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若是 安慰 欢喜
周二八七年，正月初一，有流民千余人作乱，冲击城门，士兵不阻而退，当夜南城惨遭劫掠，平民百姓钱财性命死伤无数，至天明才有官兵来，此乱被平，后世称初一之乱。
——《周史》
在原来的历史中，那一夜该是这样的，被激起了愤怒和贪婪的流民入城，南城多数平民百姓还在梦中，就被劫掠一空，还有很大一部分人失去了性命，毕竟流民中本身就混着盗匪，毕竟流民已经杀红了眼，当他们第一次撞开其他平民的大门时，就不是流民而是流寇了。
巡城卫的长官先开始并没有重视到情况的严重性，直到在北城都能看见南城的火光之时，他才反应过来大事不好，然而此时已经迟了，长安南城已经是哭喊声一片，不知死伤多少了，次日乱事才平，然而长安南城，百年古都的一部分，其中一部分已经毁于火光之中，劫掠之后为了掩盖行踪大部分盗匪都有放火的习惯。
按理说巡城卫长官治乱不当，按律当斩，然而这位长官恰恰是陈家的一个庶子，在周家的庇佑之下，他只得当了降职一等，罚俸一年的处罚，文武中有不服之人，忠诚若兵部尚书吕风，当朝直斥陈家无法无天，视律法如无物，几日后吕风以谋逆罪下狱，没有等到过堂审问，就死在了狱中，此后，朝廷众人，个个敢怒而不敢言，坊间有称：
周天下谁天下，说来道去，却是耳边一刀啊。
陈氏势大，连坊间传言也不敢明言，因为陈字有耳刀陈一说，故说为耳边一刀。
再往后这个事件便常常在学生考卷中出现，比如说初一之乱的诞生原因，直接原因是流民被堵在长安之外，朝廷不作为，根本原因是因为周朝末期皇帝昏庸无能，大臣把持朝政，阶级矛盾激化，初一之乱还造成了长安城中普通百姓的损失，让他们对于朝廷的信任度下降，虽然不是大战，造成的结果却是严重的，从中可以看出周王朝覆灭的先兆。
初一之乱的领导者在后世中也有争议，部分学者认为是愤怒流民的自发行为，也有认为领导者应该是后来的农民起义家陈虎，陈虎其人骁勇善战，对于周王朝有着极强的仇恨，他第一次有史料记载的出现就是初一之乱“有乱民名陈虎，极凶狠，杀官兵数人，自城门逃去，现命各郡县画影图形捉拿此人。
这是陈虎的第一次出现，当然这次捉拿是不成功的，陈虎逃窜而去，并且逐步发展起了自己的势力，后来占据山西一带，周朝末帝携家眷从长安逃出，逃至河北一带，被陈虎堵住，末帝称愿封陈虎为王，陈虎大笑不言，命手下架起火架，当着末帝的面将其妻妾女儿都绑上火架烧死。
问末帝曰”痛心否？“
末帝只是求饶，陈虎又下令将末帝活埋，身旁谋士建议留下末帝一命，毕竟周朝天下延绵数百年，末帝之身份大有可用之处，陈虎不允，后队伍兵变，陈虎也不知所踪，大部分史学家认为他应该是死在了身旁亲信手下，因为后来这个亲信带着末帝投奔了梁王陈信。
陈虎此人，也是周朝末期的一位传奇之人，他战极骁勇，每逢战，必在当先，伍中之人无不信服，其箭术绝佳，据说乃是猎户出身，曾在武陵射虎，箭至虎亡，三个士兵都不能出虎尸上拔出他射的箭。
然而后人记住的大概只有他的残忍之处，对于周王朝的落难贵族只要让陈虎的队伍遇见，除了火刑便是坑杀，他对于周王朝无来由的仇恨也让后世研究他的学者费解。
后世的学者不知道，陈虎并不是所谓的农民起义家，他所有的一切行动都只不过是一个失去弟弟的兄长的报复而已。
当然，那只是另一个时间线上的故事，在这里流民虽然冲击了城门，却没有进入内城，长安南城百姓的性命得以留存，陈虎的弟弟也好好的的活着。
他或许不再是史书留名的那个农民起义家，或许会以另外一个名义出现在史书中，但是不管怎么说，他的兄弟还活着，他一定更喜欢现在这样的日子。
