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一往情深深几许
“蝶儿，蝶儿……”玄曦又唤，一声比一声急，一声比一声大。
雪千颜和燕玉锦赶忙到床边去瞧，玄曦嚯地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焦灼。
“玄曦哥哥，你可醒了，可感觉好些了？”
玄曦缓过神来，想到昨夜“息功散”之事，心中郁愤，重新躺回床上，别过脸，不说一句话。
雪千颜见状，道：“‘息功散’是母亲让锦儿掺进去的，你要怪就怪母亲，莫要冷落了锦儿！”
玄曦的眸光动了动，仍不说话。
“曦儿心里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你这个样子是存心让母亲和锦儿为你担心吗？”
玄曦转过脸，低声道：“我不想怪谁，只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出去吧。”
雪千颜急声道：“这怎么成，你现在这个样子，留你一个人在屋里，叫我们如何放心得下！”
“那就让雾隐过来！”
“也好，锦儿守了你一夜，是该回去好好休息。你也要好生保重身体，不要胡思乱想，不过七日的时间，一晃眼儿便过去了。”
玄曦下意识地看看燕玉锦，见她双眼微红，脸色苍白，比昨晚刚见面时不知憔悴了多少，心中过意不去，道：“妹妹昨晚受累了！”
燕玉锦露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道：“玄曦哥哥不怪玉锦了？”
玄曦摇头。燕玉锦展颜。
…………
雾隐一迈进萱室的门，就听玄曦问道：“蝶儿呢？”
雾隐关上门，转回身道：“飞走了。”
“走了？”
雾隐点头。
“蝶儿，是你残忍，还是我多情？为什么你一次又一次的不告而别？如今我把心都给了你，你却带着它舍我而去，是存心要我活不成吗？”
玄曦在心里道，只觉五内俱伤，不禁吐出一口血来。
雾隐见状，吃了一惊，忙上前问道：“你吐血了！要不要紧？”
“蝶儿走时可说了什么话，要你转告给我。”
雾隐垂眸，道：“没有。她什么都没说。”
雾隐说完，偷瞄了玄曦一眼，只见他一双眼里黯淡无光，像两潭绝望的死水，任何波澜在里面都会归于沉寂。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有的只是麻木。
“她在你心里，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值得你为她承担下一切？”
“值不值得，我说了算，与外人何干？”玄曦说到这儿，眸光一闪，似想到什么，突然冷了面色，道：“你们到底跟蝶儿说了什么，会让她如此决绝的离开，竟连一句道别的话都不与我说。”
“是我!是我在密室里跟她说，你师父是仙，而你，不管如何修炼都只是妖！仙妖殊途，你跟着你师父只会拖累他，让他被众人唾弃，成为众矢之的，所以只有你离开你师父，你师父的名声才能保全，他才能过的安稳。”
“你……”
“难道我说的有错吗？留着她在你身边，迟早是个祸害，现在她主动离开你，真是……”
玄曦猛然侧身，伸手指着雾隐，打断他的话道：“你住口！我不允许你这样说蝶儿！”他的声音虽无几分气力，却极具威慑。
雾隐不敢再多说。
玄曦擦了一把唇边的血渍，道：“扶我起来。”
雾隐闻言，先是一愣，而后赶忙上前扶玄曦坐起，又听玄曦说道：“我要出去走走，你不要跟着我。”玄曦说完，投给雾隐一个冰冷彻骨的眼神，径自下了地，朝屋外走去。
雾隐还想跟着，不想玄曦行至门口突然转回身，又甩给他一记眼刀。雾隐不敢再向前挪动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失魂落魄的玄曦踉跄出了房门。
暖香阁前的花园里头，开满了各色奇花，一朵朵或素雅清新，或妖艳妩媚，或热烈深沉。花园周围的空气中弥漫着馥郁的香气，不知吸引了多少美丽的蝴蝶来赴这场华丽的盛宴。
玄曦静静地站在花园深处的石子路上，目光游走在这群色彩斑斓的蝴蝶中，最后定格的是满心的失望，抓住的是肆虐的伤痛。
“蝶儿，你到底在哪儿？”
玄曦看看周围，满眼的繁华景致，更叫他痛不可遏，伸手按上胸口，任凭伤口裂开，鲜血直流。
一阵天旋地转，玄曦往地上倒去，恍惚间他看到了蝶儿，就在他眼前。
玄曦朝蝶儿伸手，突然又缩了回去。他怕，他怕一碰蝶儿，蝶儿就会消失，怕又是一场恼人的梦。
“师父……”
玄曦浑身一震，紧接着唇角溢出一丝苦笑，白日梦他听说过，现在他也会做了。
“师父，你怎么了？你不要吓蝶儿！师父……”
玄曦抬头，蝶儿就在他眼前，他却连伸手的勇气的没有。
“你是梦。”
“师父，蝶儿不是梦！不信你摸摸看！”
玄曦只是看她。
蝶儿飞到玄曦的唇上，使劲扑腾了两下翅膀。
玄曦双手一合，便将她拢在手中，道：“师父如今成了这副样子，蝶儿会嫌弃师父吗？”
蝶儿只觉心疼得要命，道：“不管师父变成什么样子，蝶儿都不会嫌弃师父，蝶儿只会心疼师父。蝶儿现在好恨自己，为什么当初不信师父！”
“不是的！这世上再没有人比师父待蝶儿更好，可是……”蝶儿说到这，心想：“我不能说。我若说了只会令师父为难，况且她要我离开师父，都是为了师父好，可我还是舍不得师父！我该怎么办？”
“蝶儿，既然你不想说下去，师父也不勉强你。蝶儿只记住一样，不管别人对你说什么，也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都不要离开师父，除非……”你有了心爱之人，你随他而去，师父自然无话可说。后面的话玄曦没有说出口，他怕，他怕真的会有那么一天，那么他的心会被彻底挖空，再无生还的可能。
蝶儿接话道：“除非是师父赶蝶儿走，不想要蝶儿了，不然蝶儿哪儿都不去，就只陪在师父身边！”
“蝶儿……”玄曦轻唤一声，在心里道：“我怎会不要你，我……”
“有人来了！”玄曦突然说道，紧接着将蝶儿揣入怀中，面上恢复如常，仿佛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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