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只是拜个堂
不安地拽了拽身上繁琐的大红礼服，月棠的脖子都快僵硬得没有知觉了。
原来结婚这么累啊！
不耐烦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偷偷扭了扭酸痛的腰肢，屋子里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虽然丫鬟喜娘站了满满一屋，却是人人屏息凝神，半点声响也不敢出。
一路被人牵引着，跌跌撞撞地拜了堂，然后就簇拥着进了洞房。
恨不得把盖头摘了去，无奈满屋子人都在，若是这么莽撞，肯定要留下笑柄。
我忍，我忍忍忍！
“奴婢拜见王爷。”
忽然，齐齐出声跪下，差点让月棠一个激灵，忍不住无声在心底腹诽。
“下去。”
他的声音那么低沉，不甚愉悦的口吻，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一般，月棠不安地攥紧了手，该不会到了此刻，他反悔了吧？
“奴婢告退。”
听着那些丫鬟的声音有些恐惧，更加深了月棠的疑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终于，听到陆陆续续出门的声音，转眼间，屋子里就剩下子迟与月棠。
不管了，反正下人都走了！
月棠想都没想，伸手拽去了头上的喜帕，眼前瞬间就光明了许多。
还有一双，微微有些怒意和冰冷的墨色眼眸。
咦？他怎么把喜服都脱下来了？又换上他平日里的白色衣袍，大喜之日，穿一身的白色会不会太那个啥了？难怪刚才丫鬟喜娘们那么惊恐，在摇曳的烛火下，越发显得他一张玉石般的脸庞美好得惊心动魄。
月棠眨了眨眼睛，有些羞赧自己的莽撞，子迟只是冷冷地盯着她，眼睛里没有一丝感情。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也不开口。
“笃笃”两声，想必有人敲门来闹洞房，子迟不耐地扫了门外一眼，灯火通明，喧闹非凡，更加让他烦躁不悦。
深深扫了月棠一眼，她也毫不畏惧地看着他。
“算你有自知之明，明日，住回别院去，不要打扰到我。”
说完，也不理月棠的反应，径自转身大步离去，重重关上门，空留空荡荡的屋子。
终于解脱了！月棠猛地蹦起来，将几斤重的头冠摘了下来，按摩了一下头皮，左右踢了踢腿，活动了一下僵硬疲惫的身体，四下打量一番，到处都是鲜艳的红色，那些“囍”字看起来真是讽刺，无奈地苦笑。
偷偷到门边，外面人群嘈杂，这卓王爷忽然闪婚，娶了哑巴的事情，几乎瞬间传遍了扶沧。
人人莫不摇头嗟叹，堂堂扶沧第一美男，就这样糟蹋了。
娶了个哑巴妃子，也仿佛是瞬间的事情，哑妃的名声就传出来了，并且走红得非常迅速。
哑妃？月棠想到外面对自己的评价，无非是丑陋不堪之类的云云，自毁形象、扮丑装哑都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叶紫冉假借自己去刺杀了皇帝，她也不必委屈自己来嫁给那个冰山王爷。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做那个风华绝代的歌姬月聆音！
一入豪门深似海啊！况且我还入了皇室，假意嫁给王爷，目的就是得到他们万俟家的《云雾敛》，如果有朝一日他知道自己别有用心，应该很讨厌自己。
无所谓，反正他现在貌似也挺讨厌我，我不介意更讨厌一点。
颇阿Q地安慰自己，月棠有些自嘲，身体也活动够了，戏已经做足，该回到自己的小别院去才是王道，迅速将自己的新娘礼服脱下，下面是早已准备好的简单衣裙，把风光霞帔都整理好放在床上，从最偏僻的窗户点足跳了出去。
“王妃，大喜之日，您在这里……”
宿雨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的月棠，着实被她忽然回来弄得措手不及，明明院子门都关好了，王妃居然从围墙外翻了进来，这么高的院墙，万一摔到了，她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当然，宿雨不知道月棠会轻功，她暂时也不会知道。在没有确定她衷心耿耿之前，月棠也不会让她知道。
“月棠，你就这么溜了，万一那个卓王爷找你怎么办？”
疏桐抱过饭团，放到月棠怀里，还有些担忧，转头对着宿雨和朝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们下去休息。
等到她俩都走远，门也关好，月棠才松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放下饭团任它自己去撒欢。