······
外面的风风雨雨，和家里的姑娘们没有关系，就连宗烨也不知道他的出手对于历史是一个怎样大的拐弯，小伙计四喜更不知道自己随手帮助的两个孩子，对于将来有着什么样的意义，他今晚连跑带躲也累的不行，正赖在福元商号的后厨一边和掌柜的吹牛，一边吃着自己迟到了一会儿的晚饭。
恩总得来说，有惊无险，十分安稳。
连南城的百姓都没有被惊动，位于西城的世子府便更是如同每一个普通晚上一样的安稳，候大厨将锅盖盖好，他重新用母鸡猪脚吊了高汤，这锅汤要熬到明天早上，到时候鸡肉脱骨，猪脚软嫩，然后再将这些东西都捞出来，撇去汤中的浮油，才下了秋天商队从南边北边分别收回来的菌子，这才能**汤面的底儿呢。
七多没什么武功，也没跟着宗烨他们出门，他留在府中，坐在炉边等着主子回来，见同样守在旁边的采白打了个哈欠，七多道”你歇着去吧，我等着就行。“
派去晋平候府的人虽然还没能查出当年事情的真相，但是采白身份的可信度已经被证实了，她所说的身世情况都是真的，无情的父亲，早亡的母亲和姨母，现在他父亲还在府中说采白跑的太快，连银子都没给做爹的留下几个。
宗烨这边的大丫鬟就剩下了采白一个，剩下的都是小厮，宗烨有时候也嫌弃采白在书房碍事，但是郑顾洲劝道，府中若是有晋平候那边白氏的探子，害了这丫鬟就不好了，而世子府里最安全的地方除了宗烨这边，就是汤圆那里···
宗烨自然不愿意将可能的危险放到汤圆身边，只能让她继续在这里呆着，好在采白性格冷淡，平日里也不爱说话，存在感比七多还低，她大概是知道避嫌，也不进书房，平时就收拾收拾外边，脸色沉默，七多那天从府中路过，还看见采白在前面走，后面小丫鬟偷偷说那个采白脸板的像块木头，叫什么采白姐姐啊，根本就是采白嬷嬷。
七多心里为采白抱不平，便忍不住想给她帮帮忙，奈何采白不领情，七多稍微热情一点，采白就冷冷的撇他一眼。
采白自然是好看的，不然白氏不可能将她派来，若是她长得丑，大概也不至于被府中的小丫鬟在后面说嘴，就因为她是唯一一个留在世子这边的丫鬟，而且还长得挺好看，大多数有心思的丫鬟都对她比较有意见，说她严肃还是好的，偷偷说她狐媚子的也有，只是这话有点过分，一般都是要好的两个人偷偷说而已。
今天也是这样，七多建议采白先去歇着吧，采白看他一眼，沉默的摇摇头。
她知道世子不喜欢她，然而她还是得在这儿赖着，不为别的，要是那边晋平候府的调查有了眉目，她在这里总能先知道，她要看着那些害人的人得到报应。
所以采白一点错也不敢犯，生怕被宗烨放到别处去，失去了得到那边消息的机会。
她想的多，而且规矩也比七多这样半路出身的强，府中的家人子，从小就在学侍奉主子的规矩，世子晚上出门没回来，房中侍奉的下人哪里有先去休息的道理，采白心中甚至有点怀疑七多是在排除异己。
主子身边侍奉的人都希望主子旁边只有自己，最信任自己，这是人之常情，采白这样想着，可惜自己现在不能离开这里，她还要看着那些人的下场。
七多还要再劝，他没有什么别的意思，就是觉得采白一个女的，都困了，这边自己守着就行了，反正世子回来也不会用采白侍奉的，没想到却被采白误会了，两人的思想差了十丈远。
采白看着再劝的七多，目光中甚至带了警惕，七多是世子信任的人，若是他对自己有意见，自己可能就不能···
采白一边坚定的拒绝的七多的”陷害“，一边发愁的想着。
七多看着她神色似乎有些担忧，心道”果然，采白虽然面冷些，其实还是惦记着主子的，不然便不会这样执意等着了，大概就是为了确定世子的安全吧。
