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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前尘似何人 九


  嘉树谷主大婚当日夜里,嘉树谷到处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高朋满座,仙客云集。柳长安环视一圈,该来的都来了,隋崖作为太子,奉天帝之命为主婚人,阿卿自然也跟着跑来凑热闹。东华仙尊遗姜居了一方与围着他的一圈仙子调笑逗乐,言笑宴宴。暂时没有看到祁月出和蔓儿,柳长安放下心,她其实并不愿意让她们担心。其他诸仙,柳长安皆不认得。

  未及,婚礼已经开始了,随着喜乐奏起,隋崖朗声道:“有请新人。”

  薄姒头戴凤冠,罩着鸳鸯戏水的喜帕,红衣一袭怜娇软,梨靥双涡惜嫩香。长鱼渊身着大红喜服,衬得眉眼格外俊俏,身材颀长提拔,精瘦的腰间系着一枚圆润的青佩。那枚青佩,柳长安还认得,是她熬了几个日夜,为他打磨的,上面歪歪扭扭刻着‘长安’两个字。柳长安有点难过,他穿着红衣真好看,有着器宇轩昂的气度,带着雅人深致的俊逸。

  顾檀眸色忧虑地看着扮成仙伺的她:“长安?”

  柳长安展颜,笑意不达眼底:“檀郎,我没事。

  ”

  隋崖展开帝谕宣读:“北陵嘉树,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喜今日赤绳系定,珠联璧合,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宣读完,隋崖拱手贺道:“恭祝两位白头永偕,桂馥兰馨。”

  长鱼渊丝毫没有流露新婚的喜气,依然冷眉冷眼,沉声道:“谨谢帝君,帝后,太子。”

  “两位,帝君帝后赐御酒,此酒一饮,永结同心。”隋崖端起酒杯递向长鱼渊。

  长鱼渊呆愣了半晌,才缓缓接过。薄姒隔着喜帕观察他的神色,见他接过才心下安定。

  两人交手互挽正要对饮,一道剑光射来,打翻杯子。薄姒含怒,长鱼渊面无表情。观礼众仙却是一惊,谁这么大胆子敢在北陵仙尊和的嘉树谷主婚礼上捣乱,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此时被众仙定义为活得不耐烦的柳长安,缓步走出来,月华流泻在她身上,镀了一层清辉,凉薄而又哀愁道:“师叔成婚,长安特来贺上敬礼,不知我的这份礼,师叔是否喜欢?”众仙不知这上演的是哪出,议论之声此起彼伏,一片哗然。

  隋崖惊愕地望着她:“长安,这是何意?”

  柳长安不理会隋崖以及周围的嘈杂,慢慢向长鱼渊走去,她的心里,眼里只有那个穿着喜服欲与他人情意笃深的男子。长鱼渊看着她越走越近,一向冷静的他开始着慌。柳长安没有忽略他眼底的慌乱,他是怕她搅了他的婚礼吗?

  薄姒见情形不对,猛然掀开喜帕,露出一张闭月羞花的容颜,布满不屑与怒意:“柳长安,你要干什么?”

  柳长安顿住了脚步,偏头沉思,模样煞是娇俏可爱:“我来给师叔送贺礼啊!”

  薄姒眼里浮现一种深沉的厌恶,暗骂矫情做作:“既然如此,我们夫妻二人心领了,烦请到堂下观礼。”薄姒怕她乱来只得忍气吞声,这笔账暂且记下。

  柳长安故作满脸惊讶地双手张开:“可是礼还没有送啊!嘉树谷主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和我师叔入洞房吗?”

  薄姒一脸怒容,一忍再忍:“那就请送吧!”

  “那就请收好我的礼物。”柳长安娇笑倩兮,手上却运起灵力化桃枝为利剑,直直刺向薄姒喉咙,薄姒防不胜防,眼看就要被刺中,长鱼渊适时出手,挥袖一挡,桃枝便断为两段,跌落在地。薄姒却是受惊不轻,转瞬目露凶光,好险,贱人,走着瞧。

  柳长安却没有停手,利落用桃枝在手腕上一划,血瀑翻涌而出,嘴里默念仙谕,结成血祭阵,合围如巨大的气罩,只困住三人,把其他人屏蔽在外。又一抬手运起所有灵力,化成无数幻剑,袭向两人。长鱼渊眼色骤变,她不要命了么,竟然用了毕生修为结血祭阵,推开薄姒,幻出天枢,挥剑破阵。柳长安狠下心,又划开另一手腕,为血祭阵的防御和攻击加持。看着长鱼渊挥剑的动作,暗暗发誓:她对他只随性这一次,这次后,不管结果如何,她都认命了。

  顾檀也是大惊失色,想要上前拉走柳长安,反而被血祭阵的气浪震开。又不敢轻易破阵,唯恐反噬柳长安,只能眼睁睁地关注里面的动静,自己却只能束手无策,一时心慌意乱。

  遗姜不知何时摇头晃脑地凑了过来:“哎呦!又是这个小姑娘,真是年少无畏啊!用毕生修为结血祭阵,此战之后恐怕她也是个废人了。”

  顾檀狠狠抓住他的衣领:“你别胡说。”

  遗姜镇定自若地拍开他的手:“西寒仙尊不要紧张,我就是随口一说。就算不成废人,也是经脉俱断,真是可惜了她的一张好皮囊啊!”

