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集体自杀
——十年前——
帝国高等学院提诺亚星基地内。
一个个白色透明的培养皿在恒温实验室里一字排开，里面乍看并没有什么，然而如果从特定角度看去，便能发现一个微微泛着红光的透明物体在缓缓蠕动。
一个身穿制服的研究员迈进实验室的外层监控区，立刻激活了房间里的全息投影区域，大量数据和实时影像出现在他眼前。他看着那些数据半晌，一边挑选数据放入手上的资料板内，一边脸色越发难看。
又过了几分钟，苏晟走进房间。
“小路，早。”
先进入的研究员回头看了一眼：“苏教授，您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晟昨天晚上为了完成另一个区域的样品培育工作，工作到很晚才回去。
“睡不着，干脆来这看看。”他走得更靠近一些，“数据怎么样？”
“不太好……活性持续降低，这几只个体的繁殖可能性几乎为零了。”
苏晟仔细看了看他记录的数据，眼神也变得黯然一些。他终于叹道：“继续观察吧。”
自从这种被当地人称为夜魅的生物被发现以来，他们已经进行了大量的实验研究，发现了其多种特别属性，取得了令人激动地科研成果。
然而越是研究，这种生物就越好像磁石一样，牢牢吸引着苏晟的注意力，让他欲罢不能，希望在它的身上挖掘出更多的惊喜。
之前的各种实验都十分顺利，然而自从他们开始对夜魅进行繁殖实验，就一直碰壁，从来没有成功过。
是夜魅不能繁殖？不，这不可能。不论是分裂繁殖、出芽繁殖还是其他繁殖方式，生物必须繁殖才能延续才能壮大。就算夜魅的生存能力再强，到底也不是永恒不灭的。在极端的破坏环境中，它们还是可能会被彻底破坏，甚至是粉碎。
如果不能繁殖，这个生物种群不可能出现如此多的个体。
他们一定是还没找到正确的繁殖方式。
小路道：“要不要尝试用强刺激？上一批次在强酸的刺激下虽然最终没有繁殖成功，但是数值是最接近的。”
苏晟摇摇头：“不需要。这一批就是自然繁殖的对照组。另外一些组已经在陆续安排中了。”
他想了想，忽然又道：“小路，你说我们是不是该考虑一些其他的方法？”
“啊？”小路一时不知他的意思，也不知该说什么。
“这种生物的社会性如此强，它们的繁殖方式会不会与个体无关，而是与群体有关？”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沉思。
——现在——
格雷的座驾再次降落在玄天陈星基地。他带着助理快步走出，只看到齐永上尉立在旁边时并没有太多表情。
“顾成轩呢？”
“报告，顾上校已经进入实验区。”
“带路。”格雷阴沉着脸，大步向前。
而他的助理则转过身去，指挥着几个士兵从穿梭机的货舱入口进入，并将一个密封的银色方形箱子推了出来。
箱子离开穿梭机之后，即启动了自动力系统，缓慢在空中漂浮移动，降落在平台上。
齐永回头看了一眼，又看向格雷：“二皇子，那就是……？”
“嗯。”格雷沉声应道，“最后一个母体了。”
齐永凛然绷直了身子，又忍不住偷瞄了一眼那银色箱子。看着它在地面上借助动力装置缓缓移动。想到这里面关着的是什么样的怪物，能做到什么，他心里就止不住地发毛。
两人乘坐电梯下到深埋地下的实验区，经过严格的消毒并穿戴了防护隔离设备之后，才走向主实验室。
门打开的时候，查理正在和生物学专家给顾成轩解释发生的事情。他看到格雷的身影出现，脸立刻变得煞白。他不可控制地紧张起来，身上哆哆嗦嗦，说话也带着颤音。
顾成轩也看到了格雷，后撤一步行礼。
“顾上校，你的时间本来就不多，还弄出这种意外。”格雷的声音冰冷，略带不满，“如果不是我手上还有这么一只母体……”
顾成轩也知道是自己工作做得不到位，导致基地内部人员的情绪懈怠，酿成此次的祸事。
然而此次的事件也着实诡异。
神经生物个体在没有任何控制驱动的条件下，主动自发地与机甲脱离，并大规模死亡。其个体之间的联系、联络没有被任何监控设备捕捉到。
这种事自从十年前神经生物被发现之后，就从来没有发生过。
基地的生物学家看到顾成轩的眼神，战战兢兢地解释道：“二皇子殿下，神经生物的这种集体死亡现象似乎是一种‘自杀’行为。我们认为，可能与它们之前的逃脱行为类似，是一种反抗。”
“反抗？”格雷哼了一声，眼中露出诡异的光彩。
他冲着助理点点头，后者立刻心领神会，指挥着众人打开银色箱子。
箱子的外层以收缩的方式落了下去，很快露出其中的内容来。顾成轩和基地内的主力研究员都不是第一次看到这东西，所以并不算太意外。
而那名生物学家更是以激动地目光盯着箱子里的“人”，几乎发出兴奋地笑声来。
然而这房间里还有一些士兵资历较浅，之前并没有见过所谓的母体。
当他们看清箱子里的生物有着怎样的形状时，虽然并没有表现出夸张的震惊表情，更没有发出什么奇怪声响，却眼神泄露了他们心底的慌张和不安，甚至还有一点点恐惧。
格雷拿着一个银色的管状物体，蹲下身冲着箱子里的“人”。
“抱歉，又要麻烦你了。”他扬起嘴角，亲切地笑了起来。
