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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莫娜的日记节选


  

  我有很久不动日记本了。和你阔别已久,可不要怪我啊。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我自己也是措手不及,想要写写日记时,又偏偏不知从何说起。但既然只是写日记,不是要写给广大的读者,我也不必太较真。权且把这一阵子的事情讲一讲,也算是补上了日记。

  在巴黎的时候,歇洛克向我求了婚,我简直看不到任何不答应的理由。但是我后来也想起来黑阁和我求婚的时候……唉,斯人已逝,就算他还在,我们大约也已经分道扬镳。想起这几年发生的事情,尽管心中悲喜交加,却也不好向歇洛克提起。向现在的未婚夫悼念以前的未婚夫,即使他不在意也不像是合适的行为。不过我总算可以向日记本一诉衷肠。说起来,反而是歇洛克跟我提起过黑阁。

  “我相信你依然怀念他,就算你不爱他,你也希望他回来。”

  “这是自然。”我实话实说,“我与他相识十余年,当然恳切的希望他还活着……”

  他侧过头看我,沉思了一会儿,就把话题岔开了。我想他与我一样也悼念了黑阁,但是我总觉得他欲言又止。可能是我的错觉,也可能不是。我保持了沉默,因为很清楚倘若他不肯说某事,嘴巴一定闭的很严。在任何智力竞赛包括套话上,我都不打算跟他去较量。更何况,远道而来的客人们分散了我的注意力。我是指,为我婚礼而来的我的朋友,成功的女实业家露西·泰勒,和她的未婚夫,著名的盗贼——愿没人能抓住他——大卫·罗斯,以及从巴黎千里迢迢而来的维多利亚小姐。

  当初迈克罗夫特打断了我们奇妙的深夜婚礼时,我还是相当恼火的,尤其是目睹了歇洛克那一脸“我就要这么玩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拦着我”的失望表情后,我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母亲正在纵容儿子调皮捣蛋时突然有个外人冲进来阻止了我们一样,相当的愤怒和不满。但是,我和迈克罗夫特的关系自从他骗了我一次后急剧恶化,使我不服气的摆出来满不在乎的姿态,好让迈克罗夫特知道我才不会被他惹恼。之后歇洛克还跟我发了次脾气,他还以为我真的对婚礼满不在乎呢。我承认我这也太幼稚了,而且没结婚呢就和未婚夫的哥哥闹别扭(上帝原谅我),确实不合适。不过歇洛克坚决站在了我这边并提出了“气死迈克”的宣言。现在我更觉得这事儿的幼稚了……我再也不掺和这对亲兄弟的斗争了,我保证。

  保证的第二天我就破誓言了。迈克罗夫特跑来询问了我们对婚礼的意见,于是歇洛克气鼓鼓的提出一大堆奇奇怪怪的条件,不料迈克罗夫特居然认认真真的一条条记下来了,然后……他一条条的反驳了歇洛克并把不切实际的条款划去……最后几乎不剩下几条了。

  “这是我的婚礼,”歇洛克一下子把烟斗戳进嘴里,“迈克,有的时候也别那么对我担心过度。”

  “你提的条件都太匪夷所思了,弟弟,”迈克罗夫特回答说,“你看莫娜都没说什么呢。”

  这一声莫娜喊的我浑身发凉,看在上帝的份上啊,你还不如继续叫我佩芝小姐。

  “我有话说。”我跟他对着干。

  “请说。”

  “我可以决定花童的人选吗?”

  “可以,您可以说。”

  “维多利亚·埃菲尔怎么样?你看,她可是上个案子的小功臣,如果她可以给我做花童,我和歇洛克都会很荣幸。”

  歇洛克侧过身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迈克罗夫特愣了一会儿。

  “你是指那个能爬埃菲尔铁塔,赫赫有名,能跑能跳能闹能喊的埃菲尔小姐吗?”

  “她也能爬各种房顶,算得上是攀岩中的奇才。”歇洛克好心的给他补充。

  “她已经赫赫有名了吗?”我问。

  迈克罗夫特沉重的点点头。

  “太好了,那就是她了,”我故意甜蜜蜜的叫了一声,“迈克~谢谢你~”

  他如遭雷击。

  他亲爱的弟弟已经笑的快从沙发上掉下去,并且不客气的向他招招手:“快去给你弟弟筹备一个完美的婚礼,敢请一个我不认识的高官贵族,我就把你那点破事都告诉达莲娜。对了,告诉我,你们和好了吗?她没有把你的腿打折吧?”

