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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我人美又聪明,还对哥哥好。为了让哥哥消气我给他爹立了牌坊。可他不爱我,不管我做什么他就是不爱我。原来世上真有无论怎么努力,也做不到的事。

  哥哥说我不懂什么是爱,爱是什么?难道想和他在一起生活不是爱吗?

  周围一片奢华。

  莹黄的灯折射在红金相间的墙壁上,鲜红色的绸缎幕布在风中摇曳。空气中泛着一股股西域熏香的味道,浓郁,妖娆,熏得人浑身发软。

  闻名天下的天上酒肆,有着最好的厨子,最好的酒。酒肆只卖酒菜,却不干涉食客们的行为,只要不违反律法就行。

  因为酒肆的名气,好酒的人从四面八方赶来。还有自发聚集在此的琴师,歌女,妓。所以店堂中喧嚣无比,吵得耳朵发麻。美貌的女子同男人们调笑,琴师在台上弹着琴,歌女在一片杂音中展着歌喉。

  我趴在角落的空桌上看着窗外那片墨似的夜空,懒洋洋灌着女儿红,面前一大堆没动筷子的饭菜。因为这堆我任意点的饭菜,莫斯年不得不回去拿钱付账。

  不过他不在我乐得耳朵清净,耳朵清净就没有心思想那些烦心事,就算偶尔想起哥哥,脑海里也晕乎乎的。

  去他娘的爱,有酒在还管别的事做什么?

  “掌柜的,再来壶女儿红。”晃了晃酒壶,我道。

  小二皱着眉头走过来:“哎呦黎姑娘,你可不能再喝了,喝多了莫捕快回来非找我麻烦不可。”

  我忍不住冷笑:“什么麻烦,不就是怕我没钱吗?”我站起身,踉踉跄跄地朝前面走去,“你等着,我给你钱。”

  “黎姑娘,你这是做什么?”小二扶住我。

  “赚钱!”我推开,迈着软软步子走到舞台下,爬上舞台。

  无视台上的歌女,我走到琴师面前,按住琴弦,冲他微微一笑:“借我琴。”

  他愣住了。

  不说话便是答应了,我抱起他的琴,摇摇晃晃地走到舞台中央,一手抱琴,一手拨动琴弦,大喊一声:“谁给我付酒钱?!”

  四周静了一下,然后无数人朝舞台边涌来,喧嚣声四起,但有些话我听得分明:“美人,我替你付!”“美人!”“金眼美人!”

  看着那一只只往台上抓的手,还有那双双饥渴的眼睛。我乐了,实在喜欢这种左右别人的感觉,就好像端着碗大米,逗着一群愚蠢的鸡。

  拨着琴弦,我在舞台上慢慢翻滚着身体,偶尔冲一个方向眨眨眼,或是偶尔用脚尖踢向一张肥胖的脸,将那人鼻血直流。他也不生气,还是冲我傻笑。

  有人想抓住我,却被我一脚踩在手上,踩得他哇哇直叫。

  有趣,有趣,太有趣了。

  “谁替我付酒钱?”我哈哈大笑,又喊了声。

  “我,我!”有人大叫:“我出两千两银子!”

  我笑得越欢,冲那边啐了一口。

  “过来,我出两千两黄金!”

  我站起身,抱起琴边弹边转圈边笑,只觉得脚下那群鸡有意思极了。

  “三千两黄金,姑娘,来我这边!”

  我笑得连脸都酸了,心里越发不解,三千两黄金只为买我一笑,哥哥你为什么不肯爱我?

  “师傅,你在做什么?”冷冷的声音起,我迷迷糊糊地看向那人。

  还没有时间跟他开口,或是逃开,他夺过我手里的琴丢在地上,然后弯腰将我扛到肩膀上,跳下舞台就跑。

  他跑得很快,坚硬的肩膀隔得我肚子疼,脑袋晕晕的,想吐。

  “莫斯年,放我下来。”我忍不住叫,“放我下来!”

