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气
人方倒地，顿时有三只变异狼高高跃起，扑了上去。
这三只狼本就是狼群中强健者，一直衔尾追击，动作如风雷般迅速，在空中已张开布满锋利牙齿的狼口，神态凶恶，分别咬向那人的咽喉和双腿。
克拉克见到此景，勾起过去的回忆，立即就欲要相帮，奋力发出三个冰锥，但飞艇高度足有数百米，距离太远，冰锥在半途都已失去力道落地，而此时回去再拿枪却也来不及。
三只狼口已落在那人身上，克拉克心里咯噔一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却看到三只变异狼各自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旋转飞起，就像三条进入庞大漩涡的小船，身不由己地迅疾旋转，速度越转越快，越转越接近中心，几圈后，三只狼头怦然撞到一起，发出一声脆响，散落那人身旁。
其余群狼已有一半超过了那人，此时纷纷回围，隔了几米把那人圈在中央，扇形烟尘已散尽，以那人为中心，群狼呈现一个完美的圆桶形阵列。
那人这时已从地上坐起，努力几次，欲要站立，却也不能，脚上刚才应是受了不轻的伤。
内圈的八只狼只停了一停，立即又发动了一波攻击，同时从不同方向扑上，烟尘又起。
八只狼声势虽浩大，但结果是一样，只一瞬就开始在空中诡异旋转，越转越快，最后重重撞到一起，落在尘埃里，也是昏迷不醒。
但那人也已开始显出体力不支的样子，他一手抚住胸口，一手支地，似乎在剧烈喘息。
余下众狼开始继续围绕那人转圈，克拉克知道，它们将随时发动新一轮攻击。
趁此功夫，克拉克奔回舱内去拿斯卡，等回来时，飞艇已掠过它们的头顶，离它们距离渐远。
克拉克才要去调整飞艇，却看到剩下的群狼已开始屈身后蹲，就要立即攻击，他急忙提起斯卡，但也不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一声长啸，在他身边响起，啸声浑厚苍凉，充满威严，激荡久远。
地上的变异狼正欲进击，听闻啸声，立即回首相望，抬头伸颈，冲天发出回应的狼啸。
百只变异狼同时啸叫，声势骇然。
嗖的一声，小黑从克拉克身边跃起，越过艇舷，向下跳去。
克拉克一惊，这可足有几百米高。
小黑重重落地，激起一股冲天的烟尘，烟尘很快散去，它的身影逐渐显出，四爪着地，低身慢慢向群狼走去。
群狼立刻舍弃对地上那人的围攻，收了圆形阵型，也同时慢慢向小黑迎面走来。高空看去，小黑尽管吃了赤金娃娃鱼，长大不少，但还是体型单薄，与高大的变异群狼形成鲜明对比。
双方走到距离十几米位置，各自停住不动，群狼中一只最高大的变异狼越出队伍，继续向小黑走去。
克拉克有些紧张，赶快七手八脚，把飞艇设到降落位置，又拿了斯卡枪在手，紧张地思考各种应变对策。
变异狼走到小黑对面，体型比小黑要大上一倍有余，全身毛发耸起，低低吼着，开始围着小黑转圈，小黑只是昂首而立。
那变异狼转到一处，方要引颈嘶叫，作势欲冲，小黑如电般率先跃起，前爪抬起，只一下就将它沉沉按在泥土中，所有群狼一吓，禁不住往后退去。
按在土中的变异狼用力挣扎，却如被巨山压身，竟然挣不脱，挣了一会儿，终于屈服，四肢伸开，安静趴在地上，放弃了抵抗。
小黑又发出一声苍凉长啸，所有群狼听闻立即跪伏，以头触地。
爪下的变异狼被放开，但仍然不敢爬起，只跪伏在地上，这时，原先昏厥的十一只变异狼也已醒转，虽不明所以，但也跪卧在地。
荒野中，众狼匍匐遍地，只有小黑一狼独立。
小黑傲立片刻，发出一声清啸，转身向北方跑去，群狼立即起身跟随跑去，掀起一路烟尘。
这一举动，让克拉克很意外，他叫了几声，狼群已如奔马般跑远。此时，飞艇只离地数米，克拉克跃下飞艇，向坐在地上的那人走去。
等走得近了，克拉克一怔，这人他见过，正是在河边聚居点碰到的那个东方人。
“你没事吧？”
那东方人试着站立，没成功，又跌坐下来，摇摇头，笑了一下道：“只是踩空扭伤，不碍事，得休息片刻，你是？”
这人的的异域口音很是特别，这反而让克拉克产生些好感，就如在长途中相逢的邻座旅客，心知一旦旅途结束，就各奔东西，从此再无瓜葛，反能无所顾忌地倾心交谈。
“我是克拉克，你要去哪里？”
克拉克走上前去，把枪倒过，给他抓住，拉他站起。
“噢，原来是你！”克拉克装束已换，这人站起端详一阵，方才认出：“我叫崔启璇，打算去莱克星顿。”
“莱克星顿？肯塔基？”
“是。”
克拉克读过不少地理书籍，对这个城市颇有耳闻，那处地域土壤肥沃富钙，盛产优良牧草，用以喂养的赛马，骨骼肌肉都更加强健，因而被称为世界赛马之都。