大概是他盯着人家表情看得时间太长，采白扭了下头，调整姿势，索性只留了个后脑勺冲着七多。
七多砸吧砸吧嘴，觉得自己大概是晚上的饺子倒醋多了，怎么感觉酸酸的烧心呢。
他这想法是幸好没让候大厨知道，不然候大厨准的打他，府上用的醋一般都是候大厨亲自酿的，虽然刚到长安新酿的醋还没好，不过现在的醋也是候大厨自己跑去酿醋的人家里采买的，都是看过了品质，正儿八经的老字号，还能和那些劣质醋一样烧心，真是笑话。
马厩那边王小山正准备着马匹回来要吃的马草和黑豆，还额外给备了几桶甜水，冬天甜水不容易结冰，而且马也喜欢喝。
留守府中的侍卫还在巡逻，不用守夜的小丫鬟们也都歇下了，馒头刚趁着夜色去厨房转了一圈，吃的肚子鼓鼓的迈步回来。
哦这回可不是偷得了，这是候大厨在厨房给馒头留的宵夜，除夕那天馒头在院里用爪子按住了好几只老鼠，在众人表扬之后，他晚上还赶走了两只来偷熏鱼的野猫，成功捍卫了自己的地盘，也得到了候大厨的喜欢。
吃罢宵夜，馒头挠了挠门，喵嗷了两声，丫鬟开门刚打开了个缝儿，他就顺着钻了进去，一路喵喵叫着冲着礼物去了，猫家两天没见汤圆了，想的很，正要趁着睡前撒撒娇。
······
“汤圆···汤圆···”秀秀抿着嘴一路小跑的进了院子，到了门口她终于压不住声音，再不出声，她就要被那股高兴劲儿憋死了。
“秀秀姐···”门口的大丫鬟匆匆过来开门，低声道“小姐刚歇下。”
大丫鬟对秀秀倒没有什么意见，但是她觉得小姐已经歇下了，秀秀再吵实在是不好。
秀秀满心的欢喜都不知道怎么办了，倒还有点理智，也想着不要吵汤圆睡觉，只是心里到底高兴，站在门口捏了捏手，勉强忍住道“恩，那我明天早上再来。”
丫鬟点点头，刚要关门，从里面走出一个丫鬟，道“小姐还没睡着呢，听见声音让进来呢。”
先前的丫鬟这才让开了门，秀秀一溜烟的跑进去，汤圆刚刚躺下，听见她在门口说话的声音，又坐了起来，让丫鬟点起烛灯。
“汤圆···”秀秀高兴的不行，一边笑嘻嘻的唤汤圆，一边直接蹿上了床。
“喵···”馒头不满的叫了一声。
猫家好容易独占了汤圆的床，居然又多了一个人，他当然不高兴了，爪子都扬起来了，后来想起来汤圆还在旁边，才硬生生的忍住了，只是带着警告和不满的叫了一声。
不过很快他就沉浸在汤圆的摸摸背挠挠头**中了，暂时顾不上理会秀秀。
秀秀隔着被子紧紧的搂了汤圆一下“啊啊啊，我好高兴。”
她不用说，汤圆也看出她的高兴来了，因为她眼睛都要放光了，还抱着汤圆晃了两下。
她抱得太紧，汤圆挣扎了两下才获得了自由活动的权利“等等，等等，怎么了？”
“你猜···”秀秀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
明明都高兴的不得了了，她还非要忍住，嘴抿着都抿不住笑意了“快点，快点，你快猜？”
两个小姑娘天天都在一块，汤圆自然知道秀秀的烦恼主要是什么，再加上秀秀之前回来就是拿着送关山北的礼物出去了，看她回来这样高兴，汤圆不用猜，都知道了。
“是···你和关大哥？”汤圆见秀秀天天牵挂着，若是能成了，也为她高兴。
秀秀强忍着的笑意，也忍不住了，哈哈一笑，放开汤圆仰躺在床上恨不得要打个滚儿了。
她这一发疯没别的，只是吓到了床上撒娇的馒头，生气的冲她嗷了一声，绕过汤圆，藏到汤圆身后躲清静去了。
汤圆笑着抓住秀秀手道“好了好了，再滚就要到地上去了。”
秀秀才停下动作，趴在床上道“我的妈呀，我太高兴了，我回来路上走得我都着急，我生怕是我做梦了，回来看见你和你说完我才放心了，是真的！不是梦！”
秀秀喜欢关山北也好几年了，一直单追着，平时关山北稍微不害羞一点，秀秀都能高兴半天，更何况是今天这种情况呢。