  “如果我能脱衣服给你看的话……”

  “你左手臂肘处有一块淤青,右肋骨多半也有一块,我认为你左手臂还有肌肉拉伤,右手臂应该还是完好无损的。达莲娜没对你下狠手,保证你日常活动就是你有时会不小心撞到伤处。”歇洛克似笑非笑。

  我颤抖了一下。

  “就这样你还那么爱达莲娜女士,你真的很伟大。”我说。

  他转身就走,愤怒的把歇洛克的笑声关在屋内,三秒钟后又突然打开门探进身。

  “歇利,我实在不明白,”他嘶嘶的说,“你在外面的那些教养和礼貌,为什么从来没有用到过我身上?”

  “哦,大概是因为你不幸的是我哥哥吧。”歇洛克摆摆手,“再见,迈克,把门带上,有穿堂风。”

  迈克罗夫特居然哼了一声(是那种特别特别女孩子气的),这才把门关上了。

  “拜你哥哥所赐,我们都不用自己张罗婚礼。你知道一个婚礼多费劲吗?”我说。

  “看在上帝的份上,别说你要感谢他,莫娜。我们本来不用等那么久的。我们就该快快的宣誓结婚,然后快点搬到一起住,然后咱俩爱咋过咋过,怎么高兴怎么过。还是说,”他扭过头来正视我,“你确实想要个好一点的婚礼?你可以说的,我能理解……纪念意义什么的……”

  “能有的话很棒,没有也无所谓。”我说。

  “别因为让着我才这么说。”

  “你看,歇洛克,”我说,“我就不喜欢你这样。显得我们还不够亲密。你想做什么做就好了,不用担心的问来问去,我只要不反对我就是在赞同,倘若我反对我就会跟你说。大部分时候我总是站在你这边,所以你完全没必要担心。”

  他懒洋洋的哼了一声,躺在沙发上。

  “你不过来亲我一下吗?”他问,“你不反对就是赞同哦。”

  我站起来。

  “我反对。”

  下一秒我尖叫着窜到里屋去,因为他已经跳起来抓我了。我们两个又叫又闹,直到赫德森太太敲着天花板警告了我们为止。

  “福尔摩斯先生,你已经不是小年轻了。”赫德森太太上楼收走茶杯的时候说。

  “我们不是吗?”歇洛克穿着宽大的睡袍,懒洋洋的躺回沙发上。

  “你过了三十岁了,福尔摩斯先生。”

  “哦,抱歉,我还以为我刚过二十呢。我看起来是不是很像沉迷女色的暴君?”

  “非常像。”赫德森太太严肃的说。

  “过来,我的王后。”他向我伸出一只手,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发亮,带着肆意慵懒的笑,我发誓我永远无法拒绝这个。

  “您今天兴奋的不同寻常啊。”赫德森太太说。

  “哦,他今天还幼稚的不同寻常。”我抱怨说。当然我不是在真心的抱怨。

  赫德森太太摇着头下了楼梯,我这才抓住了他伸出来的手。果不其然,他使劲的一拽,让我跌倒在他身上。尽管早有准备,我的额头还是撞在了沙发靠背上。他得意的傻笑。

  “要不是我知道你没有早上喝酒的习惯,我会觉得你喝醉了。”我说着这话,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

  “你的针管呢?你藏到哪里去了?”我生气的跳起来,在周围乱糟糟的报纸书籍里翻找。

  “莫娜……”他羞惭的坐起来。

  “你答应过我什么来着?你再也不用那个了!歇洛克,你也太不让人省心了!”

  “莫娜!这没什么!”

  “这有!你想作死自己倒没什么,我还不想做寡妇!”

  “我保证以后不……”

  “你上次就保证了,还有上上次,你从十多年前就开始保证了好吗?要是再让我看见一次……”

  “莫娜!还没结婚你就要唠叨我了?”

  “我愿意,亲爱的,有本事就别和我结婚。”

  “我没本事。”他立刻声明。

  我居然一下子被他气笑了。这时一楼的门铃响了。

  “雷斯垂德。”他说。他是怎么知道的?

  楼梯上响起了快速沉重的脚步声,几秒钟后身手敏捷的雷斯垂德探长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他手里攥着自己的帽子,看上去有些魂不守舍。

  “还好吗,雷斯垂德?”歇洛克站起身来,“你脸色不大对啊,白兰地要吗?”

  “有的话,十分感谢。”他白着一张脸坐了下来。歇洛克立即倒了杯白兰地给他。迈克罗夫特看见了一定要抓狂,因为他弟弟连杯茶都不肯给自家哥哥递。

  “冷静,呼吸起来,雷斯垂德,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命案。”可怜的探长咽下去一口酒,“我还是第一发现者呢,我就赶紧来找你了,今天早上刚发现。”

  “你对自己很没信心啊,”歇洛克蹙眉,“自己都没做努力就来找我了吗?”

