐了口长气后，老孙头坐在椅子上抹着汗水。觉得燥热的他索性脱下外衣，露出一身枯瘦的骨头。
而就在他的腋下却隐藏有一块漆黑的印记……那是一个“倒十字”的纹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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