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厨子好人
程湘再再一次醒来，还不到四更天。
她仍然是习惯性的闭着眼睛回想睡着前的事。
一模一样的脸。
飞翔的感觉。
刺骨的寒意。
男人的胸膛。
“男的！”
她惊呼着睁开了眼睛，入眼的是床顶被什么东西固定住的夜明珠，照亮了整个床榻。
她猛地一侧头，脖颈传来剧痛疼得她龇牙咧嘴，然后她看见支着手臂侧躺在她身侧的李无双，正目不转睛的盯着她。
应该是这家伙将她打晕了又弄醒了。
之前这流氓不是强带着她飞出去了吗，怎的又回来了？难道就是出去溜个弯好显摆显摆他的轻功吗？不对！溜个弯为毛把她给打晕了！
妈的！打女人的男人你算什么男人！
程湘心里暗骂，一时间都忘了她此刻正跟一个男人同床共榻，四目相望。
她反应过来时，李无双正伸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脸。
程湘立刻向后躲了躲，不由暗暗后悔自己刚刚走神。
天杀的！对着那样一张脸，要她如何时时刻刻保持男女之防！
李无双却淡淡开了口，道：“我会对你负责！”
“嘎？”
程湘惊叹，搞不懂这痞子要负哪门子责，要是医药费精神损失费神马的那还可以接受。不过这个想法在下一秒就打消了，因为李无双痞子瞅着她的咪咪，努了努嘴，又看她眼睛，用眼神告诉她：老子先前摸了你的胸，会对你负责。
阿西八。
程湘努力平复了一下气息，无比认真无比真诚道：“您有这份知错就改的心意就够了，我不用你负责，谢谢。”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痞子打断她道：“什么知错就改！老子人生里就没有认错这件事！我摸了你觉得手感不错，所以才要对你负责！你别想歪了！”
卧槽？手感不错？那他妈要摸着个钉子户是不就没这岔了？有句话咋说得来着？情谊千金不敌胸脯四两啊！男人果然都是肉食动物啊！
妈的！刚刚是被这痞子调戏了是嘛？
程老虎抱着被子坐起来，怒道：“你当你是谁啊？你当老子稀罕你负责？赶紧的，少在这碍眼，哪凉快哪呆着去！”边说边用脚踹他。
李无双鼻子一哼，伸手就将那踹人的病猫拉下，单手单脚捆住，道：“此事由不得你，你只能嫁给我！”
病猫急眼了，扯着痞子鬓角一缕头发吼道：“你他妈把眼睛睁开！老子他妈长得跟你一模一样，你能下的去嘴？”
李无双被她扯得龇牙咧嘴，心道：就是因为你这张脸老子才不能让你跟别人跑了，你当老子乐意对自己的脸下嘴？
他手指一弹，将床顶夜明珠弹掉，顺手抓住扔进了床下。整个空间又恢复了黑暗。
李无双换个姿势搂住她，在她耳边低低道：“熄了灯全都一个样。”
哎呀卧槽！
程湘实在实在搞不懂这厮怎么想的，见面时间加起来不过几个小时，就要说娶她！他是不是自恋狂，啊？
某痞子闭着眼睛做睡觉状，其实根本睡不着。想起柳君昱刚刚对这女子的态度心里就发毛，甚至想象到真有那么一天两人成亲了，女子在柳君昱身下辗转承欢，露出却是自己的脸！天呐！他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不光是柳君昱，任何男人都不行！这个女子利用完了坚决留不得！
某痞子忿忿的想。
快天亮时，李无双又无声的飞出去消失了。
……
自那日朝堂争辩而惹了吃货皇帝发怒，两党官员也不太好再提起李无双，陛下也就跟忘了此人一样。
可人家好好一武状元还在城里晾着呢，朝廷迟迟不给封算是怎么回事。几日前摄政王打着替朝廷安抚之受伤心灵的旗号，在城南一处好地买了套豪宅给状元郎，丫鬟嬷嬷小厮管家一应俱全。状元郎若是真有心受封替朝廷办事，此时本应当避嫌才是，证明自己坚决不站队一心做好官的清白，也好给忠君党们一个台阶下。
可没想到这武林人士心性如此放浪形骸，行事不羁，当下就收了摄政王美意，还扬言称赞摄政王真乃慧眼识珠礼贤下士并体恤下属之大人物也。
此话一出，众人慌了。这，这什么意思？体恤下属？这么容易就被摄政党笼络了？武状元该有的赏封也不要了，一介武林盟主就甘心做个当朝王爷的属下？唉你们武林人的气节呢！
忠君党自乱阵脚，齐齐窝在办公室开大会，开了半天也没什么效果，此时便有人埋怨吏部尚书当初就不该和摄政王闹得那么凶，那时若是封了李无双起码还是朝廷的官陛下的将，多少还能分化一下摄政王的权势，摄政王急着表态拉拢也不过是想以后能巩固自己势力不被削减。
现在闹成这个局面不仅正中了摄政王的下怀，还为其直接笼络了江湖势力。
