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避子汤
“好！宁烟当然好！可是……”陌尘真不知要怎么说给他听。
“既然好，就不要再说什么可是。你伤在后背，不用宁烟照顾你，难道用我照顾你？我可不懂怜香惜玉，只会摧花折柳，你可想清楚了？”
玄曦的唇角挂着一抹坏笑，近乎蛊惑的声音流溢出来，直叫陌尘听得脸红心肝儿颤。
他的性子便是这样忽冷忽热的，冷时如冰，热时似火，恰是他这两样，她都爱。
陌尘没说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玄曦，眼神荡漾，恰似春水流波。
如此痴迷生动的眼神，玄曦自然吃不消，敛了笑意，对青凛交代道：“姑姑就按我说的去做，治伤的药膏，还得烦劳姑姑去取了交给宁烟，再让她去逸尘轩给陌尘用上，姑娘家身上留道疤总是不好的。”
青凛领命告退。
陌尘看着青凛走远，冲玄曦问道：“我的伤有人管了，你的可有人管？”
“雾隐啊，他比侍女更温柔！”
陌尘咽了口口水，道：“你说雾隐上卫比侍女温柔？”
玄曦正儿八经地说道：“那是当然！侍女见了我，恨不得剥我的皮，食我的肉，昨晚你不也亲眼看见了吗？雾隐就不一样，他只会给我治伤，不会干别的。”
“哈哈……哈哈……”陌尘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笑这么开心，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陌尘好笑地看着玄曦，道：“同情心？同情你？你是男人好不好？女人亲近你只会女人吃亏，你又不会吃亏，我干嘛同情你！那我还不如……不如同情锦瑟呢！”
“你没搞错吧！昨晚明明是她趁我不能动，要占我便宜，你不同情我，还要同情她，这是何道理？”
陌尘也不搭话，只是看着他痴痴地笑，心想：“你若生的痴傻，怕也招人爱，偏生这样好端端的，好看又好吃。”
“我站得乏了，走吧。”玄曦说完就朝暖香阁那边走去。
他的确有些累了，到底是被药伤了身子，浑身上下没有几分力气，撑到现在已是不易，再不走，怕就要瘫坐到地上了。
陌尘看着玄曦的背影，轻叹了口气，而后快步到他身边，携他齐飞而去。
一晃眼的功夫就到了萱室门口，见着了早上被赶出去的那位，像是老早就等在这儿，看他脸上微妙的表情，八成是听说了什么，可不，这说出的话里就抖搂了出来。
“这‘鸳鸯鞭’还真是名副其实，可不止能打出两条印子，还打得出一双人来。呵……逮到机会，我也试试去！”
玄曦皮笑肉不笑，道：“你站这儿等我半天，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个？若然如此，我现在就给你这个机会，你要试试吗？”
雾隐赶忙说道：“天地良心，我可是来给你上药的！”
玄曦冷哼一声，转而冲身边的陌尘温声说道：“我不能亲自送你去逸尘轩了，就由雾隐代我送你去吧，想必宁烟已在那里等候，你安心住下便是。以后再有什么事，不要独自承受，在这宫中，你还有我！”
…………
逸尘轩，宁烟早候在门口，远远看见雾隐和陌尘往这边走来，笑着快步迎了上去。
“宁烟见过雾隐上卫！见过陌尘上侍！”
陌尘一听这称呼，浑身上下没一处自在，若不是碍于雾隐在场，说什么也不能让宁烟用这堵心的称呼唤她。
雾隐朝宁烟笑笑，随后向陌尘告退。
陌尘看着雾隐走远，拉上宁烟边往屋里走，边说道：“以后可不许你那样唤我，我脸皮薄，真要羞死了！”
宁烟忍不住笑道：“这宫里的女人大都想沾‘上侍’这两个字的边儿，你倒好，坐实了这两个字儿，还不许人这样称呼！”
陌尘想不出怎么接这个话茬，径直进了屋，真是个别样儿的房间，比着她原来的住处不知好上多少倍。
阳光透过镂空雕花的窗桕细碎散了一屋，像开了满室娇小的暖花，步入内室，靠里头安放着一张雕花嵌宝大床，上铺着繁复华美的绣褥，薄厚适中，躺在上面定然感到柔软舒适，淡紫色纱帐垂坠在床榻两旁，帐顶整齐垂着紫色流苏，随风轻轻摆动，如缓缓流淌的水波，勾人入梦。
陌尘还真是喜欢这屋子，更喜欢这张床，只是有着恼人的心事，住再好的屋子，睡再好的床，心里也不安稳。
有些心事真藏不得，藏久了便容易疑神疑鬼，不如直接说了痛快。
陌尘深谙这个道理，走到宁烟身前，直视她那双灵动的眸子，一脸认真地说道：“宁烟，旁人怎么看我，我是不在意的，可我放不下你的想法，怕你在心里怪我。昨日之事，我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我……”