小姑娘走路回来就用了半盏茶的时间，脚步轻快的不行不行的。
汤圆也为她高兴，十分配合的握握秀秀的手“有感觉吧，是真的，不是做梦。”
秀秀笑着点点头，又道“不行，你手太轻，我不放心。”
她一边说着一边上去在汤圆耳朵上轻轻一挠，满意的看着汤圆瞬时间从耳朵带脸，一路红到了脖子里，才放心的道“好了，现在我放心了。”
汤圆气的摸了摸耳朵，上去按着她一顿挠“你放心什么啊，你就是故意的，明明知道我怕痒痒···”
“哈哈哈···”秀秀也不还手，反正她是不怕痒的，只是躺在那笑。
汤圆挠她都挠累了，松了手在秀秀旁边躺下，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他和你告白了吗？”
大概是告白这个词羞人，汤圆说完也红了脸，只是因为这个词，才不是因为想起之前宗烨···
“那当然，当时他特别郑重，握着我的手，说”我···“”
“等等···”秀秀反应过来了。
她一个翻身从床上爬了起来“他还没说呢？”
“没说？”汤圆也迷糊了，没说秀秀在高兴什么呢？
“他就特别郑重的看着我，我感觉他就是要说了，刚说了一个我字，老郑就进门了，他一说话就把我们家老关的话打断了。”秀秀着急。
刚才光顾着乐了，神游着就回来了，现在想全了，秀秀气的直捶床“啊啊啊，都怨老郑，他就不能不过来吗？不，不用不过来，只要晚一会儿，哪怕是一小会也行啊。”
秀秀这样一形容，汤圆突然想起来放爆竹的时候，哥哥也是郑重的盯着自己，好像说了什么，正好也是郑大哥进来，重叠在一起，自己没听清哥哥说的话。
现在想起来，汤圆心情也有些复杂，好像是庆幸，中间···裹着的···在最里面的地方，却又有点遗憾，不过到底是外面的庆幸比较多，汤圆轻轻呼了一口气。
她心情说不清，姑娘年纪毕竟小了点，这些年又都习惯了这样的关系相处，实在有些害怕改变，秀秀却是纯正的愤怒和不满了，这会脸也红了，却不是害羞，而是气的。
“没事没事，他既然都准备说了，这次不成，下回也会说的。”汤圆拍拍秀秀的背。
“不会啊···”秀秀抱着枕头哀嚎。
“他那个人，那么害羞，这些没说成，一定又得很长很长很长时间”秀秀抱怨“他走的时候，脸红的都能透着黑看见了，希望老郑没有问他，要是他的嘴一说，完了，七天之内我估计都看不见人。”
“恩···”汤圆努力的给想主意“那这次他是怎么就决定告白的呢？你下回也这样做。”
秀秀仔细想想“我和平时也没什么区别啊，我走的着急连妆都没补，要说和平时不一样，就是我哭了···”
“啊呀，我哭的那么丑。”秀秀惊恐的道。
汤圆也弄不明白，只能试探着建议“反正有用，要不你再试试？”
“对，要是他躲我，我就哭。”秀秀一狠心，道。
汤圆也没什么能帮的上忙的，只能找出几块新手绢送给秀秀，叮嘱道“那你记得带上手绢，还能擦擦眼泪和鼻涕。”
若是别人之间这么说，一定是讽刺呢，汤圆和秀秀这样，却是正儿八经的为对方着想，秀秀将手绢仔细收好“对，我记得带上。”
－－－－－－题外话－－－－－－
昨天陪太后去看冰了，堵在高速上赶不上了，今天原本打算多更的，可是木头体质实在太差，发烧的厉害，五千字写了七个小时，实在是浑身痛的不行，对不起大家。
大家平时还是多锻炼锻炼吧，不要像我一样，成为一个浑身痛的木头，哭着去喝药了。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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