  雷斯垂德喘了口粗气,从兜里掏出一块怀表递过去。

  “这是我在现场发现的。”

  歇洛克接过来习惯性的查验了一遍外部,我凑过去看见怀表底下刻着“西格森”。

  歇洛克的脸色有点变。

  “我好像看过这个名字,”我说,“是不是书店前一阵子卖的那个游记的作者,听说是个挪威旅游家,我看见过书店的广告,但是没有看那本书。听说他走过很多地方,像是西藏,南北美之类的。”

  “他这么著名吗?”歇洛克喃喃的说。

  “在伦敦的夫人小姐间很著名,他写的东西总是很梦幻,很浪漫,如果你跟我去喝一次下午茶——好吧我想你不能去和一群女士喝下午茶——你就会知道他的游记是很多女性的消遣读物。”

  “把怀表打开看看。”雷斯垂德探长提醒说。

  歇洛克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打开怀表。我看见里面有一张小小的照片,一个中年的男人坐着,搂着一个站在他身边的少女,十三四岁的样子,五官精致,表情温和。男人眼神坚毅,直视前方,露出微微的友善的笑容。

  我盯着照片看了一会儿,突然我感到天旋地转,歇洛克一把扶住了我。

  “莫娜?”他急切的说。

  “天,天哪,黑阁……”我惊慌失措,“那是他的脸吧……”

  雷斯垂德探长一摊手,“所以我就快来找你们了……好吧我还是先给你倒一杯白兰地吧,小姐。”

  “嘘……莫娜,没事的……”歇洛克扶着我坐在沙发上,“没事的,休息一下好吗,别太激动。”

  我死死拽住他的袖子:“那是黑阁吗?你说,那是黑阁吗?”他是不是没有被炸死,没有被淹死?可他为什么不回来?他为什么不回家?天哪……”我绝望的掩住脸,“他怎么能不回来……”

  “也许不是他,”雷斯垂德好心的递上杯子,“也许是一个长得很像的人。”

  辛辣的液体流入喉咙,我开始思考这个看法的可能性。很有可能,如果黑阁还活着,就算他畏惧入狱而不回来我,也该给我传个消息报平安。这种谨慎的,体贴的做法才像他的风格。我也从未见过他这么坚毅的眼神,而且照片上的人年纪似乎比黑阁大(我也想到可能是因为旅行者饱经风霜的缘故)。而且那个女孩是谁?是这个人的女儿吗?他的年纪足够他有这么大的女儿吗?其实也不是没可能。

  “有别人知道这个怀表的事吗?”歇洛克问。

  “我说了我是第一个发现现场的人……所以我……”

  “所以你私藏了证物?”

  “我知道我不该这样,”雷斯垂德低下头,“可是,福尔摩斯先生,那也许是安德烈·黑阁啊……若他活着,我不敢想他……他要被指控杀人罪……对不起,福尔摩斯先生,黑阁是为我而死的,他也是我的朋友,我不想让他处于不利的地位,哪怕只是一个和他长得很像的人,我也不希望这个人受到伤害。我这一生忠于职守,但是这次我实在是……”

  “我明白,”歇洛克劝慰说,面对朋友歇洛克总是义不容辞的,“人之常情,他的死是我们共同的痛,我在你的位置,也会这么做的,雷斯垂德。别难过,我们还是先去看看命案现场,搞清楚真相吧。”

  “我也去。”我说。

  “无意冒犯,但是现场不太适宜让女士看见。”

  “别担心,探长,我大学的时候也跟歇洛克学过尸体解剖。”

  “碎尸了吗?”歇洛克问。

  “那倒没有。”

  “那莫娜可以去。”歇洛克一锤定音。

  “也许你还想带上华生医生,”探长说,“你会愿意有个专业的外科医生帮忙的,福尔摩斯先生。”

  这话让歇洛克诧异起来:“凶手对尸体做了什么?”

  “他摘除了那些人的眼球,在他们活着的时候,非常专业,熟练,非常非常精确的手法。我感觉凶手做过医生。”

  “天哪。”我低声说。

  “雷斯垂德,你是坐马车来的吧?我们现在就走,先去找华生。”

  “他有空吗?”我提示说。

  “我有案子他就有空,他超爱这个。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

  路上我愁绪百缕,我不敢想那到底是不是黑阁,人又是谁杀的?黑阁不可能做过医生,但是那个人和他长的那么像……说回来,也不能因为一块怀表就认定这个人是凶手。

  “和我多说一点,”歇洛克说,“现场什么情况,有没有疑点,被害人的身份,以及你觉得动机是什么?为什么你是第一发现人?”