宁烟本就不是个多事的女子，不多事自然少计较，况且就算她不信陌尘，玄曦她却没有办法不信。
既然玄曦要了陌尘，她就会尽心尽力服侍陌尘。此刻听陌尘同她说这番话，她越发认定陌尘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子。思及陌尘素日里对玄曦的用情，深在一道道令人惊叹的美食里，就凭这份良苦用心，宫中已无人能及。
“陌尘，我只会为少主有了你而高兴，不管你信不信，这都是我的心里话。好好爱少主，以少主的性子，必不负你。”宁烟说完又道：“现在我来给你上药，不然真留了疤，少主见了，可是会心疼的！”
宁烟认真说话的样子，只要看在眼里，不管她说了什么，就都由不得你不信。可她开起玩笑来，脸上浮起那坏坏的表情，也真叫你心里恨得牙痒痒。
果然，陌尘前面听得好好的，后面就变了味儿了。
陌尘故意嗔道：“你个坏丫头，脑袋里没正经，看我不告诉少主，说你这丫头思春，早点儿给你找个男人嫁了去！”
“好陌尘，千万别！这门儿进来不易，出去可是有使不完的法儿。我既然进来了，就再不想出去了！”宁烟急着说道，一双灵活的手僵在陌尘身上，看样子是把陌尘的玩笑话当真了。
陌尘看着一脸不安的宁烟，心想：“这菁华宫里不知困了多少和宁烟想法一样的女子，同时困住的还有她们的心，能让她们甘心被困的原因只有一个，便是这宫里有个他，纵然得不到，看着也是好的，我也只不过是她们其中一个罢了。”
“我同你说句玩笑话，你就当真了！你也不想想，若真嫁了你出去，往后谁陪我一处解闷儿？”
陌尘这话，虽是说来安慰宁烟的，但也是说的心里话。宫里的侍女，她见了不少，想再挑一个宁烟出来，绝非易事。
宁烟冲陌尘盈盈一笑，美好胜过三月里最美的桃花，叫人看着那抹可人的娇艳，伸手欲摘还惜。
……
宁烟边细心给陌尘上药，边心疼地说道：“疼就喊出来，千万别忍着！”
陌尘摇头道：“不疼。”
恰在此时有人敲门，陌尘先拿起衣服穿上，再着宁烟去开门。她自己从容下了地，稍稍整理了下衣服，才不紧不慢朝厅堂走去。
宁烟打开房门，愣了一下，来人居然是鸾珠，不问何事，先让了进来。
对比宁烟，陌尘的反应十分淡然，像是一早就知道鸾珠会来一样。
“鸾珠见过陌尘上侍！”
陌尘浅笑道：“不必多礼。”
鸾珠站正了身子，道：“宫主说陌尘上侍昨夜侍寝受累，必得好好补补。今儿特命我送来一碗‘养身汤’，给陌尘上侍补补身子，还请陌尘上侍趁热喝了，鸾珠也好带着空碗回去复命。宫主见了，才好安心啊！”
陌尘唇角浮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双手端起托盘中的瓷碗，没有丝毫迟疑，将一碗汤药一饮而尽，随即将瓷碗放归托盘，从怀中掏出手帕，仔细拭去唇角的汤渍，道：“这‘养身汤’滋味甚好，有劳你代我向宫主致谢。”
“陌尘上侍真是客气，感谢的话鸾珠一定带到！鸾珠这就向宫主复命去了!”鸾珠笑着说完，施礼告退，快步走出逸尘轩，心想：“难怪宫主看重你，还真是个乖巧懂事儿的，不细心栽培，岂非白白浪费了一棵好苗子！”
宁烟关上房门，转身瞧见陌尘一脸黯然，遂问道：“陌尘，是哪里不舒服吗？”
陌尘淡然说道：“没有。”
宁烟点点头，道：“那就好。要是哪里真有不舒服，可要说出来。现在连宫主都亲自关心你的身子，可见你的身子有多重要！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少主好生珍视着。”
宁烟一番体贴的话听在陌尘耳中真是极具讽刺，别人糊涂是作为旁观者只看了事物的表象，而她陌尘要是糊涂就是自欺欺人。
那碗里盛着的明明就是避子汤，还美其名曰“养身汤”，若她和玄曦真有什么，她只怕不会喝得那样干脆，偏偏清清白白，喝个一干二净，说不讽刺便就成了笑话。
陌尘不愿与宁烟纠缠在一个子虚乌有的话题上，徒增苦涩与伤感，因着心里始终惦记玄曦，便着意在脑子里搜了个恰当的理由去看看他。
“宁烟，你随我到膳房走一趟，少主没用早膳，这会儿必定饿得难受。”
宁烟应了一声，紧跟着陌尘朝膳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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