紧接着，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反应的时候，便已经用银管插入了那“人”的身体中，又快速抽出。
带出了一大快的血肉来。
“他”原本看上去已然千疮百孔的身体又多了一个窟窿。
只是很快，那窟窿就被仿佛融化的血肉从深处一点点填补起来，看上去好像腐骨生肌一般的神奇。这时终究，那处还是留下了一个不小的坑洞疤痕。
眼看着“他”不再如之前一般安静，而是剧烈地抖动身体，发出苍老的喘息声，试图说着什么。助理立刻激活了箱子死角的特殊设备，瞬间在狭小区域内释放出极其强大的电流。
而在电流的影响下，这身躯竟然融化了……
格雷仿佛没看到这一番神奇景象，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将银管交给已经伸手过来的生物科学家。
“这母体暂时关押在你这里。它如今已经不能说话了，估计再取用3次就会彻底失去繁殖能力。如果到那时你的机甲还没有研制成功，就要想办法再制造一个母体。”格雷看向那生物学家，见他眼神闪躲，便知道以他的能力想做到这一点根本不可能。
顾成轩也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越发明白自己带领的机甲研制任务必须再次加快了。
两人并肩走出实验室，来到其他培育房间外面一一观察。
格雷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仔细观看，反而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思考着什么。
顾成轩很少见他这幅模样，便问：“二皇子殿下，您有什么心事？”
格雷想了想，轻声笑道：“也不算心事。只是和一个朋友闹了别扭，最近有些烦躁。”
顾成轩很快想到了苏染的名字，眼神恍惚了一下，终究沉默。
格雷忽然道：“对了，最新警报站的信息你收到了吧？尽快确定下一次的实地试验在什么地方进行，确定流程之后报给我。”
顾成轩道：“已经确定了，在提诺亚星。不过上面的基地荒废已久，需要大约两个月的修复时间。”
格雷想了想：“如果这次不成功，你就只有一次机会了。”
苏嵘仍然在不断努力推进提案。虽然格雷已经想方设法拖延，却终究也知道，最终对方一定会拿到许可，并且名正言顺的带着大批人马前来玄天陈星。
如果那时他们不能完成机甲，又不能顺利转移全部实验内容，一旦曝光后，就算他们有再冠冕堂皇的理由，也可能无法继续下去了。
格雷来的匆忙，离开更是匆忙。他毕竟是皇子。帝国版图极大，所辖行星不下百颗，而星球与星球之间的距离短则几光年，长则上万光年。
虽然星际间旅行的方式几经变革，如今实际旅行时间已与真实距离并无直接联系。但是在距离相对较远的两个星球之间穿行终究还是更耗费时间一些。
所以，即便有再多的念想，他终究不能整日留在尾火星。
更不能时时刻刻守在那人的身边。
“哟~老顾？你去哪了？”麦克斯刚在食堂吃得肚子都撑大了，摇着身子走出来，正好看到顾成轩。
见对方脸色不善，他不由笑着调侃：“嘿嘿，怎么脸这么黑？又是谁惹你啦？”
顾成轩眼看着他满嘴流油，摇头晃脑，不由眉头紧锁：“你看看你这样子！像是当兵的吗？！扣子扣紧了！站直了！像什么话！”
麦克斯撇撇嘴，到底还是按照他说的做了。
眼看他要走，顾成轩叫住他：“喂！你这两天没跟罗兰联络？当时让人家走的时候说的什么？会每天都联系的是不是？”
麦克斯哀嚎：“老顾！究竟是我谈恋爱还是你谈恋爱啊！”
“哼！”顾成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就怕某些人早就有了别的心思了！”
麦克斯愣了一下，就见顾成轩不再理会自己大步离开。
他挠挠头，心里嘀咕：难道他发现了？不会吧……
薇薇安抱着一摞资料板走进苏染的办公室，见她坐在椅子上发呆，不由叫道：“亲爱的~快来帮忙！”
“嗯？哦！”苏染将手上的个人终端关闭，小跑着到她身边，接过一些资料板：“这都是给明天培训准备的？”
“对啊。”薇薇安奇怪地看着她，“不是你让我去弄的吗？”
“……”苏染这才想起来，“汗，我忘了。”
见她神情恍惚，薇薇安忽然想起什么，好奇道：“对了，你昨天是不是去医疗站做检查了？”
苏染一愣：“你怎么知道？”
“我一个朋友看见你跟我说了。”薇薇安笑道，“她说看见你的时候可激动了。可惜你当时正要进入仪器。然后等她出来，你早就走了……亲爱的，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去检查身体了？”
苏染笑了笑：“没什么，就是前一阵肩膀疼，想查查看，顺便治疗一下。”
薇薇安听了一边点头，一边却噘着嘴仔细观察她的神情，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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