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澄清

　　颜悦叹了一口气：“我知道很多豪门也都会娶女明星，这不出奇。可是叶斐并不是那些豪门，不是说他身家比不上，而是指他没有话语权。叶家虽然是恒亚股东之一，可是基本上都依附于谢恒亚，一旦谢恒亚有什么风吹草动，叶家也无法安稳，两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叶家肯定希望能够通过叶斐的婚姻来巩固、加强自己的地位。况且，叶家家风严谨，注重学识而非名气，所以我想，叶家选媳妇，一定会选择一个对叶斐事业有帮助的名媛，而不是只有外貌的女明星。所以，你的对手，从来就不是我，而是他背后的那个家族。”

　　赵可儿听得一愣一愣的，完全忽略了那句说她“只有外貌”的贬义句子：“你竟看得这样清楚！”

　　颜悦耸耸肩：“旁观者清，从来都是这样。如我这样的小民，对于豪门那点事还真没多大兴趣，但求恒亚不倒，按时出粮就够了。”

　　赵可儿不得不承认，颜悦说得有道理。其实，即便嫁入豪门又怎么样，她看到很多年老珠黄后被扫地出门的前辈们的例子。但是这个圈子，就是这样的世故与虚荣，一旦嫁入豪门，就会被无数人艳羡。

　　只是，如果叶斐喜欢她，她还能去赌一把，可是回想起叶斐那冷静到冷酷的话语，她知道，自己还没赌，就已经输了。她也不可能拿自己花了六年、辛辛苦苦建立的成就，去赌叶斐不会忍心毁掉她——她赌不起。

　　在挂断与赵可儿的电话之后，叶斐花了大概一分钟时间去想她为什么会有那样的错觉。社交场合有女明星出席是这一行的惯例，这与潜规则无关，女明星就好比一个公司的门面，越大牌就证明这个公司越有实力。

　　经常带赵可儿出席活动仅仅是因为她与恒亚关系良好，而恒亚并没有太拿得出手的女明星。所以结论就是，还是得赶紧培养自己的艺人。恒亚过去五年的发展计划都集中在投资影视剧上，对于艺人经纪这块却并没有太上心。然而投资有得有失，如果能将艺人从一名不文培养成大红大紫，才是包赚不赔的买卖——前提是能够控制好这些艺人，如果翅膀硬了就飞走了，那还不如不培养。

　　叶斐打开桌上的两个文件夹，里面是他准备收购的那两家经济公司的合同。这两家公司的规模都不大，大概只有二三十个工作人员，但是重要的是他们签了许多刚刚从各类艺术学校毕业、抱着成名梦想的学生们，帮他们拉活动、接广告，从中赚取佣金。一旦这两个公司被恒亚收购，这些人的合约会转给恒亚影视，恒亚影视会根据每个人的条件重新跟他们签合同。这些人里，只要有一个人能够成为将来的赵可儿，现在的收购投资就是成功的。

　　恒亚影视为什么不自己挖掘艺人？当然也会挖掘，比如丹尼尔，都是本身就已经有一定起点的艺人，然后专心培养。以至于最后质量是有了，数量却不够。

　　反而是许多小的经纪公司，会撒网一般签下许多有意做艺人的人，当然，这类经纪公司能够提供的资源也有限，在一部影视剧中做做群众演员、跑跑车展、拍拍平面广告，赚点钱简单，但想要出头，太难太难。

　　这两家规模较小的经纪公司一家叫蓝凯、一家叫艾美伊，这两家情况差不多，叶斐看过他们送上来的财务报表，状况良好，签约的新人很多，所以他让法务部草拟了合同，准备下个月与这两家公司的负责人签约。

　　如颜悦所料，才没过几天，各大媒体头条就变成了“赵可儿与恒亚董事绯闻原来是乌龙一场，真命天子另有其人”，新闻配图是赵可儿与一个黑衣男子一起出闸的照片，两人手挽着手，比之前曝光的叶斐与赵可儿的照片要举止亲密得多，显然更像情侣。

　　黑衣男子背对镜头，看不出是谁，势必又要引起一番争论与猜测。赵可儿很聪明，既然已经利用绯闻炒作了，那么干脆就做成一套连续剧，让自己牢牢占据媒体头条，这才是当务之急。