  顾檀担忧地看着里面的三人,心如火焚:“长安,长安,收了阵,让我来处理,一切有我。好不好?长安,长安…”

  隋崖也是脑子混乱,这是什么情况?阿卿却若有所思地皱起眉来。

  祁月出带着蔓儿往围得水泄不通的大殿挤,一边挤一边牢骚:“至于么,不就成个婚,这么多人围观,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看猴戏呢。”好不容易挤到最里层,看着里面两人摆开的架势呆如木鸡:“长安?”

  蔓儿支着脑袋往里瞅,仰起愉悦的脸:“长安在哪里?”愣了片刻,支支吾吾道:“仙仙子,长安和仙尊是在演节目?”

  祁月出难得严肃,沉声道:“演什么演,赶紧拉开他们。”

  祁月出和蔓儿被屏蔽在阵外,只能焦急地呼唤:“长安,长安,不要做傻事。有什么事,出来说。”

  蔓儿急得快要哭了:“仙子,长安的血祭术不是你教的么?你快想想办法啊!”

  祁月出此时也颇为恼火:“这丫头用了毕生灵力,如果轻易破阵会反噬她的,我再想想,想想,万全之策。”自己心慌意乱得不停地转圈踱步。

  柳长安觉察到灵力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意图奋力一搏,运气凝神,化成一支巨剑刺向薄姒,长鱼渊飞身旋转用天枢斩断幻剑。柳长安被强大的灵气反噬,再也强撑不住,捂住胸口吐出鲜血。血祭阵没有灵气支撑,瞬间消散殆尽。

  长鱼渊眼看柳长安被自己的灵力所伤,一时震慑,悔恨卷得他有些摇摇欲坠。薄姒趁机用了九成灵力运剑刺向柳长安,柳长安此时经脉俱损,避无可避。顾檀情急之下挥出一掌打偏剑身,哪知薄姒早已准备直取柳长安性命,此时发出了两柄剑,被顾檀打开的一剑,后面的一剑却以雷霆之势而来,蔓儿惊叫着扑了过来挡在柳长安的前面,剑瞬间刺穿蔓儿的胸口,蔓儿未发一言便香消玉殒。顾檀愤怒不已,一掌袭向薄姒,薄姒踉跄倒地,嘴角鲜血直流。却无法挽回蔓儿已逝的悲惨局面。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一瞬间,在场的仙人都震惊了,眼看喜事変悲事,却无能为力。

  柳长安抱着蔓儿的尸体,眼看蔓儿化成一阵光芒消失不见,撕心裂肺地喊道:“蔓儿,不,蔓儿。蔓儿。”

  祁月出怒得眼睛发红:“狗娘养的,老子今天弄死你。”迅速拔出佼人剑,顿时狂风大作,肃杀之气骤起。

  隋崖怕时态不可收拾,出手拦下祁月出:“仙子,冷静点。”

  祁月出哪能听他劝阻,双手捏诀,正要大开杀戒。柳长安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从后背抱住祁月出:“长安…”乘祁月出放松之际,柳长安捏诀弄昏了她,又对着昏迷的祁月出道:“师傅,此事你不要插手,我会替蔓儿讨回公道的。太子烦请你送我师傅回宫。”隋崖颔首应下,此事真是一团糟,不知道如何向父皇解释,转身招呼阿卿带着祁月出离去。

  长鱼渊宛如木偶面无表情地看着柳长安。

  顾檀目含焦灼,苦苦哀求:“长安,就此结束,可好?”

  柳长安不搭理他,眼神空洞,行尸走肉般地走向长鱼渊,今日就让一切都了结。长鱼渊怔怔地望着她悲凉的神情,好像心被挖去了一块,痛得无法呼吸,此时就算是她要他的命,他都给她。柳长安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扯下他腰间的青玉,狠狠摔在地上,霎时玉绽裂开来,残片四处蹦落。

  长鱼渊不敢置一词,袖子里的手,紧紧握成拳头,痛苦勒得他快要死去。柳长安又拉起他的手,让天枢对着自己的胸口:“刺我一剑,我便报了你的养育之恩了。师叔,我累了,结束吧!”

  长鱼渊手不停哆嗦,连剑都控不住,异常悲凉:“长安,长安,不要逼我。”

  柳长安以胸抵剑,锋利的剑尖刺破莹白的肌肤,红色的血迹蔓延出来,打湿了月白的袍子,宛如洇开的胭脂。薄姒在一旁冷冷看着,趁势推了一把长鱼渊,刹时,剑身刺破血肉的声音清晰可闻。长鱼渊眼色一黯,扶住缓缓倒下的柳长安,泪流而下:“长安,长安。”

  柳长安虚弱地笑着:“真好,如此便两清了,我不再欠你的了。”这次,她终于可以做到与他恩断义绝,互不相干了。

  顾檀上前推开长鱼渊,抱起柳长安,愤恨道:“北陵仙尊现在可是满意了?”

  长鱼渊默然不语,任泪水滑落。众仙皆是感慨,一向高冷自持的北陵仙尊竟然为一个女娃泪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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