  他没理我。扛着我一口气冲出店小二开的侧门,冲到门外。

  直到冲到城郊河边凉亭里才停住,放我下来。我才发现他冷着脸,墨黑的眸子里泛着冰一样的光。

  他长得很好看,小时候像个女孩子,现在人越大脸上的棱角越分明,不像女孩子了,倒越来越像一座冰山。不过变成冰山也很好看,借着凉亭里那盏模糊的灯笼,他的脸干净得仿佛在发光。

  “师傅你刚才在做什么?”他问。

  “赚钱。”我脚软得很,说着话往前一倒靠在他身上。

  他往后退了一步,伸手扶住我,一脸严肃:“就算十哥心里没你,你也不能作践自己。”

  “作践?”我抬头望着他,“我不过是玩玩罢了。”

  “玩玩?”他冷冷一笑,似乎我在说什么笑话似的:“你那就叫轻贱自己。”

  他的话很难听,难听得让人火冒三丈:“凭什么指责我?我做错了什么,你们都指责我?”脚下一用力,推着他将他推到柱子上,后背紧紧贴着柱子,“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

  “师傅醉了才做糊涂事,以后师傅莫要喝酒,我也不会再带师傅去那些地方。”他道。

  “醉了?哥哥也是因为醉了才会吻我吗?”倚在他的胸膛上,很踏实,很舒服,舒服得我想睡觉。

  他抿抿嘴,没出声。

  伸出左手攀住他的肩膀:“醉了?小莫莫,你醉了么?”

  “没有。”他道。

  一阵风吹来,灯笼被风吹得斜挂在房梁上。在我抬头望向他之时,明明暗暗的光遮住了他的眼睛,只看得到那粉红薄削的嘴唇。

  那嘴唇鲜,嫩,在微微的动,看得人心里痒丝丝的。

  好馋,想咬住他的唇,再一口一口吃下去。

  朝他勾起嘴唇,笑得风情万种:“小莫莫,你醉了么?”我又问。

  “没有……”他声音颤抖,心脏也在我的右手手掌下剧烈颤抖,嘴唇也跟着抖起来,反而让人更想欺负他。

  “不对,小莫莫,你醉了呢。”说完,我踮起脚尖,咬住了他的唇。

  如想象般甜美,鲜嫩,美好。

  软软酥酥的感觉,从舌尖窜到全身,比酒还醉人。

  他呼吸的越来越急促,火热的气息扑到我脸上。

  可待我稍稍回过神,暗暗想:原来都一样,不管是被我美色迷住的哥哥,还是那群男人,还是莫斯年,都一样。美色当前,他们都没有理智,吻了又怎样?翻脸就无情。

  这么一想,我松开他。

  可才离开,他双手扶住我的腰,低头主动吻住了我。

  虽然只是简单的双唇相贴,身体却快乐得要飞起来一样,快乐极了。以后翻脸无情又怎样,此时此刻快乐就好。于是我没有挣扎,勾住他的脖子,一动不动地享受这种快乐。

  时间仿佛停止了流动,风轻轻包裹着我们。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了他的气息,他的味道,他的温暖……

  灵魂都快要被他的温度融化,我喜欢他的味道,喜欢到极点了……

  直到我的脚软得再也站不住,身体软绵绵地靠在他身上。

  “师傅醉了,我送你回去。”揽着我的身子,他在我耳边轻轻耳语,“明天我就修书一封,托哥哥帮我提亲。师傅,你要许我。”

  我懒懒地举手捶了他一拳:“娶师傅?你想得美。”

  “嗯,我想得美,我就是要娶师傅。”他应了声。

  晚风依旧轻轻地吹着,我伏在他后背,浑身软得一动也不能动。耳边他的心跳轻轻回荡:咚、咚、咚……

  真好听……

  不知走了多久,终于回到了六扇门。

  将近半夜的光景,天黑得连星星都看不见,六扇门里却亮如白昼。所有灯笼都亮着,将站在门口那些人的脸照得苍白僵硬。

  莫斯年停住脚步,问:“诸葛侯爷,黎师傅,你们怎么在门外?”

  长辈们都在,直矗矗地立在门口,诸葛侯爷,娘,各位师傅……

  没理莫斯年,娘看着伏在莫斯年背上的我,神情冷峻:“小月,你是不是卖给丹青阁老板一幅黄公的画?”

  我打了个酒嗝,点点头。

  “我师傅醉得厉害,各位师傅有问题可以问我。”莫斯年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诸葛侯爷也没理他,而是探究地盯着我,问:“一个月前丹青阁老板遇害,死前抓着那幅画的一角,衙门的人经过多方查访,找上六扇门要审你。小月,六月十三到六月十五你在哪?”

