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记忆错误
如果突然被人告白，然后那人还不等自己回答就消失了，该怎么办？
苏染在办公室门口被麦克斯截住，突然袭击式的来了一通告白。
她有些发懵地站在原地，看着麦克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发了会儿呆。
就见对方如丢了骨头的大狗狗一样，眼神暗了几分，小心翼翼地看着苏染：“算了，当我没说过吧。先走了，回头会给你发消息。千万别忘了我！”
“哎？”等苏染反应过来的时候，麦克斯早就一溜烟跑走，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苏染进了办公室，习惯性的打开全息屏幕。她今天下午还有一份关于NAR公司调查的演示报告要完成，所以并没有休假。
然而写了几页，却总觉得静不下心来。
刚才麦克斯出现在眼前的样子，他说的话，他的表情，每个画面就好像抽风一样在她脑海中闪回。
苏染拍了拍脑袋，心想，该不会自己脑子出了什么问题，闹BUG了吧？
端了杯上次克洛尔从百蛮星带回来的特产咖啡，苏染重新坐回到屏幕前。
她深吸一口气，嗅着咖啡浓郁的香气，精神一震，满心希望自己这一次能如往常一般快速投入到工作中。
“经检测，NAR的多种机甲类型在温度达到8000度之后，会出现数据迟滞、数据错误、敏感度大幅度降低等特点……有此可以推断机甲在返回星球表面，进入大气层时……额……容易出现数据异常……导致机甲驾驶员判断错误，甚至错估高度……而不对……停！”
苏染端着咖啡杯，一边念一边看到自己说的话出现在屏幕上，成为演示报告的一部分。
使用目前主流的办公系统程序，可以自动识别她话语中的有用和无用部分，删除语气助词等，并智能地将苏染说的内容有机结合在一起，形成逻辑通顺的话。
而根据苏染选择的展示模板，她还可以智能进行美化，并添加动态效果。
然而就算再智能的系统，终究不是人类。如果苏染说错了太多东西，尤其是专业词汇错误，它是无法自动修改的。
放下咖啡杯，苏染仰头半躺在椅子上，脑海中又出现了麦克斯的画面。
只是这一次影像更多更丰富。尤其惹她心烦的，是那一张张或无辜，或搞笑，或开怀的笑容。
“搞什么啊……”苏染小声抱怨着。
她想起麦克斯记忆出现问题这件事，微微皱眉。
之前没有细想，也没有计较，只当他在事故过程中，或者是救援过程中受了伤。
然而她此刻反复回忆这几天发生的事情，却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麦克斯并非不记得自己发生了事故的事，也对救援很清楚。甚至有一次他还提到是怎么记得被人用什么方法救出来的……
所以他不记得的东西，忘了的人，是不是只有自己？
可偏偏他回到了尾火星，偶然看到自己，就兴冲冲的跑过来。哪怕两人不认识也要硬跟在自己身边！
苏染无奈地笑了一声，越发觉得麦克斯这人奇怪的要命。
她看向自己的个人终端犹豫了一会儿，考虑是不是问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至少她想知道，他是在什么心情下，到底是怎么想的，才会对她说那种话……
正想着，苏染忽然看到个人终端提示，麦克斯给她发送了一条消息。
“嗨！小染，我已经上了穿梭机咯~到那边不能跟你联络了QAQ不要忘记我！”
苏染想象着他说这话时候的样子，笑了起来。
她回了一条微笑的表情，想了想又录入了几个字：“我的记忆力比你靠谱。”
“我记性好着呢！”那边秒回。
“哦，那你还记得之前玄天陈星被困在驾驶舱里，最后是怎么被就出来的吗？”
“当然记得……不过小染，我一直奇怪你怎么会知道。”
——就这样还跟我说记得！
苏染瞪了瞪眼，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不知道该怎么吐出来。
她想了想，将之前的行程记录发送给麦克斯。等了没一会儿，就感受到手腕上的震动。
“喂？”
“小染！你那天去过玄天陈？！”麦克斯惊讶的语气溢于言表，“你去干什么？调查吗？我怎么不知道！”
苏染道：“我还想问你呢。”
“什么意思？”
“我去玄天陈是为了参与救援行动，该行动的目的是将被困在驾驶室的某笨蛋驾驶员救出来。当时这个驾驶员情况危急，不但开不开驾驶舱的门，还控制不住机甲，频繁发生暴走。偏偏他还觉得自己精神稳定，生物连接正常，对机甲完全掌控。”
“呃……等等……你是说……”
苏染不理会麦克斯因为过度震惊而显得语无伦次的回应，继续道：“玄天陈基地救援小组的技术人员主张进行暴力破拆。但是如果使用这种方法，会对驾驶员造成不可逆转，不可修复的身体损伤。之后驾驶员可能无法继续驾驶机甲……于是我提出了使用入侵破解的方式，切断生物锁定系统与驾驶员的联系。”
穿梭机上，麦克斯一边通话，表情却越来越严肃，眼神中闪过震惊、不解、激动、愤怒等等，甚至是无法明说的成绩。
当终于听到苏染讲述救援细节，并直接告诉他，确定最终的救援策略，将他从驾驶室里带出来的人是她的时候。
麦克斯下意识地叫了起来：“怎么可能！”
“麦克斯？你怎么了？”温柔的女声响起，罗兰伸手扶住他的肩膀，却被他如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甩脱了。