崔启璇脚上肿胀，已如小腿一般粗细，无法行动。
在荒野中显然不是休息的好地方，克拉克将飞艇开了过来，把崔启璇拉进飞艇，给他倒了杯水，见他几口喝完，克拉克又倒了一大杯，拿来些面包肉类，两人边吃边谈。
崔启璇看来稳重，但极其健谈。
很快克拉克就知道，他比克拉克大二岁，出生在中国，此次是寻找自己的三叔。三叔是父亲最小的弟弟，早年来到莱克星顿，一直和家里有通信，核爆后中断，父亲很是担心。
三个月前，恰好有一船到南美，父亲就派他随船过来寻找三叔下落，他在智利一带登陆，然后一路北上走到这里。
克拉克不由惊奇，上下打量了崔启璇一下道：“你就这么一个人，什么都没带？”
崔启璇的脸上露出几分尴尬，嘿嘿笑道：“原来背有个大包，带了些装备，结果在奥斯汀那里给人一股脑偷去。”
“被人偷去了？是谁？”克拉克奇道。
“我要知道就好了，反正睡了一觉，就什么都不见了。”崔启璇道：“还好，除了我爷爷留下的一把刀，也没什么值钱的，不过这样跑得快多了，否则早被那些变异狼追上吃了，它们可是追了我大半天，嘿嘿嘿。”
提到变异狼，克拉克深有体会，当时小黑带领它们不死不休追了自己好多天，虽说有可能是当时自己体内有吸血病毒的缘故，但变异狼的坚忍和狡猾确实难敌。幸好他当时有枪，才坚持那么久，而崔启璇却赤手空拳。
想到这里，他问道：“你那个让狼旋转的力量很特别，是异能吗？”
“异能？不是，那是我们家祖传的一种技艺，是从小练习得来的。”
“练也能练出如此厉害的能力？”克拉克感到很新鲜，当时他一碰到崔启璇，就被立即带动飞出，没想到，这古怪力量竟然是后天得到的。
“哪厉害了。”崔启璇笑笑。
“我们家，我算是最差的一个，我妹妹可以张开手心，一只燕子站上面，却想飞也飞不走。”崔启璇边说边比划道。
“好吧，我听说你们东方人都很谦虚。”克拉克笑道。
饭后，崔启璇在舱内静心打坐，对此，克拉克看着眼熟，好像这是一种类似冥想的技艺。只是应该更厉害些，随着崔启璇的呼吸，会有一股白色气流在其身周不停旋转，发出呼呼风雷之声。
等到傍晚，崔启璇也没静坐完毕，身周的白色气流却越发浩大，逐渐充满室内。克拉克被挤到舱外。
偏偏小黑也没见回来，克拉克出去找了几次，又开着飞艇在附近转了数圈，一直不见它的踪迹，不由有些心急。
飞艇的惯性导航仪显示，离此行的目的，坎布兰山区的峡谷已近，只有两小时路程。克拉克决定索性在此停留一夜，等等小黑，明日再走。
天色全黑时，崔启璇停止静坐，气流收回体内，竟然轻松站立起来，脚上的肿胀全然消去。
接着他开始练习一种类似舞蹈的动作，看起来就像是不断在画圈圈，圈圈中也有白色气流在随之旋转，会随着动作地突然变化，而猛然爆裂。
克拉克在一旁被崔启璇的圈圈画得昏昏欲睡，又被爆裂声不断吓醒。
好在时间不长，大约半小时后，崔启璇终于停了练习。
他此时神采奕奕，脸上如有光泽透出，显然已完全康复。
“克拉克，还有吃的吗？”他摸了摸肚子，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克拉克。
晚饭过程中，克拉克忍不住问到崔启璇所修炼的那些动作。
“说来话长……”崔启璇道。
这种技艺被外界称为气，最早记载，从中国的道家就开始对此研究，有几千年的历史，其目的是通过对自身内的修炼，培养一种气，来增强和改变体质。
他父亲这一脉，是其中一派，意在于体内培养一种旋转之气，从而使得身体更加敏捷有力，一个好处是，一旦这种旋转之气充斥体内，则可无视辐射。
对内的修炼，克拉克有些体会，冥想之后，确实可减少对睡眠的需求，但没想到崔启璇的方法还能改变体质。
按照书上还有一和二所言，人体的一切都是由基因决定，修炼的这种气，却能改变体质，难道这说明对内的修炼，会引起一种基因层面的变化吗？
带着这些疑问，克拉克进入了梦乡。
半夜，他忽然听到一阵高亢的狼啸声，此起彼伏，把他从梦中惊醒。
他心里一喜，几步冲到舱外。
今晚的天空，辐射云并不密集，有些光亮，将荒原上的景物照得影影绰绰。
可依稀见到，远处有一阵烟尘升起，一群狼正奔跑而来，距离尚远，狼群只是一大群黑点，狼群的最前方奔跑着一个更小的黑点，动作克拉克非常熟悉，正是小黑。
所有的狼都在追逐着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个人影跑得飞快，见到飞艇，他的速度更快，直奔飞艇而来。
等到近了，那人影一纵身，跳上了飞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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