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小寡妇
裴照发话说：“住手，自己人。”
暗卫倏地撤下，消失不见。看身手，比之前的又强出许多，也不知他从哪里找来的。
寻遇没说话，趁着裴照不防备，一把拽过白羽，安置在自己身边。
裴照的目光从车帘处转了过来，瞬间就带上了寒芒。
寻遇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可以啊，居然有大内高手来保护你了。”
裴照只是冷冷的说：“白羽，过来！”
危机一触即发，白羽只觉得头痛欲裂，一个男人追着她跑是福气，两个就折福了。
她不顾形象的抓了抓头皮，然后咬牙说道：“你们冷静些，这里是秦家族产，附近全是秦家族人，一旦发出响动，明天就会流言四起。你们位极人臣，有什么后果先考虑清楚，千万别冲动。”
危机之下，她也只得这番说辞。
双方的气氛果然没那么紧张了，就说嘛，大家都是文明人，有什么不能谈的。
“裴照，今天我先回去了，有什么话以后再说。”白羽趁机告辞，言语之中有安抚之意。
立刻就招来了寻遇的怒目相对。
白羽赶紧下了马车，带上了兜帽，寻遇跟在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府邸，白羽终于彻底松了口气。
寻遇跟着她回到房间。询问她道：“怎么样了？”
白羽说：“没事了。你怎么找来了？”
“我不放心你，过来看看。丫鬟说你不在，我问了大致的经过，也去了东侧门。”寻遇说道。
白羽点点头，说：“既然平安无事，你就回去吧，我要睡了。”
寻遇说：“我留下来，咱们一起睡。”
白羽摇摇头，说：“不可以。”这种睡觉方式太过暧昧，容易让人依赖信任对方。这不是她想要的。
寻遇冷硬的脸上有着怒气，“和他见过一面，就不能和我睡了？”
“秦寻遇，你说话怎么那么难听？！你当我和你一样龌龊！”
“龌龊？！”寻遇笑了，笑得有些悲戚，“你知道什么叫龌龊？算了，是你说过生活照旧的。算了！”
寻遇起身离开，毫不停留，仿佛逃跑似的，一阵风就不见了。
终于打发了二人，终于平安无事了。
现在的日子风光是真风光，惊险也是真惊险，有时候就像在走钢丝，一个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裴照府邸。
裴照和四个老人坐在一起，其中有两个是他岳父岳母。
他的岳父终于忍不住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人怎么会被你抬着回来的？你把她怎么了？”
裴照招来管家，低声吩咐着。
没一会儿，矜涵被抬进了书房。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上有淤青，一条腿向一侧歪着，仿佛断了似的，嘴里含糊不清的发出□□。
她父母扑了上去，直叫喊：“涵姐儿，你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裴照冷冷的说：“她的嘴巴还没坏掉，让她自己说。”
她岳父忽的站起身，冲到裴照面前，说道：“你到底还想怎样，把她害得这样惨？！”
裴照身体本就壮实，用手一推，就将老头推后了一步，自己则以睨视天下的眼神望向他，凌然不可侵犯。
耳边传来矜涵呜呜的哭泣声，裴照冷寒的说：“敢做不敢当。”
接着又说：“今天我与友人聚会，她跟在我马车身后，当时天色已晚，街上人多马车跑得慢，护卫以为她是乞丐，没在意。到了餐馆，她用丞相府的令牌上了楼，用金钗袭击了我同座的友人。当时在场五人，有一人是武将，将她踢飞出去，又有一人是大理寺少卿，当场将她带走。我连夜去见的皇上，才将她保出来。她现在人就在这里，你们问问她是不是？”
一番话，二老听得心惊，此时竟回不过神来。她们的宝贝幼女竟然袭击了京中贵人，还惊动了大理寺，居然要裴照连夜进宫将她保出来。这还了得。
他岳母惊哭到：“我的儿，你这是中了什么邪，这样大逆不道的事你也敢做？”
矜涵见母亲就在自己身边，含混不清的说道：“是那个小寡妇，我刺的是那个小寡妇。”
她母亲惊愕，“你说谁？什么寡妇？”
矜涵看向婆婆，一字一顿说道：“我说我刺的是那个小寡妇。”这下大家都听清了，也同时都骇然变色。
小寡妇，她们当然知道她指的是谁？可是大晚上的，武将、高官们聚在一起，在正经餐馆里，能让一个小寡妇作陪，这不是说梦话呢么。
裴照一声令下，“涵姐儿神志不清，将她带下去吧。”
