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离职
当李杰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全身包裹在一团如同水银般的流质中。
银质如潮水般缓缓退去，被牵引着形成一股细流，最终融入了高悬空中“命轮”的中心。
此时的李杰仿佛刚刚做了个好梦，舒适的伸展着四肢，抓了抓头发后慢慢从地上坐了起来。
很久之前李杰就思考过一个问题，为什么自己可以通过自家浴室的镜子进入虚无空间？
“命轮”曾经说过他是自创世之初就已经存在了。那虚无空间也应该是随他一同出现的吧？至少会比自己住的房子建造的时间远去许久。
如果这么算来，虚无空间其实与自家的浴室没有绝对的联系。只不过，镜面是通往虚无空间的媒介而已……
幸好在玻璃厂的时候，李杰想到了这个方面。才能尝试着通过碎裂玻璃拼凑起的镜面进入虚无空间，然后再从虚无空间达到办公室中。
“辛苦你了。这次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
李杰蓦然站起身来，打量着自己全身。早已没有了刚刚躺在病床上那种奄奄一息的感觉，此刻的他就像被某种力量修复后全新的他。
“是你治好了我？”
“只要你的身体机能还能运转，我就可以对你的躯体进行修复。”
躯体修复！也算是职工福利吧。
李杰点点头，表示理解。如果没有了这条优待，那如同自己这般的普通人想要安稳的完成任务实在是太困难了。
李杰抬头问道：“那要是我在玻璃厂的时候就死了，你还能不能救活我？”
“不能！”命轮肯定的回答道：“对于机体死亡者，生命能量将会回归入自然中。无法对你的生命能量进行区分与归纳，所以死亡者无法复活。”
“怪不得你每过一段时间就要找一个新的命运监护者。想我第一次任务就差点挂了，果然是个坑人的行业！”李杰嘟囔着抱怨起来。突然想到什么：“现在冯晓婷怎么样了？”
唰的一声，一张屏幕突兀的出现在眼前。
画面中，冯晓婷穿着一件黑色的晚礼服，将她的身材衬托得窈窕且迷人。在她面前，正有一位穿着白色西服、样貌俊俏的年青男子在侃侃而谈。两人在旁人的簇拥下，随着音乐的起伏相拥着在场中起舞。那男子显得很高兴，目光中透露着兴奋的光芒。但却从靠在他肩膀上的冯晓婷容颜中看到一丝难以掩饰的苦涩……
盯视着画面的李杰撇着嘴巴，心中不是滋味。
如同冯晓婷这样富贵的人也无法去左右自己的命运。这次离家不可说不是冯晓婷渴望自由而做的一次抗争，但最后却仍旧无法逃避。从某个角度来说，让冯晓婷屈服认命的正是李杰所作所为。
“我觉得是我害了冯晓婷……”李杰自责的说道。
唰的一声，命轮收了屏幕。“自从你成为命运监护者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再与这个世界没有联系。冯晓婷还是其他人的命运都是固有而不可变更的，你不应该为此而产生任何情绪。”
能够看见却又清楚的知道无法改变。李杰觉得自己是悲哀的。
“我觉得好累，你帮我开下去我家的门。”
话音刚落，李杰身后的一处迷雾散去，从其中露出一个四四方方的窗口。窗外正是李杰家中那熟悉的浴室。
完成了任务却没有一点喜悦之色，反而觉得肚子里多了一堆憋屈。李杰没有说一句话，低头钻了出去。
李杰安安静静在家待了三天，没有出门。三天之后，好像是想起自己还是有份保险员工作的，无奈的去单位处理一下。
李杰的心态是好的，他临来之前已经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
走过大厅，眼见着大厅中原先自己的那张接待台已经换了人员。默然的走上楼梯，径直来到二楼的业务员办公室中。
办公室内宽大，并排放着约有30张左右的办公桌。
门口依着两名员工正在聊天，见李杰走了进来。显的有些惊讶，窃窃私语中盯视着李杰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
办公桌上已是一层浮灰，桌上一些文件被人拿走了显得空荡了许多。不知道是谁还将李杰的名牌盖起……
按照公司规定，15天内没有完成业务单的人会自动解聘。
李杰叹着气坐了下来，简单的用抹布擦了擦，无所事事的打开了那台破旧的电脑。
连密码都改了！
李杰笑着摇了摇头。
眼前走来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微微有些秃顶。身材倒不是很高，显得很精瘦。
“你终于来上班了？”
李杰赶忙站起：“是的，汪主任。这几天家里有点事情……”
如果是以前汪主任肯定会大骂一顿他这种连续旷工的行为，今天却是没什么反应。
汪顺民搭拉着眼皮瞅他一眼，淡淡的说道：“来了就来了吧。一会我们简短开个小会，有点事情宣布一下。”
“唉，好的。”李杰点点头。坐下后，又见汪主任回头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你要是有空就把桌子简单收拾下吧。那个，蒋晴晴。你过来帮李杰收拾一下。”
“来啦。”随着一声娇滴滴的答应声，旁边走来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子。
蒋晴晴也算是公司的红人，几乎所有的领导都知道业务员中有这么一位大美女。狭长的脸颊，细长的睫毛。在她的脸上始终的挂着笑容，见到谁都会热情的贴着攀谈几句。跟她的工资不符的，在她身上永远不缺名牌服饰。
虽然她跟李杰在一间办公室里待了一年多，但是李杰跟她却不是很熟悉。除了才进公司的时候跟她聊过几句外，之后再见只能看到她脸上挂着公式化的笑容。
