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举家搬迁

　　他站在酒楼门口，却似乎突然起了散步的兴趣，慢悠悠地一路闲逛，之后停在了森严朱门之前，抬头看时，匾额之上却正是越安府三个大字。

　　据说是钧朝的第几代皇帝，将京城改名叫做越安，取其越加安宁之意。只是普通百姓说来，总是京城京城地叫，倒反而常忘记它的名字。

　　楼疏若抬起手来擦了擦鼻子，歪着头端详那三个字，笑道：“借一下兵，也没关系吧？”

　　低声说罢，抬手拿起登闻鼓旁的鼓锤，重重地敲了下去。

　　等府衙大门一开，一声“威武”，一声惊堂木，楼疏若轻描淡写地跪倒道：“大人……我来报案。”

　　所谓的报案就是说罗家大少爷和几个随从在万妍坊隔壁的酒楼被人伤了，如今生死未卜，他楼疏若正好路过，跟罗家大少爷熟识，所以见义勇为来报案，请京兆尹吴大人赶紧去主持公道。

　　于是罗清正和他那五伤二呆的随从就这么被带到了府衙。

　　罗清正看到楼疏若时张大了嘴，可能已经大到足够塞进吴大人的惊堂木，直到楼疏若笑眯眯地道：“听罗大少爷说，他今日在酒楼里犒劳一下平日里教他武艺陪他练习的几位武师，却不料其中一位武师突然发难，用针状暗器打伤了其他几位，只有两位幸免于难。那武师临走时还说了，针上喂有慢性毒药，要看他老人家心情才决定给不给呢。”

　　罗清正的呼吸登时急促，眼睛睁得快要爆出眼眶，瞪着楼疏若呼哧呼哧喘气。

　　楼疏若赶紧安慰道：“罗大少爷，莫要生气，吴大人英明神武，定会很快找到那个恶人替你出气的。”

　　上面的吴虞大人却一个劲地在皱眉，这罗家怎么接二连三的出事，是招惹了什么人还是当真运交了华盖，自己还偏偏惹不起，真是不禁头大，问道：“罗清正，实情可是如此？”

　　罗清正还是呼哧呼哧喘气，楼疏若继续笑眯眯地看着他，手指一翻，一点银光若隐若现。

　　罗清正喘着气，一边瞪着楼疏若一边道：“正是如此。还请大人将那凶徒捉拿归案，狠狠惩戒！”说到惩戒二字时他已是咬牙切齿，牙齿都格格作响，简直像要吃人一般。

　　吴虞摸了摸胡子，愁眉苦脸地道：“本府……”

　　“大人。”楼疏若又开口道，“那武师毕竟也在罗府呆过不短时间，罗大少爷必定是知道他相貌名字的，不如请罗大少爷绘出图来，大人张榜捉拿会快很多。”

　　吴虞瞬间大松一口气，喜道：“不错不错，妙法妙法，那就劳烦罗……”

　　“哼！”罗清正大声地哼了一声，见吴虞一脸不解地看着他，才道：“我画！”

　　第二日榜文还没贴出来，罗清正便差人给楼疏若送去了五百两雪花银，楼疏若笑着收下了，小佩好奇问他哪里来这么多银子时他也只摇头笑：“佛曰不可说啊不可说，那叫山人自有妙计，还有劫富济贫……”

　　之后他将玫瑰花瓣浸水沥干，跟糖搅在一起拌匀了准备腌制蜜饯时，便有公差上了门，说是昨晚杜青宣不见了。

　　杜青宣不见了，四处搜查不到，他原本的住宅之中住的却是楼疏若，加上杜青宣平日里就与楼疏若交好，吴虞大人是非常想把此人拷回来仔细盘问盘问，但重点问题就是，昨日牢房的看守是在戌时左右看到了杜青宣在牢房外，然后被打晕，早晨醒来发现杜青宣不见了便报了上来……也就是说杜青宣是戌时左右逃脱的，可是戌时……

　　吴大人愁眉苦脸地想，戌时他正见着楼疏若呢。戌时之前楼疏若似乎也跟罗大少爷在一起。总之杜青宣逃狱这事，还真怀疑不到楼疏若身上。而看守反应，前天有人来过牢房，不知使了什么手段使看守全无了反抗之力，之后才在后颈处发现了一枚细针。

　　看过细针之后，吴大人立即将这细针与之前见过的伤了罗清正的细针联系了起来。

　　于是张榜缉拿那位叫做木羽的武师便成了当务之急——敢情此人伤了罗清正一干人等就是为了协助杜青宣逃狱！

　　于是当日榜文便贴了出来，上面是一个其貌不扬的中年男子，脸平凡得一眼就忘，这样的人一上街便是一抓一大把，要将其缉拿归案实在很有难度。好在楼疏若及时提供了意见，他认为画像的画师没有画出此人的特点，于是他提笔修改了几处地方之后，虽然这个脸还是变化不大，但是奇怪的是当真有了些特色，原本的其貌不扬竟然变得有些清秀英气，应该是能轻易辨认出来的人了。吴虞着人拿了画像去问罗清正意见，大少爷鼻子哼气，什么意见也没有，于是吴虞就忙不迭地把画像给张贴了出去，并且上奏朝廷，要发画像到各个州县，以早日将贼人与逃犯捉拿归案。

　　吴虞大人拿着画像走的时候，楼疏若在一旁笑得比小煤还要像狐狸。

　　六日之后，楼疏若在杜大捕头的大门前摆了摊子，将几日来辛苦制成的唇脂，澡豆，玫瑰蜜饯，藤萝饼，牡丹花瓣浸酒，玉兰片等等都放了出来，说道是疏影阁被毁之后仅剩的材料制得，以后只怕再也不会有了，如今降价卖光，大家不要错失良机。

　　听说这可能是绝品了，小姐淑媛们都争着来买，从朝日升起到夕阳落下，楼疏若终于收起了摊子，将仅剩下的一点唇脂给了小佩，抱起小煤来哄，小煤看他将美食全部卖光一点都没有留给自己，脑袋撇向一边再没理他。

　　因为如今手头有了许多银子，而以往的琐碎东西跟着疏影阁一起去了，所以细软收拾起来用不了多少时间。小佩简单地打了两个包袱，跟自家老板一人一个，看夜色深后，就悄悄地离开了京城。

　　走到京城二里外的时候，正是子丑交接时，小佩看着乱葬冈，忍不住觉得一阵阵阴风惨惨，缩在楼疏若背后道：“老板，你你先请。”

　　“小佩啊，我早就告诉过你了。”楼疏若使劲儿抱着小煤，小煤艰难地往外爬，简直快被他掐死，“……不要像我这么虚伪奸诈。”

　　他身后挂着个小丫头，万分艰难地移动到了一块墓碑之前，蹲下来，抚了几下墓碑，上面的灰尘泥土顿时都簌簌掉了下去，“赵海苑之墓”几个字露了出来。

　　他把手指抚上去，沿着刻痕一笔一笔书写那几个字，眼神竟有些难得的温柔，是那种真诚的温软，却非往日故意整人作出的柔和。

　　不知将那几个字书写了几遍，小佩终于从他背后微微探出了头来，却见他微微一笑，扣着墓碑道：

　　“有人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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