立刻就有几个婆子走上前来，仿佛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将她抬了下去，身后还跟了几个护卫。
岳父岳母想要跟上去，被裴照拦住，“她现在胡言乱语，皇上已经让大理寺封口，这件事不许外传。另外，皇上对大理寺下旨中说，这是我的家事，让我自己看着办。以后她的行动归我管制，你们不得插手。”
他岳母先反应过来，颤颤的问道：“你打算怎么办？”
裴照面无表情：“看她的状况，如果还是这样疯癫，那就锁起来。如果恢复了，就让她正常行走。总之，你们别管。若是你们非要管，再让她出去闹事，到时候，我也保不住她，就让她将大理寺的牢底坐穿吧。今天的证人还是大理寺少卿呢，她的罪名如果不是特赦，根本就是坐实了的。”
两个老人终于支持不住，跌倒在了地上，痛哭失声。比起坐牢，不如交给裴照吧，现如今裴照看在孩子和她们娘的份上，还能对他们家照拂一二，如果闹翻了，女儿保不住不说，和裴照就彻底的断绝了。
说起来都是冤孽，大女儿嫁给裴照好好的，除了没有生下男孩，婚姻堪称完美，她死后，裴照认认真真的给她守了节，亲戚族人知道的，谁不交口称赞。这个小女儿倒好，脱光了贴上去，却弄出了这么个结果。
两个老人家也管不了了，第二天就启程回了老家。
矜涵彻底的被裴照关了起来，而且受伤的腿也没有得到治疗，见天的喊疼。裴照只觉得痛快，并不管她。
两个女儿，各有心事，对矜涵也不闻不问。
过了几天，府里给公主安排的接生嬷嬷稳婆奶娘都到了，礼部也过问了此事。还有大概一个多月，公主就要生了，这些得提前准备上，说不准哪天发动也是有的，这都不早了。
白羽接待了礼部的官员，一起到公主所在的院子里看望了她，公主憔悴了许多，也沉默了许多。
寻遇已经多日没来瞧她，她知道自己惹怒了他，也知道了自己在寻遇心中什么也不是，甚至不如后来的倩柔。
所以今日见到白羽，她除了神情冷漠，眼底也是一片灰暗，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承平也来了，跟在白羽身边，忙前忙后。
公主也没有和她多说话。
人和物都安排的差不多了，白羽也累了。今日天气特别好，没有风只有暖阳，秋末冬初，原本有些萧瑟，但是阳光照在人身上很是舒服，整个人身体放松下来，有些懒洋洋的。
走在回屋的路上，有一处歇脚的好地方，白羽让丫鬟拿来坐垫，坐在池塘边喂鱼。
觉得无聊了，就让丫鬟到另一侧去喂，自己在这边看着鱼儿游来游去，欣赏鱼贯而行。这些日子以来，算是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是有人偏偏见不得她闲。
承平走过来，也没打招呼，直接坐在了她身边。白羽的丫鬟看见了，赶忙想凑过来，被白羽制止了。这里离寻遇的书房很近，他现在正在家，光天化日的，承平不敢对她怎样。
还有，她也想和承平聊一聊。
“王妃好福气，还有这般闲情逸致。”
“你若想，也可以有。”白羽心平气和。
“我么，就是操劳的命。”
“那天我和寻归的话你听见了吧，有玩笑话，有真话，真话就是如果我是你，我会找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一切从头开始，安享余生。”白羽认真的说。
“安享余生，我不甘心。你是得到王妃的位置了，你不在乎。可我不行，我不甘心。”承平今天倒也实在。
白羽有些疑惑的看向她：“到底怎样的经历，让你不甘心，一步步走到现在？”
“我付出太多，怎么甘心屈居人下。”承平往池塘里丢了一块石头，水花涟漪。
“你是想得到王妃的位置，还是寻遇的心？”白羽直截了当的问，和她绕圈子，几天几夜也绕不完。说实在话，她并不想与承平为敌，不是怕她，而是心中多少怜惜她。孤女复仇，深入虎穴，忍辱负重，终于大仇得雪，她希望她能有个善终。
“我都想要。”够直白，也，够无耻。
“你凭什么？”
“就凭我与他生死与共的情意，这江山是我和他一起打下来的，你凭什么坐享其成？”承平望着她，不甘示弱。
“你们是付出了很多，这我相信。可是这太平天下也是将士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你只看到了你自己付出，你忽视了别人。”白羽有些底气不足，话说得没有直击要害。
如果告诉承平，其实她不想当这个王妃，是寻遇硬留她，承平会不会气疯了，那么今天这个聊天就要聊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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