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尝试分析
给二哥苏晟发完消息，告诉他自己晚上要加班，苏染看着个人终端半晌，终于切断所有通讯，屏蔽一切外部干扰将自己关在了实验室里。
经过扫描和精确测量，眼前高约1.3米，长78厘米，宽66厘米，呈不规则多边形的这样物体已经形成了完整的虚拟影像，在投影区内展现出来。苏染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猜出这东西究竟是什么。一开始她以为是个自己没记住的配件或者延伸产品，却那天发现之后又回去反复查询暴风公司的产品手册，都没有找到符合它外形的产品，甚至连类似的都没有。
苏染本想过把这东西交给格雷或者是麦克斯他们，但是一想到这两个人，她就难免头疼。尤其是后者，不但记忆混乱，对她一会儿热情一会儿又忘得一干二净，通讯也不接。昨天竟然还将个人通讯转接到了罗兰那里，简直是……
想到这，苏染果断排除了将东西交给他们的想法。带着强烈的好奇心和疑惑，先是尝试寻找可接入系统，失败；寻找隐藏的接口或其他连接缝隙，失败；尝试使用通用指令与其进行“交流”，仍然失败。苏染不得不暂时放弃把它当做机甲或机甲的一部分，而是尝试另外的研究途径。她想了想，打开了多波段分析扫描仪器，开始对它进行外部数据采集工作。
从外形风格和外表涂层来看，这样物体和暴风巡界机甲似乎有着很明显的联系。比如同样系列的蓝色，同样的静态隐形设计，甚至触摸上去时手感都是一样的。一开始苏染以为它应该是暴风巡界的一个秘密组成部分，是暴风公司为了表演临时设计的扩展模块。它并不批量生产，也不会再有第二件，所以没有写入产品手册。
然而很快，分析结果告诉她，她的想法是错误的。
“这时……形状记忆合金？不不对……多态合金？生物合金？变形合金？”随着扫描的不断推进，短短几平方厘米的表面上，系统就给出了十几种不同的判断结果。苏染吓了一跳，以为程序出错，赶紧暂停扫描并放大细节图片。而当她一步步确认，系统没有出错，这物体表面真的有着截然不同的细节时，终于意识到眼前这奇形怪状的物体绝不普通，也可能根本不是暴风巡界的一部分。
接下来，苏染一点一点将整个表面扫描分析，并耐心归类。因为其中有大量局部细节的特征与系统中所有材质库都不匹配，也就是说根本不是已知的材料。苏染不得不亲自观察这些部分的分子，乃至原子结构特征，总结其在光照、通电、加热等不同状态下的反应，将其分类。一面分析，她一面暗自判断，直觉这样的表面看上去好像是一种伪装。
分析的过程枯燥而漫长，若是别人来做恐怕早就厌烦了，然而对苏染而言却早已经习以为常。
不，她不但不厌烦，反而还有些兴奋，有些激动。因为仅仅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她觉得自己接触的未知竟然比以往几年加起来还要多，苏染只觉每一个瞬间，每一分每一秒好像都能发现一样崭新的、人类从未有过认识的事物。
一晚上的时间匆匆过去。当苏染终于完成整个表面的扫描，暂时将材质归类整理，时间已经接近午夜。她将文件夹的名字命名为“X”，并因为它是同类中出现的第一个，按照惯例将其编号为01。
苏染打开通讯，看到个人终端里塞满了二哥催促她回家的消息。
回复了对方一条信息，苏染站起身，将这未知物移动到深层检测台附近，打开了内部影像生成功能，并设定了扫描深度和扫描时间。做完这些，她才在二哥又一次的催促中离开REI的大楼。
接下来的几天，苏染干脆大部分时间都泡在实验室里，并带着阿迪一起对X01进行更加细致的研究分析。好在近期除了准备护卫工作以外，组里并没有加急需要处理的案件。