昏聩呀！愚蠢啊！
吏部尚书闻言气得吹胡子又瞪眼珠子的，却也不再多说一句。
第二日早朝，小皇帝坐不住了，不得不把武状元受封一事重新提起。此时若想不令那状元郎再次寒心，应授予其比状元应得基础上更重的封赏，可又担心人家是否已经先入为主了，给了更多的权利岂不是养虎为患。
皇帝左右为难，众臣面面相觑，摄政王春风得意。
好歹朝廷还有只狐狸。陛下犹豫几次，终于将求救的目光投向始终站的跟石雕似的丞相大人。
丞相大人淡淡一笑，道：“陛下不妨先接见一下这位，若合得陛下眼缘，不如问其所好再定封赏不迟。”
群臣闻言便想反对，投其所好？岂不是失了皇家脸面尊严？不过碍于自己没有其他法子群臣也都不敢开口反驳。
皇帝眼睛却一亮，当即明白这是要朕打亲情牌了，丢点面子哪有江山大业重要，再说这么多年有个摄政王在，面子丢的还少吗！秦睿哈哈一笑，道：“甚好甚好，就依丞相所言，明日宣李无双进殿面圣。”
柳君昱唇角一勾，不理那大殿之上自摄政王一角忽然涌起的杀气。
而宝座之上的皇帝话锋一转，问向此刻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摄政王：“王叔几日前所说京中有大盗出没，现在可是抓到了？”
摄政王道：“恕臣无能，盗匪无耻狡猾，牺牲同党以顾自身周全，臣一时大意竟让他给跑了，不过臣已重伤他，不日定会落网。”
“哦？”秦睿挑眉，道：“跑了……哈，他们江湖草莽不是最重情谊的吗，把那同党看好了别让他死了，等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自投罗网。”
“臣遵旨。”
皇帝哈哈笑着，没什么事就散了朝。回宫研究梅花糕去了。
……
程湘以为她的演员生涯结束了，因为昨晚正品回来了，她这个赝品可以下线了。
可是早上睁开眼睛，正品痞子又不见了，她这个赝品还得继续演。
这让她不禁陷入惶惶不安，正品说回来就回来，说跑路就跑路，她这个备胎不得时时刻刻准备着替补？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老子咪咪勒的很疼啊！
程湘郁闷，赖在床上不起来，也没人搭理她，谁都知道他们老爷嫖姑娘嫖到伤了身体，养精蓄锐呢！
不过到了大概十点多钟，房外有小厮告诉她，说丞相府护卫小澈代丞相爷送来补品‘虎鞭’一盒。
程湘看着虎鞭，眼皮抽了抽，然而听见‘小澈’，立刻满血复活！
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报复之，小澈已经很自我的走进了她的房间，面无表情的交给程湘一封信，柳君昱写的，看完烧掉。
程湘翻翻眼皮，拆信，读之。
柳君昱信里说今日早朝陛下提起李无双受封一事，要‘李无双’明日早朝随文武百官一起进殿面圣，陛下会投其所好，进行加封。而柳君昱的要她做的，是顾全两党面子，不让摄政王起疑心，也不要让忠君党不好办，可以在忠君党一派选个文职做做，特别是吏部。
还说既然选文职做，不可避免的会考一些题目来检测一下文学，此事他会尽量周全，不过自己还是要适当做些准备。
柳君昱最后一段话，让程湘着实高兴了一把。
他说知道她为小澈那一巴掌含恨不已，固差她过来供程湘驱遣一阵子，打骂随意，只是别太过分，尤其千万别对其提‘女子’一类的字眼，否则后果他柳君昱也控制不了。
让她程湘提她都不提叻！
昨晚那教训还不够吗！变态遍地有，这旮特别多。不是长得娘炮就是性格扭曲！
哼哼！小澈呀小澈！老子现在虽然狗仗人势，但是谁叫你偏偏惹了我呢！
唉！驱遣她点什么好呢？
某小狗阴恻恻的思考。
当天下午，堂堂北齐第一高手连丞相都敢揍得倒霉孩儿小澈护卫，冰天雪地的蹲在李府大院里给屋里边吃着葡萄边奸笑的冒牌武状元，洗臭袜子。
远在丞相府的柳君昱听说这件事，淡淡一笑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啊！”
第二日，程湘早早起了床，打扮的神清气爽上了轿子进宫面圣。到了皇宫门口，那里已是站好了北齐当朝文武百官，程湘遥遥的便看见了丞相柳君昱。
她含笑上前打招呼，道：“丞相大人早上好啊！”
她可犯不上和柳君昱避嫌装不熟，谁不知道昨日丞相大人和新科武状元的‘虎鞭’交情。
柳君昱拱手还礼，一丝极细微的属于柳君昱的声音传入程湘耳中，他不动声色的简单介绍了周围一些官员，特别告知了吏部尚书姚风姚大人，应是摄政王在忠君党一派设下的暗桩。要她多加留心。