　　浏览完各大门户网站的新闻，正准备干活，颜悦接到了前台的电话，说有人有重要的事情要找她。问是谁，前台也说不出来，只说让她自己下来看。

　　来到楼下的大厅里，一个修长的身影娉娉婷婷。她穿得非常休闲，横条纹的长裙直到脚踝，套了件松松垮垮的军绿色外套，带着一顶黑色针织帽子，十足韩星的休闲打扮。颜悦很喜欢这样的打扮，疑虑的口气也没那么明显了：“你是哪位？找我有事吗？”

　　女子转过头，一张未施脂粉的脸，五官却很立体，显得很是明媚。她笑：“颜悦，还好我记得那天别人是这么叫你的，不然就找不到你了。”

　　颜悦的表情依旧困惑，女子却不以为杵：“我是萧依然啊，那天在《时尚》杂志颁奖礼上，你帮了我一把的。”

　　颜悦这才恍然大悟，就是那个冒充恒亚艺人被拦在门外，自己一时心软帮助了的那个红衣女子。颜悦只记得当时她穿了红衣，脸长什么样子早就忘了。颜悦笑起来：“你找我做什么，报恩吗？”

　　原本只是个玩笑，萧依然听了这话却严肃起来：“说不定还真是报恩呢，我有很重要的消息告诉你们新来的执行董事，我在报纸上看过他的名字，叫叶斐是吧？”

　　颜悦有些为难：“执行董事也不是我能说见就见的啊，我只是一个小宣传。如果是特别重要的事情，恐怕你找我是找错人了。”

　　萧依然口气很急切：“我知道不容易，但你是恒亚的员工，至少能拦住叶斐而不被轰出去。我只需要五分钟，叶斐一定会听我说的。颜悦，相信我，我要告诉叶斐的这件事，真的对恒亚影视有百利而无一害。当然，也许我也能从中捞到一点好处，但跟恒亚的利益比起来，真的只是一点点……”

　　倒是毫不遮掩的心直口快，颜悦忍不住笑了起来，萧依然不好意思地垂下头。颜悦当即决定帮她，不是因为自己喜欢多管闲事，而是萧依然的神情实在不似作伪：“现在这个时间他不一定在，我也没有他所在楼层的权限，不能带你上去找他。这样，你六点之后过来，我陪你在大堂里等他，这里是所有人下班的必经之路。”

　　萧依然点点头，忽然握住颜悦的手：“谢谢你……相信我。你真的是我遇到最好的人。”这句话，她发自肺腑。

　　这个世界，永远都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这一行尤甚。红与不红，天差地别。这些年自己遭受的白眼与冷遇，多到自己也已经开始习惯。而从上一次颜悦帮她，她就已经发现，眼前这个姑娘，与那些人不同。她虽然外表云淡风轻，内心却良善得很。萧依然是真的感激，感激她会答应她这样无理的要求，更感激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看不起与推脱。

　　颜悦有些错愕，手心的温暖多年不曾触及，让她有些猝不及防。她轻轻地抽开手，却直到回到办公室还有些恍惚。她害怕这样的温暖，她抗拒这样的温暖，哪怕只是一个萍水相逢的人的给予。

　　如果所有的温暖，最终都要归还。那么她宁愿，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

　　下班后，颜悦与萧依然坐在大堂里等叶斐。不时有颜悦认识的同事走过，向她投来注视的目光，她也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其实内心早已尴尬得要死。等了一个多小时，整幢大楼的人们似乎都走光了，安静下来。颜悦一眼就瞧见了电梯口出来的身影，是叶斐。他穿着黑色的休闲西装，里头微露出蓝色衬衫的领子。秦沁心在他身后，出电梯后走向了另一个方向，看来她不开车。

　　叶斐也看到了颜悦。他快快地向她走来，有点难以置信：“你在等我？”

　　颜悦指了一指呆在一边的萧依然：“不是我，是她。她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叶斐忽然觉得心中很不痛快。他随便瞥了一眼萧依然：“你是谁？”

　　萧依然有些哆嗦：“我叫做萧依然，我……”

　　叶斐不耐烦地打断她：“我不想听你做自我介绍。找我什么事，不要浪费我时间。”

　　颜悦在一边听着觉得这对话很有问题，明明是你自己先问人家是谁的，人家回答了却又嫌人家浪费你时间。照旧，她在心里虽然OS了许多，但是嘴上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原本很紧张，不断搓着手的萧依然此刻倒突然冷静下来，她盯着叶斐漂亮的眸子，说道：“叶总，我是谁确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签约的经济公司叫艾美伊，而这家公司，很有问题。这些问题你在账面上绝对看不到。现在你应该相信，我没有在浪费你时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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