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胸口上的印记

　　

　　昏昏沉沉，戴维的感知能力也随之陷入了一片混乱。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稍微能把控得住自己的意识，该死的强尼从哪儿弄来的这药。戴维试图坐起，但显然药性的残留导致了他平衡力的丧失。还是躺着吧，眼角的余光无意中瞥了下窗外，依旧是晚上。不如就此睡去，这的确是个不错的注意，戴维合上眼一会儿工夫只觉原本一片漆黑的视觉中陡然出现了一根跃动的红色线条。起先他并没有在意，如果一个人够细心的话会发现眼睛合上后视觉未必就会被黑暗所占据，有时挤弄眼皮会发现黑茫茫中有五彩斑斓各种形状颜色的扩散。戴维不是眼科医生，但他知道这个常识。故而他以为这不过是眼球仍在活动时产生的错觉。但戴维错了，在红色线条消失之后，跟着便是绿色、蓝色、粉色的线条轮流跳动，最后五颜六色各种乌七八糟的流线杂乱的糅合在了一起不住的在戴维的视线中扭曲蠕动。

　　“哇”，实在受不了的戴维一个翻身趴在床头吐了一地。“怎么连睡个觉都不能安稳。”他依旧认为这是药力在作怪。

　　如今真个是“坐卧不安”，就在戴维思索着要怎样找强尼问个明白时，突然门口传来了一记沉重的敲门声。戴维吓了一跳，他的第一反应可能是楼道的清洁工在拖地时不小心撞到的。可是过了一会儿又是重重的一声，顿时戴维的心中有了种不好的预感。试问有谁会这样敲门，而且这力道更像是在砸门。

　　“谁啊？”戴维踉跄的从床上爬起，警觉的拿起一旁的衣帽架，只不过他现在的状态倒更像是拿着衣帽架来做拐杖而不是做武器。连问了几声门外依旧没有回音，但砸门的力量却是越来越重。

　　戴维缓缓挪到门边，凑近猫眼刚想看个究竟，“啪”的一声门板中部被打裂了一个窟窿。戴维大惊失色，又正值身体虚弱急忙向后一退跌了个四脚朝天。整扇门随着当中的破损裂成了两半，裂口一直延伸到门锁，瞬间使得门板形同虚设。“嘭”又是一响，门被打的支离玻碎，只见一个手拿钝器的人影一瘸一拐的朝躺在地上的戴维走去。

　　“强……强尼……”戴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来者不是自己的堂哥强尼又会是谁。但见其左脚脚踝严重向外翻折显然不能再用，可对方仍旧在向前走动。随着光线照射的慢慢推进，戴维看见对方那张满是腐烂疱疹的脸，一颗颗极大的脓包滚动着腥臭扑鼻的脓水似是“摇摇欲坠”，“吹弹可破”。

　　“哦，见鬼！！”戴维这一惊可着实不轻，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以为这是药物残留在作怪，或者是堂哥所施的一个恶作剧，可瞬间本能还是驱使着他逃。药力的确还没有过去，可是如今什么都比不上逃命来的重要。戴维连滚带爬的来到阳台，这是整间房间看似唯一的出路。随着他移动的加快强尼也随之加快了步伐，只不过他那种行走的方式更加诡异罢了。

　　“你别过来，在胡闹我可要跳下去啦！”戴维惊恐的说着，身体早已贴紧了阳台的扶手。此时的他是多希望强尼把脸上的妆卸下然后笑着对自己说这一切只不过是个玩笑，但这不是真的，眼前的恐怖却是真实无疑。

　　“怎么会这样？”戴维不自觉的感到自己的嘴唇在颤抖，是啊，怎么会这样？之前还不是好好的吗？眼见得强尼越逼越近，戴维实在无路可走。猛地他转眼向一边看去，发现隔壁房间的阳台似乎离自己并不那么遥远。跳过去，或许可行。虽说两个阳台的距离不远，但就算放在平时要从十二楼跳过去也不免让人胆寒，更何况现在戴维依旧在嗑嗨了的过程中，只要一个不留神就会立刻跌下去粉身碎骨。可如今还有别的办法吗？戴维见自己的劝说没用，不得不小心翼翼的爬上阳台扶手。

　　我们在蹬爬高处的时候往往会有人对你说不要往下看，但实际上总有那么一种冲动会让你不自觉的向下一瞥。戴维也是这样，这一瞥着实可大可小，但让他奇怪的是自己竟然看不到地面。十二楼说高不高说低不低，但足够摔死一个人了，最重要的是无论多高的建筑都能看到地面。但此时戴维却什么都看不到。除了隐约间能看到楼下一层的阳台外，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一层浓厚的雾霾所包裹了一样。有水的地方比较容易起雾这很正常，可是会起这样诡异的浓雾则是绝对不正常的。

　　如今戴维基本能够确定自己所处的是个什么样的环境，而他目下要做的就是求生，顺便弄清楚发生这一切的原因。就在强尼来到阳台准备举起钝器攻击他时，戴维一个鱼跃窜到了对面的阳台上。落地很不稳，几乎可以说是头朝下着地的。虽说狗吃屎的姿势的确不雅观，但至少戴维逃脱了一命。而这个举动也让他彻底看出眼前的堂哥绝不是在和自己做着什么游戏，他没救了。戴维手扶墙壁两腿走着麻花步，刚能站稳只听仍在对面阳台上的强尼一声怒啸，随即自己所在阳台的这个房间外传来了一连串猛烈的砸门声。