几步间，蒋晴晴走到桌旁微笑道：“李杰，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李杰怎么可能不知道汪主任的意思。可以预见到开会就是说下自己被规则离职的决定。说是让蒋晴晴帮忙，其实是监督自己在整理私人物品时不要拿了公司的东西。
“也没什么，我的东西不多。”李杰笑了笑。
蒋晴晴看了一眼，笑盈盈道：“我帮你找个纸箱来吧。”
“好吧。”李杰点着头。不一时，接过对方递来的纸箱。沉默着将自己的物品一一丢入箱中。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外风风火火冲进来张亮的身影。远望看见李杰，脸上顿时惊喜浮现。紧跟着就奔了过来。
“你可算来了！我刚刚听人说你来公司了，我还不信呢！”
张亮一拳锤在李杰的肩膀上，笑着道：“打你电话又不接的！那天我以为你跟冯……走了，去享福了。没想到你居然还会回公司来？怎么，舍不得我这个穷哥们？”
“我手机丢了。要不肯定会跟你联系的。”李杰耸了耸肩道：“我跟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以后都不会见面的。那些关于她的事情，你可不能乱说。”
张亮猛点头：“放心吧。这个利害关系我还是知道的。前几天项经理还问我，我就说不知道……话说回来，你跟她怎么就结束了。你救了她，怎么着也要给点报酬的。要是我，至少得要栋别墅什么的。最好再配个女佣……嘿嘿。”
“别墅？！”蒋晴晴眼睛一亮，好奇的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送别墅的。”
张亮嬉笑着瞅了蒋晴晴一眼，打趣道：“我在说，以后我要是买了别墅就让你做女佣……好吧，我说错了。让你做女主人，给你配一堆女佣。”
“讨厌！张主任就喜欢开我玩笑。”蒋晴晴娇笑着，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嘟嘴道：“你们男人啊，就喜欢三妻四妾的。一个老婆还不够，还要女佣？恨不得屋子里全是漂亮姑娘才好。”
“除了你，其他女人怎么敢自称漂亮。最多也是好看罢了。”张亮脸上虽笑着，却戒备得将身子移开了。
“张主任？”李杰好奇道：“这次选拔结束了？你已经成了办公室副主任了?”
张亮眨了眨眼：“还没呢。不过就这几天的事情。你还记不记得上次我接了120人的大单子。项总经理直接发话了，这次副主任非我莫属。那些人直接歇菜！”说话间，他还用手指嚣张的在半空中划了一下。
120人的单子虽然很大，但公司里面也不是没有人完成过。李杰知道，这次项总经理力挺张亮，主要还是看着张亮搭上了索菲斯餐厅经理的这件事情。毕竟索菲斯餐厅是各路高管富贵的聚集地，能够搭上这条线所带来的隐形利润，绝对不在少数。
张亮肯定是没有说他跟冯晓婷认识，不然这次就不仅仅是个副主任了。至少还得往上跳个几级。
“你这是在做什么？”张亮扫了一眼李杰桌上的纸盒。
李杰撇了撇嘴，无奈的笑道：“你马上都是办公室副主任了，还不知道？公司规定呗，我这个月一个单子都没有，再加上上个月我的保单给公司带来那么大得损失。离职是必须的了。”
“李杰也别难过，说不定你以后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呢。”蒋晴晴劝慰着。而李杰是真没有放在心上，只是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却不料张亮狠狠瞪了一眼蒋晴晴，瞠目道：“离职？！谁说的？我看谁敢！”
恼怒间猛的一巴掌拍在李杰的桌子上。声响很大，办公室里很多同事都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张亮转头扫视他们一眼，大声的带着威胁意味发火道：“你要是被离职了，我那个副主任也不干了！哥，你等着我回来！”
怒容满面的急匆匆走了出去。
还好，现在汪顺民有事出去了。不然张亮肯定是要跟他大吵一顿的。
“真看不出来，张亮跟你关系这么好。”蒋晴晴明显有些诧异。
李杰笑了笑，这么久了她居然还不知道张亮跟他是自小的朋友。果然如传闻一样，蒋晴晴这个人确实只是表面热情，对于像李杰这种低级职员来说根本就是从不放在眼里。
张亮的心意不用质疑，但是公司的章程也不是那么好违背的。李杰已经将自己的东西整理完毕，正无聊的坐在座位上等着汪主任回来开会。
“打打打……打扰一下。你，你不忙吧？”
闭目间的李杰睁开眼皮，打量了一眼这位说话吞吞吐吐的年轻小伙子。
小伙子显得很稚嫩，身形消瘦的他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
“韦兴啊，有什么事情吗？”
韦兴来的时间不长，总是很腼腆的样子。由于缺乏经验，一直是在做办公室的文职工作。平时也不爱和人聊天，只是闷着头坐在他的办公桌上忙自己的事情。
“我想请你帮个忙……”
李杰有些错愕，马上就要离职的他还有什么能够帮到韦兴的。
“没事，你说吧。只要我能做的，我都会帮你。”
“恩恩。”韦兴猛的点头，突然红起了脸。憋着话刚想说出来，就听见办公室门口汪顺民大喊道：“现在没事的同事都跟我到会议室来开个会。”
“哦哦。”闻言后，韦兴慌忙低着头跑开了。
看见汪顺民就盯着自己看，李杰知道这次会议缺了谁也不能缺了自己的。笑了笑，伸个懒腰站起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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