匆忙站起身，大步走出座舱来到穿梭机上没什么人的区域。
麦克斯静静听着苏染所说的每一个字，只觉得越听越是惊心动魄。到最后，他甚至感觉自己要被内心的情绪翻滚和冲突所淹没。
他扶着头，用力拍打了几下：“不……不是的，我记得……”
苏染道：“我不知道你记得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自己的记忆没有错。而且，这件事虽然对外保密，对内却有不少人都知道。就算你记错了什么，难道其他人都没有告诉你？”
“他们……说了……”麦克斯头疼不已，“只是和你说的有些不同。”
“什么不同？”
“老顾告诉我救我的人叫罗兰，也是REI的，我还去找了她。”他闭着眼睛，试图回忆。
曾经出现了无数次，让他困惑并痛苦的救援画面再次出现在脑海里：“是她，我的记忆里也是她，怎么回事……我……”
苏染沉声道：“我没有骗你。”
“不不，我知道你没有！”麦克斯立刻道，“其实我早就觉得奇怪了。因为对那个女人，我并没有熟悉的感觉。虽然记忆里的画面是她，可是……我喜欢你，你知道吗苏染？那种感觉……我第一次见到你，或者说这次回去第一次见到你，就直觉和你很熟悉，很亲切……可是对罗兰，我却只觉得陌生，哪怕记忆中的人确实是她……”
苏染眉头紧锁，抿着嘴，一时间似乎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你当时受伤了，又是精神损伤，记忆难免出现混乱。”
“是啊，可能是这样，但是为什么老顾会说是她呢？难道他的记忆也……？”
苏染道：“我不知道。”但是她直觉并不是如此。
对于顾成轩这个人，她一次接触之后就能感觉到他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
而对于苏染，顾成轩也有着深深的提防。
——难道是因为这样，他趁着麦克斯短暂失忆的机会，趁虚而入，为他植入了另一个更容易控制的女性角色？
穿梭机慢慢靠近玄天陈星，通讯已经开始变得不稳定。
麦克斯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也似乎决定了什么：“小染，我会搞清楚的。你等着我。”
说完，他便挂断了通讯。
剧烈的头疼让麦克斯的脸色煞白，汗水如小溪一般流淌下来。他浑身不可控制的颤抖，两条有力的长腿此刻却几乎支撑不了身体。
顺着玻璃窗往下滑，坐倒在白色的地板上。
麦克斯的身后是无垠的宇宙空间，黑暗而寂静，仿佛随时可以吞噬掉一个人的全部。
他背靠着这片黑暗，努力强迫自己去回忆，去挖掘大脑最深处的记忆片段。
而每当罗兰的脸出现时，他都要狠狠地敲自己一下，将她的样子抹去。
“麦克斯！你在干什么！”罗兰见他这么长时间都没回来，而穿梭机即将在玄天陈降落，便出来找他。
而当她看到倒在地上，不断捶打着自己的头和胸的那个人时，立刻冲上去。
仿佛自虐一般的麦克斯，让罗兰心疼不已。
——他究竟在干什么？
罗兰试图抱住他，却在麦克斯看到她的样子时，立刻挥手，紧接着努力站起身来想要远离她。
“走开……”他颤抖着，声音低沉却不容拒绝。
“什，什么？”罗兰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麦克斯太虚弱了，站了好几次也没站起来，又滑倒在地。
罗兰扑上去，惊叫道：“麦克斯！”
而那男人却在看到她的样子时，闭上眼偏过头去：“……不，不要过来……不是你……”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完全消失。
罗兰终于能抱住他了。
她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哭着扶住他的头，在他前额落下轻柔的吻：“是我，是我，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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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染发誓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气愤过。
哪怕是当年大哥为了二皇子的事，试图关她禁闭的时候，她也没有如此时此刻一般，好像胸口埋着座火山，随时可能喷发一样。
她丢下手上的工作，气势汹汹来到第七调查组所在的楼层，一路大步如风。
路上所有人看到她都惊讶不已，纷纷本能地躲避，然后议论纷纷。
要知道，苏染平时看上去虽然比较严肃，可脾气却多半是平静温和的，并不难相处。
然而现在她这个样子，分明是想要找谁去拼命干架一样，太可怕了。
“苏……苏博士？！”仍旧是那个助理女孩坐在办公区最外面。她看到苏染立刻站起身来。
苏染道：“你们组有个叫罗兰的调查员，她在吗？”
“罗兰她已经离职了……”
“什么？！”苏染惊讶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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