　　“该死。”这两个字刚说完，门已被砸开，一大帮人从外冲了进来。戴维看得出这些人都是住在十二层的住客，而此时他们无一不和强尼一样变的恶心且极具攻击性。对方在进门的一刻已经发现了自己，戴维没有办法只能故技重施朝下一个阳台跳去。门外人潮涌进统统向阳台扑来，这气势挤都能把人挤死，若是被逮到绝无生还的可能。戴维跃到隔壁，一回头只见一拨人冲入阳台，不知是没料到自己会跳往隔壁，还是速度太快反应太慢竟然有许多人就这么顺势挤断扶手跌下楼去。

　　“哎呦。”虽然眼见那群人不知怎的一个个要自己的命，但回想早晨他们还都只是住店的旅客现如今却死于非命戴维终究还是惭愧中夹杂着不忍。他使劲扭了下自己的脸，并连扇几记耳光，只觉的脸上火辣辣的疼才认定一切都不是在做梦。

　　发了狂的住客一窝蜂的都挤在狭小的阳台上，见戴维身处另一边有些不知死活的竟然回过了神也准备跳向这边的阳台。戴维是年轻人，自然知道类似于《生化危机》、《恶灵附身》之类的游戏。里面的人往往就和眼前的这些住客一样，恶心、恐怖、浑身尽是各种扭曲的缺陷。只不过那些游戏毕竟是虚构，戴维再慌张也不可能认为临界市会爆发什么生化危机，亦或是某个人的大脑出了问题。一定另有原因，他这么想着却看见对面头两个住客已经越到了半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虽然直跑直冲的速度很快，但类似于弹跳等需要多关节配合的运动却甚是僵硬。以至于有些人刚刚跃起戴维就能判断他一定跳不过来。

　　事实也是如此，又有不少住客坠楼，但一个倒下另一个又紧接着补上。一个接一个似乎毫无畏惧。看这情形即使一时半会儿没有危险时间一长早晚会有人到达这里，戴维也不多想迈腿就往门外跑去。冲进楼道只见那里零零星星的站着几个疯狂的住客，戴维一惊他原以为那些家伙早就全数进入了房间，没想到还剩了几个。那些人看到戴维顿时一面咆哮一面疯狂的奔来，没有办法他只有逃。背后的咆哮夹杂着脚步声越来越多，想必是原本在房间里的那些住客也跟着一同追来了。

　　这种时刻自然不能乘坐电梯，因为根本来不及停下稍作等待，而路过的几个逃生通道不是被锁就是被杂物挤得推不开门。戴维只能被逼的在各个房间里乱窜，到别说那些疯狂的住客虽然跑的极快不知疲倦，可也只限于直线，若然曲曲折折的一带立刻不是转向不及就是一头撞上。再加上途中戴维又越过了几次阳台，虽然自己也是惊险万分，可对于阻碍后方的追击也着实起到了不少作用。一路上，戴维只是逃，从未有过打杀的念头。固然之前和练僻、克里斯一起经历了临界市爆炸案，可若论本身的实力和内心戴维只不过就是个普通的黑人小伙。当下见甩脱了那些人，戴维蹲在一个墙脚双手抱头，嘴竟不住的抽搐。他是真的害怕，一想到面对那些穷追不舍的疯人，自己最终能否下杀手不知道，但恐怕眼下连那一刻也未必撑得到。要是克里斯和练僻在的话，他们或许会……

　　“对啊。”戴维一拍大腿，“打电话联络外界不就知道啦。”他心中暗自窃喜，原以为这次必定有救，可谁知冷不丁的一摸口袋手机不在身边，还在最早逃出的那间卧室里。这怎么办，回去拿？必须回去拿，戴维可记不得克里斯和练僻的手机号，而旅馆房间内的座机又都是内线打不到外头。

　　虽然是百般的不愿，可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戴维此时的内心就好像被什么东西托着一样一直悬到嗓子口，他蹑手蹑脚好不容易才摸到自己的原来的卧室，却是如临大敌，大汗淋漓。杂乱的房间中早就没有了人影，连强尼也不知了去向，天知道之前被自己东带西带带到哪儿去了。在满目狼藉中，戴维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他连续拨打了好几通电话但都打不出。发送短信和语音也只是一直在显示“消息正在发送中”，难道这里竟然与世隔绝了？

　　既然消息正在发送那么催他也没用，关键是之后该怎么办。正在踌躇间，戴维忽见胸口衬衣间有些异样。他低头瞧去，只见前胸近心脏处有一个奇怪的符文。用手一摸符文隐隐散发着温暖，就像刚刻上去的一样，但又不可能是自己被强尼袭击时的那会儿，估计应该是起先昏迷在床上时有人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可会是谁呢？戴维想着，他之所以能确定这一点是因为他清楚的记得早上起床时身上还没有这东西，而后来被强尼扶到卧室前，虽然整个人已经“神游物外”但视觉和记忆还未受损，也不记得有过这样的符文。

　　处于好奇戴维用手机将其拍下，再看之前发送的信息，有一条语音已然发出，收信人是练僻。戴维欣喜异常，不过这也只是暂时的，因为他似乎听到走廊的尽头又响起了隐约的咆哮声。如今戴维已不像之前那么的惊慌，眼见头顶的通风口似略有松动，从这儿走不知能否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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