“他找我？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揉了揉酸痛的脖颈，月棠非常没有形象地伸了个懒腰，别院离王府的中心有一段距离，所以只能远远听到喧闹的声音，并不清晰。
“那你打算怎么办？就一直和他这样僵持着也不是办法。”疏桐在她身边坐下，看着月棠的神情里满是担忧。
是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名存实无地相处，凭万俟子迟那种冰冷的性格，想从他嘴巴里套出点《云雾敛》的消息，估计下辈子都没戏。
“我也不知道，愁死了，总不能真的让我跟他洞房吧！”说罢，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撅着嘴看着疏桐。
疏桐也是无奈耸肩，事情已经发展成这样，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洗洗睡吧。
带着微微的醉意，被大家缠着多劝了几杯酒，说是大喜之日讨个吉利，几圈喝下来，还是不免喝多了一点，子迟有些烦躁，推开灯火通明的喜房，空荡荡的，一个人影都没有。
她去哪里了？
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头，进屋扭头看了看，却见到床上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还有敞开的窗户，很明显，溜回别院去了！
低低叹息一声，独自在床榻上坐下，看着床头鲜艳的礼服与凤冠，再四下看了看身边艳红的一片，习惯了素雅冷色调的他不是很舒服，却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就这样娶妻了么？虽然只是象征性地拜堂而已，隔了这么多年，终究还是娶了她，虽然脸完全变了样，还没有了声音，终究还是娶了百里月棠。
只是她，还是儿时那个唱起《月上海棠》倾倒众生的灵动少女么？
她的心，还是当初那么单纯澄澈么？
不是，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独自流浪在外这么多年，恐怕一切的一切，早就面目全非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既然已经娶了，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只管按照父皇的意思，保护好，维护她的周全便是了。
至于感情？冷冷地勾起嘴角，有些嘲讽。
这种东西，我不懂，也不需要。
想到这里，缓缓起身，没再看这间布置得异常华丽的房间，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只留满屋的烛火，摇曳不停。
“哥，七王爷呢？”
裴彦溪对着裴彦卿偷偷询问道，眼睛四处张望，这成亲的日子，居然连新郎和新娘的影子都没看见，喝完酒就溜了，不至于这么急就要去洞房了吧！
裴彦卿闻言，也只是摇摇头，看看四周，庭院里都是宾客，觥筹交错，人声鼎沸，唯独没见到那一抹白色的身影。
“这七王爷真奇怪，居然娶了个哑妃，听说还长得很不怎么样。”
听到裴彦溪不解地嘟囔，裴彦卿没法解释，他当然知道为何要娶，也知道月棠的真实身份背景，这等高级机密，还是不让她知晓的好，每多一个人知道百里小姐的身份，她就多一份危险。
“算了，哥，我先走了。”实在无聊至极，裴彦溪有些不耐烦。
“去哪里？我派人送你。”裴彦卿拽着马上要跑的妹妹，还想叮嘱几句，裴彦溪回头笑笑：“放心，我去司徒大人家。”
去丞相府？裴彦卿有些不悦，微微皱眉，裴府和司徒意那老狐狸素来不是特别合拍，偏生自家妹子和司徒秋水关系密切。
“唉，我去陪陪秋水，听说……病了几天了。”
若有所指地使了个眼色，裴彦溪有些担忧，想想也是，她自幼对卓王爷倾心不已，如今忽然插进来一个哑妃，硬生生断了秋水所有的梦想和盼头，让她怎能不受打击，几乎让她精神崩溃。
“去吧。”
裴彦卿没再阻拦，看着妹妹远去的背影，在喧闹的人群渐渐消失，忽然有些疲惫和落寞。
感情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只是曾经让动心的那个人，你如今到底在哪里？
林无敌？
想到那张俏丽的调皮小脸，和她莺歌一般的甜美嗓音，裴彦卿微微有些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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