  乖乖,我不就卖了幅假画给丹青阁,找我做什么?衙门的人真是一群笨蛋。

  我嘿嘿笑着,伸出手指数:“十三,十四,十五。呃。”我打了个嗝,“我在文书阁。”

  “谁能作证?”诸葛侯爷打破砂锅问到底。

  我笑:“当然是卫夫子啦,侯爷你傻呀。”

  “去文书阁。”侯爷领着众人转身就走。

  我不悦,全身好酸,好困,拍着莫斯年的后背:“不去嘛,我想睡觉,睡觉。”

  “师傅,咱先找卫夫子作证,一会儿就回去。”莫斯年背着我,一边走一边说。

  我真的好想睡,但又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只得伏在他身上直哼哼:“嗯哼哼哼,小莫莫,我的头有点疼。”

  他无奈地叹口气:“酒喝太多,又吹了风,下次长点记性,不要再喝酒了。”

  “嗯哼哼哼,你不尊师重道。”

  很快来到文书阁前,诸葛侯爷拿出钥匙,关闭了文书阁门口台阶下的总机关,带着众人走进去。

  “老卫,下来。”诸葛侯爷大声喊。

  没人应声。

  “卫夫子下棋累了,在睡觉。”我趴在莫斯年后背,眼皮被困意压得睁不开,嘟囔着提醒侯爷。

  “走。”侯爷带着一干人上了楼。莫斯年背着我跟在他们身后。

  到了四楼,诸葛侯爷按下楼梯口的机关,楼梯口的门缓缓拉开。

  我还是第一次上五楼呢,可惜现在我全身发软,越来越想吐,眼睛模糊不清。一上楼,只看见卫夫子坐在棋盘前那模模糊糊的影子。

  “老卫!”诸葛侯爷大喊一声,扑过去想扶住卫夫子。

  娘急忙往前一掠,按住侯爷的肩膀:“侯爷,小心尸体上有毒。”

  “尸体?什么尸体?”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忍住想吐的冲动问莫斯年。

  “师傅,卫夫子死了。”说完,莫斯年放下我,“你呆在这别动,我上去看看。”

  卫夫子死了?死是什么意思?

  我晕晕乎乎地扒开眼前的人走到棋盘边,低头仔细看坐在棋盘边的卫夫子。

  眼前的东西浑身褐色,外表干得像核桃,有鼻子有眼的,头上还有一些白发,身上套着灰白的长衫。我禁不住指着那东西,哈哈大笑:“这哪是卫夫子,分明是庙里供奉的土地爷木雕像嘛。”

  “啪”的一声,我的身体不由自主飞了出去,脸上火辣辣的疼。

  我捂着脸,头晕脑胀,不明白娘为什么就扇了我一巴掌。

  娘走到我跟前,拔刀指着我:“说,卫夫子是不是你杀的?”

  我害怕娘,我想睡觉,我不想在这里,于是我躺在地上,用双手遮住脸装睡:“娘,我睡着了,别打我。”

  “孽畜,敢装醉!”娘怒喝。

  “黎师傅!”莫斯年大喊,“卫夫子至少死了三年,不信您来看。”

  我捂着脸继续装睡,听见很多脚步声叮叮咚咚走到棋盘边,不一会儿,又有一个人走到我身边蹲下:“小月,你告诉爷爷,这三年你和谁在一起?”

  我装睡,不说话。

  他沉默片刻,道:“你不说话爷爷也知道,是厉风堂的人,对不对?”

  “不对,”我从指缝中看着他,“是卫夫子。”

  诸葛侯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站起身道:“把她关进地下水牢。”

  “侯爷,”莫斯年跑到我前面跪在诸葛侯爷面前,“师傅虽然顽劣,但本性不坏,水牢阴寒,师傅身子挺不住。就让她呆在家里,属下负责看押她,属下保证一定不让她乱跑。”

  娘冷冷地说道:“莫斯年,你愚蠢,侯爷把她关进水牢是想保护她。你背她去,不然你刘师傅背他去。”

  莫斯年沉默片刻,低声道:“我背……”

  我困得不行了,见莫斯年将我背起打心眼里高兴,终于要回去睡觉喽。

  “太好了,我困死了。”我伏在他耳边喃喃地说。

  “困就睡。”他应道。

  于是我在他的后背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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