程湘对柳君昱眨眨眼，示意了解。惹得柳君昱眼眸亮了亮，如星辉一般。
此时一辆豪华轿子抬了过来，柳君昱告诉她来者便是摄政王，‘你们’之前见过。
程湘心想要主动上前打招呼咯！可是没接触过的人装熟悉容易露馅，她可明白‘言多必失’的道理，当下便没有迎上去。
反正她不上前，还有别人上呢。
摄政王秦正从‘每日一奉承’这堆人中信步走出来，眼睛直瞟‘李无双’。
‘李无双’被他看得发毛，而现在又是进殿的时间，怎么都避不开老秦的灼灼目光，太过避让也会引起怀疑。
于是冒牌货扬起脸，对着老秦同志做了一个闪亮亮的WINK，搞的老同志菊花一紧，虎躯一震。
冒牌货装作无辜傻傻的笑了，闲闲看着他们的柳君昱也抿紧了唇忍着笑意。
待群臣入了大殿站好了，皇帝陛下也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哼，还真是千百年不变的台词。程湘跟着念。
陛下很爽快，直奔主题，第一件事就问上冒牌货。
“李爱卿，朕此日宣你上殿，你可知所为何事？”皇帝问道。
程湘大胆笑笑，道：“总归不是犯了错吧？”
一句话，群臣纷纷侧目。
皇帝也是略惊讶，却哈哈笑了，道：“那朕要说李爱卿你的确犯了错呢？”
“啊？”冒牌货装的无辜，道：“那就改咯！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嘛！”
皇帝闻言更是愉快，群臣脸却更加黑了黑。
“朕很欣赏你们武林人的心性，李爱卿能为朝廷效力，是我北齐之福啊！”陛下此言一出，当即有人随声附和着。
“真乃国之栋梁！”
“真乃北齐之福！”
小皇帝听着底下动静差不多了，才提起封赏之事：“既是我国之福，那么众爱卿认为朕该封赏李爱卿什么好呢？”
“额……”
“这……”
随声附和的又立即面面相觑。
“陛下！”摄政王老秦同志站了出来，道：“臣认为，既是我国栋梁之材，应立即封其右卫大统领，带领我朝儿郎，保卫我国不受外敌侵犯！”
冒牌货闻言直翻白眼，靠！老不死的你经过我同意了么就让我上阵杀敌！老子不想干的事是你一句话就能决定的吗？
她翻翻白眼，却不表态。
果不出戏子所料，吏部尚书姚风又出来‘反驳’了。
“陛下！老臣认为此事万万不可，行军打仗关乎国之根本存亡，李状元虽为奇才，也不可当下便掌大权，老臣认为陛下应慎重考虑，让李状元有所历练一番后再掌权也未尝不可啊！”
哎呀！程湘可算听懂了这姚疯子和秦正老同志的一唱一和。
感情秦老同志在拉拢关系，叫他‘武状元’乖乖站队，而姚疯子一番危言耸听则是卸了她本该有的一部分兵权！
妙啊！朝廷有这俩货在，小皇帝不被吃的死死的才怪！
“那依尚书所言，朕到底该封赏个什么给李爱卿才是呢？”皇帝又开口，道：“李爱卿，朕今儿个叫你来就是想听听你说！”
程湘心道：你他妈终于想到我了！
于是上前道：“陛下，小人一直有个愿望还望陛下成全。”
“哦？爱卿不妨直言。”
“小人爱读书，从小做梦都想考个科举当个文官，奈何小人爹不让小人好好读书，练了一身毫无用武之地的功夫，中了武举都没兵带没仗打，好生无趣！”
程湘胡乱邹着，也不顾大殿之上各个方向射来的凌厉目光，继续道：“所以小人一心想当个文官，不争权不争势，安安心心替国家办事，替百姓办事。小人觉得吏部侍郎这个职位就甚合心意，不知陛下……”
“一派胡言！”姚疯子急眼了，竟不顾君臣威仪直接咆哮殿上：“你一介武林莽夫，目不识丁，怎的口出狂言厚着脸皮要做文臣？文臣岂是你想做便做的成的？”
姚疯子一言声起，即有趋炎附势的跟着一起瞎嚷嚷。
“尚书大人。”开口的竟是石雕丞相：“您太失礼了，陛下面前岂容你这般放肆。”
姚风一怔，还未能开口争辩什么，又听那‘李无双’摇摇摆摆晃出来，眯着眼睛道：
“姚大人您还真是让小人大开眼界，小人的确出身江湖草莽之辈，识文断字的本领自是比不过你尚书大人，不过再不济也会写上几个字，唉这位尚书王大人，”
她突然转头问向一旁礼部尚书王智，王智立马应着。
“尚书大人帮小人解释一下，这‘牝鸡司晨’是什么意思？”
“这……”王智一脸为难。
姚风脸色骤变。
宝座上陛下笑意盈盈。
摄政王秦正一脸狐疑。
程湘此时恭敬地对大殿之上那处揖了一礼，正色道：
“我想告诉各位！”她平时笑嘻嘻吊儿郎当的小脸上此刻尽是威严：
“人才！是需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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