  “被害人……是个……嗯……男妓。”

  “男妓?”

  “……嗯……”

  “为什么一个男妓死了你是第一发现人?”我问。

  场面一度变得非常尴尬。

  “不是你想的那样……”探长艰难的说出口。

  “我其实不是那么想的。”我也艰难的解释说。

  歇洛克翻了个白眼。

  “我不会告诉你妻子的……”我艰难的保证说。

  “你告诉我也不怕,真不是那么一回事。死者服务的都是女性顾客。”他更加艰难的解释说。

  “你们可以停下了吗?”歇洛克问,“最好快点给我讲明白,雷斯垂德。”

  “好吧,死者常被人叫作詹姆斯,不仅是个男妓也是个盗贼,所以苏格兰场的人一直有注意他。他经常是关进去,放出来,关进去,放出来。昨天晚上我在回家路上遇见了他,他一看见我就嬉皮笑脸的。

  “‘晚上好,长官,我可什么都没干。’

  “你最好别被我逮到你又偷东西。’我警告说。

  “‘不,我不会再偷东西了,您猜怎么着?’他得意洋洋的炫耀着,‘我要发达了,偷东西?我连去伺候别的夫人小姐都犯不上了。’

  “这话自然令我起了疑心,‘你不会是去做更糟糕的事吧?’

  “‘才没有呢,长官,我绝对没有伤害任何一个人,只不过有人看上我了而已。’

  “我懒洋洋的说,‘成啦,不管是哪个寡居的夫人要包养你,我都不想管,你给我乖乖的别添麻烦就好了。’

  “谈话告一段落后我便与他分道扬镳了。我回了家,直到第二天我早早起来去苏格兰场报到,路上路过了他的房子,决定去他家看一眼。这又不是第一次了,很多苏格兰场的警探都有一些惯偷的住址,没事就去他们家里看一看。

  “天刚蒙蒙亮,我拿出我面对惯偷的态度,粗鲁的敲门,叫喊詹姆斯的名字,但是没有人回应我。我想,这家伙又去用甜言蜜语诱骗哪位夫人去了。

  “于是我走到那片居住区的大门处,那个看门的老头儿看了我一眼。

  “‘詹姆斯出门了吗?’我问。

  “‘很罕见的,还真没有,’老头儿说,‘我真是烦死这种人了,不是半夜出门,就是半夜回来,要不就是带着不三不四的女人回来……’

  “我急忙打断了他,‘他昨晚回家了吗?’

  “‘回来了,然后没见他出去,大概安安稳稳的睡了一夜吧?’

  “我大吃一惊,转过身就跑回房子前面,好不容易踹开了门,血腥味就扑面而来,血都快淌到门口了。我抬头一看,詹姆斯伏在地上,看上去是在向门口爬,但是没能爬到。血都是从他眼眶里流出来的……那情景别提多恶心。椅子上有绳子,詹姆斯身上也确实有勒痕,他似乎是被绑在椅子上过。也许他挣脱了,但是没能爬到门口就……我又四处看了一下。因为门是反锁的,我怀疑凶手翻墙进来的。”

  “你去看后墙了吗?”歇洛克问。

  “我去了。墙外的植物有被践踏的痕迹,墙内有一把古董椅子,花花绿绿的,凶手就踩着这个进来,上面有个脚印。我在椅子和墙的间隙里发现了那块怀表……当我打开怀表时,真是吓得魂飞魄散。于是我把怀表塞进怀里,关好门,要求老头看好门别让人进来,我就找了辆公共马车,抓紧来找你了。”

  歇洛克慢慢点了下头:“做得好,雷斯垂德,至少这一次你没有破坏现场。我不打算在看到现场前做任何推测,那只能影响我的判断。一切等大家见了现场再说吧。”

  马车继续向华生医生的诊所前行。我的手指捏紧了袖角。我不能停止我的想象——黑阁没有死,他从河里爬了出来,然后有一天他回来,不知道为什么在深夜翻了墙,杀了一个人,挖了那个人的眼睛……而且还在翻墙时不小心丢下了带着他照片的怀表……

  上帝啊……我瘫坐在马车上,直到华生医生果断的上车也没回过神来。华生医生拍了拍我的手臂。

  “还好吗,佩芝小姐?”他关切的问。

  “亲爱的华生,她应该没事,倒是你,诊所不忙吗?我猜一定很忙。”歇洛克说。

  “那你也来找我了,”华生医生摇摇头,“你知道我肯定会跟你去的,是吧?”

  歇洛克冲他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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