那天夜里临走前苏染设定了使用深层检测台扫描，却第二天到实验室的时候发现，仪器上没有任何可用数据。她查询记录，发现仪器扫描正常，所有部件运转良好。疑惑地重新设定了扫描程序，再度开启，苏染惊讶的发现X01竟然在深层扫描状态下是“透明”的！
除了光学波段可见之外，当使用其他任何波段包括红外、紫外、X射线、伽马射线等任何波段观测时，都根本“看”不到X01的存在。而即便是在可见光下观察，它看上去也显然并不是自己本身的样子。
这是比暴风公司的静态隐形设计更加巧妙，更加精细，更高级的存在。不涉及任何电子系统，任何程序化的伪装，仅仅依靠材质本身就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隐藏。
在苏染看来，它似乎像是一个“卵”，外面一层是坚硬的，起到保护作用的外壳，而里面则是它真正的核心。
“这玩意简直神了，里面究竟是什么？”阿迪忍不住道，“苏博士……你说它真的有里面吗？还是这根本就是个整体材料？人造的？天然的？难道是暴风公司的秘密产品？”
苏染摇摇头。她不认为这东西与暴风公司有什么关系。可真要她说清这是个什么东西，她却也毫无头绪。从小就接触机甲这么多年来，苏染还是第一次体会到这种无奈的感觉。她直觉想要了解X01的第一步，就要先对它的表面材料进行研究。
“阿迪。”
“嗯？”
“取样分析。”
“好咯！”阿迪眨眨眼应道。
这边苏染用之前的分析结果作为参考，在X01上圈定了几个点。那边阿迪已经将取样工具准备好。因为X01的表现太过诡异，两人不约而同地认为这东西会十分坚硬难以切割。然而没想到的是，当阿迪操作着大型切割设备刚刚靠近X01，它就发出了一声类似人类孩童尖叫的声音，表面随之裂开了一道缝隙。
阿迪愣了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惊愕地看向苏染。后者也是意外地盯着那缝隙。她示意阿迪先停下机器，自己则拿起操作台上的一把小刀，慢慢地靠近>刀刃贴在那幽蓝色的表面上，苏染只轻轻一推，便切进了里面。
“啊——！”又是一声近似悲鸣的尖叫，让苏染不由心头一颤，后退一步。
阿迪则干脆连连后退，躲到了分析仪器的后面偷偷看向她：“苏苏苏博士……这这……这是什么啊？！”
这一次，苏染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那声音绝不是什么机械或摩擦的声音，更不可能是物理材料发出来的。
它真的是尖叫声。
这东西，难道是……生物？
四年一度的帝国联合安全会议原本今年并不在新城举行，然而就在前几日劫持事件之后，突然由皇帝陛下做主，将会议的举办地临时改到了新城。意在稳定人心，显示新城已经安全，一切都在控制之中。帝国并不惧怕那些小丑一样的恐怖分子。
事实上，最近一段时间帝国上下确实有些人心惶惶，尤其是为火星上到处弥漫着一丝猜疑不安的气息。虽然事件后的第二天，官方就发布了调查结果，宣布该劫持事件的犯罪嫌疑人是一小撮残暴无耻的星际游民。并且军方已将所有劫持者抓捕归案，无一人逃脱。但是质疑的声音仍然存在。
劫持事件就好像一颗投入静水湖面的石子，在原本一片祥和安宁的帝国，激起了不安的涟漪。
在苏染看来，过分夸张劫持事件的影响和背后隐藏的阴谋是一种神经质的表现。而另一边为了证明新城的安定而临时改变会议地点，导致参会者不得不更改行程、组织方忙乱不堪更是不可理解的胡闹。相对而言，因为一个所谓“英雄”的名头，而让她这个事故调查员来担当安保负责人的角色，似乎都显得不那么愚蠢了。
帝国有ENA，皇室有专门的安保机构，安全合作会议本身也有固定的安保公司合作。无论哪个都具有极其丰富的安保经验。虽然说出巡日当晚出了错漏，导致重大安全危机令人遗憾，可专业到底是专业的，比外行人总要强上不少。
偏偏REI受到大皇子要求，不得不插这么一脚。克洛尔仿佛预感到可能的尴尬，干脆又躲到不知哪个星球出差去了。苏染硬着头皮带队开了几次会。眼看着那几个组织的代表表面上彬彬有礼，实际讨论起具体问题滴水不漏，分明将她排斥在外。苏染索性装聋作哑，除了在机甲相关议题上被点到名字，提了几个意见之外，其余干脆不吭声。
不过她毕竟是机甲问题专家，所提相关意见都切中要害，恰到好处。之前看她不算顺眼的安保公司代表听了她的意见之后，眼睛一亮，似乎有茅塞顿开之感。不但极力赞成她的安全方案，还在会后单独找到她，希望能有机会请她去他们公司，对他们的几套通用安保方案提出看法，并提供机甲相关的意见和建议。
等最终的完整会议安保方案出来，苏染也没那么傻直接签字。
她早已经提出了不以单独负责人的形式进行这一次的安保活动，而是组织一个临时的安全委员会。各方参与者代表都在最终的方案上签字，并负责各个小组按照方案行事。而如果临时发生了意外事件，且没有预案准备，则由苏染进行现场指挥。
会议当天，苏染身着一身量身剪裁的黑色西装站在会场入口处一个并不算明显的角落里。从这个位置，她不但能总览会场全局，也能快速到达重要参会者所在的大部分地区。
“大皇子的浮空车已经到达。”耳中传来安全小组成员的声音。
苏染随即抬头看去，果然看到长长的阶梯下方，大皇子带着他的王妃从浮空车上走下来。而苏嵘果然紧跟其后，从另外一辆浮空车中下来。他一下车就先抬头寻找苏染的身影，在看到她之后微微一笑，方才跟上大皇子的脚步，行于他身后。
紧接着各个星球的政府代表、警界代表、军方代表、特殊驻军代表、各大安全公司代表、专家学者，甚至还有一些贵族代表陆续到达。其中部分主要受邀嘉宾参加了有转播的入场仪式，其余人员则从偏门进入，没有出现在正门门口。
待入场结束，苏染随着大部分参会代表走进会议大厅的主会场。她刚一进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不，应该说是几个熟悉的身影。
顾成轩走在最前面，麦克斯手挽着罗兰跟在后面。三人正顺着大厅中段的走廊往期移动，看到苏染时，顾成轩似乎有意躲避，却没料到罗兰故意对麦克斯说：“快看，这不是苏染吗？”
麦克斯疑惑地看着她：“苏染？谁？”
罗兰惊讶地看看他，又看向苏染：“怎么？你不知道她吗？她可是上次解决皇家宴会厅劫持危机的英雄呢！”
麦克斯摇摇头，一脸的陌生和茫然。
罗兰对他的表现十分满意，目光挪到苏染身上时，不由自主带上几分傲然：“苏博士，你——”
“闭嘴！”她刚一开口，却没料到被顾成轩沉声厉呵，吓了一跳，眼神略带畏惧的看向他。
顾成轩没再理她，而是对苏染点了点头，带着二人走了。
从头到尾，苏染没有说一个字，只是定定地看向麦克斯，直看得他不知怎么心神不宁，头晕目眩，眼前一片混沌，差点连路都看不清了。
——她是谁？为什么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为什么她的样子会让我觉得熟悉……苏染……苏染这个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麦克斯忍不住回过头去，却见那扰乱他心绪的脸庞已然消失。
一时间，怅然若失之感涌上心头。
顾成轩将他这魂不守舍的模样看在眼里，不禁暗骂罗兰的白痴。他转头吩咐下去，让他们在会议全程看好了麦克斯，不能让他再和苏染有任何接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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